傍晚時分,一輛車子緩慢開進平日裡無人問津的村子。
開車的是一個體魄健壯的男人,男人頭偏向一側看向後座熟睡的另一個男子,小聲說道:“老闆,快到了,天色已晚是否要找個地方休息一宿?”
後座的男人微微睜開眼睛,已經兩天沒合過眼的他在車上竟然睡了起來,一點聲響就能把他叫醒。
剛剛成爲家族合法繼承人的他,家族的每一件大事都要由他先過目,可謂是日理萬機,新的身份並不能給他帶來多大的歡喜,反倒是隨之而來的責任感使他疲憊不堪。
此刻他終於有點理解了爲什麼大哥張凌志寧願離家出走也不願意順着父母的意思掌管家族事業。
高處不勝寒,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勝任高強度的工作,但是大哥絕不是一個性格懦弱的人,那麼爲什麼他要做出這個決定,難道還有不爲人知的內幕嗎?
開車的男人見老闆沒有回話,又問了一次。
後座的男人聲音極其輕微地說道:“這麼晚了,找個地方先住下吧。”
車子在窄小的泥道上緩慢地行駛着,灰濛濛的天空中佈滿烏雲。
司機小心地開着車,遇到一個又一個的陡坑,車子隨之上下顛簸。
坐在後座的男人叫張慕文,有消息說大哥張凌志隱居在此,聽到消息的他火急火燎地趕過來。
一聲驚雷響起,不一會的功夫便下起了暴雨……
車子在漆黑的小路上行駛本就困難,暴雨更是阻礙了視線,司機只得把車暫時停在路邊避雨。
“小何,有對象了嗎?”
“看老闆說的,老闆都不急,我就更不能急了。”
“也是難爲你了,整日跟着我出差,都沒有時間處理自己的事情,改日家族聯誼聚會,你可要留意了,據我所知各大家族的兒女外親有很多可都是待字閨中的。”
何勇呵呵一笑,倒也不接話,反問老闆道:“老闆,你都三四十了,也不着急結婚,難道真的沒有一個看得上的姑娘嗎?”
張慕文沉下頭來,他一生忙於事業,眼下更是成爲家族的繼承人,哪裡還有時間和女人相處,不是沒有自己看得上眼的,或許名利場上本來就沒有愛情吧,有的只是家族聯姻的手段,他大哥不想成爲家族的愛情犧牲品,他也不願意。
司機何勇見老闆不答話,也知趣地安靜下來,無聊地看着窗外的大雨。
一個身影從車旁飛快掠過,何勇驚起神來,很快又從後視鏡裡消失,何勇又不禁好奇搖下車窗來探出頭去,卻是什麼都沒有了。
張慕文搖了搖頭:“我小時候也這麼淋過雨。”
大雨似乎一時半會停不了,兩人很快就在車裡睡了起來。
咚咚……咚咚……
何勇被門外的敲打聲驚醒,擡頭看去,一個渾身溼漉漉的女人在車外用力地拍打着車窗,神色中帶着慌張。
何勇沒有開門,只是對着車窗便大聲喊道:“有什麼事嗎?”
這一聲驚喊把張慕文也吵醒了,張慕文看着車外的女人,女人的聲音被雨聲掩蓋了,加上緊閉的門窗,車內根本聽不見一點聲音。
女人用手比劃了半天,車內倆人一頭霧水,女人不再堅持,何勇看着離去的背影,鬆了口氣。
“小心駛得萬年船!”
正要打盹,車外便見到一隻黑影以極快的速度竄了過去。
“老闆,好像是……花豹。”
“小何,開車,務必趕在禽獸之前追上女人。”
“好嘞!”
車子引擎發出咆哮,嗖的一聲,車後揚起了一片泥土,原地只留下四個輪胎印。
疾跑的野獸聽到轟隆隆的汽車聲,受了驚嚇般隱退到路邊的灌木叢中,不久,車子便追上了女人。
何勇搖下車窗,大聲叫道:“快上車!快上車!”
……
“你叫什麼名字,天色很晚了這是要去哪?有什麼事情是等不了明天的?”張慕文遞過毛巾,好奇地問。
女人打量了一番車內的兩個男人,接過毛巾便說道:“我叫肖韻,外地人,受親戚囑託來此尋親,沒想到親戚早已搬走,又沒有棲身之所,只得趕在天黑之前下山,不想在破廟避雨之時遇到山禽猛獸……”
聽完女人的故事,張慕文生出憐憫之心,眼下正值大雨,戶外如何都是不能呆的了,經與女人說了一番道理,邀請女人一同前往村子借宿一晚,明日再下山不遲,肖韻深知自己的處境,便不再推辭。
村子因爲與外界相隔甚遠,很多人早已經搬離了此地,留下路邊一棟棟空屋。
何勇挨家挨戶敲了許久的門,纔有一家迴應,屋主看到陌生人,便以沒有空餘房間爲由拒絕了他們的請求。
“哎我就不信了。”何勇從車裡拿起一沓鈔票,轉而又敲門去了。
鈔票在手,信心倍增,這回扯高了嗓子喊道:“大爺,開開門,給你看個好東西。”
大爺不耐煩地答着:“真沒有房間了,走吧。”
“大爺,我這有寶貝,你開一下門,看一下再做決定。”
何勇喊了半天,大爺毫無反應,正要走時,門‘咯吱’地響起了聲音,何勇嘿嘿一笑,把鈔票往門縫上遞去。
大爺正欲開門趕人,一眼見到的卻是厚厚的鈔票,不禁由怒轉喜,鈔票啊,在這饑荒的時期只要一張就可以救一個人了。
“大爺,請問有房間嗎。”何勇見大爺臉上揚起了笑臉,故意地提高聲道。
“房間嘛,有的有的,我女兒外出了不在家,倒是有一間空房。”
“就一間呀,不行不行,少說也要三間,我這有三個人。”
“三間?沒有!”
“兩間!兩間總有吧!”何勇退而求其次。
“一共就兩間,全給了你我睡哪?”
“一共兩間?”何勇對着大爺嘿嘿一笑。
也不是不可以!這一笑讓接過鈔票的大爺心裡直犯怵……
大雨傾盆,夜色朦朧。
“我說大爺,你能不能進去點,老擠了!”
一間屋子一張牀竟躺了三個人,一聽這話大爺不高興了:“我這輩子都沒和兩個男人一起睡過,要是知道今晚要和你們擠着睡,我門都不給你開了。”
“這,怪我咯”
哈哈哈,躺在外側的張慕文聽着兩人的對話笑出聲來,翻了一下身子,沒想就掉下牀來。
“大爺你也真是,屋裡也沒得一張桌子椅子,但凡有個可以躺的地,我就不跟你擠了。”何勇扶起摔在地上的老闆,連聲抱怨。
“倒是有一張椅子,給我女兒當作梳妝的坐墊了。”
“不早說!早說也不至於讓我老闆掉地上了。”
“你也沒問啊……”
“行了行了,小何別犟嘴了,我去拿吧,你這大大咧咧的性格過去不得把姑娘嚇一跳。”張慕文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就是,就是,還是這位老闆謙和,不像你這個粗人。”大爺嘴上不依不饒地對何勇聲討着。
何勇:“我他媽……”
張慕文來到肖韻的房間外,敲了敲門,講清了來由,隨即進門去。
肖韻此時坐在牀上,被子嚴實地蓋住身子,只露出一個頭來,她本不想讓他進來,奈何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細一想,也是這麼個理,反正也用不了一分鐘,就讓他進來吧。
牀對着門口,張慕文進門就和肖韻來了個照面,四目相對。
洗漱整理過的肖韻精神煥發,頭髮披散着順落在臉頰旁側,張慕文只見過她落魄的樣子,正經的面容還是第一次見,他見過的女人不少,像肖韻這樣天生麗質的倒真罕見,原來這姑娘竟如此美麗。
肖韻被看得臉上泛紅,連忙拉起被子遮住臉頰。
“你要的東西在門旁邊,自己去拿。”
張慕文反應過來,支支吾吾說道:“我…我拿了椅子就走。”說罷連忙躲開視線,朝梳妝檯而去。
肖韻想起什麼,趕忙制止道:“別,別去。”
已經遲了,張慕文站在梳妝檯前,盯着臺上的衣物……
肖韻看着他,急忙道:“快出去!”
張慕文搬起椅子奪門而去,臨了道上一句:“真好看!”
身後的房間裡傳來女人的大叫:“啊……”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張慕文!
暴雨下了整夜,終於在凌晨之際轉晴,待肖韻醒來已是中午。
屋主把客人交代的事情說與肖韻聽,她撇了撇嘴:“小賊,誰要跟你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