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頓讓人壓抑的晚飯,苗然有些心不在焉,如果她剛剛想的是對的,那麼昨天晚上白塔公園裡那些人,是不是也是被“釣”出來的泥鰍?事情越鋪越大,反而跟亂麻一樣,讓她抓不着頭腦了。
還有一點,苗然看看張清芳,又瞅瞅何建國,張家那麼牛氣,都被捲到了風暴裡,也不知道何家現在是個什麼境況,他甚至都沒跟她說過何家都有什麼人,想想也夠心煩的。
吃過飯,下午睡多了的苗然被何建國拉出去散步,何建國情商不低,可他是個戀愛新手,即便知道小姑娘悶悶不樂,他也沒猜出來爲了啥,乾脆拽出來,看看月亮談談心,順便哄她高興。
兩個人也不走遠,就到後山的小溪邊,今年風調雨順,水源充足,小河溝寬深了許多,到底有了些小溪的模樣,水中躲藏着的魚蝦也多了些,然而村裡卻開始禁止直接飲用河水,牛大叔特意用喇叭喊了三天,說山裡積水太豐盛,混流入各個小河,河裡已經不乾淨了等等。
青山溝不缺地下水,前後分佈泉眼,各個家中也不缺井,所以小河溝淪落成了村裡人洗曬衣服和捕捉魚蝦的地方。
七月中的天氣,正是蚊蟲最多的時候,當然也是蛙蛇肥嫩之時,何建國手裡捏着兩個草蒲團和一把蒲扇,身上揹着兩條長長的蒿草辮子,等會兒到了溪邊點上,防文防蟲。
“我用冰水鎮了一下午,你先吃着,我弄好這個。”把手裡捏着的蒲團放在石頭上,示意苗然坐下,從口袋裡翻出冰涼涼巴掌大的鋁飯盒塞到苗然手裡,這才跳下石頭把蒿草繞了一圈點着。
“哎~蒲芬下來了?”苗然打開飯盒,心裡的不快瞬間褪去,一臉驚喜的擡頭。
本來就紅彤彤的果子,在夕照日的映射下,跟瑪瑙籽兒閃着紅潤的光,這種跟樹莓同出一支的野果子叫茅莓,東北地區也有地方叫“蒲芬”,甜酸可口,軟嫩多汁,就是不太好保存,以前父母在的時候,每年上山都會採下來洗好了,放到冰箱裡凍上,等着她放假回家……苗然的鼻子和眼睛都酸澀起來。
其實,在後世,她已經不怎麼想起父母了,不是忘了,而是不敢,每每想到父母已經逝去,只留下她一個人,她就有活着沒什麼意思的想法,到後來末世……她也沒什麼空閒去想了。
重生之後,反倒是想的更多了,因爲這是好事,她能活到那時候!她能挽救父母的性命!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都願意!
“前幾天就看到了,本來想等紅了再摘給你,結果你一走就兩天,要是今天再不回來,就叫別人摘走了。”何建國語氣中頗有些哀怨,走了兩天才回來,一回來還不高興,想着就覺得委屈,半是故意的往苗然肩膀上靠。
“哼~張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還有,你們家……”苗然沒吃何建國這一套,不過還是說了實話,她看了太多分分合合的電視劇電影,都是因爲吞吞吐吐造成的誤會,所以她不願意做那樣悲催又顯得傻逼的事兒,能說就說,不能說的也會告訴對方不能說,這就是她做事的原則。
“張家的事我還真不清楚,我回來的時候廖軍就在張清芳門口站崗來的,至於何家,我出來之後就沒再聯繫過,倒是我哥,前幾天在電話裡說了幾句……”何建國忽地明白過來,暗罵自己糊塗,伸出胳膊,試探性的環向苗然,見她沒掙扎,不禁咧開了嘴,心裡生出一股志得意滿的幸福來,這就是他喜歡的姑娘,坦率又真誠,美貌又聰明。
苗然靠在何建國的肩上,聽他詳細的說起何家的人和事來,何家現在的老爺子何盛,名門軍校畢業,與何家老太太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只是後來戰爭來的突如其來,他隨軍移動,不知道趙家招了禍,滿門流散,幾年後找回去準備成婚的時候,才發現趙家門庭已經換了人,難難可貴的是,當時已經坐了不小官職的何盛還能一門心思的尋求未婚妻的下落,最後終於叫他在山東給找着了。
“當時我奶奶已經被陳靖收爲義妹,一直居住在陳家與我外婆相扶相幫,其實背地裡,則幫着外公管理賬目,這不是她說的,而是我推斷出來的。”何建國捏起一隻玉玲瓏似得小手,說得明明是自家事,卻輕描淡寫的跟說別人一樣。
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妻,感情應該不會差纔是,何建國的父母也是青梅竹馬,怎麼會養得他們兄弟對家裡那麼冷淡?苗然疑惑的轉頭,試圖去看何建國的臉色,卻叫他得了機會一把按到懷裡。
“你是不是疑惑我跟我哥怎麼會那麼煩提家裡?這個事說起來卻是話長。”何建國摟着盈盈細腰,隔着薄薄的衣衫感受着溫香軟玉,慢慢的瞌上眼睛,回想起這些年來,家裡的雞飛狗跳。
何老爺子跟老太太夫妻相得,重逢後便結了婚,之後接連生了四兒兩女,本來事業得意家庭美滿,何家一派融洽,直到出了一樁意外。
“何家,也曾經與張家一樣,被特務打入了內部,爲此,還讓我們兄弟失去了父母,而這,皆是因爲一次憐香惜玉。”何建國握了握拳,聲音逐漸蒼涼起來。
何老爺子系出名門,人又帥氣,哪裡能不吸引人,其中有一位,可以算得上是他的紅顏知己,若不是後來找到了未婚妻,沒準現在的何老太太就要換人了。
這一切的緣由,就出在這位失蹤多年,忽然找上門的紅顏知己身上。
苗然聽到這,幾乎都能勾勒出一部狗血的諜戰情仇電視劇來了,不由的有些後悔,可既然何建國從頭開始說,就證明這段故事應該還挺重要的,只得耐着性子聽下去,偏他還來撩拔,本來攬在腰上的手竟然悄悄的深入衣襟,被苗然狠狠的一巴掌拍掉,才老實的坐好繼續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