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早,蘇雪收拾好,讓冬兒拿着畫具和顏料,準備去店鋪實施她的偉大計劃。
剛走到庭院,外邊有人敲門,冬兒應了一聲,打開門就看見狗子笑眯眯地站在門外,之前他已經從嚴清遠那裡,知道蘇雪搬回來府邸了。
狗子雖躬着身子,兩手卻背在身後,他看向蘇雪說:“仙姑,你們要出門?”
蘇雪好奇地問:“狗子,你背後藏了什麼啊?”
狗子這纔不好意思地把手拿到身前,一手提着一個布袋子,一手攥着一把形狀類似雛菊的紫色小花。
“仙姑,我給您拿了些曬好的羊肚菇,這花兒是採這菇的候時看到的,覺得仙姑會喜歡,所以……”
蘇雪笑着接過花,讓狗子把東西拿進來,然後喚了香蓮,讓她把那蘑菇收好。又要冬兒去找個小花瓶,把花插好放到桌上。
香蓮看了眼,很稀罕地說:“小姐,這是羊肚菇哇!”
“這蘑菇有什麼不同嗎?”蘇雪轉頭問狗子,她知道很多菌類都很稀奇,而且還有自己生長的特性,只是不知這個有什麼名堂。
狗子站在一旁說:“仙姑,這種菇只會生長在有過山火的地方,或是被雷劈過的焦木上,聽說吃了可以順氣治咳嗽。”
“那一定很不好採吧。”蘇雪覺得很有意思。
狗子點點頭:“這些存了一個多月。”
“冬兒,拿十兩銀子。”
“仙姑,這是小的一點心意。不要銀子。”狗子忙說。
蘇雪擺擺手:“你現在需要銀子,這也是我的心意,給那些孩子多買些好吃的,再有這些東西。也可以拿到我這兒來換錢。”
狗子這才接了銀子:“謝謝仙姑。”
“對了狗子,山上會有許多野花兒麼?”蘇雪看着那花,十分喜歡。
狗子撓着頭回答:“當然有哇,山腳和山坡最多,有野玫瑰,野菊花。馬蹄蓮,紫地丁……呃還有許多小的不知道叫什麼。”
“嗯,我知道了。狗子,我有事急着出去,改天我去你們那看看。香蓮,包些點心給狗子。”
一起出了門兒,狗子樂顛顛地走了,蘇雪坐在馬車上,想着或許可以找個差事給他,狗子辦個事兒。跑個腿兒的都行,看情形再說吧。
到了店鋪,蘇雪摸了下牆面,基本上幹了,她挽起袖子,開始在牆上畫畫。
她原本想畫些小花。但想到這樣格局似乎小了些,決定還是畫牡丹。
她先在左下角畫了一株粉紅色的,然後在右下角畫了多彩多株的牡丹富貴。
正畫着,藍橋一進來了,說齊景軒有事,要晚些來。他看到蘇雪畫的牆面,唏噓讚歎:“蘇小姐,改天替我的書房畫上一幅吧。”
蘇雪挑了挑眉:“看你表現羅。”
這時候,德平買了材料回來,問她要放哪兒。
蘇雪微微一笑:“藍公子。有勞了,幫忙搬到後院吧。”
“沒問題。”藍橋一答得乾脆,隨即拍了拍手。
兩個彪形大漢,和兩個手拿工具的工匠聽到「暗號」走了進來,齊齊躬身道:“請蘇小姐吩咐。”
蘇雪真是哭笑不得。不過說起來,她也沒指望藍橋一能做什麼,他請了人來,自己倒省事了。
替他們安排了要做的事,蘇雪繼續畫,藍橋一今天倒是殷勤起來,不時幫她換換涮筆的水,或是研磨顏料。
“藍公子也會畫畫麼?”蘇雪見他動作很嫺熟。
“會些,不過我只喜歡畫美女。”
蘇雪不再理他,快到中午時,兩面牆下邊的算是畫差不多了,但是上邊還沒畫。
齊景軒趕了過來,蘇雪剛好也累了,吩咐冬兒給幹活的人買些包子什麼的,然後對齊景軒他們說:“藍公子,齊公子,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去吧,我請你們。”
藍橋一聽了連連搖手:“蘇小姐,要是別人知道有人在外邊請我吃飯,我可是要被笑話死的。”
蘇雪以有些不解:“爲什麼?”
“明陽城幾個有名的大酒樓,都是藍家的產業啊。”齊景軒解釋道。
蘇雪掩嘴一笑:“原來如此,那就請藍公子稍作安排了。”
藍橋一帶他們到了店鋪附近的一家酒樓,剛進門兒,夥計忙迎上來:“少東,齊公子,這位小姐請樓上坐。”
“把我們最有特色的菜做十個送上來。”藍橋一說完,帶着他們上了樓。
進到樓上一個雅間兒,裡邊除了紅木桌椅,還擺了幾盆花,很是雅緻,順着打開的窗戶,可以看到大街上的景象。
夥計先送了壺茶上來:“幾位先喝口茶,小的馬上去催菜。”
“蘇小姐,喝茶。”藍橋一親自替蘇雪倒上茶。
齊景軒看得直皺眉:“小藍,你忽然間變得這般殷勤,有點不對啊。”
“什麼忽然,我對蘇小姐一直十分景仰。”
齊景軒扯了扯嘴角:“我從出生沒多久就認識你了,趕快老實交待!”
“小齊,蘇小姐那個畫牆的創意太好了,我想請她有空,幫我的書房也畫畫。”藍橋一無奈地回答。
“不行!”齊景軒立刻搖頭。
“小齊,蘇小姐都沒反對……”
蘇雪說:“我也沒答應呀,我說看你表現。”
藍橋一陪笑說:“蘇小姐,我今天表現的不好嗎?”
“一般般!”
齊景軒說:“那也不行,你那麼大的一個書房。要畫也可以,拿銀子來!”
藍橋一翻了下眼皮兒:“小齊,你的胳膊還真的是會往「裡」拐啊。”
蘇雪也沒理他們鬥嘴。心裡想着那個棚怎麼處理,這時代的屋子棚上都有斗拱和橫樑,她想可能要打上些橫木,再掛上些輕紗。然後再用她專門設計的傘來裝飾。
“菜來羅!幾位先慢用,另幾道馬上好!”夥計託着個大托盤,將三盤菜擺到桌上,又匆匆地出去了。
蘇雪從到這裡來,還是頭一次來酒樓呢,看着白瓷盤中的佳餚。不禁又一次感慨,自己學廚師有多好,因爲不管什麼時代,到哪裡,吃都是主題。
“嚐嚐,這個是這家店的招牌菜「慈菇紅燒肉」。”齊景軒搶先介紹道。
蘇雪嚐了一口:“哦,味道很好。”
她心想今天怎麼了,這一早上竟和蘑菇打交道了。
“你要多吃點肉,這個一點兒也不膩的。”齊景軒自己也不吃,一直幫她夾菜。
藍橋一像是個哀怨的小媳婦似的看着他們。
蘇雪有點尷尬地說:“齊公子。我自己來吧,你也吃吧。”
“以後我再也不和你們一起吃飯了!”藍橋一終於忍不住抗議。
蘇雪輕描淡寫地說:“下次我要找悠月吃飯。”說完這句話,藍橋一被狠噎了一下,連咳了好幾聲。
夥計又端了其他菜色來,藍橋一連忙轉移話題,將一個大湯盆推到她面前:“咳。蘇小姐,試試這個。在別的地方你絕對吃不到。”
蘇雪用勺子輕輕舀了下,盆子裡是條肥美的鮮魚,卻也看不出什麼奇特的地方。齊景軒又過來爲她服務,連續夾了好幾筷子給她,要她先嚐嘗再說。
仔細看着那魚肉,蘇雪發現居然有兩種顏色,上面一層白的下面一層褐色。小齊小藍在旁鼓動要兩種肉一起吃,於是她夾了一大塊放入嘴裡。
牙齒一咬下,兩種不同的鮮美滋味滿溢口中。表層輕觸即化,魚肉的香甜滑嫩讓她回味無窮。內裡的好像是羊肉,稍有嚼勁,還帶有濃濃的酒香,味道不腥不羶。搭配魚肉別有一番特殊風味,令人忍不住想一吃再吃。
蘇雪連吃了好幾塊,齊景軒又舀了碗湯給她,湯頭鮮甜甘美,又帶着濃郁的滋味,相當具有層次感。蘇雪忍不住問了這道菜名。
只見藍橋一得意地說:“好吃吧!這就是我們祥雲酒樓的招牌名菜-「魚咬羊」,要有地位的貴賓才能吃得到,而且每天數量有限,賣完爲止。”
“魚咬羊?這名字很有趣啊。”蘇雪十分好奇。
“這是有典故的,因爲……”藍橋一話沒說完,齊景軒夾了根鵝腿塞到他嘴裡,幫他繼續說下去:“因爲從前蟠龍橋還沒興建完成,日城和月城之間只能坐船往來,有名羊販子運了幾頭羊要渡河,在船上有隻羊偷喝了他掛在一旁的酒,掉進河裡去了。”
無視藍橋一邊咬鵝腿邊瞪來的目光,齊景軒繼續說:“那時秀媚河中有很多魚,羊掉進水中被魚分食,跟過來的漁夫撒網撈起這些魚,煮來吃時才發現,這些魚肚子裡竟然有羊肉,而且肉和湯都變成了極特殊的風味,因此產生了這道菜。”
“所以就是把羊肉放進魚肚子裡一起煮是嗎?那爲什麼其他人不這麼做呢?”蘇雪又有了疑問。
藍橋一放下鵝腿:“自然沒有那麼簡單,我們藍家可是有特殊秘方,其他人沒有辦法弄得這麼好吃,這可說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羊肉了。”
蘇雪微微皺起眉頭,這道菜好吃是沒話說,但勝在風味獨特,混合的口感鮮美又新奇,如果單以羊肉而言,倒是稍遜東然烤羊一籌。
見她似乎不太認同,齊景軒問道:“蘇小姐吃過更好吃的羊肉嗎?”
“嗯,昨晚在軒轅公子那裡……”蘇雪未經思索地隨口回答,覺得有些不對才停下來。
齊景軒聽得臉色大變:“你昨晚去找信遠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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