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陷入尷尬,龍逍遙輕咳一聲說:“蘇小姐,我有事要找冷公子說,先離開一會兒。”
蘇雪此時雖然不想和雲非凡說什麼,卻也不好讓龍逍遙爲難,點了下頭:“嗯。”
龍逍遙離開後,雲非凡深吸口氣道:“雪兒,我無法忍受你用這種態度對我,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我們可以談談麼?”
蘇雪仍舊目視遠方:“定北候,你覺得我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一個在生死關頭撇下我,去救別的女人的人呢?”
“雪兒,那只是巧合,而且我當時意識很模糊,那種情況下更無暇多想,只能揮劍去擋離自己最近的暗器。”
蘇雪淡淡地說:“你以爲我會相信你這種理由?事後你又如何表現的?”
雲非凡遲疑了一下:“雪兒,你一向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你知道我和瑩涵沒什麼,我心裡只愛你,所以我知道自己什麼也不能給她,所以總有幾分愧意。”其實他那時連站都站不穩了,而且他覺得是自己害蘇雪受了傷,比起龍逍遙和軒轅烈他感覺自己很沒用!這種心情只有一個男人真的深愛一個女人才會懂,可是這種解釋很難說出口。
蘇雪冷哼一聲:“定遠候,你的意思是我現在變得不可禮遇了?實話說,以前我相信一個爲我肯豁出性命的人,不會做出背叛我的事,但他現在同樣爲了別的女人也可以不顧一切,你卻說是愧意!”
雲非凡閉了閉眼,沉默片刻,一股無名的嫉火竄上心頭:“雪兒,我也不想信當初那個明知我可能一去不回,還願意把一切交給我的女人。會在我隨時會死於敵人劍下之時已想好等我死後要嫁給別人。”
蘇雪扭頭盯着他的臉:“龍公子說得對,你不但沒良心,還沒頭腦!”
雲非凡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悽然而輕蔑的笑:“是。還有龍逍遙,他對你關心得更是無微不至。你和他是不是已有私情了。”
他的話像是一根利刃刺穿了蘇雪的心,她擡手給了他一巴掌:“雲非凡!想不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我錯救了你,更錯看了你!”說罷她轉身快步往城牆下走去,她咬着嘴脣強忍着不讓淚水流下來。
“啊!”雲非凡站在城牆上,發出一聲令人駭然的悲吼。他不知道爲何會變成這樣!他恨自己沒用,嫉妒更讓他口不擇言。
一整個下午,蘇雪只把自己關在房裡。任何人也不見,往事一幕幕地浮現在腦海,有笑、有淚、有甜蜜、有痛苦,而最刺目的仍是他指責自己時的表情。
憤怒與痛苦交織在心頭,她感覺被人一劍刺死也不會比這感覺更難受,她真想不顧一切地拋開現在的所有,到一個能遺忘這所有的地方去,可心中又很不甘心,她怎能這樣認輸,讓那個混帳雲非凡小看了自己。
傍晚。秋葉敲門說:“公主,程將軍備了酒宴。”
蘇雪起身道:“進來替我梳洗。”她的心很累,累到什麼也不願再去想。可是她已經決定永遠不再把雲非凡當回事。
秋葉說:“公主休息了一個下午,怎麼臉色還這麼差?”
蘇雪淡淡一笑:“是麼?那替我上個妝吧。”
到底是女孩子,秋葉對化妝也很感興趣,這段時間跟着蘇雪也多少學了不少化妝技巧。
蘇雪氣色不好,是來自於心情,所以就算化上濃妝也掩飾不住,所以她讓秋葉替她化了個淡妝,這樣反而會自然一些。化好妝選了身玫紅色繡金花的衣裙,再配上她所帶着的。最華麗的首飾。
程紫依、伊家兄妹,龍逍遙和冷凌蕭看到她時都同時愣了下。雍容華貴的裝扮,和那水芙蓉般美麗淡然的容顏。絕美得令心疼。
剛好雲非凡跟在她後邊進了門,在蘇雪轉頭對上那一雙深邃得空洞的眼睛時,淡淡的扯了下嘴角。
雲非凡失了下神,然後立刻把目光移向程紫依他們:“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程紫依道:“不遲,公主和定北候請坐。”
伊英兒說:“雪姐今天的妝可真漂亮。”
程紫依道:“看樣子公主的傷大好,心情也不錯。”
蘇雪微笑說:“是啊,我今天心情特別好,程將軍和諸位陪我多喝幾杯吧。”
龍逍遙道:“公主和定北候有傷在身,現在不宜多飲酒。”
雲非凡輕笑:“龍公子這樣說未免掃興,既然公主想喝,在下願奉陪到底。”
程紫依和伊卓揚對視一眼:“盡興就好,不要喝太多。”
冷凌蕭道:“北方的酒烈,公主和定北候要是想喝就喝點葡萄酒吧,這次回來,東然王送了幾瓶上好的葡萄酒。”
雲非凡嗤笑:“我喝不慣那種東西,應該很適合公主的胃口吧?”
蘇雪微笑說:“是啊,東然王還真是有心,知道我喜歡喝葡萄酒。”
看蘇雪和雲非凡針鋒相對的樣子,在座的幾人都有些不明所以,程紫依岔開話題,說了一下目前的形勢。“龍公子、冷公子、定北候,你們回明陽這一路一定要小心照顧好公主的安全,回到明陽也不能掉以輕心。”
龍逍遙說:“事情平息前,我都會盡可能留在明陽保護公主的安全。”
冷凌蕭道:“如此我也會在明陽多留些時日。”
伊英兒說:“還有我吶。”
雲非凡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一杯又一杯地不停喝着酒。
程紫依說:“嗯,那我就放心了。”
蘇雪微笑道:“程將軍,不知下一次我們再聚在一起喝酒是什麼時候,別憂心這些事了,人各有命,我想信我沒那麼容易掛掉。”
伊卓揚說:“是啊,公主一定是福大命大。這次公主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救回定北候和幾名使臣,真是奇蹟,公主的膽色和智謀更令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冷凌蕭道:“嗯。當時我也替公主捏了把冷汗,只不過我有一點沒想明白。這是公主和玉王事先商量好的麼?如果是,公主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這是苦肉計?”
蘇雪搖頭:“怎麼可能是事先商量好的?當時時間緊迫,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也無法預料,再說我若先把想法說給你們,你們怎麼會表現得那麼自然?”
龍逍遙問:“那公主和玉王單獨說了什麼?”
蘇雪微微一笑:“自然是刺激她的話,若非她在盛怒之下,怎麼會在你們都在場時挾持我?”
冷凌蕭問:“公主就不怕玉王真的殺了你?或是把你交給鷹長老?”
蘇雪說:“當然怕,不過我想既然我是那個關健的條件。玉王就不會輕易殺掉我,而鷹長老如果想全身而退,也不會那麼快要我的命。”
龍逍遙道:“即使如此,還是很危險啊!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差點就廢了。”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雲非凡手一抖,酒灑到衣襟上,他也沒有伸手去擦,而是看着蘇雪:“不是說只是皮肉傷?”
程紫依道:“真有這麼嚴重!龍公子,那公主的手能醫好嗎?”
龍逍遙說:“我自當盡力。”
伊英兒“啊!”地一聲:“雪姐,那你不是不能畫畫了?”
蘇雪微笑道:“哪有那麼嚴重。龍公子說只要好好醫治,年半載就能恢復。”
冷凌蕭說:“以龍公子的醫術都要年半載能康復,那一定是很嚴重了。換作別的大夫,我看公主這手怕是……哎喲!”他看向伊英兒:“你踹我做什麼,我說得是實話啊。”
伊英兒道:“你就是烏鴉嘴!你再敢說雪姐的手會、會……我就把你的手砍了!”
冷凌蕭十分無辜地攤攤手:“我不說就是。”
蘇雪沒有說什麼,她當自然知道危險,可是自己不那麼做,不賭上一把,雲非凡必死無疑。她忽然發現,她一點也不後悔自己的選擇,雖然她現在很傷心。可總好過他那時死掉。
程紫依說:“雖然沒有看到當時的場面,但聽卓揚一說。我覺得公主對定北候真的是情深義重啊。定北候,你們的婚事定在什麼時候辦。我無論如何也要抽時間去參加。”
雲非凡像是自言自語地道:“百花盛開……”
蘇雪心裡一緊,打斷他:“眼下還有許多事沒有解決,我沒有心思想這些。”
伊英兒說:“百花盛開?是說百花會的時候嗎?那不是快了?”
蘇雪說:“英兒,你是不是急着嫁人啦?”
伊英兒臉一紅:“雪姐,我哪有。”然後她眨眨眼睛:“雪姐,不要又想岔開話題,我這次可不上你的當了。”
蘇雪淡淡一笑:“花開花落有時節,看緣份吧。”
雲非凡很快就醉了,龍逍遙扶他去休息,衆人也散了,蘇雪回到房中,剛剛她和衆人一直談笑風聲,而掩上門的瞬間,愁意頓時浮上眉間,她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鏡中的自己發起呆來。
秋葉輕聲問:“公主,是不是喝得太多?要不要我去請人準備解酒湯?”
蘇雪擺擺手:“幫我卸妝吧,我乏了。”
秋葉擰了手巾替她擦掉臉上的妝,然後取下頭飾,鬆開她的頭髮細細梳理。
蘇雪問:“秋葉,春華的傷好了吧?”
“嗯。公主,時間過得真快,眼看四月了。”
蘇雪微微一愣:“四月了?”她竟然到這裡一年了,而這一年發生的事,好像比她以往二十多年發生的還要多。
回想着自己是怎麼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她都覺很不可思議。老天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她就像急於把生命中想做而未做的事都急於做完是的,可是她發現除了嘗試了許多以前不曾做過、想過的事以外,她甚至不知自己算是成功還是失敗了。
“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在北關的最後一日,蘇雪一直待在房裡,提不起任何心情做任何事。明天就要回明陽了,到底還有多少事和多少危險等着自己?
她對自己說,在事情沒有解決前,只可以休息這一天!()
ps:謝謝沐沐格子、腳滑的小狐狸~、小小豬妹贈送的平安符,麼麼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