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趙洞庭被歷史上寫的那些“毒丹……”給嚇住,壓根沒覺得這些丹藥能夠有多大作用,便是作用大,副作用肯定也大,是以直接將包括被無量觀奉爲至寶的兩瓶全真丹在內的那些丹藥全部都賜給樂無償了。
樂無償沒有推辭,隨身帶着。
他蹲到君天放面前,倒出一顆微微泛着紫色的圓潤丹藥,“君兄,紫氣丹。”
君天放睜開眼,接過丹藥直接拋到嘴裡,然後繼續閉目療傷。
趙洞庭看着,道:“前輩,這丹藥沒得什麼毒性?”
樂無償奇怪道:“是藥三分毒,丹藥自然也有毒性,不過用內氣逼出來便是了。”
趙洞庭不禁怔住,心裡暗罵自己傻,原來還有這種操作。看來自己還真是小瞧這個年代的丹藥了。
然後他又問,“前輩,你說那三個老傢伙是什麼人?”
樂無償深沉道:“聽雨閣。”
他剛剛斬兩個黑袍人時,劍尖刺破其中一黑袍人的後背衣襟,看到背上的水滴刺青。
趙洞庭憤憤低罵,“真是陰魂不散。”
然後也盤膝坐在地上。
吳阿淼笑眯眯,問樂無償道:“樂前輩剛剛的氣勢便是劍意?”
樂無償點點頭,“你的劍意已初露雛形,多加練習,到我這個年紀,比我更強。”
吳阿淼微有得瑟。
過數十分鐘,君天放睜開眼,面色不再那麼慘白。
趙洞庭忙問道:“君前輩,你怎麼樣?”
“無礙。”
君天放輕呼口氣,道:“沒想到刀冢的人竟然也出世了,晨一刀,應該就是刀冢這屆刀奴。”
樂無償看向溪水中卡在亂石間的小船,道:“看來江湖中也風波漸起啊……”
趙洞庭不禁問道:“兩位前輩,刀冢又是?”
樂無償道:“江湖中,論劍以藏劍閣爲首,而論刀,當以刀冢枯刀法爲最。”
趙洞庭手指輕輕敲着自己膝蓋,沒有再說話。
江湖上的事,他不懂。但江湖漸起風浪,想來和國家大局也有關係。
是因爲宋朝又煥發出生機,所以這些人也不自在了麼?
“還是劍好。”
吳阿淼嘴裡嘟嘟囔囔,又跳到溪水裡去摸魚。
韻錦走去馬匹那裡,拿葫蘆給趙洞庭他們打水。
君天放看向樂無償,忽地露出些微笑意來,“恭喜樂兄登真武境。”
樂無償道:“生死關頭突破,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趙洞庭滿臉驚喜,“樂前輩突破真武境了!”
他在秘籍上看過,真武境是形容內功修爲的境界。雖然還有其他許多種說法,但以這個最爲普及。
通小週天,就是如他趙洞庭這樣的,乃是小元境。
通中周天,則是中元境。
通大周天,是爲大元境。
極少數能貫通大周天,也就是打通天地兩橋,三花聚頂的,才能被冠之以真武之名。
到這境界,內氣圓融不休,還可離體。
內功是武者根基,能到真武境者,都可謂舉世罕見。有許多強者卡在這關一輩子都不得寸進。
樂無償突破真武,可謂是大突破。這是難得的機緣和氣運。
真武之前,靠的是毅力。要入真武,靠的卻是機緣。
一步登天了。
真武前都是凡俗,而入真武,當如謫仙。
趙洞庭身邊又多一絕世高手,自是滿心歡喜。
樂無償手掌輕拍水面,水花濺起,雙手手指連彈,無數水珠破空而過。
這刻,他終究是忍不住朗聲大笑。
數日後,一行人終於到夔州路境內。
趙洞庭在路途中領略到古代山水之瑰麗,君天放傷勢漸漸好轉。
只是因爲韻錦和吳阿淼都不曾修習內功,君天放又有傷,在路上的速度愈發慢起來。
如此過個把月,才終於到接近重慶府的巴縣。
此時雖然重慶府戰火已歇,但仍是滿目蒼涼。巴縣城外,山村荒廢,連城牆都已坍塌不少。
君天放四人牽馬,趙洞庭走在前頭,步行入巴縣城內。
沿途瞧見的百姓多是神情木訥,臉上滿是苦色。而且,整個巴縣城內,行數百米,竟是隻見到十餘人。
道路兩旁,客棧、商鋪多是關門歇業,連遊俠兒都見不到幾個。
偶爾有人眼光掠過趙洞庭幾人,都帶着古怪神色。
這讓得趙洞庭感嘆戰爭殘酷之餘,也不禁覺得有些不對勁。君天放幾人顯然也是如此。
直到走進城內深處,才終於遇到開門的客棧。
門口倚靠着一個肩披抹布的茶博士。
瞧見趙洞庭幾人走過去,也不問他們是打尖還是住店,而是匆匆往後退開數步。眼神直勾勾瞧着趙洞庭幾人。
過十餘秒,才稍稍鬆口氣,問道:“幾位客官住店?”
趙洞庭幾人把馬拴在客棧外馬廄裡,走到客棧門口,趙洞庭問道:“茶博士,怎麼整個巴縣內都怪怪的?”
茶博士滿臉驚懼,“不瞞客官說,周圍幾個縣現在正患天花呢!”
“天花!”
君天放、樂無償等人皆是微微色變。
這個年代,天花這種傳染病可是沒得治的。只要染上,任你是江湖絕世高手亦是沒轍。
天花雖然未必致死,但就算僥倖痊癒,也會留下滿臉的疙瘩。
吳阿淼倒是不怕,大大咧咧,“管他什麼花,先好酒好菜的上來。”
說着他笑眯眯回頭看趙洞庭,“洞庭小哥兒,你會請客吧?”
趙洞庭發笑,也邁步走到店鋪裡,嘴裡道:“知道你是窮光蛋,我不請,難道你請?”
吳阿淼嘿嘿得笑。
這夜,幾人在客棧內住下。
然而,翌日正打算離開時,原本起得極早的吳阿淼卻是遲遲未見起牀。
趙洞庭到吳阿淼的房間裡找他,只見得吳阿淼躺在牀上呻吟着,地上有灘渾濁的嘔吐物。
吳阿淼看到他,當即道:“別過來,我可能感染上天花了。”
他的臉上滿是苦色,卻還強撐着對趙洞庭露出個笑臉。
不怕天花的吳阿淼卻染上天花。
趙洞庭也沒想到會這樣,不知道吳阿淼是在哪裡感染的,但怔神後還是向着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