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覺得先讓姜墨風去見碧玫要比自己先去好,碧玫可以恨自己,卻沒理由恨他,況且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現在我府中,姜公子可以去見見,只是要小心一些,這女子目前情緒不穩定,就算真是她,也不能說太過激的話。”
姜墨風的神情十分複雜,有羞、有愧、有恨、有憐。“多謝公主提醒。”
蘇雪讓春華送姜墨風過去,自己的心情也一時變得七上八下。想走進一個人的心,就要找到合適的門,不知見到姜墨風,碧玫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碧玫很奇怪蘇雪爲什麼沒有綁着她或是關着她,而是讓人替她治傷,並允許她在這小院裡隨意活動,還讓一個小婢女侍候着,這一切都出乎了她的意料,仔細一想,她覺得蘇雪應該是想用這種方式向她示好,好讓她把知道的事都說出來——真是想得美,把她當成小孩子哄麼?
碧玫打定主意,見到蘇雪一定要嘲笑她一番,並且不會回答她任何問題,她已經等不及看蘇雪如何被自己氣得暴跳如雷了,可左等右等不見蘇雪來,碧玫心底那股得意和怨氣漸漸被疑惑取代,蘇雪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院中擺滿了月季花,白的如無暇的白玉,一塵不染。粉的如少女的臉龐,嬌豔可愛。紅的如塗了胭脂,豔麗奪目,沒有一點雜色。
碧玫從未見過這麼多月季,以至於院子裡瀰漫着沁人的馨香。令她一陣陶醉,她伸手撫摸着那桃形的花瓣,就像是細絨的緞子。她忽然很想摘下那含苞欲放的潔白花蕾,便聽有人說:“小心,有刺!”
這聲音似曾想識,讓她心中一顫,猛地轉過頭便看到姜墨風站在門口,用平靜而溫和的目光望着她。
碧玫的心咯噔一下,她忽然很想躲起來。又想立刻逃走,偏偏兩腳像是被釘在地上般,一動也不能。只能驚愕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她。
對於姜墨風來說,碧玫帶給他的感覺極不一樣,雖然是萍水相逢,雖然是一夜纏綿。但是一股從未有過的情愫卻在心中生根發芽。讓他總是在想還有沒有機會遇到她,如果不是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他相信自己一定會找到她,甚至把她從那個對她不好人手中解救出來。
知道真相後,他一度無法接受自己被她騙了,可每想起她的眼神,她的溫柔,她的眼淚都他覺得那是真的。他在堂上沒有說出實情。不僅是因爲羞於提及,而是不想她受到牽連。
從蘇雪那一路走到這兒。姜墨風已經下定決心,絕不埋怨她,並且不管她是不是成心陷害自己,也要聽聽她的理由。
碧玫看着姜墨風已走到身前才反應過來:“怎麼是你。”
姜墨風伸手摘下那朵花遞給她:“這花很像你。”
碧玫看着他的指尖被花刺傷,一滴血滴在翠綠的葉子上驚訝地說:“你知道這花有刺,爲什麼不小心些。”
姜墨風微微一笑:“刺是爲了保護花朵,我既然想摘這花,就甘心被她刺傷。”然後他看着她額頭上纏着的繃帶:“怎麼受傷了?”
碧玫無言以對扭頭便往屋裡走,她心裡紛亂如麻,更因爲他的態度而不知所措,驟然加快的心跳讓她感到害怕。
姜墨風伸手拉住她:“別再從我眼前溜走行嗎?”
碧玫掙脫他的手:“我不認識你!”雖未轉回身,腳步卻停了下來。
姜墨風說:“你闖進我的世界,擾亂了我的生活,卻想這樣一走了之?”
碧玫轉回頭冷冷地說:“你是來找我要補償的麼?我現在只有一條命,你若想要儘管拿去!”
姜墨風再次拉起她的手往院外走:“這是你說的,你的命是我的,我這就帶你去找公主,讓她把你交給我。”
碧玫雖掙扎着,卻又顯得那樣無力,一邊跟着他走,一邊在心裡暗罵着風流才子是不是都少根筋,自己明明是個壞人。可他臉上倔強霸道的神情讓她的心忍不住發顫,不由得在想那日如果他也這樣,她會不會不顧一切跟他走呢?
在奉命去做那件事前,碧玫觀察過他好久,他的樣子和他的才情早深深地印在她的心上,那日在車中發生的一切,她竟一直無法忘懷,當作她充滿無奈的生命中,最美好的回憶。
聽說他瘋了時,她真想去他身邊照顧他一生一世,但又怕帶給他更多麻煩,後來知道他回到明陽,病也好了,她高興得幾天睡不着,可她清楚自己不能去看他,也沒臉去見他了。她不停對自己說,曾經擁有便足夠,可他竟然又出現了,並且對自己沒有絲毫的恨意,他難道還不知情嗎?
姚護衛本想阻攔這二人,卻被春華拉住:“跟着他們就行。”
碧玫的腦海一片混沌,竟糊里糊塗地被姜墨風拉到了蘇雪面前,再想擺出驕傲的姿態,卻已顯得十分蹩腳缺乏底氣。
蘇雪看了看他們:“姜公子,你們果然是——舊識?”
聽了蘇雪這話,姜墨風和碧玫的臉同時一紅。“公主,我要帶她走。”
蘇雪用手拖着香腮:“理由呢?”
姜墨風道:“公主,她不過是送了我兩盆花,和案子什麼的毫無瓜葛,而我——喜歡她。”
蘇雪笑得十分燦爛:“姜公子這樣強拉硬拽總不好,碧玫也算我府裡的客人。碧玫,你想和姜公子去麼?”她忽然發現姜墨風也有些可愛之處呢。
碧玫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點點頭又搖搖頭:“公主肯放我走?”從他們的對話中她聽得出,他們都知道事情與她有關,那不是應該把自己抓起來審問或是送到衙門纔對麼。
蘇雪說:“放你走沒有問題,因爲毒花案受傷害最大的是姜公子,他都說不查了,我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只是我想讓你對另一件事給我個交待,是關於一個就要失去生命的女孩子。”
碧玫臉色一白:“公主說的是微雨?”
蘇雪點點頭:“她聽說你受了傷,還特意來找過我,說要去安慰你。碧玫,我很希望她一直能健康快樂的活着,她那麼善良樂觀,縱使將來她的生活會很不幸,可是誰有權利誰又忍心奪走她年輕的生命呢?”
碧玫的臉上閃過一絲悔恨,直直地跪了下去:“公主,我要怎麼補償?”她不想替自己解釋,因爲毒的確是她所下。
蘇雪輕嘆:“有些錯可以補償,有些卻補償不了,何況這話你該去問微雨!”
碧玫垂下頭沉思良久:“公主可願相信我,給我一個月的時間麼?”
蘇雪反問:“我殺了你能挽回微雨和太子妃的性命?”
姜墨風道:“公主,我相信她是被逼的。”
碧玫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挽不回,所有的一切都挽不回,我只能以命相抵。”
姜墨風大聲道:“你的命是我的!”
蘇雪說:“你又想以死來逃避嗎?你且說說你要一個月時間做什麼?”
碧玫一邊流着淚一邊說:“雖然微雨再也不能完全恢復健康的身體,但如果我能找到萬靈蠱,就能解除她身上的毒,如果調養得好,她至少可以活三十年沒問題。”
蘇雪聞言心中一陣狂喜:“真的?”
碧玫堅定地點點頭:“是!”她心裡萌生了一種偉大的情感,足可以化解她對這世間的所有憎恨。
蘇雪思量片刻:“按你的說法,這萬靈蠱是解藥羅?”她目光一凜:“你可知若非龍公子幫忙,微雨早就死了,你在下毒時竟是已打定主意要微雨的命麼?”
碧玫不知要怎麼解釋,原本解藥是有的,可那隻能在剛中毒不久有作用,絕不是她所說的萬靈盅。“公主,萬靈蠱是極爲珍惜之物,可解百蠱,但要在特殊環境下才能存活,我必須回族地去取。”
蘇雪皺了下眉:“族地?天狼國麼?”
姜墨風道:“公主若不放心,我陪她一起去,出現任何問題我來承擔。”
蘇雪一眯眼睛:“姜公子不瞭解此事來龍去脈,事關人命,不要意氣用事。況且碧玫曾險些要了你的命。”
碧玫忙反駁:“我從不想傷害姜公子,公主若不信,請把那位龍公請過來。”
蘇雪一拍桌子:“好,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說服我。”對於碧玫,她仍心有餘悸,所以絕不能輕易相信。
龍逍遙過來後,碧玫從手腕上的鐲子中取下兩顆金珠,然後打開給龍逍遙看:“龍公子,你可認得這兩種東西?”
龍逍遙看着那圓珠中,分別有一顆白粒和紅粒,猶如一個小米粒被從中切成兩半,倒抽一口涼氣:“這是冰盅和火盅麼?”
碧玫道:“龍公子好眼力。”說着把那白粒倒進口中,然後把那裝紅粒的圓珠交給他:“這個請公主代爲保管。”
龍逍遙看蘇雪疑惑地看着他解釋道:“冰盅和火盅是成對兒的,每對形狀都不同,一隻冰盅只能以同生的火蠱來解。”
蘇雪脫口問:“那多久會毒發,症狀又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