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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是哪裡來的頭面人物,竟然如此豪爽大方。一萬錢,便是縣尊一年也未必有如此高的薪俸。”一名在堂外進不去的賓客見此,不由輕聲議論起來。
一名知情者用滿腹不屑的口氣道:“此人說是豪爽大方的確不錯,但也只是能和那些屠夫、吹鼓手還有……總之也就和那些販夫走卒大方大方,多買壺酒罷了。”這名知情者顯然有些顧忌到曹參的影響力,斜看了一眼算是留了分寸。
但顯然,也有那偏愛說閒話的:“這南城的劉家小三能是何豪爽大方的頭面人物,年歲三十餘連個一妻一妾都無。若說大方,跟那個屠夫一齊,倒是能大方給你多一斤狗肉!”
閒言碎語不斷擊打着劉季的心房,但在沛縣闖蕩十數年,什麼流言碎語沒聽過?劉季淡然處之,只是看着有些手足無措的老管家。當然,還有身邊那個一臉沉思的曹參。
劉季這一萬錢顯然是句空話,但一身硃色錦服卻讓縣令府的幾個捕快有些忌諱。且不說人家劉家小沛公的名頭,就是這一身錦服顯然是誠心來入縣令府赴宴的。這麼殺將出去,到時候弄了誤會,倒黴的卻只會是幾個小樓嘍。
正當所有人將震驚轉爲鄙夷的時候,一個面色儒雅,知識分子氣息瀰漫的五十多歲老年男子走了出來。
這老人一出,這些沒有資格進入內堂宴飲的人頓時齊齊震驚了。剛纔震驚最多隻是震驚數目,最後震驚劉季的膽大妄爲。可而今看,這分明就是劉季得到了內堂中的內堂中人的認可啊!
果然,呂文呂叔平一臉和藹地圍着劉季看了一圈。嘖嘖稱奇的聲音連連出,這老頭,終究是忍不住生平所學的讖緯之學。
而在劉季身上測驗的最終結果,也是印證了先前所說,劉季,當真是未來大有前途之人啊!
“你叫何名字?家住何方?”呂叔平傾着身子仔細問着,一動不動盯着劉季。
在這老人和藹卻有帶着抽絲剝繭般目光下,劉季直覺得這老頭能把他心中所有事情全部看光一般,見此,劉季十多年混出來的氣度也有些走樣,不過依舊面色平淡道:“小生劉季,豐縣中陽裡金劉寨村人,現住沛縣南城。”
劉季說着自己的身世,並無卑微之色,無屈膝之言。
呂文呂叔平見了,撫掌大笑:“好,好。果然是好男兒,這赴宴的誠心是有了,一萬錢賀禮也是足夠了一千。請入內堂宴飲!”
劉季心中徒然一鬆,在曹參微笑鼓勵的目光下走進了去。顯然,呂文呂叔平若是沒有遇到劉季,今晚最閃光的男主角恐怕便是這曹參了!
劉季此刻神情放鬆跟隨呂文呂叔平入了縣令府堂內。
正當所有人還來不及消化這個震驚和突兀的時候,又是兩人走了進來。若說劉季初時走進來的時候縱然不覺突兀,因爲劉季一身硃色錦衣華服顯然是個體面人,至少有一件體面衣服罩着。
然而,當進來的兩人入了縣令府時,幾乎無人覺得此人和這個地方有任何合適了。但這個幾乎還是有特例的,目光不凡的曹參一眼便看出了蘇扶雲在刻意掩飾着身上的痕跡,於是連帶着那自然而然的優雅氣度也是收了起來。
而堂內站在窗邊看着門外一場突變的兩個人也都是面色古怪起來,一縣之令顯然不是那些庸俗之人刻意比擬的。至少,有時候一兩天見過的事物便要比起尋常人一輩子也要更加豐富。
用見多識廣來形容屋內的這兩個老人一點都不突兀,對於兩個老人而言,門外那個人就太過突兀了。
收如心的氣度,俊秀難掩的面容。這一切的一切都顯示了此人肯定是一個百年以上底蘊世家才培養出來的英才啊!
可,如此英才竟然淪落到穿一身粗布麻衣來赴宴?姑且不說這翩翩佳公子,光是他身邊那個目光銳利武藝高強的老僕那也是頂尖的武士啊。這麼一個武士,竟然如此忠心耿耿地隨侍此人左右。
這不更加印證了此人肯定是百年大族出來的世家子嗎?
這下,沛縣縣令和縣丞都是齊齊坐不住了。
一臉笑意的呂文呂叔平正要和老友和縣丞說說今天找到的這個人有如何令人驚奇,其未來將是如何輝煌。總之,一句話全力捧他,把這個英才引薦給掌握沛縣國家機器的兩人手上。
卻不想,沛縣縣令張九融卻是來不及和他客套帶着自己的副手,沛縣縣丞張餘急忙忙過去。
呂叔平一臉疑惑,於是,回到內堂的兩人又化身成了剛纔的張九融和張餘,隔着窗子看堂前到底生了何事。
“來者,敢問姓甚名誰?”沛縣縣令張九融見了眼前這個風度翩翩卻一身粗布麻衣的男子,心中驚異難以掩飾。
一邊的縣丞張餘也是打量着面無表情的石姜,似乎在疑惑這方圓數百里究竟哪裡有這等一看就是武藝高強之輩的武士。
蘇扶雲看着面色和藹帶着急迫的沛縣縣令,心中一笑,魚兒上鉤了。於是蘇扶雲一臉淡定從容,聲道:“在下蘇扶雲,祖籍洛陽,原本家住壽春而今正欲喬遷他處尋親友投奔。今日路過貴地,見讖緯大師呂公在此,又見縣尊爲呂公接風洗塵。故而,特來一見送上賀儀。”
看着雙手空空的蘇扶雲,衆人又是一臉疑惑。這蘇扶雲,到底搞什麼啊。難道又來了一個劉季?
可劉季好歹還有一身錦衣華服,這年輕男子卻是隻身帶着一個看起來很能打的老僕。這是作甚?轉讓老僕?亦或什麼鬼東西?
那些沒眼力勁的人都是瘋狂起來了,心中抓狂至極,這到底都是什麼叫什麼啊!
張九融和張餘放鬆地對視一眼,都是看到了眼中得知真相的優越感。尼瑪今天來了一個劉季極品也就罷了,要是再來一個什麼底細都摸不清楚的那就太讓人該尷尬了!
張九融笑着看向蘇扶雲道:“可是蘇國之後?壽春百年世家的蘇家?”
張餘也是一臉期待地看着蘇扶雲。
這泗水郡雖說也算富庶,可實際上可比不得人家堂堂曾經一國之都的壽春。而且還是七國之間國土最雄厚故楚國的國都。那就完全比不上了!
一國之都的底蘊,又是一個積累百年的世家,便是破敗了,也是完全抵得了泗水富庶的世家!
世家之間,固然看那實力。但同時,百年甚至數百年積累下來的榮譽、名人、故舊、關係網絡這些纔是決定世家之間真正高地的東西。比的,不是簡簡單單暴戶般的金錢,也不是粗鄙武夫的武力。而是各方面真正的實力。
就如唐時,別看李家在隋時也是晉陽名族。可就是等到李家奪取了天下,成了享國數百年的唐朝皇室。人家千年世家孔子之後當世大儒,國子監祭酒孔穎達編訂世家譜的時候,李家沒門!排名差了同在太原的崔家三條街去了!
故而,可以想象。當張九融看到百年世家蘇家的後人竟然帶着全家【就他和一個僕人流了下來……】來給自己和老友賀儀的時候,其震驚和驚喜是有多麼強烈的。
眼下,別說來了泗水郡的那些土豪強,就是郡守使君來了,也不能怠慢了這蘇扶雲啊!
張九融竭力拿出最和藹的笑容,一臉甚至可以說曖昧無比的笑容盯着蘇扶雲道:“真是壽春蘇家。哈哈,扶雲,扶雲。取摶扶雲直上九千里之意!對?”
聽了張九融的話,蘇扶雲頓時變了容顏。面上淡淡的優越感和從容也散了:“敢問縣尊是如何得知?”
張九融見蘇扶雲變了顏色,嘿嘿一笑道:“賢弟啊,賢弟啊!”
噗……!
嘭……!!
咔嚓……!!!
這下不僅那些進不去堂內的無聊之人跌碎眼珠,就是堂內一些自持身份的也是差點給嚇尿了。什麼情況,堂堂五六十歲的一縣之尊竟然喊一個不過二十多歲小年輕爲賢……賢弟!!?
衆人不由回想一下,剛纔自己的耳朵真出了問題嗎?
古時民風淳樸,愛幼未必完全,敬老卻是必須的。尤其是身份的老人,矜持身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對一個一介二十多歲的少年如此跌份地喊賢弟?
衆人凝神靜聽,都想看看這個小滑頭到底會說什麼。卻見這蘇扶雲竟是一臉震驚至極的神色,盯着張九融道:“縣尊……之父可是伯父張廉?”
張九融頓時連連點頭:“正是正是。年幼時,我時常聽父親大人說其曾在壽春有一過命的忘年交。曾經幫助父親很多,而那時父親便說了。約定……你我爲這兄弟!所以,你所說要去投奔的,自當是我父了!”
蘇扶雲頓時一臉驚喜至極的樣子,看着張九融也不管那世家風度了大笑道:“大兄,這可真是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來,爲大兄端上我這賀禮!”
石姜依言而行,取出原本如包裹長柄武器一般的長卷。
蘇扶雲顯然極開心,打開卷軸,嘩啦啦地展開。赫然一張上好雁紙寫的八個大字:呂公喬遷,恭賀新喜!
“竟是雁紙,賢弟此禮。重逾萬錢啊!”張九融不住撫着這卷雁紙,很是震驚地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