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那個老榮氣鼓鼓的掀開帳篷,走了出去。這老榮渾身肌肉糾結,瞪着一雙牛眼,看着實在兇惡。他走到另外一個黑燈瞎火的小帳篷裡,罵了一聲:“翻過來!”
還沒等邵成龍想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小帳篷裡就傳來了細細的呻吟。邵成龍看過的愛情動作片也不少,立即就明白了這是什麼聲音。不但邵成龍聽到了,其他很多人也聽到了。
各個帳篷悉悉索索的冒出人來,偷偷靠近小帳篷,指指點點,卻是在聽牆根。邵成龍生怕被撞破,只能悄悄離開,又到了大帳篷旁邊偷聽。
“老榮這傢伙,滿腦子漿糊,大家可不要糊塗。”
“誰會跟着他胡鬧,要幹活可以,要打架可不行。”
“對啊,唐公子勾結了個鄉長就裝大款,好歹也勾結個市長吧。”
“去,能勾結市長的大老闆,你能見的着?”
“什麼見不着,全國首富我都見過。”
“真的,什麼時候?”
“就昨天啊,電視上看的。”
“這也算啊,那我還見過國家領導呢。”
“別說了,我們趕緊睡覺吧,明天一大早起來爬山路呢。”
“急什麼,先吃點東西,走這麼半天,晚上吃的東西全消化了,餓着肚子怎麼睡。”
“這裡生火都生不了,吃個屁啊。”
“我帶了煤氣爐來,燒點熱水,泡個面吃。”
“不好吧,其他人都沒得吃,就我們有的吃。”
“呸,我們是工頭,本來就應該比工人過得好。”
“是啊,老榮海帶女人來呢。”
“老榮也是,明知道有人偷看,還鬧出這麼大動靜,不怕吃虧嗎?自己的女人被看了有什麼好的。”
“不過是個姘頭罷了,看了就看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跟着這些人開火煮方便麪,下着小雨的黑夜裡,香氣一陣陣透出來,讓邵成龍都覺得有些餓了。其他帳篷裡頓時起了騷動。很多人冒出頭來,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這麼香。
邵成龍只好退了開去,免得被人發現。
等了好一會兒,面吃完了,老榮也搞完了,騷動慢慢平息下去,可是燈也一盞一盞滅了,整個營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再想要偷聽,卻是聽不到了。
邵成龍心想探聽不到情報,那麼搞搞破壞也好。偷偷摸過去,專門找那些沒人的帳篷。找到一個,掀開一看,裡面放着鋤頭鐵鏟之類的東西。他順手拿起一把鐵鏟,就去找別的帳篷。
又找到一頂沒人的帳篷,掀開一看,是水泥和沙子,這些傢伙居然千里迢迢把水泥和沙子這麼重的東西運進來,也真是辛苦。
第三頂沒人的帳篷終於是繩子了,還有些竹竿和旗子什麼。邵成龍心生一計,拿出火機來,打算把繩子燒掉。可是天上下雨,實在是太潮溼了,繩子滿是水分,點了一會兒點不着。
要不去把煤氣爐偷出來,點火就容易多了。
說幹就幹,邵成龍摸了過去,半路上又看到一個沒人的帳篷,順手掀開,裡面卻是一個個的小木頭箱子。這是什麼東西?箱子表面倒是印着字,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這個帳篷距離其他有人的帳篷都很近,邵成龍不敢點火,把其中一個箱子拿了出去,躲到石頭後面,正想打火,忽然閃了一道雷光,把箱子上的字跡照得清清楚楚。
雷管。
邵成龍嚇得把打火機都給扔了,怎麼會是雷管啊。這幫傢伙看守太不嚴密了吧,應該找人日夜看着纔對,怎麼能隨隨便便就放在帳篷裡呢。邵凱說他們有炸藥,想來就是這些了。
相對來說,炸藥其實是很安全的,就算用火直接燒,也不一定會爆炸。可是雷管不同,雷管本身就是用來引爆的,別說點着了,就是震動大一些都說不定會爆,要是碰到了火星什麼的,邵成龍只怕已經粉身碎骨。
這箱子東西太危險了,趕緊還回去。
邵成龍拿着箱子,回到那個帳篷,卻發現有兩人守在帳篷門口,無聊的四處張望。看來這兩個是看守,剛纔死哪裡去了,怎麼偏偏就這時候回來。
“爲什麼我們這麼倒黴呢,偏生就找我們來看炸藥。”其中一人說,“走了半天山路都快累死了,還不讓人睡覺。”
“誰叫我們窮,又不認識人,那不就得受欺負。”另一人說。
“真是個倒黴差事,怪不得人家出兩百塊一天。沒想到又要進山,又要走山邊水路,還要淋雨。萬一生病了,那可就慘了。感冒進個醫院都要好幾百。”第一人說。
“淋雨怕什麼,最怕是打架。”另一人說,“今天你沒看到那些村民的樣子,好像要吃了我們一樣。”
“他們人少,不敢來的吧?”第一人說。
“人少又怎麼樣,人家本鄉本土敢拼命,我們人多,有誰會拼命?”另一人說,“村裡人少,那是在外面打工的還沒回來,我們村裡難道人就多了?一個電話,都不知道能叫多少人回來。再說人家村子肯定在附近有很多親戚朋友,一起叫過來,又能有多少人?真打起來我們能佔便宜?我們還真能用炸藥炸人家?不用炸藥頂多坐幾天,用了炸藥要判死刑的。”
“那可怎麼辦?”第一人說。
“涼拌。”另一人說,“真打起來,我們找到機會馬上跑,打輸了固然沒好事,打贏了也要被警察抓。”
“那我們的工錢怎麼辦?”第一人問。
“走的時候我們卷些東西唄。”另一人說。
“這不是偷東西了?”第一人說。
“怎麼算偷東西,只不過是拿東西抵工資。要是我們拿的東西價錢太高,那就和工頭說了,讓他們給我們工資就是。要是拿的東西價錢低,那沒法子,只能算我們倒黴。”另一人說。
“那肯定是要拿價錢高的啊!可我們這兒哪有好東西,鋤頭鐵鏟都是便宜貨,水泥細沙都不值錢,繩子太重,其他還有什麼?”第一人說。
“這帳篷裡面的東西不就很值錢。”另一人努努嘴說。
“炸藥?”第一人嚇了一跳,“不行,絕對不行。炸藥丟了可是大案子,別鬧的全國通緝。”
“既然都已經打架了,他們哪裡敢報案。”另一人說,“本來打架就會驚動警察,要是再丟了炸藥,警察肯定要大舉進山。到時候把人都抓起來搜查炸藥,唐公子得事就辦不成了。”
“不行!”第一人頭搖的好像撥浪鼓一樣,“絕對不行,我纔不冒這個險。”
“看你這慫樣。”另一人哈哈大笑,“你就想到炸藥嗎?外面不是還有很多大貨車?我們把貨車開走也是一樣的。那時候唐公子肯給工錢,那我們就把貨車還給他。要是不肯,我們就開走拿去賣了,弄來的錢更多。就算唐公子報案,警察一聽是欠農民工工資的糾紛,不會認真找我們,只要我們不來荷城,又怕什麼。”
“就怕警察找上我老家。”頭一人說。
“我給的是假身份證,卻是不怕。”另一人說。
“那……”頭一人頓時有了個主意,可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我去交涉賣車也可以,但錢我要多分一份。”另一人說,“要是唐公子不肯給我們工資,我們只好賣車,賣車的錢分成三份,我拿兩份,你拿一份。要是唐公子肯給工資,我們不用冒險,那我也不多要,多給了五百塊就行。”
“這……”頭一人覺得有些吃虧,可誰叫他傻乎乎的把真的身份證複印件交給工頭了呢,他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弄個假身份證來,就算貴一些也行,再碰到這種事,就不用白白吃虧了,“好吧,就這麼說定了。”
這時候帳篷外忽然出來一人,穿着他們的制式雨衣,滿身是水,小聲說:“好啊,你們居然在做這種事,看我報告工頭,把你們兩抓起來!”
頭一人頓時亂了手腳,另一人卻是有主見的,看見他只是小聲說話,頓時就明白他只是虛張聲勢,一把拉住那人,問:“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
“我姓龍。”那人說。
“原來是龍兄弟。”那人說,“我姓餘,多餘的餘,叫我老餘就行,這位和我在一起的是米兄弟。大家都是出來幹活賺錢的,何必互相扯後腿呢。弄多些錢纔是正經。”
其實這個龍兄弟,正是邵成龍,他趁黑摸了一件雨衣套在身上,又糊了一臉的泥巴,賭這兩人黑燈瞎火的看不出來,果然賭成了。今天下大雨,邵成龍離那些民工又遠,本來也沒幾個人看清楚他的樣貌。何況這兒沒燈火黑漆漆一片,樣子又是不同,本來勝算就很大。就算被發現了,這兩人被邵成龍捏住了痛腳,也不敢怎麼樣。邵成龍再威逼利誘,也能讓他們幹活,只不過效果沒有隱藏身份這麼好。既然這兩人沒認出來,邵成龍就可以放手施爲,把破壞進行到底。
他說:“我是出來鍛鍊得大學生,可不要犯法的錢。”
【作者題外話】:今天要陪老婆回孃家,只有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