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瞥到跪在地上的江老爺,袍袖動了動,未等她反應過來,江老爺的手一翻,三支飛刀樣閃着銀光的暗器出現在他手上,隨即化爲三點寒芒向自己射來。
雲非凡聽到破風聲,想也沒想,上前一步擋在她的身前,把她抱進懷裡。
“找死!”伊英兒嬌喝一聲,掠了出去,長鞭一揚捲住了江老爺的脖子。
江老爺手抓着鞭子,陰惻惻地說:“咳咳!誰中了我的三菱鏢,都休息活過……呃!”他話還沒說完,一柄劍刺穿了他的喉嚨。
伊英兒雖然常打架,卻沒有真的殺過人,連忙收回鞭子:“表哥!”
龍逍遙伸手在江老爺身上摸了一遍,最後在江老爺手中,找到一個小瓶。幸好他及時出手,再晚一步,解藥可能會被他吞到肚子裡。
倒出一粒藥丸聞了一下,然後兩個健步跑到雲非凡身邊:“解藥!”
蘇雪有點不好意思地離開雲非凡的懷抱,她發現自己沒有受傷,而云非凡本抹黑了臉,又是夜晚,所以她也並未看出什麼異樣。
“非凡,剛剛?”
“雪兒,你沒事……太好了!”
雲非凡說着,身體向一旁倒去,龍逍遙忙扶住他,蘇雪這纔看到他的背後插着三支銀光閃閃的尖刺。
她驚聲喊道:“非凡!”
“馬車!”龍逍遙大聲命令。
龍逍遙喂雲非凡吃下解藥,然後扶他上了馬車,蘇雪和伊英兒也跟着上了車。
“大公子,這些人怎麼處理?”一個手下問。
龍逍遙冷冷地說:“全抓起來,壞過規矩的殺,其餘的廢一隻手遣散。”
馬車開始往回趕,蘇雪焦急地問:“龍公子,非凡他怎麼樣?”
“幸好找到了解藥,毒性不會發作。但這三菱鏢本身就十分狠毒,不只有三棱,每棱上都有倒刺,所以要取鏢很危險。”
“雪姐。不要着急,表哥一定會有辦法。”伊英兒握住她的手。
蘇雪不只着急,而且心疼!雲非凡是替她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擊。而他那時的表情,卻還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他在微笑,而且很滿足地在微笑!
他爲什麼要這樣做,他真的要實現他的承諾?無論如何都要保護自己?就算放棄一切?
蘇雪淚流滿面,伸手握住他的手:“非凡,你不能有事,你說過要陪我去遊山玩水。要陪我去看海……”
“咳,雪兒……不要哭,我不會死的。”雲非凡因爲疼痛,從昏厥中醒過來。
龍逍遙說:“不想死就不要亂動!”
雲非凡微微擡了下頭,額頭剛好碰到龍逍遙的臉頰:“多謝了!”
龍逍遙忙扭過頭去:“再說話我把你丟下車去!”這樣的姿勢實在讓他不大舒服。要是個女人也就罷了。
伊英兒眨巴着眼睛湊上前:“表哥,你的臉好紅!”
龍逍遙猛地往後一閃身:“胡說,燈晃的!”
“唔!疼疼疼!”雲非凡倒抽涼氣。
“不要亂動啊!”蘇雪看着雲非凡好像還很有精神,才放下些心來。
回到龍家山莊,龍逍遙叫人幫忙把雲非凡擡進客房,放到牀榻上。
“多點幾盞燈,準備兩盆鹽水!”說着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脫掉外衫。布包裡有銀針和幾柄形狀各異的小刀。
“你們兩個先去外邊等着!”龍逍遙把東西準備好,扭頭對蘇雪和伊英兒說。
“雪姐,我們去外邊等吧,你放心,我表哥的醫術很高明。”
蘇雪也怕自己留下打擾了他們,和伊英兒來到外邊的堂屋。
想着龍逍遙說的那種鏢的樣子。又一想這裡還沒有麻藥類的東西,不免又心疼得發顫。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要害,就算沒有,要取出那三菱鏢一定也極爲痛苦。
她忽然有些自責,陳家和江家都是她得罪的。難怪雲非凡說她做事欠考慮,他說得沒錯,自己數敵太多,而且都強過自己,但事已至此,只能好好想想怎麼樣應對。
“啊!”裡邊傳來雲非凡一聲痛呼!蘇雪聽得出他已經極力在忍耐,她站起身便想進去。
“雪姐,沒事的。”伊英兒拉住她。
蘇雪百感交集,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對一雙地落下來。
伊英兒扶她坐下:“雪姐,你這麼擔心雲公子,他又不顧自己性命地保護你,你們?”
蘇雪不再遲疑,堅定地點點頭:“嗯。”
伊英兒一嘟嘴:“雪姐終於肯承認了,上一次我就覺得你們兩個關係不一般呢。”
說到這兒,蘇雪心裡涌起一股暖意,像是陽光驅散了所有陰霾,不管在什麼時代,愛一個人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雲非凡接連兩聲悶哼,三支鏢總算都取了出來,他雖然口咬着手巾,卻還是將嘴脣咯出了血,蒼白的臉上流滿了冷汗。
“雲郎中,還沒暈過去?”龍逍遙開始幫他清理傷口包紮。他的額上也佈滿了汗水,不過神態已經放鬆下來!
“咳,你下手不能輕點兒麼!”雲非凡長噓一口氣。
龍逍遙說:“換作別人來,你早一命嗚呼了,這會兒怕疼了,替人擋飛鏢時想什麼來的?”
雲非凡咧咧嘴,似笑非笑地說:“若是有下次,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替她擋。”
龍逍遙“哈哈”笑起來:“我真不知道是該鄙視你,還是敬重你。”
雲非凡說:“無所謂,不過這次我欠了你一個人情!”
龍逍遙連忙搖手:“別別別,我不喜歡欠人情,也不喜歡別人欠我人情。蘇小姐是英兒的朋友,我這次出面完全是看着表妹的面子。”
雲非凡說:“你怎樣想是你的事,但是我還不還這人情卻是我的事!”
“隨便!好了,這瓶傷藥每天早晚各服一次,一次兩顆。”龍逍遙把一個小瓶放到枕邊站起身,吩咐人收拾一下,自己到桌前倒了杯茶。
看到僕人端着血衣和一些碎繃帶走出來。蘇雪問:“包紮好了?”
僕人說:“是的,大公子說兩位可以進去了。”
蘇雪和伊英兒立刻來到內室,雲非凡趴在牀榻上,赤着胳膊。身上纏着許多繃帶,肩頭還滲出了一點血跡。
而龍逍遙坐在茶桌邊,手上正拿着那三支鏢研究着。
“這東西,還真精巧。”
蘇雪來到牀邊,發現雲非凡閉着眼睛,楚着眉頭,擔心地問:“龍公子,他沒有危險吧?”
“嗯,只是睡着了,能撐到現在沒暈過去。已經很不容易。沒有傷到要害部位,但創口比較大,怎麼要過個十天半月才能完全恢復。”
伊英兒說:“表哥,你配製的金瘡藥不是天下第一嘛。”
龍逍遙苦笑道:“天下第一也只是傷藥,又不是仙丹!”
看着蘇雪坐在牀邊。滿是心疼的樣子,伊英兒拉了下龍逍遙的衣袖,兩人悄悄地離開了內室。
蘇雪替他輕輕拉好被子,看着他汗溼的頭髮粘在蒼白的臉上,她的心揪疼起來,她寧可受傷的人是自己。
握着他的手,十分冰冷。是因爲流血太多了嗎?不過她自己也感覺到絲絲寒意,深秋的夜晚,本來就不會太暖。
不知坐了多久,伊英兒帶着一個婢女走進來:“雪姐,雲公子還沒醒嗎?我讓人煮了蔘湯,還燉了些燕窩。你喝一點暖暖身子。”
“嗯,英兒,讓人拿個炭爐來吧,屋子有點涼。”
伊英兒吩咐了婢女,然後打了個哈欠:“雪姐。我好睏,不陪你了,你有事就叫紅兒,要是累了,就到對面那間屋子休息。”
蘇雪點頭說:“快去睡吧。”
生了炭爐,屋子漸漸暖和起來,蘇雪喝了幾口燕窩,又拿蔘湯喂雲非凡喝下一點兒。
她忽然發現他有點打哆嗦,而且面頰有些異樣的紅暈。摸了下他的額頭,竟然燙手,蘇雪一下子慌了,忙讓婢女去請龍公子。
過了一會兒,婢女回來說:“大公子說這是服藥後的正常反應,蘇小姐不必擔心。”
蘇雪雖然放下點心,但看他額上的冷汗又流下來,牙齒竟然也在打戰,似乎燒得很嚴重在發冷。
她把火爐挪到牀前,仔細替他掖好被子,又讓人去取了兩張被子,輪換着放在火爐邊烤熱,再替他蓋上。
一直忙到東窗漸白,他才靜靜睡去,蘇雪覺得自己也是頭重腳輕,趴在他身邊睡着了。
最後的結果是雲非凡沒事了,她感冒了!
三日後,雲非凡已經能下牀活動,之前他受了重傷之事,龍逍遙已經差人通知了興安府,所以這幾天也沒人來打擾。
黃青聽說也傷得很重,還不宜下牀,蘇雪便讓杏兒先在杏花村那邊照顧他。
考慮到安全和方便,蘇雪和雲非凡暫時住在龍家山莊的紫湘院,這裡景秀閣美,又十分安靜。
“今天好些了嗎?”蘇雪陪他到院中曬太陽。
“好多了,雪兒感冒好了?”
蘇雪揉了下鼻子:“嗯。”
“雲公子,有人找。”一名僕人來通傳。
雲非凡擡眼一看,是興安府的府院,孟常飛。
“雲郎中,傷可好些了麼?”
“已無大礙。”
孟常飛道:“那就好,在下有件重要的事,要單獨和雲郎中說。”
蘇雪聞言,叫上紅兒到庭院另一側的花園去散步。
孟府院和雲非凡聊了一會兒便離開了。蘇雪發現雲非凡的神色變得深沉而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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