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羽士果然不肯甘休,臉色鐵青,厲笑一聲道:“好小子,普天之下能接下本真人一掌的,已經不多,你小小年紀能接下本真人一掌一袖,也足可自豪了,你還敢再接本真人一掌嗎?”
獨角龍王忽然洪笑一聲道:“秦道兄,算了,這位小兄弟年未弱冠,和道兄少說也差了五十年,江湖上難得出了這麼一個練武的奇才,道兄盛名滿天下,又何必和一個後生小輩認真?”
他見多識廣,雖然看不出丁少秋這一招有何玄奧之處,但越是平凡的招式,能接下飛雲羽士一掌一袖,就越顯得不平凡,足見此子必有來歷,趁此機會,能給他們叔侄解圍,對自己來說,未必不是好事,這正是他老謀深算之處。
凌波仙子也嬌笑一聲,接口道:“敖道兄說得不錯,飛雲,別和孩子一般見識了,咱們還有事去哩!”
一面含笑朝丁少秋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丁少秋臉上一紅,抱抱拳道:“小可丁少秋。”
凌波仙子又道:“是武功門下?”
丁少秋道:“小可白鶴門下。”
飛雲羽士經兩人一攔,倒也不好發作,大笑一聲道:“好,好,白鶴觀松陽子調教得一個好徒弟!”
獨角龍王朝丁伯超擡擡手道:“二位請吧!”
丁伯超早已聽出他們口風,似是爲“風雷寶笈”而來,自然不願自己二人多留,這就拱拱手道:“舍侄無知,開罪秦道長,多蒙敖前輩解說,在下叔侄無任感激,三位前輩恕在下叔侄告退。”說完朝丁少秋道:“少秋,咱們走吧!”
一手拉起丁少秋的手,急步往山徑上走去。
走了一段路,丁伯超才道:“少秋,江湖上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你以後千萬逞強不得,方纔這一場,如果沒有獨角龍王替咱們解圍,飛雲羽士修爲功深,你決不是他的對手。”
丁少秋俊臉一紅,說道:“侄兒是氣不過他,說什麼沒他點個頭,我們就別想走。”
丁伯超點着頭問道:“你知道這三人來歷嗎?”
丁少秋道:“不知道。”
丁伯超道:“紅臉老者叫獨角龍王敖天佑,是出名的怪傑,人還正派,和你動手的道士和那道姑,合稱桃花雙妖,住在東海桃花島上。男的叫飛雲羽士秦飛雲,女的叫凌波仙子凌巧巧,都有一身極高的武學,據說女的更厲害,你別看他們不過四十出頭,實際年齡已超過七十了呢!”
他們邊說邊走,一路奔行!
丁少秋道:“大伯父,我們不休息了嗎?”
丁伯超道:“今天一天,就遇上這許多事情,由此看來,武功山上,風雲日亟,這些事情你爺爺和師祖都還不知道呢,咱們早些趕回去也好。”
兩人展開輕功,一路奔行,四更不到,就已趕到玉皇殿。
四更到五更,是黑夜裡最黑的時光,山林間一片黝黑,玉皇殿宏偉的建築,矗立在黑夜之中,幾乎看不到一點規模。
丁伯超走到一棵大樹下面,腳下一停,說道:“少秋,咱們就在這裡坐下來休息一會,等天亮了再進去。”
丁少秋道:“大伯父,這爲什麼呢?”
丁伯超含笑道:“這時候大家正在睡覺,咱們這一闖進去,不是把大家吵起來了嗎,不如等天亮了再去,大家也都起來了。”
丁少秋道:“大伯父說得是,侄兒就是急着要去看爺爺和大伯母,沒想到這一點。”
兩人倚着樹身坐下,丁伯超感慨的嘆了口氣道:“老三真好福氣,有你這樣一個好兒子!”
丁少秋擡臉問道:“大伯父,我從小到現在沒有見過爹孃,他們在北方鏢局裡,要什麼時候纔會回來呢?”
丁伯超給他問得一怔,一手掩着嘴,故意打了個呵欠,才道:“你從師學藝,已有六年沒回家,也許老三他們已經回來過了也說不定……”
“啊!”丁少秋忽然低啊一聲道:“大伯父,玉皇殿左側的邊門,有人出來了!”
他們距玉皇殿少說也有二三十丈,黑夜之中,一片黝黑,根本看不到人影!
丁伯超問道:“有幾個人?”
丁少秋道:“一個,哦,這人東張西望,舉動鬼鬼祟祟的……”
丁伯超總究是老江湖,聞言突然心中一動,低聲道:“你看仔細,他出來做什麼?”
丁少秋凝目看去,只見那人三腳兩步從玉皇殿側門奔出,雙目不住的左右顧盼,走到大門前面的平臺中間,一隻高大石香爐前,又朝左右迅速一瞥,伸手把一件東西放入香爐之中,就急匆匆的退入側門。
丁少秋低聲道:“大伯父,他行動鬼祟,好像把一件東西放入石香爐中,才進去。”
丁伯超頷首道:“這時快四更了,天色最黑的時候,不易被人看到,此人把東西放入香爐之中,可能是傳遞什麼信號,咱們守在這裡,不需多少時間,一定有人會來取的了。”
丁少秋道:“這人行動鬼祟,一定不是好人。”
丁伯超笑道:“你師祖和爺爺都在這裡下榻,這人要在四更天起來,把消息傳出去,可見武功門有了內奸,內奸還會是好人嗎?”
丁少秋矍然道:“會是內奸,他把消息傳遞給誰呢?
哦,大伯父,我們要不要把這傳遞消息的人截下來?”
丁伯超道:“自然要把他截下來,但咱們不可魯莽,必須等他取到東西之後再行出手。”
丁少秋道:“侄兒省得。”
丁伯超道:“咱們先到樹上去。”
兩人縱身躍上樹柯,隱蔽好身形,過沒多久,果見一條人影施施然走來,從樹下經過,一直朝玉皇殿走去。
此人一身黑衣,面目黧黑,因在黑夜裡,根本看不清他的面貌。路也走得不快,但可以從他沉穩的腳步,看得出他身手似乎不弱。
現在他已經走近石香爐前面,躬身拜了下去,這一情形,就是有人看到了,也只當他是來虔誠拜神的了,但他卻在躬下身去的時候,頭向左右一偏,迅快打量着兩邊確實沒有人,才一下直起身來,伸手朝香爐中掏去,然後極快的塞入懷中,舉步朝西首一條小徑揚長而去。
丁伯超叔侄隱身之處,是在玉皇殿的東首,以丁伯超想來,此人既然從東首來,取了東西,一定仍然會從原路回來,自己兩人只要等他走近樹下再現身不遲,那知黑衣人卻狡猾如狐,不但不從原路回來,方纔走得施施然,並不快速,這回走上西首小徑,突然撤腿飛奔,身法極快!
丁伯超暗暗罵了聲:“好個狡猾的東西!”一面低喝一聲:“咱們快追!”
一下飄身落地,縱身朝西首小徑掠去。
丁少秋聽了大伯父的話,吸氣騰身,一連幾個起落,就已追上黑衣人身後,再足尖一點,凌空越過那人頭頂,一下落到他面前數尺光景!
黑衣人只覺頭頂疾風颯然,一道人影已在面前瀉落,心頭猛吃一驚,連念頭也沒轉,迅快的身向後轉,正待拔腳飛奔!
丁伯超就站在他身後丈許來遠,含笑道:“朋友不用逃了。”
“在下爲什麼要逃?”
黑衣人眼看自己已被人家前後堵住,腳下一停,理直氣壯的道:“兩位是什麼人?攔住在下去路,意欲何爲?”
丁伯超含笑道:“也沒什麼,只是剛纔有人從玉皇殿偷出一件東西,藏在石香爐裡,朋友把它撿來了,你只要交出東西,就可以走你的路了。”
黑衣人聽得臉色一變,沒待丁伯超說完,一聲不作,右手擡處,精光乍現,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劍,迅疾無儔朝丁伯超胸前劃到。
丁少秋也不慢,他出手比黑衣人稍慢,但後發先到,一下就點了黑衣人“肩膠穴”,笑道:“好了,大伯父,他已被侄兒制住了。”
丁伯超伸手從他懷中取出一個寸許長,拇指粗的一節竹筒,往手掌上一倒,立即倒出一個小紙捲來,這時天色黝黑,自然看不清紙條上寫些什麼?
丁少秋問道:“大伯父,這紙卷是什麼?”
丁伯超道:“自然是極重要的消息了。”
丁少秋道:“給侄兒看看。”
丁伯超隨手遞給了他。
丁少秋打開紙卷,口中念道:“少林仲子和、六合李瘦石、及丐幫南昌分舵白仰高均於今晚趕來玉皇殿。”
丁伯超喜道:“你都看得清楚?下面可有具名的人?”
丁少秋搖搖頭道:“沒有。”
丁伯超一手夾起黑衣人,說道:“咱們到小山上去。”
飛身縱掠而起,丁少秋也跟着掠起。
登上小山頂,丁伯超道:“我要解開他穴道問話,你小心他逃走。”
丁少秋道:“侄兒不會讓他逃走的!”
丁伯超擡手拍開黑衣人背後穴道,卻點了他雙臂的穴道,才道:“朋友落在咱們手上,只要好好回答,自會放你回去。”
黑衣人望了丁伯超一眼,一聲不作的閉上了眼睛。
丁伯超道:“朋友這樣不合作,莫怪丁某對你不客氣。”
黑衣人依然沒有作聲。
丁伯超道:“我再問你一遍,是什麼人派你來的?”
黑衣人還是沒有說話。
丁伯超冷笑一聲道:“你以爲丁某不敢對你用刑。”
右手擡處,食中二指朝黑衣人喉下“雲門穴”上點落。
這一指出手不輕,黑衣人身軀一震,突然猛咳不止,隨着嘴角緩緩流出血來!
那是黑血,比墨還黑的血。
丁少秋道:“大伯父,情形好像不對,他嘴角間流出來的竟是黑血!”
丁伯超急忙舉手推開他“雲門穴”,黑衣人身軀一歪,應手倒地。
丁伯超蹲下身去,用手指探了下鼻息,怒聲道:“這廝竟然服毒死了。”
丁少秋道:“他手都沒動一下,怎麼會服毒的呢?”
丁伯超道:“江湖上某些黑道幫派,爲了怕有人被擒,泄漏機密,凡派出去辦事的人,口中都預先隱藏着一顆毒藥,一旦被擒,只要咬破藥丸,就會立即毒發身死,大伯父沒有想到這人口中也會預先含了毒藥。”
口中說着,伸出手去,迅快的向黑衣人身上搜索了一遍,身上居然什麼也沒有。
丁伯超緩緩吁了口氣,站起身來,說道:“他身上什麼也沒有,可見這幫人心思慎密,防範極爲周到。”
丁少秋問道:“這人是天南莊的人了?”
丁伯超微微搖頭道:“還很難說……來,少秋,咱們一起動手,把他埋了。”
丁少秋輕咦道:“大伯父,這人的屍體上正在冒着嫋嫋黃煙呢,他……啊,他一顆腦袋已經不見了。”
丁伯超拉着丁少秋迅快退後幾步,站到上風頭,他平時雖能在夜間看清一些事物,但此刻星月無光,又和屍體站得較遠,就看不到了,一面問道:“少秋,你看得到嗎,屍體是否正在逐漸腐蝕,逐漸在消失?”
丁少秋舉目看去,點頭道:“是啊,現在已腐蝕到胸口了,這黃煙很毒吧?”
丁伯超道:“這是化血丹一類毒藥,只要灑上少許,就會毛髮無存,這也好,省了咱們許多手腳。”
兩人找了一塊大石坐下,丁伯超忽然笑道:“咱們在這一天一晚,所經過的事,真比大伯父保十年鏢還多!”
丁少秋問道:“保鏢很少遇上事嗎?”
丁伯超含笑道:“鏢局通常和各地的黑白兩道人物,都有交情,鏢車所過之處,一路自會有人照應,所以保上十年鏢,也難得會遇上一件事。”
接着又補充道:“大伯父說的黑白兩道人物,其實只是江湖上二三流的人物,譬如像今晚咱們遇上的桃花二妖和獨角龍王,那可說是一等一的高手,平常十年八年也難得見上他們一面。”說到這裡,忽然站起身道:“東方已現微明,你看玉皇殿大門前面,已經有人掃地了呢!”
丁少秋低頭看去,果見兩名灰衣道人正在大門前面掃地,這就問道:“我們是不是可以下去了?”
丁伯超頷首道:“你爺爺一向起來得很早,我們可以進去了。”
說着,當先舉步走下小山,朝玉皇殿大門行去。
丁少秋緊跟在大伯父身後而行。
正在大門口掃地的兩名灰袍道人看到兩人筆直朝大門行去,其中一個口中“喂”了一聲道:“二位一清早就進觀去,不知要找誰?”
丁伯超腳下一緩,抱抱拳道:“二位道兄請了,在下丁伯超,是找丁老爺子來的。
那說話的道人聽說來人是丁伯超,連忙稽首道:“原來是丁總鏢頭,請恕小道眼拙,丁老穀子和邵掌門人都住在第二進東首的偏院之中,丁總鏢頭請進。”
丁伯超拱手說了聲:“多謝。”就率同丁少秋往觀中行去。
到得第二進,就朝右首一道腰門走出。
這座偏院,一排五間,還有一個小院落,極爲清靜,敢情是玉皇殿平日接待貴賓的精舍了。
此刻院中正有一個白髯老者雙目微闔,雙足微蹲,面對東方吸氣行功,這人正是丁老爺子丁南屏。
丁伯超、丁少秋不敢驚動,就悄悄站定下來。
丁老爺子終究內功精純,耳目敏銳,聽到輕微的腳步聲,立即緩緩睜開眼來。
丁伯超看爹睜開眼來,急忙叫了聲:“爹!”急步趨了上去。
丁少秋也跟着叫了聲“爺爺,孫兒回來了!”隨着大伯父朝爺爺奔去。
丁老爺子一怔之後,陡露笑容,叫道:“是伯超、少秋,你們都回來了!”
這一瞬間,他悲喜交集,一張老臉由喜而悲,雙目之中,不禁包了兩眶淚水,一把摟住丁少秋,顫聲道:“你們一清早就到,是不是趕了一夜的路?快到裡面去。”
領着兩人往屋中走去。接着又道:“大師兄和三師弟也都在這裡,唉,咱們武功門這回是全砸了……”
他們剛跨進中間一間寬敞的廳堂,只見武功掌門人邵南山和三師弟況南強也聞聲走出。
丁伯超急忙走上幾步,朝邵南山撲的跪了下去,說道:“弟子丁伯超叩見掌門人,弟子無能,中途遭匪人劫鏢,累及本門,弟子真是罪該萬死。”
丁少秋也跟着上去,跪拜道:“徒孫給師伯祖、師叔祖叩頭請安。”
邵南山道:“伯超,你回來了就好,快起來再說。”
丁伯超依言站起。
況南強一把拉着丁少秋站起,含笑道:“少秋,六年不見你已經長大了,若是在路上遇到,只怕認不出來了!”
丁老爺子擡手道:“掌門人請坐。”
邵南山落座之後,目光一擡,說道:“伯超,你兩個也坐下來,慢慢的說。”
丁伯超應了聲“是”和丁少秋一同在下首一排椅子落座,然後由丁伯超先行報告六年前由自己率同兩名鏢師和八名趟子手,由南昌起程,第五天傍晚在東峰界山麓間遇上十幾個蒙面人,個個武功極高,自己正在和領頭的蒙面人動手之際,被人襲中背後穴道,落入對方手中,幽囚在一處暗無天日的地室之中,直到前晚少秋削斷門上鐵鎖,才得脫困……
邵南山問道:“那兩名鏢師和八個趟子手呢?”
丁伯超道:“弟子和劫匪動手之際,因對方人數較多,幾乎是一場混戰之局,後來弟子被賊人制住穴道,結果就不得而知了,他們沒被囚禁在地室之中,如果沒有迴轉鏢局,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丁老爺子問道:“這些劫匪究是什麼人?”
丁伯超朝丁少秋含笑道:“少秋,現在該你說了,你把經過情形,詳細的說出來,稟告掌門人、爺爺。”
丁少秋答應一聲,就從老道長要自己下山說起,自己趕回丁家莊,總管公孫軒如何把自己留住,暗施迷香,囚禁地室,一直說到自己如何破門而出,發現隔壁門上鎖了鐵鎖,當下削斷鐵鎖,推門而入,才知囚禁的竟是大伯父。
其中只有自己和姬青萍相識一段,略過不提,從頭到尾,詳細說了一遍。
邵南山矍然道:“如此說來,投鏢劫鏢,都是天南莊的陰謀了?他們所圖謀的究竟是什麼呢?”
丁伯超道:“掌門人是否曾聽江湖傳說,崑崙派風雷寶笈的事嗎?盛錦花覬覦寶笈,認爲寶笈就藏在雷嶺山中,所以她要把咱們武德堂掠奪過去……”
邵南山沒等他說完,突然哈哈大笑道:“荒唐已極!”
丁伯超續道:“天南莊此一舉動,如今已引起江湖上極大的震撼,連多年不出的人物也都紛紛趕上武功山來了。
丁老爺子問道:“你說多年不出的人物,是那些人物?”
丁伯超道:“桃花二妖、獨角龍王,還有一兩個神秘組織,孩兒也弄不清他們是些什麼人?”
丁老爺子奇道:“你前晚才脫困,怎麼知道的?”
“這些人都是孩兒和少秋親眼目睹的。”
丁伯超接着又把自己和少秋從大行山天南莊一直說到雷嶺武德堂的幾番激戰,以及昨晚遇上一頂黑色軟轎,兩個蒙面女子,以及桃花二妖、獨角龍王等人,詳細說了一遍。
丁老爺子看了丁少秋一眼,心中又喜又驚,攢攢眉道:“少秋,你小小年紀,怎好和飛雲羽士動手,他號稱桃花雙妖,確實厲害,昨晚要是沒有獨角龍王替你排解,你武功再高,終究年紀還小,功力上就不如人家太多了,行走江湖,千萬不可如此逞強。”
丁少秋紅着臉,垂頭應了聲“是”。
況南強擡頭道:“聽兩個蒙面女子的口氣,風雷寶笈是崑崙降魔神功,無怪有這麼多人垂涎了!”
邵南山“咄“了一聲,才道:“風雷寶笈只是符錄敕勒之術,並非武功秘笈。”
況南強道:“掌門人怎麼知道的呢?”
邵南山嘿然道:“此笈確在咱們武德堂後進一棵老桂樹下出土,外有石函,經先師打開,內有上下兩冊,均是道家敕勒之術,乃親自送上白鶴觀,交與元初道長,這是五十年前的事,那時師弟尚未入門,自然不知道了。”
丁老爺子望着掌門人道:“大師兄,你看此事該怎麼辦?”
邵南山沉吟道:“江湖上爲了爭奪武功秘笈,而掀起血雨腥風,這一類的事,已是屢見不鮮,天南莊覬覦寶笈,遂有投鏢劫鏢,進而藉機侵佔武德堂和丁家莊兩處,如今伯超回來,證實了他們的陰謀,咱們自該索回本門基業,但如今江湖謠傳,寶笈尚未出土,致有這許多人聞風趕來武功,這就不能等閒視之……”
丁老爺子道:“大師兄認爲這又是一個陰謀嗎?”
“愚兄正是此意!”
邵南山道:“爭奪寶笈,免不了會掀起一場爭戰,又不知要有多少人濺血荒山,如果有別具心機的人,正好坐收漁人之利,因此愚兄認爲要消敉這場是非,是咱們應該做的事。”
況南強道:“大師兄的意思,是……”
邵南山道:“目前少林仲老哥、六合李老哥,和丐幫白分舵主都在這裡,咱們再邀請松陽道兄前來,然後由咱們聯名出面,解說風雷寶笈只是道家敕勒之術,與武功無關,他們如果不信,有寶笈爲證,總可解釋羣疑,爭奪寶笈之事,自可消敉於無形了。”
丁老爺子道:“仲老哥他們昨晚突然連袂趕來玉皇殿,雖未說明來意,只怕和寶笈在雷嶺的謠言,不無關連。”
邵南山笑道:“那也沒有關係,謠言止於智者,等愚兄把此中情形和他們說出來了,他們自然全力協助,共同爲消解這場無謂的紛爭而努力。”
丁老爺子點頭道:“大師兄說得是。”
邵南山站起身道:“仲老哥他們大概也起來了,三師弟,你隨愚兄來,咱們這就找他們去。”一面朝丁老爺子道:“二師弟和伯超、少秋,祖孫三代已有多年不曾見面了,你們好好敘敘。”
說着,率同況南強走出廳堂,朝走廊行去。
丁伯超問道:“爹,咱們都搬到這裡來了嗎?”
丁老爺子微微搖頭道:“這裡只有爲父一人。”
丁伯超嘴脣微動,還沒問出口。
丁老爺子一雙炯炯目光,忽然間有茫然之色,徐徐說道:“三年前,你媳婦(姚淑鳳)
因你押鏢失事,下落不明,心裡惶急,堅要前去找你,爲父無法阻止,只好要顧孟雄、丁福兩人隨她同往……”
丁伯超沒有作聲,只是靜靜的聽着。
丁老爺子續道:“那知她去了一個月,沒有一點消息……”
丁伯超急着問道:“他們是朝那一條路上尋去的?”
“自然是循着你走的那條路,一路尋下去的。”
丁老爺子接着道:“爲父心裡十分着急,就由四師弟(耿南華)率同芮璜、全義興追蹤找去,竟然也一去沒有消息……”
丁伯超急急問道:“四師叔他們一直沒有回來嗎?”
“沒有。”丁老爺子神色微黯,說道:“最糟的是小鳳,爲了找她娘,也瞞着爲父偷偷的走了,爲父前後派出幾拔人四出找尋,也始終沒有小鳳的下落……”
丁伯超聽得腦袋轟然作響,一個人幾乎昏了過去,自己還以爲幽囚了三年,脫困歸來,可以和老父、妻、女重逢,卻沒想到愛妻、嬌女爲了找尋自己,也已三年不知下落!他心頭又急又怒,虎的站起,嗔目道:“盛錦花,你害得我妻離子散,我和你勢不兩立……”
丁少秋連忙跟着站起,勸道:“大伯父,大伯母雖然三年沒有消息,但不會有事的,侄兒一定會把她找回來的。”
丁老爺子也道:“伯超,你沒有事回來了,你媳婦也不會有事的。有這許多人失蹤,可見事非尋常,本來爲父和掌門人還摸不着頭腦,現在經你這一說,可見事情全出在江湖傳言風雷寶笈藏在雷嶺所引起,由此推斷,他們就不會有什麼危險了。你先坐下來,找人之事,咱們要謀定而動,慢慢的來,說不定掌門人聯合松陽道長、仲老哥等人,揭穿此一陰謀,證實此一寶笈並非武功秘笈,四師弟和你媳婦也會平安回來了!”
邵南山、丁老爺子和仲子和、李瘦石、白仰高三人商討的結果,仲子和認爲崑崙“風雷寶笈”落在武功雷嶺,業已傳遍了江湖,要使大家明瞭真象,非有一個公開的場合,向大家說明原委,始能取信,那麼只有聯合江南武林同道,召開一次大會,同時也可以把天南莊投鏢劫鏢的事實在會上公開,向天南莊討回公道。
他這番話,立即獲得李瘦石、白仰高的贊同,事情就這樣決定:
名稱:江南武林同道聯誼大會。
時間:五月五日端陽佳節。
地點:玉皇殿。
發起人:由少林南派掌門人仲子和、六合掌門人李瘦石、黃山世家萬天聲、白鶴掌門人松陽子、武功掌門人邵南山、丁南屏、丐幫白仰高、八卦門謝傳忠八人具名。
大會由況南強、丁伯超和玉皇殿住持松風三人負責籌備事宜。
第一件工作,就是把召開此次大會的前因後果,密函白鶴觀主松陽道長、黃山世家萬天聲、八方鏢局謝傳忠等人徵求意見,迅即獲得松陽子等三人的同意與支持。
籌備工作就這樣積極展開。
況南強是負責籌備工作的負責人,但這不過是名義而已,實際上整個籌備工作,諸如策劃、佈置等大小事務,差不多全由丁伯超一人負責。
玉皇殿住持松風道人(白鶴門松陽子的師弟)負責的是配合工作,把玉皇殿宇,劃分爲幾個區域,何處是貴賓招待所,何處是一般來賓的休息之處,都派了專人負責接待。
況南強呢?他的工作是在暗中進行,挑選武功門身手較高的門人弟子,擔任迎賓執事,以及各處明崗暗卡的警戒事宜。
松陽道長也選派了八十名白鶴觀的弟子前來玉皇殿,聽候況南強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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