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郡陽周。?
剛剛踏上陡坡的樊籬被眼前的情形驚得神色凝重,他麾下只有六千騎軍。這年頭,在騎軍近戰能力偏弱的情況下。想要靠着六千騎軍突圍,很難達到。便是剛纔兩支騎軍廝殺,也是因爲雙方都不擅長近戰,這才能讓樊籬仗着兵力多,戰力強故而強硬擊退。?
但而今,他要面對的是二十曲材官。至少三萬主力的材官來收拾六千騎軍,這讓樊籬感到了亞歷山大。這年頭的騎軍還未成熟,戰力方面,材官依舊是老大。便是在騎軍引以爲傲的機動力上,若是單馬,騎軍被步兵追上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雖如此,但這些顧慮阻撓不了樊籬的擔憂。?
他的擔心,是王離分明針對的是蒙帥,是藉此誘殺蒙恬的陷阱!?
六千騎軍,迂迴試探着王離包圍圈的錯漏。在六千個遠程進攻的打擊下,廣闊的平原似乎成了樊籬帶着騎軍遠程射殺的狩獵場。但誰都知道,一旦等各部材官陸續畢竟圍了結實,那樊籬的末日就將到來。?
王離看着眼前這個場景,嘴角微勾,對樊籬,他沒有在意。一個小小的裨將,還夠不上什麼威脅。尤其是在治軍上推行材官王道的王離身上,對於騎軍的認識,並不以爲意。至多,也是將騎軍當做一種高速的移動箭陣罷了。?
他留下了一部材官,六千人配合着圍剿。他的目的在北方,他的真正敵人也在北方。?
但決鬥爆發之前,他還需要先放些小作料。?
儘管對於用詭計陰謀來換取敵人理智的下降讓王離有些遺憾,但在權力這美味面前,戰勝大秦軍神的榮耀並不值得多麼重視。?
“讓裡面的細作突圍吧!”王離神色淡淡,發出了指令。?
張義親領斥候部隊開始突圍,而樊籬爲了策應這位得力的部下,確保此次至關重要的消息能夠發出,決定用整部騎軍來掩護。六千騎軍分成四曲,四處開始突擊。?
其中樊籬親領的一曲甚至極其膽大地衝擊王離的本陣,在二十曲陣列儼然氣勢滔天的材官下,一次次發出如烏雲昇天般的箭雨,用告訴的機動力挑逗着緩慢的材官陣列。?
漫天的數千數萬的箭雨並沒能造成材官的重大傷亡,當箭雨升起,王離麾下各曲軍侯都會及時地發佈舉盾的命令。因爲最高長官偏好材官,故而,二十曲材官莫不是裝備齊全。一個個抽出大盾頂起,即便是箭雨密佈,實際上造成的傷亡遠低於攝人的聲勢。?
至於其餘三曲,更是利用一人雙馬、換馬不換人的超高機動力極力挑逗着各圍剿敵軍部曲的忍耐力。?
王離似乎忍不住了,被一個小小裨將肆意妄爲的挑逗激起了肝火。稍稍得到修正的親衛騎軍配合着兩部材官攻擊一萬五千人發起了圍剿,至少八個曲充斥了蒙家騎軍的視線,漫長似乎充斥視線的材官昭示着材官在地面上的強大控制力。?
而剛剛補充完畢還未得到完全恢復的王離親衛騎軍似乎也有些一雪前恥的味道,三千騎軍不住地邊界徘徊,謹防蒙家騎軍瞅到了空子發起突圍。?
但樊籬笑了:“張義,就在此時!”?
張義身上浴血,激烈的戰鬥之中也只是用戰袍擦洗了面上的血跡不使遮掩視線。得奉如此重要的軍令,張義嚴肅無比:“末將誓死爲之!”?
他不知道有個詞叫一語成讖。?
一萬五千人的圍剿讓蒙家精騎遭到了最大的險境,但此番,出動了兩部材官以及王離親衛騎軍的王離圍剿線也露出了破綻。這個破綻,是在這一萬五千人出擊時顯露的,儘管王離及時命令其餘材官迅速填補,但就是這麼一個細微的空隙,也足夠張義去突圍了。?
張義領着百數精悍騎卒選了最好的戰馬,這百數人的精騎具是軍中極好的騎手,在樊籬調動出兩部八曲材官出擊時便已經準備好了突圍。當樊籬命令下達時,張義一夾馬腹,百數騎卒如同百支勁弩利箭離弦而出,分向各個方向。?
而最主要的,赫然便是剛纔那兩部八曲露出來的空洞。?
越來越近了,百數精騎如離弦之箭再王離兩部八曲長官驚訝的目光之中瞅着這極細微的空隙,在萬人之中突圍而去。儘管兩部校尉都是竭力攔截,但正處交接的這個空隙卻讓張義抓住了難得的機會。?
在死傷十數人後,終於衝出了八曲材官的圍殺,兩條腿再突圍時終究是難以攔住四條腿的騎軍。而此刻,樊籬已經集合了四曲材官,竭力開始干擾兩部材官對那斥候的攔截。?
終於,當張義斬殺了一名攔截的步卒軍官後,終於看見了北去道路上的森林。?
“分散,突圍!”張義聲色俱厲,集合衝擊是爲了殺傷力,分散突圍傳遞消息則是爲了保證安全。?
王離一馬獨立,緩緩走出森林,看着眼前數十個孤零零的身影,道:“分散突圍倒是好辦法,但誰告訴你們,我王離只有這麼一支騎軍?”?
近千人的騎士跟隨着王離走出森林。?
看着這數十孤零零的身影。王離的命令更加森然:“給我盡皆殺了!”?
千數騎軍追剿數十騎士可以用翻掌可爲來形容,當一名渾身染血,傷痕密佈的騎將帶着張義的頭顱被端詳在王離面前時,王離對那這名騎將道:“胡森,你換上他染血的戰袍,你身上的傷痕也可以作證。去告訴蒙恬,我王離出獵陽周,身遭只有千餘騎士更隨!而今,樊籬阻截我的援軍,我王離正在艱難逃命!!!”?
這名騎將名作胡森,竟是那數十騎卒中唯一未死之人。?
胡森躬身應命,用染血的戰袍擦了擦臉,似乎血痕襯托了他剛纔戰鬥的激烈。?
看着騎將胡森孤零零地離去,王離輕嘆一聲:“可惜他不會告訴蒙恬,除了千餘騎士,我身邊還有十二曲材官!”?
又看一眼茂森的森林,王離輕笑一聲,接着笑聲越來越大,直透雲霄。?
當胡森癱軟倒在蒙恬身前時,這位已經衰老後又憂女心切的大秦軍神並不有疑。對於這支親手調教的蒙家騎軍,他十分信任。爲了擒獲王離救下女兒,王離決定不等各路主力南下,身帶親衛軍以及蘇角所部步騎,即刻南下陽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