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夫人等人做夢也想不到久經訓練的鐵衛士“無敵刀陣”,竟會如此禁不起一擊,眼看兩人迅快衝了過來,口中冷喝道:“你們還想走嗎?”
手中長劍一振,劍芒顫動,刺出七劍,一片劍光截住了兩人去路。
丁伯超大喝一聲:“讓開!”奮起全力,使出了一招“鐵騎突出”,迎着劍光朝前劈去。登然響起一聲金鐵狂鳴,兩人功力悉敵,誰也沒有被誰震退。
姬夫人冷哼了聲,左手擡處,一掌劈了出來。丁伯超左手握拳,迅疾直搗過去。
兩人拳掌又迅疾接觸上了,丁伯超這一記“百步神拳”
用足了八成勁力,震得姬夫人身不由已的後退了一步。
丁伯超也在此時陡覺對方掌力甚是陰柔,拳風擊上了,竟然有用不實力道之感!
不,似有一絲陰寒之氣循臂滲入,心頭方自一怔,陡聽一聲大喝,有人凌空飛撲而來,那是南天一雕盛世民的聲音!
丁伯超急忙斜退一步,轉過身去。
丁少秋眼看盛世民凌空朝大伯父撲來,不覺怒道:“你敢偷襲我大伯父!”
右手揮處,一掌迎空拍去。
公孫軒笑道:“丁少俠這不是算偷襲嗎?”
右手鐵骨摺扇隨着話聲遞出,朝丁少秋左肋點來。
丁少秋左手五指一攏,立掌朝左揮出。
這一下他右掌凌空拍向南天一雕盛世民,左掌卻揮向公孫軒點來的鐵扇,雙手分擊兩大高手,在江湖上還沒有人敢如此託大過。
南天一雕凌空朝丁伯超當頭飛撲而來,他外號一雕,自然以空中撲擊最爲擅長,這一撲人還未到,雙手箕張,正待向丁伯超抓落,陡覺一道勁風凌空朝自己涌來,掌力居然極強!
心中方自一怔,目光一瞥,發現發掌的竟是丁少秋,不覺冷笑一聲:“好小子,你還以爲老夫南天一雕是浪得虛名之輩了!”
身形輕輕一側,雙手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突然轉變方向,十道尖風一下舍了丁伯超,迎着丁少秋的一記掌風抓下!
丁少秋方才凌空拍掌之際,原不過使了五六成力道,是以在南天一雕的感覺上,並不覺得如何凌厲,但丁少秋練的“乾天真氣”,遇上外來壓力,不須主人刻意加強力道,內勁就會自動增強。
但聽“砰”然一聲,爪掌乍接,南天一雕只感對方的力道陡然增強,掌風之中含着極大震力,心頭猛吃一驚,急切之間,身形再次扭轉,一個筋斗翻了出去。
這時丁少秋揮出的左手也和公孫軒點來的鐵扇接觸上了!不,丁少秋揮手之間,從手上發出去的一股無形潛力居然一下逼住了公孫軒的扇勢!
言鳳姑眼看機不可失,身形一晃而至,掠到丁少秋背後,右手五指箕張,落指如電,一下點了丁少秋身後五處大穴,口中陰笑道:“小子,你認命吧!”
丁少秋還不知道她使的是排教最歹毒的“陰手點穴”,五縷陰氣透穴入骨,也就破了你一身氣功。但她怎知丁少秋練的是道家“乾天真氣”,乃是旁門陰功的剋星,“陰手點穴”
如何傷得了他?
丁少秋只感到有人欺近身後,閃電般點了自己五處穴道,他略一吸氣,發覺自己並未被人所制(這時正好是南天一雕在空中翻身出去的同時),身子突然轉了過去,喝道:“你們這些人都只會乘人不備,出手偷襲!”
右手抖手一掌,迎面推出。
丁少秋會不受“陰手點穴”,自是大出言鳳姑意料之外的事,先前還自鳴得意,等到丁少秋忽然轉過身來,堅掌擊出,她再待閃避,已是不及,急忙伸手一格,掌勢總算格開了,人也被震得斜退出去兩步之多。
這一段話,說來好像極長,其實只是丁少秋看到南天一雕盛世民朝大伯父凌空撲來,忍不住朝他拍出一掌,公孫軒及時以鐵扇點他左肋,言鳳姑欺到身後,以“陰手點穴”連點了他五處穴道。
丁少秋左手揮出,逼住公孫軒鐵扇,身向後轉,右手一掌逼退言鳳姑,前後只是眨眼之間的事而已!
姬夫人和丁伯超此時各自展開劍招,以快打快,但見劍氣刀光,互相交織,拼搏得十分激烈。
嶽麓觀主掌清風、師弟白靈風、和鐵衛武士副總領隊荀吉三人虎視耽耽的圍在丁伯超身後。
南天一雕盛世民瀉落地上,巨目射注丁少秋,雙手楊處,洪笑道:“小子,你是白鶴門徒,對不?來,咱們試試老夫神鵰手厲害,還是白鶴爪厲害?”
口中說着,雙手高舉,宛如大鵬展翅,高大人影已經聳撲而下,一雙鵰手隨着疾落,疾風颯然,勢道極強。
公孫軒、言鳳姑因南天一雕已經出手,他們就不好出手,站立在邊上。
丁少秋但覺他雙手五指併攏,一前一後朝自己啄來,這一招不用說是他南天一雕最厲害的殺手了。
自己沒有對敵經驗,不知該用那一招才能破他?
在這一瞬間,那有你思索的時間,丁少秋不慌不忙,身形一蹲,擺了一個騎馬式,左手五指上翹,朝左外揚起,正好一下格開對方右手啄向面門的雕手,緊接着右手直立如刀,朝前劈出,這下又正好和南天一雕啄向前胸的左手雕手交接上了!
他這一招外觀極像“白鶴掌法”中“鶴舞空庭”,其實卻是老道長教他的一記掌法。如今他學會“乾天真氣”,雖然還只有三成火候,但這招掌法本身,就有極大威力,再加上三成“乾天真氣”,豈同小可?
南天一雕右手雕手被他格出,已發覺丁少秋這一格力道奇猛,心中已感到有些不對,等到左手雕手啄出,遇上丁少秋直劈的右掌,陡覺一道奇猛無匹的掌風有如浪濤般卷撞過來,自己簡直無法與之抗衡,口中哼了一聲,一個高大人影被震得就像斷線風箏,一下直摔出去一丈以外。
這還是南天一雕經驗老到,發現丁少秋這一掌自己難以抗拒,就功凝全身,雙足一點,順着對方掌勢,順水推舟,朝外飛出,直等丁少秋掌力將盡,才施展“千斤墜身法”,落到地上。
這樣纔算沒被震傷內腑,卻也驚出一身冷汗,心中暗道:“這小子明明使的是白鶴掌法,但白鶴掌法那有如此厲害?”
公孫軒、言鳳姑兩人驟睹南天一雕才攻出一招,就點足直飛出去,兩人不約而同及時出手。
公孫軒鐵骨扇一記“鳳凰入洞”朝丁少秋背上“入洞穴”敲落。
言鳳姑方纔施展“陰手點穴”,連點了丁少秋身後五處穴道,丁少秋竟然絲毫無損,這回當然不會再使陰手,她一聲不作,從身邊抽出一柄兩尺長的短劍,手腕一振,幻起三點劍芒,迅疾無儔的刺出。
丁少秋雖然缺乏對敵經驗,但兩人一下欺近身來,金風襲體,自可很快就察覺了,右手擡處,八寸長的短劍及時出匣,一道像秋水般淡淡青光,發出森森寒氣,從他身邊飛起,一閃而沒!
公孫軒、言鳳姑根本連丁少秋手上是一件什麼兵刃都沒看清,耳中聽到“嗒”“嗒”兩聲,頓覺手上一輕,公孫軒手上一柄白煉精鋼的鐵骨扇,和言鳳姑手中一柄兩尺長的短劍,都在這一瞬間被截作了兩段,跌落地上。兩人兵刃驟然被丁少秋削斷,心頭一驚,急忙往後躍退。
丁少秋目光一注,發現大伯父和姬夫人動手,顯然已經落了下風。
他使的是劍招,但手上卻是一柄朴刀,本來就使得不大稱手,如果對手武功較弱,倒也罷了,但他此時的對手卻是姬夫人,一身武功幾乎還在南天一雕之上。
這一陣工夫下來,丁伯超一個人幾乎已被她圈入在一片綿密的劍網之中,攻少守多,除了盡力發劍撐拒之外,早已欲振乏力,着着後退!
不,他幾乎連後退都十分困難!
丁少秋看得心頭一急,立即舉步朝大伯父走去,但他才一跨步,嶽麓觀主常清風、他師弟白靈風,和鐵衛武士副總領隊荀吉三人,品字形圍了上來!
常風情喝道:“小子,你還不站住?”
喝聲中,幾乎有五件兵刃同時出手,朝丁少秋圍了上來!
那是常清風、白靈風師兄弟兩人的一劍一拂(常情風先前被丁少秋削斷長劍,此時已經換上一柄),和荀吉的一支鐵手。
常清風和白靈風是師兄弟,左手兩柄拂塵使展開來,就聯成一張網罟,右手兩柄長劍是側身發劍,劍勢在網罟之內,再加上鐵手似點穴钁,又似鐵掌,有時可以點人穴道,有時直擊橫拍,可以硬打硬砸。
這五件兵刃乍然出手,當真沒有你還手的機會!
丁少秋心急大伯父安危,驟見三人圍了上來,五件兵刃交織成一片,朝自己急攻而上,一時心頭大急,根本沒看清楚對方招式,口中喝一聲:“你們給我滾開去!”
他現在對老道長送給自己的這柄八寸短劍有了信心,喝聲出口,腳下卻絲毫沒停,右手揮處,八寸短劍一下劃出一道數尺長的寒光,朝迎面三人平掃出去,人也隨勢衝了過去。
他只是仗着“乾天真氣“三成功力,隨劍劃出,劍光就會化作數尺長一道森寒光芒,這道森寒光芒掃過之處,對方五件兵刃簡直不堪一擊,宛如摧枯拉朽,在一陣嗤嗤嗤嗤的細響聲中,悉被齊中削斷!
要不是三人見機得快,發現丁少秋手上飛出一道劍光,森寒有異,急忙各自向後躍退,只怕三人都非掛彩不可。
丁少秋一劍逼退三人,身形絲毫不停,一下掠了上去,短劍搖處,一招“鶴唳長空”,劍光飛閃,朝姬夫人劍上攔截過去!
只聽鏘然劍鳴,姬夫人手腕巨震,好保被人推了一把,身不由已的後退了一步,急忙低頭看去,自己一柄平日削鐵如泥的七星劍上,已多了米粒大一個缺口,心頭不禁又驚又怒,目光一注,才發現丁少秋手上只是一柄尺許長的短劍,但青光氤氳,有如一泓秋水,不覺又是一怔,忖道:“這姓丁的小子手上,莫非會是寒鐵青霓劍?”
丁伯超驟然停下手來,不由自主的腳下一個踉蹌,朝前衝出半步。
丁少秋一下掠到大伯父身邊,低聲道:“大伯父,你沒事吧?”
丁伯超站住身子,緩緩吸了口氣,說道:“沒什麼。”
這一瞬間,南天一雕盛世民、公孫軒、言鳳姑、常清風、白靈風、荀吉等人,有的雖被削斷兵刃,但各自迅快換過兵刃又圍了上來。
姬夫人臉色鐵青,手中七星劍一指,冷喝道:“姓丁的,今天要是讓你們逃出手去,就沒有天南莊!”
突聽有人輕嘿一聲,接口道:“我說讓他們走。”
這人聲音不響,但聽到每人耳中,卻鏗鏘有力!
姬夫人等人迅即轉臉看去,只見從右首鐵衛武士所列的刀陣中,緩步走出一個人來!
(此時四周列有刀陣,已與外界隔絕)
鐵衛武士所列的刀陣中,居然任人出入,這座刀陣,豈不已被人制住了?
這人是個中年人,身穿一襲青布夾袍,臉色黃中透青,冷漠得一無表情,只是雙目炯炯有神,手中握一柄摺扇,神態安閒。
姬夫人一怔,問道:“你是什麼人?”
青衣人微哂道:“在下是什麼人並不重要。”
南天一雕沉哼道:“你敢到這裡來擋橫,自然自以爲有一手了?”
隨着喝聲,右手似抓似啄,朝青衣人左肩抓去。
青衣人輕哼道:“盛世民,憑你還差得遠!”
右手衣袖忽然拂起。
這一拂,盛世民只覺自己抓去的五指,宛如碰上犀利的刀風,若非收手得快,五根手指差點就被削斷。
南天一雕暴退之際,青衣人目光一擡,朝丁伯超、丁少秋二人沉聲道:“你們還不走嗎?”
丁伯超只覺此人好像在那裡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心中暗暗嘀咕,不知此人究竟是誰?
姬夫人冷哼道:“你要他們走,總有所憑仗吧?”
南天一雕不待他開口,大笑道:“朋友果然有些門道,來,來,盛某劍上領教。”
手中長劍一領,已朝青衣人刺出。
青衣人看了他一眼,微哂道:“在下說過,你還差得遠。”
身形一動不動,直待盛世民長劍刺到離前胸只有四五寸光景,才右手一探,手掌輕輕拍在對方刺來的劍脊中間。
盛世民長劍和他手掌乍接,登時感到此人掌心似有一股極大吸力,把劍脊吸住了,心頭不由一驚,急忙運起功力,把長劍往後抽回,這一下因爲他用上了全力,長劍才脫出對方吸力,收了回來,但目光一注,不由又使得見多識廣的南天一雕神色爲之一變。
原來收回來的長劍,經青衣人手掌貼過之處,好像經過猛火鍛鍊一般,已現出一片被燒燬的斑剝之色,心頭暗暗一沉,迅速忖道:“會是鑠金掌!”
天下武功,只有“鑠金掌”纔會鍛毀金鐵。
他心念一動,立即右腕輕輕一抖,這一抖,這支百鍊精鋼長劍果然從被燒燬之處,啪的一聲齊中折斷,跌落地上。
盛世民這下證實了對方使的果然是“鑠金掌”,立即趨近姬夫人身邊,低低的說了兩句。
姬夫人寒着臉色,隱有異容,沉聲道:“咱們走。”
話聲一落,立即偕同言鳳姑等人往後退去。
荀吉手臂向空一揮,四座刀陣的武士世迅速隨着退去。
青衣人嘴角含着冷冷的笑意,目視他們離去,才緩緩回過頭來,朝丁伯超道:“丁總鏡頭,你們也可以走了,邵掌門人和丁老爺子都在天皇殿。”
說完,正待轉身行去。
丁伯超突然跨上一步,說道:“尊駕究是何人,可否把大名見告?”
青衣人微哂道:“在下只是看不慣天南莊的人仗勢欺人,才把他們趕跑的,在下不敢居功,也不想高攀丁總鏢頭,區區賤名就不用提了。”
舉步朝前行去。
丁伯超道:“你……”
但人家業已去遠,說也無用,這就朝丁少秋道:“少秋,我們走吧!”
丁少秋道:“大伯父,這人方纔用手掌拍在南天一雕的劍上,就把他長劍中間一段毀蝕了,不知這是什麼功夫,竟有這般厲害?”
丁伯超沉吟道:“此人使的好像是鑠金掌……”
他思索着自己對這青衣人好像在那裡見過,印象極深,只是一時之間,竟然一點也想不起來。
武德堂,屋宇依舊,如今已被改爲嶽麓觀分院,丁家莊則被改成了天南莊。看來盛世民是聽命於他妹子姬夫人的,姬夫人要盛世民派人持了珠寶前去武威鏢局投保,再派人中途劫鏢,到底圖謀什麼呢?
她和武功門無怨無仇,爲的是武功門武德堂的一片房舍,和丁家莊的一片房舍?如果僅是爲了兩處房舍,姬夫人何用如此大張旗鼓?
不,其中一定別有用心!
“大伯父……”丁少秋眼看大伯父望着武德堂怔怔出神,不覺輕輕叫了一聲,說道:
“你在想什麼呢?”
丁伯超道:“沒什麼。”舉步往山下走去。
雷嶺山下,丁伯超自是最熟悉也沒有了,他領着丁少秋走了十來裡光景,這裡有一處小鎮甸,兩人在一家小麪館裡吃了兩碗麪,付帳出門,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下來。
兩人默默的走了一段路,丁少秋問道:“大伯父,我們要去那裡過夜呢?”
丁伯超笑道:“練武的人,大樹下、大石上,都可以坐歇過夜,不一定要去借宿。”
丁少秋聽得甚感新鮮,喜道:“大伯父,今晚我們就是要找一處大樹下坐歇過夜嗎?”
丁伯超含笑點頭道:“玉皇殿離這裡還有百多里路,只有找一避風之處,坐歇一晚再走了。”
不多一會,來至一處茂密的松林前面,丁伯超伸手一指道:“少秋,這片松林相當茂密,咱們就到林中去。”
說完,領着丁少秋朝林中走去,找到一棵大松樹底下,腳下一停,說道:“就在這棵樹下吧。”
這一陣工夫,天色已經全黑,林內已是黝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在一根粗大的樹根上坐下,說道:“少秋,你也坐下來,背靠着樹身,可以休息一會。”接着又壓低聲音道:“今晚咱們還有事待辦,你務必在這時候養足精神纔好。”
丁少秋矍然道:“大伯父,今晚要去那裡呢?”
“武德堂。”
丁伯超低低的道:“大伯父剛纔纔想到,姬夫人和武功門往日無仇,近日無怨,她以託鏢爲名,中途劫鏢,目的究竟何在……”
丁少秋不待他說下去,急急問道:“她有什麼目的呢?”
丁伯超輕輕嘆息一聲道:“她的目的,是爲了併吞咱們武功門的武德堂和丁家莊,但這兩處地方,只是兩片山坡而已,並無什麼用處,她要千方百計加以霸佔,又有什麼用意……”
丁少秋道:“是啊,她爲什麼呢?”
丁伯超道:“這就是大伯父要去調查的原因,我想其中必有一處,是他們要得到的地方,因爲大行山丁家莊和武德堂相距不遠,他們要的雖然只有一處,但另一處不在他們手裡,就未免礙手礙腳,所以要把兩處都拿下來。要霸佔這兩處地方,最好的辦法就是找武威鏢局託鏢,武功門賠不起百萬鏢銀,他們就順理成章的可以接管這兩處產業了。”
丁少秋不解的道:“他們要這兩處地方有什麼用呢?”
丁伯超道:“這就是咱們今晚要去查的原因了。”
丁少秋道:“姬夫人不是把武德堂捐贈給嶽麓觀了嗎?”
丁伯超笑了笑道:“不錯,但你沒看出來?常清風只是姬夫人的手下而已!”
丁少秋興奮的道:“大伯父,那我們快去。”
丁伯超笑道:“孩子,你從沒在江湖上行走過,所以不懂,一般夜行人總要在二更以後方可出動,因爲去得太早了,人家還沒有睡,行動就不方便,現在連初更還沒到哩!”
說到這裡,“哦”了一聲,問道:“少秋,你不是在白鶴觀學藝嗎?但大伯父看你一身所學,已不在伯父之下,松陽道長教了你一些什麼?”
丁少秋道:“侄兒三年前離開白鶴觀,又跟另外一位老道長學了三年內功。”
“跟另外一位老道長學了三年內功?”丁伯超奇道:“這件事你爺爺知道嗎?”
“爺爺和師父都知道。”
丁少秋就把三年前自己跟老道長迴轉丁家莊,正好遇上姬夫人、南天一雕等人找上丁家莊,自己如何一劍擊敗南天一雕,老道長如何帶自己到一處山洞中,教自己練習內功,和“避劍身法”,扼要說了一遍。
丁伯超心中暗暗哦了一聲,小侄兒果然另有奇遇,無怪小小年紀,一身所學還強過自己了,一面問道:“這位老道長沒告訴你名號嗎?”
“道長的道號乙清子。”丁少秋道:“他說從前號稱武功四友……”
武功四友,丁伯超自然聽說過,不覺驚噢一聲道:“這位老人家和你曾祖父同輩,少說也有近百歲了,他還在人間?”
丁少秋笑道:“這位老道長看起來比師父(白鶴觀主松陽子)還要年輕些呢!”
丁伯超點頭道:“你能得蒙這位老道長垂青,可說福緣不淺,好了,現在可以休息一會。”
丁少秋道:“侄兒還不累,大伯父,你只管休息好了。”
話剛說完,忽然輕聲道:“大伯父,有人來了!”
丁伯超側耳傾聽,卻聽不到一點聲音,心知小侄兒跟乙清道長練的內功,看來真還勝過自己甚多,這就迅即站起,低聲道:“咱們到樹上去。”
兩人同時拔身而起,隱蔽好身形,丁少秋以“傳音入密”說道:“大伯父,來人已經到松林前面了,好像有十來個人!”
現在丁伯超也聽到腳步聲了,不,松林外又有燈光透射進來,人影幢幢之間,好像還有一頂軟轎,在樹林下停了下來,這就急忙低聲叮囑道:“少秋,在未明對方來意以前,咱們不可露了形跡。”
現在他們在松林外面停下來之後,外面明亮,林內黑暗,從暗處往明處看,何況還居高臨下,就更清楚了!
一頂黑色軟轎,四名青衣少女手中挑着四盞粉紅紗燈,另外是四名一身黑衣勁裝漢子,和兩個擡轎的大漢,正好十個人。(轎中的人不算,丁少秋聽到的是十個人的腳步聲)
丁伯超心中暗暗忖道:“這些人好像不是姬夫人的手下,不知是什麼路數?”
軟轎停下之後,四名青衣少女即在軟轎兩旁分左右站停。
四名黑衣勁裝漢子不待吩咐,舉步分頭朝松林中走入。
這一情形,不用說也可知道他們是入林搜索,有沒有人隱身林內了。
差幸丁伯超、丁少秋早就隱身樹上,樹枝茂密,紋風不動,不易被人發現,如果在他們入林之前才躲到樹上去,枝葉就會晃動,那就瞞不過他們了。
這四人穿行松林,身法極快,只要看他們行動,就可知道都有一身極高的武功。不過一會工夫,偌大一片松林,已被他們搜索迨遍,人影閃動之際,已經回出林去。
丁伯超身爲武威鏢局總鏢頭,見多識廣,在他們入林之時,早已摒住了呼吸,丁少秋練的是“乾天真氣”,自然不會讓他們聽到呼吸,是以他們雖然從樹下經過,卻並未發現樹上有人。
現在他們也像皁隸一般,在軟轎前面站定下來。
丁伯超看得奇怪,不知他們把軟轎停在這裡要做什麼?
看他們這般站着,當然不會是打算在這裡過夜的了。
這樣過了約莫盞茶光景,突聽丁少秋以“傳音入密”
說道:“大伯父,又有人來了!”
這回此人來得極快,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適時響起:“屬下見過副座。”
聲音入耳,丁伯超纔看到軟轎前面已經多了一個人!
這人,赫然就是下午在武德堂前替自己兩人解圍,以一記“鑠金掌”驚走姬夫人的青衣人!
丁伯超聽他稱轎中人“副座”,心中覺得奇怪,忖道:“不知這轎中人是什麼組合的副座?”
軟轎中適時響起一個嬌柔的女子聲音說道:“總管查得如何了?”
丁伯超心中暗道:“原來青衣人是她們總管!”
青衣人道:“盛世民名義上雖是天南莊的莊主,實際上只是掛名的莊主,他妹子盛錦花纔是天南莊的真正主人。”
軟轎中女子聲音唔了一聲道:“這點,咱們早就知道了!”
青衣人又道:“但雷嶺卻由常清風主持。”
軟轎中人問道:“盛錦花謀奪武功門的雷嶺,必然已經得到了那張東西,總管是否查清楚,他們有沒有找到地方?”
“目前好像還沒有……”
青衣人擡頭道:“據屬下三天來暗中觀察,盛錦花帶着盛世民、常清風兩人已經找遍整座雷嶺,依然一無所獲,但屬下卻發現一件事……”
軟轎中人問道:“總管發現了什麼呢?”
青衣人道:“屬下最近才發現盛錦花後面,另有靠山。”
軟轎中人輕哦道:“那會是誰?”
青衣人道:“屬下還沒查到,因爲有人向盛錦花傳達命令,屬下發現之後,那人迅即逸去,屬下沒有追上……”
軟轎中人道:“這人能夠在總管眼皮下逃逸,想來輕功一定高人一等了,不知總管要不要人手支援?”
青衣人道:“目前僅是暗中監視,人手不宜太多,屬下自問還能勝任。”
“那就好。”軟轎中人道:“我還要趕回去覆命呢。”
青友人道:“屬下告退。”
身形閃動,迅快的退去。
兩名擡轎漢子不待吩咐,擡起軟轎,四名黑衣漢子立即走在轎前,四名手提紗燈的青衣女子護轎而行,飛快的奔馳而行。
丁伯超心中暗道:“他們說的會是什麼東西呢?盛錦花謀奪武德堂,竟然是爲了這件東西……”
就在此時,只聽唰唰兩聲,兩條人影疾如飛隼,一下從左側林中掠出,落到林前!
丁伯超急忙凝目看去,那是兩個身材瘦小的黑衣蒙面人。
兩人飛身落地之後,左首一個哼道:“看來覬覦‘風雷寶笈’的人還真不少。”
此人一開口聲音尖細,分明是年輕女子!
右首一個道:“聽他們總管的口氣,‘風雷寶笈’傳言所說:“藏之雷府’,果然在武功山雷嶺!”
左首一個道:“武功門在雷嶺開宗立派,已有兩三百年,他們怎麼會一直沒找到?”
右首一個道:“這是最近幾年的事,有人掘到一方石碑,碑上指出昔年崑崙姜真人手著‘風雷寶笈’乃是崑崙派無上降魔神功,藏之雷府,以待有緣,下面還有一張像符錄般的東西,筆畫複雜凌亂,有人懷疑它就是藏寶笈的地圖,聽方纔那個總管的口氣,這張圖大概落到盛錦花的手裡,是不會錯了。”
突聽一個低沉的聲音接口道:“在下調查的消息,自然不會錯的了。”
兩個黑衣人聽得一驚,霍地分開,轉過身去,只見那個稱爲總管的青衣人手持一柄摺扇,面情冷漠的站在林下,一雙炯炯目光,望着自己兩人。
右首黑衣人叱道:“閣下是什麼人?”
青衣人微哂道:“在下就是二位口中的那個總管。”
右首黑衣人一手緊握劍柄,冷然道:“你待怎的?”
青衣人道:“也沒什麼,只是二位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兩個黑衣人在他說話之際,一左一右倏然欺進,但聽“錚““錚”兩聲,長劍出匣,就像靈蛇亂閃,朝青衣人刺去。
青衣人大笑一聲,左腳斜退半步,就不再後退,手中摺扇豁的打開,左翻右轉,一連擋開了兩人閃電攻擊的九劍,就立還顏色,配合他摺扇的攻勢,身形翩然欺進,倏然側退,青衫飄飛,盤旋在兩人之間,以攻還攻,把一柄鐵骨摺扇,使得大開大闔,內勁拂拂,有如開山大斧一般。
那兩個黑衣人揮舞長劍,左右夾擊,忽聚忽分,此守彼攻,出手之快,真如電閃風飄,配合無間,深得聯手合擊之妙!
三人這一戰,松林前劍光扇影,和人影此起彼落,先前還分得清一青二黑三條人影,漸漸化成了一幢光影,分不清是劍、是扇、是人?
青衣人的武功,應該勝過兩個黑衣人,但黑衣人有兩個,以二敵一,也就扯過了。
丁伯超暗暗感到慚愧,自己身爲武威鏢局總鏢頭,在江湖上也走了二十幾年,平日還自以爲和江湖同道、黑白兩道的人物,都有個交情,縱然有些人未曾謀面,也有個耳聞。
那知今晚遇上的這兩撥人,似乎都有相當規模的組合,武功之高,也足可列入一流高手,自己竟然絲毫說不出他們的來歷來!
激戰中,突聽兩聲清叱和一聲暴喝同時響起,劍光扇影隨着倏斂,三條人影也及時分開,兩個黑衣人不約而同轉身掠起,化作兩點流星,一閃而逝!
青衣人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一撮,從執扇右手的手背上拔下一支細如牛毛的鋼針,迅快探手入懷,取出一個小瓷瓶,傾了幾粒藥丸,在口中嚼料,敷在手背之上,目送兩人遠去,沉哼道:“花字門的小丫頭,你們給我記着!”
左手執着鐵骨摺扇,騰身飛起!
丁伯超心中暗道:“那兩個黑衣女子原來是花字門的,只不知這青衣人會是什麼路數………哦!”
他在這一瞬間,突然浮現起十八年前,老三(季友)
結婚那天晚上,曾在南首屋脊上出現過四個人,那領頭一個,豈不就是這個青衣人?
他……
“大伯父。”丁少秋低聲叫着,說道:“我們可以走了吧?”
“啊!”丁伯超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啊了一聲問道:“你說什麼?”
丁少秋道:“侄兒是說,我們可以到武德堂去了。”
丁伯超道:“咱們不用去了。”
丁少秋問道:“爲什麼呢?”
丁伯超道:“因爲咱們要去調查的,如今已有了答案,就是咱們找去雷嶺,能夠探聽得到的,大概也不會比方纔聽到的多了,掌門人和你爺爺都在玉皇殿,咱們還是早些趕回去的好。”
丁少秋道:“大伯父,方纔那兩個黑衣女子說的話可信嗎?”
“應該不會錯了。”
丁伯超道:“這兩個女子在花字門的身分,不會太低,這可以從她們的武功上看得出來,她們此行,大概就是查證‘風雷寶笈’來的了,近年來,江湖上確實盛傳着寶笈出土的謠言,沒想到它竟會在雷嶺之中,纔給咱們武功門帶來了偌大的麻煩。”
丁少秋好奇的問道:“大伯父,風雷寶笈上載的是武功嗎?”
丁伯超笑道:“你沒聽她們說,這是崑崙派的無上降魔神功嗎?唉,如今尚未出土,已有許多人心生覬覦了,真要給他們找到了,更不知會引起多大的血雨腥風,江湖上就是這樣,纔會攘攘不安。”
丁少秋道:“大伯父,我們既然不去雷嶺,那就可以走了。”
丁伯超道:“這時候纔不過初更方過,此去玉皇殿,都是山路,夜間不好走,不如等天亮了再走不遲,咱們下去,好好休息一晚……”
丁少秋忽然壓低聲音道:“大伯父,慢點,又有人來了!”
丁伯超已知小侄兒練的是“乾天真氣”,耳目敏銳遠勝自己,果然不再言語,屏息凝神,朝林前看去,只見夜色之中,果然有兩條人影飄然行來。
一會工夫,已經走近松林前面。藉着星月之光,還可辨認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星冠羽衣,面貌白皙,黑鬚飄胸,肩背長劍,看去很有仙風道骨之概!
女的身穿雲裳,秀髮如雲,披在肩後,生得臉如芙蓉,眉目如畫,手執一支白玉拂塵,一路行來,宛如凌波仙子,好不妖嬈多姿。
這兩人如果站在晴峰煙嵐之間,身邊再加上一兩隻白鶴,當真會把他們看成神仙眷屬。
但他們卻是武林中出了名的桃花雙妖——東海桃花島飛雲羽士秦飛雲、凌波仙子凌巧巧!
丁伯超雖沒見過,但兩人的形狀總聽人說過,不禁暗暗攢了下眉,心想:“這兩人大概也是聽到傳言,覬覦寶笈來的了。”
只聽一個又妖又柔的聲音問道:“你說盛世民兄妹有一個硬扎的後臺,那又會是誰呢?”
這說話的當然是凌波仙子凌巧巧了。
接着只聽飛雲羽士秦飛雲發出一聲清朗的敞笑,反問道:“盛世民的妹子夫家姓什麼?”
凌巧巧眨着一雙秋水般的眼睛,問道:“不是姓姬嗎?”
飛雲羽士又是一聲敞笑道:“那不就結了嗎?”
凌巧巧一怔道:“她丈夫不是早就死了嗎?”
飛雲羽士笑道:“她丈夫有個姑媽沒有死。”
凌巧巧又是一怔,說道:“難道會是……”
飛雲羽士點頭道:“一點不錯!”
凌巧巧驚疑的道:“這麼說,咱們……”
飛雲羽士笑道:“崑崙寶笈本是玄門之物,有緣者得之,盛錦花有個夫家的姑媽,天下人就該拱手讓她了嗎?”
只聽一個蒼勁洪亮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哈哈,道兄要拱手讓誰?”
這句話差不多還在數十丈之外,但話聲入耳,一道人影宛如飄浮在地面上,迅即到了面前!
這人高大身軀,濃眉紅臉,胸飄蒼髯,身穿一襲長僅及膝的黃衫,手拄一支龍頭杖,雙目炯炯如電,一掠兩人,大笑道:“凌波仙子也來了,真是難得的很!莫非二位也是聞風而來?”
這人額頭正中突起了一個肉皰,就算不認識他,也總聽過獨角龍王敖天佑的大名,江湖上出名難惹的怪傑。
丁伯超心中暗道:“看來寶笈在雷嶺的消息,已經在江湖上傳開了,不然這些成名多年的人物,不會不約而同的都趕到武功山來。”
凌波仙子凌巧巧秋波一擡,嫣然笑道:“你敖老哥不也是聞風趕來的嗎?”
“哈哈,仙子人比花嬌,冰雪聰明,一猜就着!”
獨角龍王大笑道:“兄弟聽說崑崙寶笈就在雷嶺之中,所以也來湊個熱鬧,瞧瞧究竟,不想卻在這裡和二位仙駕相蒞,幸何如之?”
他居然毫不掩飾,直截了當的承認下來!這教桃花雙妖一時頗難置詞。
敖天佑目光一擡,微笑道:“樹上還有兩位朋友,也可以請下來了。”
丁伯超但覺他目光直向自己投來,顯然已發現自己兩人隱身之處,那就乾脆出去了,一面朝丁少秋道:“少秋,咱們下去。”
一手握住他手臂,縱身飛下。
那知自己原想往下躍落,突覺—股大力傳了過來,身形反而騰空而起,越過十幾棵大松樹梢,再緩緩向林前飛落!
(他們隱身之處,是在松林內的一棵大樹上,如果不是如此飛越樹梢,就要先從樹上躍落,再步行穿林而出)
這一式飛越樹梢,說來容易,實則可不簡單,因爲必須先行騰空升起三丈來高,再向前平飛,升起三丈來高不難,難在升高之後,再向前平飛,這不是一般人精擅內功就能辦得到的。
獨角龍王敖天佑和桃花雙妖乍睹兩人飛越樹梢,恍如天外飛來,也不禁爲之一怔!
丁伯超直等身形落地,才朝三人拱拱手道:“三位武林前輩在此,丁伯超和舍侄少秋本來不敢現身打擾,但前輩說出來了,在下叔侄又不能不遵命下來,還希望三位前輩見諒。”
獨角龍王炯炯雙目望着兩人問道:“二位是那一門派的高人?”
丁伯超抱拳道:“在下叔侄是武功門下。”
凌波仙子輕笑一聲道:“武功門下,也來覬覦寶笈?”
她笑得雖然嫵媚,但口氣卻含有輕視之意!
丁伯超冷聲道:“在下叔侄並無覬覦寶笈之心。”
凌波仙子擡眼問道:“那你們是做什麼來的?”
丁伯超道:“在下叔侄只是經過此地而已!”
凌波仙子嗤的笑道:“經過這裡,會躲在樹上?”
飛雲羽士沉哼道:“凌波仙子問你的話,你還不老老實實的說?”
丁伯超道:“在下已經說了,在下叔侄只是經過此地而已。”
飛雲羽士仰天朗笑一聲道:“你以爲本真人會相信你的話嗎?”
丁少秋道:“大伯父,他們既然不相信,我們走吧!”
飛雲羽士微哂道:“本真人沒點頭,你們就想走嗎?”
丁少秋道:“我們要走,你也管得着?”
飛雲羽士大笑道:“連你們兩條命都捏在本真人手掌心裡,你相不相信?”
丁少秋哼道:“我不相信。”
丁伯超道:“少秋,不可得罪了秦道長。”
丁少秋道:“侄兒那裡得罪他了?是他不相信大伯父的話,還說沒他點個頭,我們別想走……”
獨角龍王含笑道:“小朋友,你可知道咱們三人來歷嗎?”
丁少秋搖搖頭道:“不知道。”
獨角龍王道:“你總聽長輩和你講過一些武林知名人物吧?譬如桃花雙仙……”
丁少秋道:“我師父從沒和在下說過武林人物。”
飛雲羽士哼道:“敖道兄和一個孤陋寡聞的小子,有什麼好說的?”
目光一下落到丁伯超的臉上,沉喝道:“姓丁的,你說是不說?”
丁伯超抗聲道:“道長要在下說什麼呢?”
飛雲羽士一張本來溫文如玉的臉上,陡露殺機,沉笑道:“本真人看你不要命了!”
一隻右手緩緩提了起來!
丁少秋突然跨上一步,氣憤的道:“看你還蠻像是個有道之士,怎麼如此蠻不講理?開口就是不要命,大概在你心目中,從不把人命算一回事,難道你從師學藝,你師父沒告誡過你,練武學藝是爲了什麼?”
他這一氣憤,俊目放光,說得理直氣壯,有凜然不可犯的氣概!
一時之間,倒把飛雲羽士看得不禁一怔!他從師學藝,至今算來已是五十年以前的事了,從沒有人敢這樣責問過自己,如今竟被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夥子責問他從師學藝,是爲了什麼?
這口吻豈不是在教訓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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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雲羽士心頭怒極,沉喝一聲:“小子找死!”
擡起的右手,突然朝前拍了出去。
丁伯超在飛雲羽士未出手之前,已經看出他面露殺機,急忙喝道:“少秋快退下來。”
丁少秋回頭道:“大伯父,侄兒不怕他。”
他雖然沒有江湖經驗,但聰明過人,方纔大伯父稱他們“前輩”,就已知道這三人武功一定極高,飛雲羽士右手緩緩擡起,他已暗作準備,在說話之時,左手早就豎掌斜立胸前。
(他豎掌斜立胸前,飛雲羽士自然早就看到了)
這時飛雲羽士右手朝前拍來,丁少秋那敢怠慢,豎立的左掌五指上翹,忽然朝左外揚起。
他左手這一外揚,飛雲羽士登時感到不對,因爲自己拍出去的一道勁直掌風,陡然間因對方的左手外揚,隨着向右外泄出!(他的右方,正是丁少秋的左方)
他這一掌雖然只用了八成力道,但江湖上已很少有人能接得下來,對付一個毛頭小夥子,應該綽綽有餘,卻沒想到居然會被對方掌勢引了出去,而且去勢極快,一時要待收回,已是不及,心頭方自一楞?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丁少秋左手外揚,緊接着而來的就是右手朝前直劈!
這是老道長教他的一記掌法——“鶴舞空庭”。也就是說你(飛雲羽士)直劈過來的一掌,我(丁少秋)用左手向左引出,接着我也以右手向你直劈過來。
說來就是這麼簡單,但飛雲羽士右掌一下被人引出,心中感到萬分驚異之際,丁少秋直劈的一掌已經到了他身前!
這對飛雲羽士來說,真是數十年來從未有過的事,他經驗何等老到,一見丁少秋右手居然朝自己直劈過來,左手衣袖立即朝前揮出,口中喝道:“去罷!”
他這一記衣袖縱然臨時揮起,但在心頭驚怒之際,出手自然不會輕到那裡去,以他數十年修爲,這一拂,至少也會把丁少秋震飛出一兩丈外,就算不被當場震斃,也會被震成重傷,踣地不起,所以他這聲“去罷”,可以說是有十成把握。
那知衣袖堪堪拂出,飛雲羽士又感到不對了!
因爲對方這一記掌勢居然十分沉重,自己已用了八成功力的一記衣袖,竟然無法把對方震出!
“蓬!”丁少秋一掌劈在他揮出的衣袖上,發出一聲蓬然大震,丁少秋上身好似被人推了一把,腳下浮動,身不由已的往後退出了一大步。
飛雲羽士在這聲大震中,同樣感到對方掌力奇重,震得他手臂微微痠麻,雖然沒被震退,也看得他心頭大爲凜駭,暗自忖道:“這小子使的會是什麼掌法,竟能接下自己八成力道的一拂!”
丁少秋小小年紀,一招之間,居然和飛雲羽士平分秋色,這可把站在一旁的獨角龍王敖天佑和凌波仙子凌巧巧兩人看得大爲驚異。
試想飛雲羽士已是當今幾個名震寰宇的一流高手,一身功力何等精湛,但對方卻僅是武功門的一個後生小輩。
看他年紀不會超過二十,就是打從孃胎裡就練功,也不過區區二十來年,還不到飛雲羽士的一半。
尤其他出手的一記手法,只是左手外揚,右掌直劈,招式簡單,毫無玄奧之處,居然能把飛雲羽士的掌勢引出,還接下飛雲羽士一記衣袖,僅僅被逼退了一步,豈非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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