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完全沒有考慮到這瓶子裡會出現什麼妖魔鬼怪,顏夕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掀開了那層布。
霎時,芳香四溢。
“好香啊……”顏夕貪婪地聞着這不知道是什麼的液體,淡淡的桂花氣息又帶有一絲不同與桂花的別樣濃郁的香味,她毫不吝嗇自己的讚揚。
“好想喝一口啊。”顏夕說着,便喝了一小口瓶中的液體,蜜香清雅,入口柔綿,落口爽洌。
難道這是,酒?還是瓶桂花酒?
顏夕將瓶口封上,放回原處,又打開了一瓶,帶着淡淡的荷花香。
“難道是荷花酒?”顏夕道,旋即又喝了一口,卻是極苦。
顏夕咂舌,真是難喝啊,於是將瓶口封上放回原處,卻突然感到舌尖涌上一股清甜,心下疑慮,莫非這酒喝了之後過一小會兒纔會感覺好喝麼?然後顏夕將放回的瓶子拿過來,又喝了一口,等了一小會兒,苦澀漸漸褪去,一絲甘甜涌將上來。
“真是瓶有個性的酒呢。”顏夕又將這瓶酒誇讚一番,然後將它放回原處。
接着打開另一瓶酒。
就這麼一瓶一瓶的喝下去,完全沒有注意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也沒有察覺到暴雨初歇,窗外投射進來的銀白色月影。
這酒還真是好喝啊,可是爲什麼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呢?顏夕撓了撓頭,想不起來了,算了吧。
總算是喝到第四層的酒了,顏夕伸手去拿那個放在最前面的瓶子,卻抓空了。
“咦?”顏夕緋紅的臉頰預示着一些事情,迷茫的雙眸驚奇地看着架子上的瓶子,“怎麼突然間晃起來了……”
顏夕絲毫沒有放棄,堅持去抓那個瓶子,既然是會晃動的瓶子的話,那麼裡面一定是好酒,俗話不是說,越難得的東西越珍貴麼。
可是,可是爲什麼整個架子都開始晃動了?
顏夕不解,低頭看了看自己月光下的影子,怎麼好像也在晃動呢?是大地在晃動麼?怎麼自己好像站都站不穩了……
莫非是又有什麼不得了的妖精要出來了,才使得大地都在顫動?
顏夕握緊了手中的奔月,卻突然覺得自己手腳都軟了起來,難道這妖精如此厲害,還未和自己接觸就奪取了自己的靈力?
於是只好虛張聲勢地喊了一句,“管你是什麼東西,我纔不會怕你!”
說罷便挪動一下腳步,卻踉蹌着摔在地上。
顏夕吃痛地揉了揉膝蓋,卻忽然聽見“砰”的一聲,周圍的一切都在這麼一瞬間變大,連自己身體上的衣服都變得特別大,窸窸窣窣掉落在地上。
顏夕努力想將自己模糊的意識集中到這不可思議的變化上,可最終還是徒勞,暈暈乎乎地睡了過去,只有相對於她來說十分龐大的衣衫蓋在她身上。
夏雨洗過的空氣總是格外清淨,楚遙岑擡頭看了看掛在暗藍色帷幕之上的銀白色月盤,鬱悶異常。
找了一下午都不見那小狐狸的身影,難不成她迴風府去了?
翠影婆娑的竹林似乎在竊竊私語着什麼,竹林掩映下的陸離軒是自己平日裡鬱悶時常喜歡來的地方,也是相對於楚家其他人來說的禁地。只有自己一人在
這裡時,便可以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比如釀酒。
這還真是個上不了檯面的愛好呢,別的富貴人家的公子,文的喜歡.吟詩作畫,物的喜歡策馬狩獵,而自己卻喜歡庖廚釀酒,難怪爹爹總說自己沒出息呢。
楚遙岑無奈的笑了笑,爹爹和大哥,都不知道那個女人的秘密。
只有自己知道,所以承受了這沉重灰暗的使命,爲了身體中那永遠無法背棄的血液。
總算是繞過了竹林,楚遙岑驚異的看着楓樹下拴着的那匹馬,有人闖進陸離軒了?
行至那通體純黑的駿馬身前,楚遙岑一手託着下巴打量着這匹馬。
完殺並不搭理他,因爲之前在天師府的時候,便見過這人,好像影空來還很不喜歡他,影空來不喜歡的話,自己也不喜歡!於是將頭甩到一邊去,留給楚遙岑一個俊朗的側臉。
“很高傲的馬呢,”楚遙岑不由的讚賞道,“以前在哪裡見過麼?似乎很熟悉啊。”
當然熟悉了,你三天兩頭往天師府裡跑,能不熟悉麼!本馬爺就是離居那棵梧桐樹下的馬!可是完殺說不出來,因爲他只是一匹馬。
“難道你是顏夕的那匹馬麼?”楚遙岑問道,似乎是在天師府看見過吧。
總算是想起來了麼?完殺不削地叫了一聲,本馬爺還真是引人注目,直教人過目不忘啊。
“居然在我的陸離軒裡,”楚遙岑道,“那小狐狸還挺厲害的麼。”
別提那個死女人!我不是被她帶過來的!完殺用頭蹭了蹭楚遙岑,以表達自己對顏夕的不滿。
“你很喜歡我麼?”楚遙岑問道,“看來我還真是男女老少動物植物都通吃啊,哈哈哈哈……”
完殺又彆扭地轉過頭去,要不是因爲沒吃東西沒有力氣,要不然真心想踢你腦袋一腳啊!
“那我就容許你呆在這裡好了,”楚遙岑拍了拍完殺的腦袋,“乖啊。”
心滿意足地跟小馬調情完畢,楚遙岑推開竹屋的門。
四溢的酒香泄露了他的酒被偷喝的秘密,楚遙岑瞬間憤怒起來,這酒可是他的寶貝啊!
接着立即點上燈盞,便與立即尋找偷盜美酒的人的蛛絲馬跡,卻看見地上鋪着的侍女服,和其中凸出來的那塊東西。
楚遙岑將衣服掀開,看見一把熟悉的劍,和衣服底下趴着的——東西,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默然良久,才緩緩出聲道,“哪裡來的小白貓啊……”
輕輕抱起地上的東西,楚遙岑按了按它鼻尖上的小黑點,全身上下皆是毫無雜色的銀白,只有這麼一小塊的黑點,理所當然地成了楚遙岑注意的焦點。
小東西一點反應都沒有,要不是一起一伏的胸膛,還真像死掉了一般。
繼續捏了捏,小東西終於張了張嘴巴賞了他一個哈欠。楚遙岑意外得聞見它口中混雜着的酒香。
“居然是你偷喝了我的酒啊!”楚遙岑原本想找到那個偷他酒的人就把他弄死,可是現在對着這麼漂亮的一隻……貓,到下不去手了。
楚遙岑又扯了扯它毛絨絨的尾巴,好像,比一般的貓尾巴大呢,難道不是貓麼?
“那你是什麼東西呢?”楚遙岑又捏了捏它的耳朵,“難道是狐狸麼?”
狐狸……狐狸!
難道這是顏夕?
楚遙岑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衣衫和劍,果然是她麼……
於是嘴角自然而然揚起一絲弧度,這下真的好玩了呢。
“喂,你醒醒啊。”楚遙岑捏捏她的鼻子,拽拽她的尾巴,撓撓她粉紅色的小腳掌,終於懷中的小東西有了些反應,往他的懷裡蹭了蹭,找了個最舒服的角落躺着,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總算是醒來了啊。”楚遙岑伸手搔了搔她的耳朵,雙目迷離的顏夕,不,小狐狸似乎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用兩隻前爪抱住頭,蹭耳朵……蹭耳朵……
楚遙岑覺得自己的心都軟下來了,要是以後捨不得吃掉她的內丹了怎麼辦啊……
顏夕這纔有一些清醒,爲什麼自己會做這樣的動作?耳朵癢了難道不該用手去抓麼?她好奇地四處張望,怎麼全部都變大了?
然後視線落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上,擡頭看見楚遙岑那張帶着玩味的笑意的臉,印着自己身影的瞳孔。
那個白乎乎毛絨絨鼻尖黑黑還長着尾巴瞪着眼睛的東西是什麼啊?!難道是自己?!
“啊——”顏夕慘叫。
可是卻沒有叫出來,因爲她現在只是一隻狐狸。
“你是顏夕嗎?”楚遙岑問道。
“是我是我。”顏夕叫着,可是依然是人們無法辨認的,狐狸的叫聲。
“看來是呢。”楚遙岑笑道,“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怎麼知道啊,顏夕開口,卻依然不是人類的語言,心下暗暗叫苦,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原型麼?自己十六年來從未現出原型,爲什麼現在……
“原來你的原型是隻狐狸啊,”楚遙岑道,“我以爲半妖的話會是狐臉人身或者人臉狐身或者長出狐狸的耳朵和尾巴那些呢,沒想到你的原型就是徹徹底底的狐狸啊。”
顏夕從他的懷中跳到地上,焦急的轉來轉去,怎麼辦呢怎麼辦呢,這個樣子怎麼找追星啊!
“你別亂跑啊,”楚遙岑拽着她的尾巴將她抱入懷中,“你是因爲什麼原因變成狐狸了呢?”
顏夕在他的懷中掙扎了兩下,然後放棄。瞪着圓溜溜但卻很是迷茫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楚遙岑,怎麼辦吶遙岑……
“額……”楚遙岑似乎想了一會兒,“莫非你是喝了酒就會變成狐狸嗎?”
不是!當然不是!上次在天師府中喝了你的梅花釀也沒有變成原型啊!
“應該不是的啊,”楚遙岑道,“上次喝了梅花釀,也沒見你有什麼事情啊。”
居然……沒忘記啊。顏夕瞬間安靜了下來,既然沒忘記的話,那麼你一定可以找的出我變成狐狸的原因然後把我變回去的,你總是這麼使我安心呢,遙岑。
“難道你是因爲喝醉了纔會變成這樣?”楚遙岑問道。
喝醉了?這倒是有可能呢,可是現在自己已經清醒了啊,爲什麼還是這個樣子呢?
“那麼,”楚遙岑順着它的毛摸了摸,“就是說你再喝醉一次就會變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