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雨來得特別的狂,下得特別大,一時間天昏地暗。
街上已經是一片水的世界了,在這樣的大雨天氣,街上是沒有什麼人的。就算是有什麼急事,在這樣的一個大雨夜裡,別人都會推到第二天早上再去辦。
在雨的夜裡,開封的人也睡得特別早,不過今天開封府裡卻沒有人能安睡。因爲,今夜的開封府裡沒有包大人。
王朝馬漢站在門口遠遠地望着雨中,他們似乎在着急地等待什麼。這個時候,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近了,近了,是展護衛。在雨中出現的一抹紅色,展昭的官服被雨淋溼,更加顯得鮮紅刺眼。
王朝馬漢馬上衝出衙門,走到門口幫展昭牽馬。
展昭二話沒說,就急衝衝地跑進了府裡,直接來到了書房。
我聽到腳步聲,趕緊睜開眼睛,一看果然是展昭。我連忙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去了那麼久,包大人爲什麼會被關入天牢?”
“問不出來。”展昭一臉爲難地說道。他今天不僅見過了八賢王,還見過皇上,甚至宮裡皇帝身邊的太監,他都見過了,但是就是問不出來。他如今比誰都着急,他本來想硬闖天牢,進天牢裡看個究竟的,但是又不敢造次,想起府裡公孫先生和安寧公主都會擔心,就先回來了。
我一聽馬上說道:“什麼?問不出來?你問過八賢王了嗎?”
“問了。他也不知道,他如今也在着急。這件事情來得太突然了。我今天進宮見了皇上,但是皇上只是用一句‘包拯目無君上,出言頂撞,朕把他關入天牢,有何不妥?朕已經忍了他很久了,莫要再多言,否則休怪朕也把你打入天牢!’就堵住了我的嘴。”展昭嘆氣地說道。他現在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了。
“就算包大人真的頂撞了皇上,也不至於關入天牢,頂多是罷官離職。事情沒那麼簡單。展大哥,你千萬不可以輕舉妄動。”我聽了馬上說道。我看見展昭的臉色很難看,又看到他劍眉緊鎖,知道他心裡在盤算什麼。我必須要阻止他做傻事。
公孫策也同意點了點頭說道:“公主說得沒錯。”
可是在一旁的四根門柱沉不住氣了。
張龍跟隨包拯最長時間,他馬上說道:“展大哥,我們衝進天牢去,把大人和狄元帥給救出來。”
“對,去劫天牢,把大人給救出來。”趙虎也緊跟着說道。
王朝同樣說道:“劫天牢,把大人給救出來。”
馬漢緊握着拳頭說道:“展大哥,我們去把大人給救出來。”
我望着他們無奈地苦笑道:“劫天牢?如今連包大人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你們這樣貿貿然地去劫天牢,只怕會更加連累大人。也許天牢如今正埋伏着人,就等你們去劫,到時候,不僅救不了大人,反而會搭上自己的性命。”
“就算是死,我們也要去救大人。我張龍自從追隨大人那天起,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只要大人平安,就算讓我張龍以命換命,我都願意!”張龍聽了以後馬上一副大氣凜然的樣子說道。
趙虎馬上說道:“張大哥說的話就是我想說的。”
王朝馬漢齊聲說道:“也是我們想說的。”
我無奈地望着他們說道:“真不知道包大人身邊有你們四個是幸還是不幸?你們在包大人身邊的時間不短了吧!做事情還那麼不經過大腦思考。你們若是真的中了敵人的圈套,都光榮地進了天牢,或者死了,還有誰能營救大人?”
我的話顯然起了效果,他們的臉上都起了猶豫之色。
我看到身邊的展昭,他的衣服全溼了,衣服上的水滴個不停,趕緊說道:“展大哥,你的衣服都溼了,先去換衣服。你若是病了,只怕救包大人的事情更加無望了。”
展昭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公孫先生,本宮想讓你算一卦。可否?替包大人算一卦,看看是兇是吉。”看着展昭離開,我轉頭對公孫先生說道。
公孫策知道在問人不得的情況下,不如問問他。
他拿出七枚銅錢,放到手心裡,雙手合攏,誠心地祈禱着,就搖了起來。銅錢落地的一霎,頓時天空閃電轟鳴,整個天地都被閃電照亮了,晃如白晝。
落地的銅錢呈現出的卦象是:坤卦,初六。
“坤卦,初六,大凶之卦。卦文是:初六,履霜,堅冰至。”我吃驚地說道。
公孫策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大凶之卦。”
“坤卦,是先迷,後得主。這也不算很壞。只要我們能剝開迷霧,自然就會讓太陽重見天人,大地冰霜自然會解開了。”我看到公孫策死灰着的臉,趕緊安慰說道。
公孫策的卦從未出錯過,除非算不出。他聽公主這樣說,深知公主也是一個精通卦象之人。他如今已經無力再去疑惑,這個安寧公主怎麼會那麼熟悉易經卦象學了。他滿心擔心的都是包大人的安危。
“公孫先生,到底卦象是兇還是吉?”旁邊的王朝看到他們兩個人在那裡議論,忍不住插嘴問道。
“大凶之卦。”公孫策望了一眼衆人,說道。他不能騙大家,因爲在開封府裡,沒有秘密的,每個人都是坦誠相待。
“按照卦象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暫時不動。”我看見他們一個兩個都想拿刀去劫獄馬上說道。
“卦象顯示,我們如今確實不易亂動。”公孫策看到衆人對我一臉疑惑的樣子,知道大家不相信我的話,馬上說道。
這個時候展昭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過來了。
“展大哥,剛纔我讓公孫先生佔了一卦。雖然是大凶之卦,但是也有破解之道。”我說道。
“怎麼破解?”展昭馬上問道。
我搖着頭說道:“暫時還不清楚。”
“公孫先生,公主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展昭盯着公孫策問道。他知道安寧公主一向詭詐,她說的話不可以全部相信,何況如今包大人深陷牢籠,她定然不想他們去冒險,因此想出這樣的謊話。
公孫策點了點頭,經管點的有點猶豫,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
“好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我們這樣不眠不休也不會想出什麼好辦法,不如就順從天意,暫時以不動靜觀其變,也許能找出問題的所在,迎刃而解地把包大人救出來。”我看到他們一個兩個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地強打起精神說道。
公孫策心想,自己怎麼了?遇到這樣的事情竟然束手無策,反而是安寧公主看起來都比自己要鎮定。
“大家都去休息吧!”公孫先生見大家不爲所動,還呆站在原地,不由地說道。
衆人見狀只得下去休息了。
“公主,如今雨下得如此大。只怕你是回不去了。只能委屈你在客房休息一夜了。”公孫先生說道。
我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此刻在何處休息只怕都一樣睡不着。還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公孫先生,我有很強烈的預感,這次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了。”
公孫策望着我點了點頭。
展昭躺在牀上,腦子一片空白,卻也極度不安。
他已經習慣了一種忙碌的生活。就是睡得比包拯遲,起得比包拯早。
他爬了起身,外面雷雨很大,閃電經常扯破天際,傳來轟隆隆的撕裂聲。他穿好衣服,拿着劍,到處巡邏起來。他雖然人在巡邏,心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腦子亂得很。沒有了包大人的開封府,總是空蕩蕩的。
他來到了書房,發現書房的燈亮着,莫非是大人回來了。可是當他走近一看,卻是安寧公主在燈下看書。看樣子,她必然也睡不着。
在他巡視到後院的時候,他聽到師爺公孫策的房間裡傳來響動,他趕緊破門而入,等衝進去的時候,發現房中的窗戶開着,公孫策不知所蹤。因爲外面大雨,所以在窗戶上還留在兇手的鞋印
他趕緊跳窗追了出去,可是追到大街上,還是找不到人影。看來,劫走公孫策的人不是一般的厲害。他害怕是調虎離山計,又匆匆地趕回了開封府。
公孫先生被綁架了?!
我聽了頓時大驚失色。
我趕緊問道:“展大哥,你可知道是什麼人綁架了公孫先生?”
展昭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我聽到聲音,入房的時候,公孫先生和綁架他的人都不見了。”
我皺了皺眉頭,思考了一下,說道:“公孫先生來開封沒到半年,平時也只呆在府裡,不可能與人結仇。本宮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人綁架他?如果不是和包大人有關?又是和什麼人有關?”
“公主,可知道最近開封地界上有很多算命先生失蹤,而公孫先生精通占卜玄學,這會不會和公孫先生失蹤有關。”展昭見狀馬上說道。
我聽了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希望這和包大人被關入天牢無關。我略略地鬆了口氣,對展昭說道:“展護衛,本宮命你負責查辦此案。務必將公孫先生平安找回。”
展昭一聽馬上領命說道:“下官遵命!”
開封府不平靜了。我有很強烈的預感,這件事情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我閉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思考了起來。
突然想起了邵雍的那幾句讖語:
“天無日地無光,必有碩鼠啃棟樑。
文曲星武曲星,雙星相會在牢房。
北牆摧國將危,天意如此摸逞強。
走不了留不得,何去何從莫彷徨。“
累了,腦子不能思考了,還是先去睡覺吧!也許,明天醒過來,什麼事情都想通了。
我回到了客房,倒在牀上,不久就睡着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
頭上是一片藍得靜止了的天空,腳下是一片藍得觸目的湖水。我幽幽地漂浮在這個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這個世界靜得讓我無法呼吸,靜得讓我覺得自己很渺小,同樣靜得讓我很迷茫。
他出現了,如同一盞慢慢燃起的燈火。他的頭髮長得很,有一半還在湖水裡。他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我就是你!”突然一個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這個聲音很飄渺,如同我看到的人那麼飄渺。
我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就是你?”
我伸手去抓他,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醒了過來,發現我的手抓着的是我自己的衣領。
這些天我怎麼總是做這樣的一個夢?夢裡的那個人爲什麼臉色那麼蒼白,他是人,還是幽靈?他和我有着什麼樣子的關係?
我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剛纔那個夢,那個人或者說那個影子很熟悉,我感覺它熟悉得就像是我身體的某一部分。
這夢已經纏繞了我很多天,自從被玉帝用鎖仙石鎖住了我的法力以後,我就開始做這個奇怪的夢。這夢太奇怪了,裡面的那個如同燈火般出現的男子又是誰?他爲何這般熟悉?他給我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的身體的一部分。告訴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