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五個人——北峽老人夫婦、南天一雕盛世民、古靈子、荀吉全已倒臥在血泊之中,五件兵刃也被劍光絞成無數碎片,散落一地。
丁少秋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招劍法竟有如此之強,自己竟在一招之間殺死了圍攻自己的五個高手,心頭也不無歉疚。
但繼而一想:這五人一個是天南莊莊主,一個是到處替天南莊遊說、拉攏,製造糾紛的人;另一個是鐵衛的副總領隊。都是死有餘辜的人。只有北峽老人夫婦除了剛愎護犢,似乎罪不至死……
不,這兩個昧於事理,又經天南莊之邀出山,答應助拳,就是各大門派的敵人,既然無法勸阻,在雙方約會的日期之前,把他們這些人予以剪除,相對的就可以減少積壓大門派的對手,也就是減少各大門派中人的傷亡了。
想到這裡,心頭也就轉覺坦然!當下收起長劍,舉步走近姬青萍、池秋鳳兩人身邊,一手一個挾起兩人,走人左首房中,把她們放到牀上,回身掩上牀門,從懷中取出“太乙解毒丹”,分別喂兩人服下。
不過一會工夫,兩人幾乎是同時醒來,姬青萍輕咦一聲道:
“我好像有些頭暈。”
池秋鳳道:“我也是。”
丁少秋道:“你們着了人家的道,剛醒過來,過一會就會好的。”
池秋鳳咦道:“丁大哥,你也在房裡,怎麼不點燈呢?”
丁少秋道:“我剛把你們救進來,快別說話。”
他這句話,原是要她們休息一會的意思,那知話聲甫出,忽然聽到一聲衣袂之聲,凌空飛掠而來,落到院子對面的圍牆之上。
丁少秋耳朵何等敏銳,已可聽出這一陣風聲,至少有三個人,而且身手相當不弱!
他有此發現,立即壓低聲音,說道:
“你們沒事了吧?
快隨我從後窗出去。”
說完,就迅快的掠到後窗,悄悄推開窗戶,穿窗而出。
姬青萍、池秋鳳不知發生了什麼情況,但她們相信大哥不會聽錯,各自提起長劍跟着從窗口躍出,丁少秋又悄無聲息的把窗戶掩上。
池秋鳳悄聲問道:
“丁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丁少秋道:“你們就在這裡伏着,我上去看看。”
說完,雙足一點,人已一下躍上後檐,再一點足,就在屋脊後隱住身形,稍稍擡起頭朝前方望去。
先前在牆頭上的三人,已經飛落院中,丁少秋迅快的飛身而起,越過屋脊,落到右首屋上,隱人暗陬。
那三人似已進人中間起居室,但卻迅即退了出來。
走在前面一人道:“死的會是南天一雕盛世民、古靈子和北峽老人,這些人分處五方,怎麼會同樣死法,此事十分古怪,咱們且等幫主來了再作定奪。”
丁少秋現在認出來了,這說話的正是丐幫傳功長老向鳳亭,其餘兩人則是白繼善和王有福二位長老,(執法長老古如鬆留守丐幫總舵)聽他們口氣,丐幫幫主也來了。
糟糕,這下又麻煩了,自己和李玉虹誤會未釋,如今和姬青萍、池秋鳳兩位姑娘同行,誤會豈不更深了?但自己總不能棄了兩位姑娘而去,唉,誤會由她去誤會吧!
正在思忖之際,突聽微風一颯,對面牆頭上已凜立着一個高大的身形,紫面蒼髯的老者,洪聲道:
“向長老,這座宅子沒什麼吧?”
這人正是丐幫幫主李鐵崖。
向鳳亭拱拱手道:
“回幫主,屬下在屋中發現有六個人被殺,他們竟然是南天一雕盛世民、古靈子、天南莊副總領隊荀吉、北峽老人和鴆杖婆婆,還有一個則是昔年橫行江淮的獨行大盜駝背鄧峰,這六人死因甚爲奇特……”
這活聽得李鐵崖聳然動容,唰的一聲飛落庭前,睜大一雙精光熠熠虎目,急急問道:
“問長老,你說什麼?
盛世民、古靈子、北峽老人夫婦等人死在屋中,死因如何甚是奇持?”
向鳳亭道:“這個屬下也說不上來,只是這些人好像是同在一招之間被殺死的,連他們使的兵刃也被絞成碎片,屬下一生從來見過這等奇事,幫主進去看了就會明白。”
他是丐幫傳功長者,一身武學不僅在丐幫中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就是在江湖武林,也足可列入一流高手,以他的見聞,竟然會說不出究竟來。
李鐵崖自是震驚不已,一手捋須,說道:
“會有這等事,走,咱們進去瞧瞧。”
王有福立即搶在前面,閃身而入,一手晃亮火摺子,室中登時大亮。
李鐵崖大步跨人起居室,目光迅即朝四周略一環顧,眼看這間起居室十分寬敞,就是一般人家的大廳也不過如此。
廳上果然有六個人倒臥在血泊之中,只要看血色,可見這六人死去不會很久。
再從死因上看,駝背鄧峰是一劍穿心,仰跌下去的。
和盛世民等五人顯著的不同,伏屍在左的一道門前。
盛世民等五人則是圍在大廳中間,列的是五行方位,他們顯然是被人用長劍攔腰掃過,纔會斬成兩截,甚至兵刃都被絞斷,散落在他們屍體邊上。
李鐵崖不禁看得呆住了,什麼人有這樣的劍法,這樣深厚的功力,竟能在一招之間橫劍掃過,把五個人一起腰斬,甚至連他們的兵刃都一齊削斷,不,應該說寸寸絞斷纔對。
這會是什麼人呢?武功、劍術有這樣不可思議的人,自己何以從來沒有聽說過?
向風亭跟看幫主只是沉思不語,忍不住道:“幫主,你看這會是什麼人把他們殺死的?
天下竟有威力如此強大的劍招!”
李鐵崖一手捋着蒼須,沉吟道:
“看這情形,此人分明只使了一招,一招之間……”
話來說完,突聽門口響起一聲陰森的尖笑,說道:
“貧道還當是什麼人?原來是李幫主大駕在此。”
白繼善倏地回過身去,沉喝道:
“什麼人?”
就在他喝聲之際,已從前面門口陸續走進三個人來,那是嶽麓觀主常清風,四十出頭的老處女辰州言鳳姑,和雙目已瞎走路時點着一支鐵竿的鄢茂元。
鄢茂元雙目雖瞎,但耳朵和鼻子卻十分靈敏,跨進廳上,立即咦了一聲道:
“好濃重的血腥味,這屋中至少有五個人被殺,常道兄可曾發現死了些什麼人?”
常清風目光一動,不由猛吃一驚,睜大雙目驚呼道:
“會是盛莊主,古道兄、荀副總領隊……還有北峽老人夫婦、駝背鄧峰……他們……全遭了毒手,嘿、嘿,李幫主果然好毒辣的手段。”
“住口。”向鳳亭嗔目喝道:
“常清風,你少胡說八道,咱們也是剛到此地,才發現的。”
言鳳姑冷哼道:“堂堂丐幫幫主,自己做了什麼事,還不敢承認,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李鐵崖朗笑一聲道:
“李某闖蕩江湖幾十年,還沒有不敢承認之事,天南莊與江湖同道爲敵,李某是應邀趕赴黃山去的。雙方原是敵對之勢,遇上了誰也不會放過誰,就算盛世民等人是李某殺的,李某也用不着抵賴,但李某一生光明磊落,不是我殺的,李某豈敢冒人之功?”
言鳳姑冷笑道:
“盛莊主等人剛死不久,這裡除了你仍丐幫,並無別人,不是你們殺的,還有誰?”
只聽一個蒼勁的聲音笑道:
“言女俠,這些人確非李幫主幾人所殺,你們只要仔細看看,就會明白了,李幫主縱然武功蓋世,但要在一招之間殺死各有一身修爲的六位高手,只怕未必能做得到哩。”
此人話聲不響,但聽到耳中卻鏗鏘如同有物,李鐵崖聽得一怔,忖道:
“此人不知是誰,只要聽他話聲,已可知道是一位棘手人物了。”
急忙擡目看去,只見從門口緩步走進一個身穿及膝黃衫的老者,這人生得一張國字臉,花白濃眉如帚,細長眼睛隱射精光,紅臉蒼髯,高大身材,手柱一支龍頭杖,雖然面含微笑,卻使人有不怒而威的氣勢。
李鐵崖乍睹此人,心頭不由又是一慎,暗道:
“會是獨角龍王敖天佑,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心中想着,一面連忙拱手道:
“敖前輩請了,十餘年不見,你老丰采依然,今晚能在這裡見到前輩,真是榮幸得很。”
獨角龍王敖天佑呵呵一笑道:
“李幫主好說,老朽是應姬太君之邀,到這裡來給大家捧個場的,李幫主一行,可是應邀來的嗎?”
李鐵崖聽得暗暗攢了下眉,一面依然拱手道:
“敖前輩見詢,在下只有直言奉告了,在下是接到江南各大門派的邀請,趕去湊數的。”
獨角龍王點點頭道:
“人各有志,江湖上誰都有幾個朋友,老朽也是給朋友拉來的。”
李鐵崖抱抱拳道:“諸位在此,在下就告退了。”正待退出。
言鳳姑冷聲道:
“李幫主請留步。”
李鐵崖腳下一停,說道:
“言女俠還有什麼見教嗎?”
言鳳姑嘿然道:
“盛莊主等六人死因沒有查清楚之前,李幫主等四位是唯一留在現場的人,怎好說走就走?”
李鐵崖目中神光逼射,洪笑道:
“言女俠那是認爲李某有嫌疑了?”
“不錯。”言鳳姑道:“縱然李幫主不曾直接殺死盛莊主等人,但時當深夜,此處又非通衢要道,李幫主四人卻逗留現場,說你有嫌疑,難道還會錯嗎?何況……”口氣微微一頓,接着道:
“李幫主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李鐵崖道:“這個李某倒不詳細。”
言風姑冷笑道:
“李幫主如果不知道,就不會夤夜到這裡來了。”
李鐵崖臉色微沉,說道:
“李某真的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言鳳姑又是一聲冷笑,回頭朝常清風、鄢茂元二人問道:“常道長、鄢長老(鄢茂元是排教長者)你們相信李幫主說的話嗎?”
常清風、鄢茂元二人還未開口,李鐵崖嗔目喝道:
“李某一生從不虛語,言女俠這樣口吻,把李某看作何等樣人?”
“我說的是實情。”
言鳳姑冷峻的臉上,飛過一絲陰笑,說道:
“因爲這裡是天南莊接待各路英雄的賓舍,李幫主並不是應天南莊邀約而來的貴賓,而是去投奔萬松山莊的人。雙方是敵非友,但李幫主卻率同丐幫精銳,深夜在這裡出現,正好又是盛莊主六人死於非命的現場,你說這是誤會,能使人相信嗎?”
獨角龍王敖天佑雖和李鐵崖相識,但聽了言鳳姑這番話,也不覺聳然動容,頻頻頷首,覺得李鐵崖確實不無嫌疑!
李鐵崖聽得一呆,心知今晚之事,只怕無法善了,濃眉微攏,說道:
“李某真的不知道這裡是天南莊的接待之處,只因路經此處,附近沒有可以借宿之處,正好這裡有一座宅,才進來瞧瞧的,言女俠既然言之鑿鑿,把李某視作涉嫌之人,李某就不好再說什麼,不知言女俠的意思,要待如何,大家都是江湖人何妨直說出來?”
言鳳姑冷峻的笑了笑,才道:
“李幫主承認涉嫌,就好辦了,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你是一幫之主,我不能說在沒有查出真兇之前,李幫主不能走。李幫主是應邀趕去黃山的,即是天南莊的故人,但李幫主只要迴轉丐幫,嚴守中立,就可證明你並不涉嫌了。”說到這裡,回頭朝獨角龍王敖天佑道:
“乾爹,女兒這樣說,你老人家認爲對嗎?”
敖天佑一手捋須,呵呵笑道:
“對、對,對極了,老夫本來就是這個意思。”
李鐵崖沉聲遁:“李某已經答應了各大門派,豈能言而無信,這點李某辦不到。”
言鳳姑冷笑道:
“李幫主這就不通人情了,因爲這裡是天南莊的接待站,盛莊主幾人死在這裡,你們又是唯一留在這裡的人,我要你迴轉丐幫,嚴守中立,也只是爲了息事寧人,不願有傷兩家和氣,今晚只當你沒有來過,李幫主一口拒絕,豈不是要乾爹和我爲難嗎?”話聲一落,又接着道:
“我是這裡的負責人,乾爹是協助我來的,是這裡的老供奉。”
李鐵崖聽出來了,她轉轉彎彎的說話,原來只是找藉口而已,因爲獨角龍王和自己相識,如果沒有藉口,獨角龍王不會支持她的。
果然獨角龍王聽她說完,頷首道:“李幫主,依老夫相勸,你還是回去的好,這樣可以不傷兩家和氣,老夫就不用爲難了。”
“這……”李鐵崖遲疑了下,才道:
“李某一生言出必踐,既然應邀而去,豈可對朋友失信?前輩這麼說,豈不是教李某爲難嗎?”
鄢茂元不耐道:“李鐵崖,你夜闖天南莊接待站,理由還是你對嗎?”
向鳳亭晚道:“鄢茂元,你是什麼東西,敢在這裡亂吼亂叫的?”
鄢茂元一怔,擡頭對向鳳亭道:“你是丐幫傳功長老向鳳亭?聽說你這些年調教出不少叫化子徒弟,在各地當小混混,會上幾手三腳貓,來來,讓老鄢伸量伸量,你有多少斤兩?”
隨着話聲,右手在地上點着一支純鋼細竿,迎着向風亭走來。
向鳳亭怒嘿一聲,嗔目喝道:
“鄢茂元,你雙目未瞎,也許可以在向某手下走出十招八招。”
鄢茂元陰笑道:
“鄢茂元雙目雖瞎,你姓向的只怕還接不下呢,好,你接着了。”
喝聲出口,手中細長鐵竿咻的一聲朝向鳳亭當頭抽下。
向鳳亭手中執着打狗棒,(打狗棒看去是青竹棒,實則是純鋼鑄掣,外面漆着綠色,像青竹竿而已)並未出手,只是身形一晃,閃了出去,正待橫手發掌。
那知他身形才動,鄢茂元耳朵靈敏,聽風辨位,右手手腕一挑,又是咻的一聲,細鐵竿快得如同閃電,又朝向鳳亭右肩抽來。
向風亭大喝一聲,打狗棒隨着揮出,剎那之間,一條條棒影,交織如網,朝鄢茂元席捲過去。
兩人這一交手,一個打狗棒純走剛猛路子,風聲呼呼,一個細鐵竿柔軟如絲,嘯聲咻咻,雙方誰也不肯和對方硬接,只是各展所學,乘隙進招,是以除了呼呼咻咻的風聲不絕於耳,聽不到一記兵刃擊撞之聲。
這個是真正的高手交手,憑自己技擊取勝,直看得雙方的人,屏息凝神,暗暗點頭。
尤其鄢茂元雙目已盲,全憑耳朵聽風辨位,來辨別對方的招式,任憑你向風亭打狗棒使得如何快速,他閃避還擊,有守有攻,居然絲毫不爽,較雙眼未盲的人還來得靈活快捷!
片到工夫,兩人已打出五六十招,依然不分勝負,激戰中,鄢茂元忽然人影一閃,側身欺進,左手揮掌擊來。
向風亭身爲丐幫傳功長老,對各門各派的人物,精擅些什麼武功,自然知之甚樣,鄢瞎子是排教長老,擅使“翻天印”,豈會疏忽了?但他一生勤練“打虎拳”,自認功力之深,決不在對方“翻天掌”之下。因此不再避讓。
左劈一振,一記拳風迎着對方來掌擊去。
雙方力搏數十招,沒有一記硬打硬接。這一招卻硬碰硬的接個正着,但聽蓬然一聲大響。勁氣四溢,兩個人同時被推了一把,各自震得後退了兩步。
鄢茂元突然怪笑一聲道:
“丐幫打虎拳果然有些力道,向長老再接我鄢某人一掌。”
翻腕又是一掌,橫擊過來。
向鳳亭哼道:“排教翻天掌,兄弟領教過了,再接你幾掌又有何妨?”
說話之際,左手又直搗而出,拳風呼然有聲,凌空撞去。
雙方在這一掌、一拳之上,自然又加強了幾成力道,拳掌出手,兩人之間又響起蓬然一聲大響,因爲雙方都加重力道,各自被震得後退了三步之多,依然秋色平分,銖錙相稱,誰也沒佔到上風。
向風亭忽然把打狗棒交到左手,右手握拳,又是一記“打虎拳”奮力擊出。
鄢茂元聽出風聲有異,豈肯退讓,他“翻天掌”練在左手,不用換手,但右手緊握細鐵竿,拄在地上,左掌一橫,又橫擊出去。
這一下兩人都以杖拄地,支持身體,蓬然一聲大響之後,誰也沒有被誰震退半步。
但鄢茂元右手是一根純鋼鑄成的鐵稈,又細又長。受到震力。人雖然沒被露退,鐵竿卻一下彎了過來,有若彎弓一般。
這可是鄢茂元有心讓它彎過來的,細鐵竿彎到九十度,他就藉着鐵竿的反彈之力,一個人呼的一聲凌空飛起,左掌一掄,閃電朝向風亭當頭撲擊而下。
向風亭大喝一聲:“來得好。”拳迎空擊去。
這回一個下撲,一個上迎,一掌一拳結結實實的擊着了。這一記雙方已是出了全力,“拍”的一聲,拳掌交擊,鄢茂元平空一個筋斗,翻了出去,他急使千斤墜身法,落到地上,還是站立不穩,雙足交換,後退了三四步,纔算穩住,一襲青衫,拂拂自動,心頭也感到陣血氣翻騰。
心頭也暗暗自驚凜:“自己這一招‘翻天壓地’,從未有人接得下來,這姓向的果然不愧丐幫傳功長老,一身功力,和自己毫不遜色!”
向鳳亭也打狗棒拄地,沒被震退,但一支打狗棒卻把堅硬的青石板戳了個洞,深陷下去足有四五寸深,站着的人胸口起伏,氣喘如牛,同樣感到今晚遇上了真正旗鼓相當的勁敵。
這一招雙方都已流露出憊態,再打下去,最多也只是兩敗俱傷之局。
李鐵崖正待出聲,想叫兩人住手,突見鄢茂元忽然疾衝而上,左手橫掌朝向鳳亭胸前印去。
他這下說打就打,事前既未出聲招呼,而且正在喘息不停之際,直衝上去,自是出人意料之事,尤其身法之快,出手之準,當真動作如電,快到無以復加。
向風亭正在調息的人,忽覺人影一晃而至,等到發覺,鄢茂元的一記“翻天掌”已經到了面前,相距不過兩尺光景。
心頭暗暗吃驚,急切之間,右手握拳,迎着全力搗出,右拳甫發,左拳緊跟着迅雷般擊出。
這兩拳擊出雖然稍有先後之分,其實也不過是毫釐之差而已,但它的效果卻有着極大的不同!
右手這一拳,是看到鄢茂元衝到面前才發的拳,雖然全力迎擊,總究比人家邊了半步。
所謂先下手爲強,迎拒總是及不上一鼓作氣疾衝而來的氣勢較盛,因此在拳掌交擊,發出“拍”的一聲脆響之後,鄢茂元前衝的人收不住勢,(身懷上乘武功的人怎會收不勢?就是雙方力搏之後,已成強弩之末)上身一晃,幾乎撲倒。
向風亭卻因發拳較遲,人家已經到了面前,擊出的拳勁,無法發揮,吃了大虧,一個人被震得往後連退了四五步,雙膝一軟,跌了下去!
不,他跌倒地上,是因第二拳(左手)正好繼右手和對方手掌擊實之際,重重的擊中鄢茂元右肩,用力過猛,後退之際,雙腳互絆才跌坐下去的。
鄢茂元可不同了,他左掌擊出,前衝之勢未衰,右肩突然如中巨石,蓬然一聲,把他一個人擊得打了一個轉,向左首撞出一丈來遠,砰然摔到地上。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跌倒下去。
雙方的人急忙搶出,扶着兩人退後幾步,在地上盤膝坐好,引氣歸元,緩緩調息。
常清風左手拂塵一揮,朝李鐵崖打着稽首道:“貧道想跟李幫主討教幾手,不知李幫主肯不吝賜教嗎?”
白繼善嘿然道:
“常清風,憑你也配跟李幫主叫陣?”
常清風大笑道:
“這麼說,是白長者想和貧道動手了?”
白繼善道:“白某正是這個意思。”
常清風又是一聲長笑道:
“白長老認爲配和貧道動手嗎?”
白繼善怒笑道:
“你馬上就會知道。”手中打狗棒倏地一挑,喝道:
“白某讓你常觀主先出手,請。”
常清風唰的一聲從肩頭掣出長劍,大笑道:
“看來貧道非出手不可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有僭了。”
話聲出口,左手拂塵隨着朝前揚起,輕輕一抖,就化作一蓬銀絲,朝白繼善迎面拂來,拂塵甫發,人已一個輕旋,轉到白繼善左側,右手長劍一招“斜指北斗”,一縷寒芒朝白繼善左太陽穴射到。
出手之快,幾乎一閃即至,你還沒看清他拂塵的變化,劍尖已經從側面襲到,僅此一招,已可看出他劍、拂配合之妙,功力精純,名不虛傳!
白繼善相當沉穩,任你旋身發劍,他始終站着不動,直等對方長劍刺出到離身側一尺光景,右手才朝上擡起,身向左轉,“叮”的一聲,架開劍勢,左手執在打狗棒中間,由下而上,朝前推出,這一記類似“倒打金鐘”,一點棒頭直奔對方咽喉。他不動則已,一動快速無比,上面堪堪架開長劍,倒過來同時也打到了。
常清風上身一仰,左手拂塵已朝棒上揮來。白繼善嘿了一聲,左手一放,打狗棒呼的一聲,“泰山壓頂”朝對方當頭擊落。
常清風又是一個輕旋,避開棒勢,劍使“雲橫秦嶺”
攔腰橫掃過來。他這一招繞着白繼善身外飛旋,劍先划起一道銀圈,左手拂塵同時快速無倫的朝打狗棒上纏來,只要被他纏住打狗棒,劍招的攻勢就落實了。
白繼善棒頭點地,身子嗖的騰空躍起,衝上兩丈來高,雙足在樑上一點,右手連揮,舞起一片棒影,棒先人後,朝常清風撲攻而下。
常清風避無可避,只得揮動長劍硬接,但聽一連響起八九聲金鐵交鳴,纔算把白繼善的一輪攻勢硬行架開,白繼善落到地上,還被震得後退了兩步,常清風雖然接下來了,但也往後連退了三步。
雙方這幾招下來,已知對方並非易興,至少兩人功力悉敵,要想勝過對方,並不容易,因此兩人再次交手之際,誰都不敢稍存輕敵之心。
一個劍拂同施,有守有攻,一個右手打狗棒,左手也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領“劈空掌”,一記又一記的劈擊而出,掌力雄渾,棒法精純,一路大開大闔的打法,雖沒把對手逼落下風,卻也把常清風打得守多於攻。
十幾二十招下來,白繼善愈戰愈猛,逼得常清風連連後退了四五步,就在此時,但聽一陣嗤嗤細響,常情風左手擡處,從他拂塵中連續射出七八支極細的寒芒。
原來他拂塵中間暗藏玄機,可以用機連續發射七十二支天蠍針,針上喂的就是蠍毒,中針之後,立時會使人全身麻痹,昏迷不省人事。
他天蠍針出手,白繼善果然大叫一聲,往後倒去,手中打狗棒也脫手飛出。
常清風陰笑一聲,左足倏地跨上一步,右手長劍一舉,正待刺下。
白繼善突然翻身坐起,大笑道:
“你也試試白某的零碎玩意。”
右手揚處,一蓬細碎的東西,從他掌心激射而出。
常清風大吃一驚,急忙舉拂塵朝外拂出,原來只是一把石子而已。
那是白繼善發現常清風打出天蠍針,自己左肩一麻,已經中了他一支飛針,急忙封住左肩穴道,故意大叫一聲,往後跌下,纔算避開連續射來的蠍針,同時在打狗棒脫手之際右手掌用力拍在青石板上,再勁運五指,抓了一把被掌力擊碎的石屑,隨着上身坐起,揚手打出。
這把石屑當然傷不了常清風,但就在右手打出石屑的同時,左手凝足十成力道,打出一記劈空掌,掌力出手,他身子忽然又往後仰跌下去,這下可是真的毒發昏迷了。
常清風揮出拂塵,才發現白繼善是以一把碎石作掩護,用以分散自己注意,真正目的,是一記十成力道的“劈空掌”,雙方距離極近,掌力猝發,十分勁急,急切之間,只好長劍護胸,劍光像扇面般展開,硬擋對方的掌力。
只聽一陣鏘鏘劍鳴聲中,常清風忽然大叫一聲,身子往前一撲,張嘴噴出一口鮮血,撲倒下去。
原來白繼善發現自己左肩中了對方一支蠍針,傷處發麻,心知對方針上可能淬過劇毒,心頭暗暗切齒,自己既然支持不了多久,對方也決不能留他,因此故意發出一聲大叫,身往後倒,右手打狗棒也隨着脫手飛出。
就算中了毒針,打狗棒也不會脫手的,打狗棒的猝然脫手,正是他的一記殺着——“迥光返照”,打狗棒脫手之際,他已經暗中運上回勁,就是說打狗棒飛出去到了一定的遠近,它就會以極高的速度,倒打回來。
因此他故意抓起一把石子當暗器打出,藉以分散對方注意,左手再打出一記劈空掌,讓對方認爲這記劈空掌是真正的目的,要他全力化解,這時打狗棒也正好反射回來,可以擊中對方後心了。
這一切果然完全在白繼善預料之中,常清風劍光像扇面般展開,堪堪接住對方一記劈空掌,飛出去的打狗棒也在此時筆直電射而來,棒頭擊中常清風后心,發出砰的一聲大響,常清風口吐鮮血,終於撲倒下去。
這原是眨眼工夫的事,雙方又落了個兩敗俱傷。
就在白繼善打狗棒直飛出去,掉頭朝常清風背後激射過來的同時,言鳳姑看出不對,右手飛快的凌空拍出一掌,她發這一掌的目的,自然是想把反射回去的打狗棒擊落。
就在這時候,李鐵崖突然沉笑一聲道:
“雙方動手,應該公平,言女俠怎可以第三者的身份出手相助。”
口中說得較慢,右腕擡處,點出二指,一縷指風已迎着言鳳姑掌風擊出。
李鐵崖使的是一記“天罡指”,指風銳利,言鳳姑不敢和他硬碰,一招手收回掌風,憤然掣劍,冷喝二聲:
“李鐵崖,現在該咱們下場了。”
這時王有福已把昏迷不醒的白繼善平放在地上,一下撕開左肩衣衫,仔細察看了傷勢。
擡頭道:
“幫主,白長老好像是中了常清風的細小喂毒暗器。只怕非他獨門解藥不可!”
李鐵崖道:“你去看看常清風身上,可有解藥?”
王有福應了聲“是”,直起身待朝常清風走去。
言鳳姑長劍一橫,喝道:
“誰敢過來?”
李鐵崖道:“言女俠,王長老只是想從常清風身上找取解藥。並無他意。”
言鳳始厲聲道:
“雙方交手難免互有死傷,這怨得了誰。你們想從常觀主身上取得解藥,就先要勝得了我手中長劍。”
李鐵崖手持紫金打狗棒,忽然洪笑一聲道:
“要勝你言女俠手中長劍,這又何難之有?”
說話之時,篤的一聲,把打狗棒插入青石板中,右手正待從腰間去摘取長劍!
忽然只聽有人說道:
“李幫主且慢,目前是救人要緊。”
隨着話聲,從門外走進一個身穿青布長杉,手中持一個四尺長青布囊的漢子,這人約莫三十出頭,面貌平庸,一腳朝躺在地上昏迷不省人事的白繼善走來。
王有福立即迎着攔在前面,目注對方說道:
“閣下是什麼人?”
他正是戴着面具的丁少秋,是以沒有一個人認得出來。
丁少秋朝王有福微微一笑道:
“王長老,在下不是說過救人要緊嗎。在下是誰,並不重要,只要能救治得好白長老纔是重要的。”
王有福遲疑的道:
“閣下能救治好白長老嗎?”
丁少秋含笑道:
“這個自然,否則在下還會進來嗎?”
李鐵崖實在看不出這個貌不驚人的漢子有何異處,但因來人口氣託大,不覺頷首道:
“王長老,就讓這位朋友看看白長老也好。”
王有福聽了幫主的話,就身形一側,說道:
“朋友請看,白長老傷勢如何?”
丁少數朝她微微一笑道:
“白長老中了常清風拂塵中射出的一支毒針,當時射出的毒針,有八支之多,差幸他只中了一支,要是全打中了,那麻煩就大了。”
王有福當時站在門口,並未看到常清風拂塵中射出毒針有八支之多,但李鐵崖卻看得很清楚,白長老一下仰臥下去。避開了常清風連續射出的毒針,心中不禁暗暗奇怪,此人說的竟如親眼目睹一般!
王有福從布袋中取出一塊拳頭大的磁石,一面說道:
“閣下只要有解藥就好。”
這話的意思是說只要有解藥,他就可以吸出白長老肩頭毒針,用不着丁少秋動手。他對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當然懷有戒心。
丁少秋朝他笑了笑,伸手朝白繼善左肩按去。
王有福右手暗暗提聚功力,一面說道:
“朋友解藥呢?”
丁少秋及時收回右手,手掌一攤,說道:
“王長老請看,毒針在下已經起出來了。”
王有福聽得不由一怔,他不相信丁少秋手掌在白繼善肩頭按了下,就把毒針吸出來了,舉目,只見丁少秋手掌心果然有一支極細的寸許長鋼針,針上還帶着血絲,分明是從白長老肩頭吸出來的了,一時之間,直看得王有福怔住了,連李鐵崖、言鳳姑都暗暗驚異不止!
獨角龍王敖天佑目中神采連閃,呵呵笑道:
“年輕人好手法。”
丁少秋抱抱拳道:“前輩誇獎了。”
接着從身邊取出一個青瓷小瓶,倒出四顆藥丸把兩顆納入口中,嚼了幾下,敷到白繼善左肩針孔上,隨手把另外兩顆藥丸遞給王有福,說道:
“王長老把這兩顆藥丸給白長老服下,大概有盞茶工夫,就可以清醒了。”
王有福接過藥丸,依言納人白繼善的口中。
常清風傷勢極重,這時已由言鳳姑喂他服下傷藥,經獨角龍王助他運行真氣之後,已可自行坐起,閉目調息。
育風姑不信被常清風獨門暗器天蠍針所傷的人,沒有他的獨門解藥,外人能救治得了。
當然丐幫幫主李鐵崖和王有福也有同樣的心情,因此喂白繼善藥丸,大家都盯注着白長老,看他是否真能在一盞茶工夫清醒過來?
廳上登時靜了下來,盞茶工夫,轉眼就到,白繼善昏迷的人,果然在這時候,倏地睜開眼來,口中咳了一聲,翻身坐起。
王有福喜道:“白長老果然醒過來了,哦,你快運氣試試,是否還有什麼地方……”
丁少秋笑道:
“白長老只是中了一支毒針,針已取出,體內劇毒已解,應該不會有什麼了?”
白繼善望望丁少秋,朝王有福問道:
“王長老,這位……”
王有福哦了一聲,笑道:
“白長老方纔中了常清風一支毒針,是這位朋友施救的。”
他們說話之時,獨角龍王敖天佑已經緩步朝丁少秋走來,含笑問道:
“這位老弟,老夫好像在那裡見過,尊姓大名,可以見告嗎?”
他雖在含笑說話,但兩道熠熠眼神盯着丁少秋,好像兩把利劍,要刺穿丁少秋的面具一般!
丁少秋抱抱拳道:“前輩見詢,可否到外面去說?”
敖天佑嘿然道:
“大丈夫事無不可對人言,老弟有什麼話,在這裡說不可以嗎?”
話聲甫落,突聽耳邊響起極細的聲音說道:
“我小兄弟要你到外面來說,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是不是怕了?”
分明有人以“傳音入密”和自己說話。
敖天佑雙目乍睜,洪笑道:
“敖某一生怕過誰來?出來就出來。”
一面朝丁少秋冷嘿一聲道:
“老弟原來還有幫手等在外面,好,咱們出去。”
話聲一落,手拄龍頭杖當先大步往外行去。
丁少秋聽得奇怪,他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句話來,自己幾時有幫手在外面了?心中想着,也就跟在獨角龍王身後往外走去。
李鐵崖、言鳳姑等人因獨角龍沒叫大家跟出去,這位名滿天下,桀驁不馴的東海龍王,脾氣古怪,自然沒人敢跟出去了。
丁少秋剛跨出門口,只見獨角龍王忽然雙足一頓。一道人影倏地凌空飛起,朝牆外劃空飛射出去,心中暗暗奇怪,也立即吸氣長身,跟着縱起,但見獨角龍王身化長虹,一直朝東首激射而去,一時覺得好奇,也就一路跟了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銜尾急追,差不多奔行了盞茶工夫,少說也已奔出十來里路,前面正在奔行中的獨角龍王忽然站定下來,嗔目喝道:
“爾是何人,還不給老夫現出身來?”
他話聲方落,突聽身後響起嘻的一聲輕笑,說道:
“你這條老泥鰍還是這樣火爆脾氣,小老兒不就站在你身邊嗎?”
獨角龍王倏地回過身去,目光一注,孑覺赫然大笑道:“我當在敖某面前裝神弄鬼的是什麼人,原來是你老酒鬼。”
丁少秋看到老哥哥忽然在獨角龍王身邊閃出,心頭不覺暗暗哦了一聲,難怪獨角龍王方纔說自己外面有幫手,出來之後,就一路吸氣疾追,果然是老哥哥把地引出來的。急忙舉步走上,一面從臉上取下面具,朝獨角龍王抱拳作了個長揖,說道:
“晚輩丁少秋見過敖前輩。”
敖天佑目光一注,點頭道:
“老夫想起來了,小兄弟是自鶴門下,對不?”
丁少敵道:“上次多蒙敖前輩解圍,晚輩還沒向前輩致謝呢。”
“呵呵!”獨角龍王大笑道:
“小兄弟小小年紀,能接得下飛雲羽士一掌一拂,已是異數,老夫只是從旁勸說,何足掛齒?”
老哥哥咦道:“你們原來早就認識了,早知道這樣,老哥哥就不用出面了。”
獨角龍王目注老哥哥問道:
“老酒鬼,盛世民等六人,可是你殺的?”
“我?”老哥哥用手指指鼻尖,偏着頭笑道:
“不是小老兒說你,你這老泥鰍真是越老越糊塗了,小老兒一生幾時用過長劍,南天一雕等人明明是死在劍下的,這筆帳怎麼也記到小老兒的頭上?”
獨角龍王唔道:“那會是誰?有這般神奇的劍法?”
老哥哥嘻的笑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獨角龍王目中神光一閃,落到丁少秋的身上,說道:
“老酒鬼,你說是丁小兄弟殺的?”
老哥哥道:“你不相信?”
獨角龍王微微搖頭道:
“丁小兄弟天資過人,雖曾接下飛雲羽士一掌一拂。但當時飛雲羽士只不過用了兩三成力道,丁小兄弟最多也僅能和盛世民等六人中任何一個打成平手而已,若說一招劍法殺死六人,老夫就無法相信了。”
“嘻嘻!”老哥哥聳着肩膀,低笑道:
“這就是你老泥鰍眼光太短淺了,古人說得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小兄弟殺他們六個,就像殺雞一樣,不,不,殺雞還是要一隻一隻來的,應該說就像割草一樣,一刀過去,就割上一大把,嘻嘻,附和天南莊的賊黨,就像是莠草,割之務盡,才能天下太平。”
獨角龍王勃然變色道:“老酒鬼,你也別小看天南莊了。”
“哦!嘻嘻,對不起。”
老哥哥聳着肩,連連拱手道:
“小老兒忘了你老泥鰍也是被天南莊請去了,不過自古邪不勝正,要是白蓮教能成大事,徐鴻儒早就成功了,還輪得到姬七姑這婆娘嗎?”
獨角龍王微哂道:“老酒鬼,就算你神通廣大,通天澈地,也總究是一個人,你知道姬七姑邀了些什麼人嗎?”
“嘻嘻!”老哥哥笑道:
“老泥鍬,你弄錯了,小老兒不會插手的,這些人在劫難逃,自有小兄弟、小妹子他們去料理,咱們管這些閒事做什麼?不過小老兒和你老泥鰍相交一場,也要奉勸你一句,及早抽身,免作在劫之人,否則就是大羅天仙也救不了你。”
獨角龍王哼道:“你這是恐嚇老夫嗎?”
“唉,你這人!”
老哥哥聳聳肩道:“小老兒是片好心,姬七姑自作孽,不可活,你老泥鍬也是修煉了千年的人精,還要淌這場渾水作甚?”
獨角龍王點點頭道:
“老酒鬼,你說得固然不錯,只是……”
“喂,這樣好不?”
老哥哥用力搔搔頭皮,看了丁少秋一眼,才道:
“我叫小兄弟練一招劍法給你瞧瞧,你認爲還強差人意,就不再管天南莊的閒事,你說如何?”
這話雖然說得很含蓄,但言中之意就是說:“小兄弟練一招劍法給你瞧瞧,你如果不能破解,就該知難而退了,”
獨角龍王自然聽得懂,不覺呵呵一笑,點頭道:
“你老酒鬼這樣說了,我能不同意嗎,何況我也正想瞧瞧小兄弟的劍法,近日精進到如何境界了?”
老哥哥聳聳肩,朝丁少秋說道:
“小兄弟,還不快練?”
丁少秋也早巳聽出老哥哥的口氣來了,要練自然得練崆峒九劍的最後一劍。當下答應一聲,緩緩褪下青布囊,取出倚天劍來。
劍還沒有出匣,獨角龍王口中咦了一聲道:
“倚天劍,此劍不在江湖出現,已有百年之久。”
老哥哥嘻的笑道:
“這叫做古劍倚天,應劫而出,邪魔外道,在劫難逃。”
獨角龍王聽得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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