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筱羽也不再多說什麼,心思落到了那羅二爺身上,向女園主一作揖道:“園主前輩,在我看來,那羅二爺對門下一個弱女子都能那般施暴,
“同是梨園中人,卻能如此輕賤摧殘自己人,我看他那心性太過兇戾,此人哪怕再是有理,他這行爲和心性都值得商榷,我看,白園主人你一定要好生懲罰勸誡他一番纔是!”
“羅二雖然行事確有些矯枉過正,卻畢竟是有根有據,我豈能懲罰他?何況煙兒此行犯禁,衆怨難平,不罰確難以息衆怒。”
女園主輕輕一搖頭,“但是,我白園此條禁斷門人弟子情愛之門規,我的確要廢除,並與園中元老們重新定奪,這倒是事不宜遲——”
“前輩,我總覺得,爲了所謂的梨園事業,或者說爲了聲望名利,爲了銀子,能對自己人都下得了那般狠手,此人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前輩,你一定要多長個心眼啊。”筱羽見這白園主人對羅二爺並無懲罰之心,便也說出這番話。
“我白園之人事,我自有料理,且不提它了。”女園主擺了擺手,“我今日本不見客,但既然你連連對出我這聯子,且你又欲尋我有事相商,我便也給你半炷香時辰,你有事便趕快說來。”
說罷,她便在涼亭繡凳上坐下,金三早讓下人端來茶水給二人斟上。
“半炷香的時辰?”筱羽一撓頭,似乎便是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也足夠了,當即,他也坐下來,之前與金三絮叨了大半天,又在羅二爺府上一陣發飆,他口裡早已冒火星,當下端起茶水“咕咕”猛灌幾口。
這陣勢,這喉嚨怪聲,直讓衆人一陣搖頭晃腦,這人哪裡是什麼才子學士啊,分明便是大山裡出來的野人罷!
“呃,小可尚有一事相求。”筱羽喝完茶,一抹嘴,再向白園主人一作揖,緊緊盯着她的面紗。
這面紗遮住她三分之二的臉部,只留出一雙眉若遠黛、目似秋水的雙眼在外,打量着筱羽,就見她點了點頭,無言。
筱羽思慮再三,欲言又止,媽的,當不當說呢,他握起茶杯不斷以杯蓋刨弄着茶水,心下甚是猶豫,良久,他擡頭正色道:
“老闆,呃,前輩,筱羽今日來求見,乃是要與前輩你合謀共同營造一門新的梨園戲種,這新戲種——”
“嗯,我已知曉,你便讓我直接看看,你所謂的‘電影’錄製播放工具爲何物便可。你不是說,你還有一事相求麼?”白園主人聲音空靈,很是平淡。
“哦?”筱羽一愣,都知道了?你不是纔來麼?驀地,想到自己在羅二府上一番話,她都已知曉,料來自己早前與金三等人爲“電影”大計敘談那般長時間,她也都在背後躲着聽啊!
想想此女可以高來高去,神出鬼沒,這便很容易理解了。
媽的,看來這個世界,要想保藏點**秘密還真困難啊,說不得,背後便有人跟着盯着,還無聲無息的!
“嗯,我的意思是,既然我是來與前輩你談合作做生意的,咱們就是平起平坐的合夥人。”筱羽當下收拾心緒,也不再有所顧忌,
“所以,前輩你這般蒙着臉與我訓話一般的態勢,是否有些不宜?再說了,前輩你也是做生意的,這做生意當得需要知人知面,對也否?
“我若連你面貌都不知,又如何敢放心與你談生意呢……所以,麻煩前輩你揭開面紗,咱二人坦誠相見,磊落大方,光明正大做生意,嘿嘿,豈不美哉?”
“放肆!”女主人眼神驟然煥出一絲冷光,一聲厲喝,右手一揮,便聽“嗖”一道氣息瞬時洞破時空,筱羽手裡的茶杯“啪”一聲向遠處飛去,霎時摔碎在地,茶水一片狼藉!
筱羽驚的立忙站起身來,往側一退,望着這一切,不由目瞪口呆!
我日啊,這女子是火藥做的麼?我這一句話便點爆了她!這蒙面之紗是她的逆鱗還是g點啊,這般說不得碰不得!
只是,她這手“一陽指”的確是厲害啊!她手指一點,我便覺握着茶杯的手根本把持不住那股劃空而來的氣息,眼睜睜地盯着茶杯飛遠摔碎!這是什麼功夫這般俊俏凌厲!
“師姑息怒!師姑息怒!”金三等人立即上前躬身勸解,“這筱公子才識不俗,人又放浪不羈,此乃奇才之天生之狀也。他言出無心,並無輕薄師姑之意,師姑莫以爲甚傷了肝火!”
金三說罷,又朝筱羽一使眼色,讓他趕緊陪個不是。心想這渾小子還真是敢說話!
我家師姑這多少年來與異性打交道,必是輕紗掩面,哪怕便是王爺公卿,天子貴胄,都是如此,豈會爲了你一個輕妄狂浪的渾小子摘下面紗,一展芳顏!
筱羽哪裡不懂金三的意思,揉了揉鼻子,媽的,我這倒是熱臉貼着了冷屁股啊!我坦誠與你相交,誠摯和你做生意,你倒是如此迎客之道?
這般兇悍強勢、不聽一言之協商的老闆,老子還是趕緊走人吧,省得到時做生意出了問題,全怪在我身上,我若再爭辯便要被功夫如此之高的妖女打傷甚至滅口,這可划不來!
筱羽當即一揮袖子,淡聲道:“白園主人既然這般好客,我當之不起,這生意不做也罷,各位,筱某這就告辭了。”說罷環望諸人,一個抱拳,便要離去。
“慢着!”那白園女主人一聲傳來,“我白園天下梨園之首,你當這裡是遊園勝地,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麼?”
我擦,難不成你還要用強,強買強賣不成?這白園難道是個匪窩?
筱羽一轉身,眼裡驟然放出一陣兇光。莫惹我,惹我大家都沒好果子吃,我筱羽以這顆腦袋發誓!
你武功高?我打不過你?打不過你我也不會讓你佔着便宜!
金三等人見鬧到這個陣勢,也甚是爲難,正要上前勸說筱羽,卻聽白園女主人輕啐一聲,盈盈道:“你眼裡這麼兇是作甚?真當我白園是強盜窟、匪人窩了麼?我惱你,惱在你輕妄油滑,出言不遜,而非你之才學見識和品性!
“你說的有道理,經商做生意,雙方的確要知面坦誠,誠心以待。但白沐芸我對你保證,只要你的建議建樹的確合乎情理,可堪經營,且經營生財,我必與你誠意相商,互助謀劃,簽字畫押,分成計利,一文不欠!你可滿意了?”
“這個……”筱羽一撓頭,見這名爲“白沐芸”的白園主人此刻眼神流轉,面色明顯已緩,且說的誠懇在理,想起了早前金三說過這女主人的脾性乖僻,
這女子可能久居高位,天下人嚮慕,養成了一副怪異秉性,“作”了點,但以筱羽的眼光看來,眼前這些人,倒真可以打交道。
“那好。”筱羽點點頭,“我便給前輩看一樣東西,待你看過之後,咱們再談如何合作也不遲。”
說罷,他一望四方,又對白沐芸道:“只是,前輩,你須得找一個房間,僅你我二人獨處一室,方纔妥當。”
“無恥之徒,你這是作死麼?!”白沐芸一聲怒喝,剛剛緩和的神情驟然又凌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