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有許多很好的運動方式,在清朝的時候失傳。
馬球就是其中之一。
這項運動有一種說法,是起源於波斯,很早就傳到了中國的中原地帶,在唐朝的時候開始盛行。
宋朝也很火熱。
不過這是一項貴族運動,甚至在21世紀,馬球也是屬於貴族運動。
在宋朝的時候,馬球非常受豪門貴胄的歡迎。
爲了豐富普通百姓的生活和娛樂,趙桓命人在新城區單獨修建了一處馬球場,普通百姓買票是可以進入的。
而今天與完顏宗磐的馬球對決就是在城南的馬球場。
東京城的三月,路邊的柳樹都已經垂下來,春風吹得遊人都醉了。
桃花也在春風中飛舞,落在街頭,給在湖邊幽會的青年男女們增添了些許浪漫的詩意。
今日,許多人早早的往新城南區趕,進入了馬球場。
這些人都是馬球迷,對馬球非常狂熱。
有些人是成羣結隊,他們有自己的服飾,額頭上綁着頭巾,甚至還準備了一面旗幟,上面寫着“大宋必勝”。
爲了不給現場的人帶來麻煩,直到最後,趙桓才低調到了自己的位置。
眼看大宋的馬球隊和金國的馬球隊都陸續進場了,周圍響起了排山倒海的歡呼聲。
這讓趙桓瞬間想起了前世的綠茵場。
體育司的掌司高俅跑到皇帝面前:“臣叩見陛下。”
“不必多禮。”趙桓道,“高俅,你就坐在朕旁邊。”
“謝陛下。”
坐在趙桓旁邊的還有完顏宗磐,完顏宗磐看見高俅後道:“閣下就是大宋赫赫有名的高俅?”
高俅仗着皇帝在場,渾然不將完顏宗磐放在眼裡。
完顏宗磐也不生氣,他有絕對的信心贏得這場比賽。
在他的心中,金國人在馬術上面,比宋人要高超無數倍。
女真族就是在馬背上起家的,他們的騎兵與馬融合爲一體。
大宋的馬球隊員着鮮紅色的衣衫,金國的馬球隊員着玄色衣衫。
大宋的馬球隊員是從韓世忠的軍隊裡挑選出來的,各個生龍活虎。
趙桓一邊喝着茶,一邊四處打量。
他對馬球並不太癡迷,倒是覺得百姓們的熱情非常高漲,這是好事啊。
看來平日裡,東京城的老百姓對馬球是非常熱愛的,只不過馬球是貴族們的運動,他們只能聽人說說。
現在能夠親眼看到了,許多人都激動得面紅耳赤。
這運動要普及化,全民化。
想要國泰民安,娛樂行業是一定要發展好的。
現在比賽已經開始,壓力最大的不是別人,而是高俅。
如果輸了,他是要擔責任的。
高俅這貨擅長的不是馬球,是蹴鞠,但現在皇帝要跟人玩馬球,作爲體育司的掌司,哪有挑三揀四的道理。
高俅很快就找了一個玩馬球的高手,用幾天的時間開始訓練韓世忠的那幫人。
那幫人本來就是前護軍騎兵營中的精英,騎馬這事比那些專業馬球手都厲害不知多少倍。
只不過現在長槍和馬刀換成了球棍而已,不出兩天各個都耍得出神入化。
而且彼此間原本在戰場就是生死搭檔,面臨敵軍的時候的配合是不容有稍微的疏忽的,不然就是丟了性命。
所以,在這樣的球場上,配合起來實在太輕鬆。
高俅心中也高呼這體育司的掌司太好做了,皇帝給過來的人真是各個都是神人。
大宋的百官們在一邊看的心驚肉跳,他們心中一直在打鼓。
這可不是什麼家族和家族之間的友誼賽啊,這是國與國之間的比賽。
輸的不僅僅是比賽,輸的還是氣勢,是面子。
堂堂華夏,中土上國,若是輸給了蠻夷,不僅僅是皇帝的面子沒了,大宋的面子都沒了。
以後哪怕是商人們去北邊經商易貨,對方可能也會嘲笑幾句,你們大宋那馬球界簡直就是一羣弱雞舞棒。
而可能大宋的馬球界也會誕生以下壯觀:我們向全國百姓道歉,對不起!
然後露出白切雞般的身材,各個淚灑報紙。
想想這樣的畫面,趙桓就覺得坑爹,國民的一項體育,硬是被某些人給搞臭了。
看着女真人騎在馬上,各個彪悍狂野,大宋的文臣們暗自搖頭。
皇帝這下臉丟大了,大宋的臉也給丟了!
趙桓卻忽然對坐在不遠處的韓世忠道:“勇武侯,金使來者是客!讓着人家一點,留些面子!”
他的聲音故意很大,周圍的官員們都恨不得把臉捂起來。
皇帝你是真的不知道女真人的騎兵有多厲害嗎!
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們宋人不擅長騎馬嗎!
韓世忠還沒說話,一邊的高俅卻緊接着拍趙桓的馬屁:“陛下寬厚德仁,臣能爲陛下效力,真乃臣三生之幸!”
衆人一看高俅這廝馬屁拍得快,哪甘落後,連忙開始爭先恐後拍皇帝的馬屁。
你一句我一句,聽得一邊的完顏宗磐吐血。
宋國的君臣真是太特麼的騷了!
原本完顏宗磐以爲金國朝堂上那幫大臣已經夠能胡扯亂說了,此次來大宋,他才發現他錯了。
這宋國的大臣們,拍個馬屁都引經據典,沒讀點聖賢書,還真他孃的聽不懂。
簡直就是拍馬屁實力派裝逼!
韓世忠道:“陛下,兒郎們敬遵陛下教誨。”
教誨?教誨你大爺的!
完顏宗磐臉上堆着笑容,心裡卻在罵人。
你們這幫弱雞,跟我大金的騎士同等人數上對決,不是找死麼!
你們哪裡來的自信!
趙桓優哉遊哉喝着茶。
完顏宗磐嘴角則勾起冷笑,也裝模作樣喝着茶。
但馬上,他喝進去的茶就一口噴了出來。
第一個球居然是大宋進球了!
周圍立刻響起一陣排山倒海般的歡呼。
瞥了一眼噴茶的完顏宗磐,趙桓故意賊賤賊賤地問道:“金使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朕找太醫來爲金使看看?”
看泥煤!看你全家!
完顏宗磐揉了揉眼睛,以爲自己看錯了。
這不可能啊!
完顏宗磐不相信是真的,要知道,他帶來的這些人可都是騎兵精銳中的精銳,平時在上京的馬球界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女真善騎射,在他們眼裡,宋國的騎兵都是垃圾。
但現在宋國進球了,同樣受刺激的還有馬球場上的那些金國騎兵。
臉上表情最精彩的當然就是一幫文臣,他們即驚訝,有覺得還算合理。
因爲進一球並不能代表什麼,很可能就是運氣!
連徐處仁都這麼想,就是運氣!
這時,皇帝突然問道:“徐相公,你說,這第二球是哪邊進球?”
徐處仁微微一怔,皇帝還真特麼會問問題啊。
作爲老道的政治家,如果連這個送分題都不會答,徐處仁就不要混了,他心裡雖說不以爲然,但臉上和嘴上可都不是這樣的。
這大宋朝堂上演員多,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自然是我大宋進球。”
“徐相公不愧是朕的知己良臣。”
趙桓故意把聲音說得很大,一邊的完顏宗磐冷聲道:“這第二個球當然是我大金的。”
他剛說完不久,眼看着第二球又是宋國進了,頓時臉色鐵青。
而趙桓又來補刀了,趙桓故意道:“勇武侯,朕不是說過,要禮讓金使嗎?”
“臣知道了。”
韓世忠當然知道,皇帝的意思就是,你他孃的把這幫金賊往死裡打,屎都打出來!
然後朕在一邊不停勸你讓着他們,然後即繼續把他們打出屎來!
完顏宗磐原本的自信突然開始出現裂縫,隨着大宋的第三個球的進球,自信心開始瓦解。
額頭上開始冒細汗,心裡開始發顫。
作爲完顏晟最滿意的皇子,他已經徹底認清了,宋國的強大。
宋國能在滅夏不是堆人數,不是堆資源,而是因爲宋國真的有一支強悍的軍隊!
至少騎兵非常強悍,僅僅只是從球場上的較量,完顏宗磐就徹底看清楚了。
他現在,此時只想快點回金國,將自己在大宋看到的一切,全部告訴他的父皇。
大金要提前做準備了,大金的改制也要加緊步伐,否則若干年後,大金將步夏國後塵。
宋國這狗皇帝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用女真部那些腦子簡單的莽夫來說,他是真正的強者。
但對於玩政治的完顏宗磐來說,趙桓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
整個大宋都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接下來的球賽,互有勝負,但完顏宗磐已經有些渾渾噩噩,來大宋所經歷的,對他的心衝擊不小。
球賽最終以大宋勝終結,周圍到處是勝利的歡呼聲。
東京城的百姓對馬球的狂熱,倒是出乎了趙桓的預料。
結束後,他便帶着完顏宗磐回宮,擺下宴席。
而這頓酒,完顏宗磐喝得完全不是滋味。
喝完,他便與趙桓請辭,借有要事,帶着人匆匆離去。
完顏宗磐已經想好了,回去先設立大金皇家銀行,再成立大金科學院,再興修水泥製造廠,再將民間一些商貿收歸國有,由朝廷成立專門的部司來掌管。
最重要的是,開始分化打擊女真部落,將軍權和行政權統一收歸朝廷所有。
在火器上做兩手打算,一是在原有的遼國留下來的火器上做改進,二是不顧一切從宋國偷買秘方。
完顏宗磐一直認爲,只要有錢有權,什麼事都能辦到。
至於如何說服他的父皇全力執行他的策略,這件事他也想好了。
從收權開始,他相信他的父親是絕對會贊成削弱部落貴族的權力,來加強皇權的。
從某種程度來說,完顏晟也是一個漢派,他渴望像漢人那樣的制度,來加強他的權力。
完顏宗磐灰溜溜回國,心中燃燒起了雄心壯志。
而此時趙桓正坐在皇宮裡想着如何讓他的對手金國先脫一層皮下來。
完顏宗磐造訪東京不是一時心血來潮,金國這幾年一直在關注大宋的改革,大宋能滅掉夏國,無疑刺激到了金人。
事實上,從司馬君如那裡傳回來的消息,上京就有不少漢人大臣提出金國全面向大宋學習改制。
金國朝堂的矛盾已經轉爲新派和舊派之間的矛盾了。
完顏宗磐就是新派執牛耳的人,一幫漢人大臣支持他。
金帝完顏晟現在也借用這個兒子的力量,在朝堂上做清洗和打壓。
這對趙桓來說是一個潛在的威脅。
他也早就料到一旦改制有了成效,敵國就會效仿。
敵國也會從新政策裡變得更加強大。
而現在這個時間北伐是不現實的,滅夏之戰纔過去一年,那一年大宋內憂外患,西北被打廢了。
河北與河東因爲內亂基本廢了。
現在正是重建的時候,又打仗的話,再好的政策,百姓也不堪重負。
所以,幾年之內,不可能主動去北伐了。
但是金國一直虎視眈眈,不敲幾下也不老實。
以前,趙桓是暗中支持金國的求和派的,也就是完顏宗磐,但現在完顏宗磐做大,金國朝堂失衡。
不僅如此,這個求和派還要學習大宋。
這是趙桓要阻止的,所以他現在的策略也要做調整。
要做一些對主戰派,也就是守舊派有好處的事情,在某種程度制衡一下完顏宗磐,不然他還真是要飛上天了。
如何制衡完顏宗磐?
自然是給主戰派權力!
主戰派的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等人,因爲宋金的和平局勢,軍權正在慢慢被分化。
趙桓現在不能發起戰爭,不代表不能唆使耶律大石!
一旦耶律大石在金國西垂又不安分,完顏晟必然會派完顏宗望那種人物去評判,至少完顏宗磐這邊還沒有人能壓制得了耶律大石。
讓金國在主戰和主和之間達成一個微妙的平衡。
當完顏宗磐想要進行改制的時候,必然會動到軍方,只要完顏宗望等人對完顏晟有用,就絕不會輕易削弱其軍權。
如此,完顏宗磐想要學習大宋推行改制,在沒有軍隊的支持下,必然是會失敗的。
想到這裡,趙桓覺得此計可行。
完顏宗磐前腳走,後腳趙桓就開始給耶律大石寫信送溫暖。
爲了消除耶律大石的後顧之憂,趙桓還專門在宗室裡挑了一個女子,封其爲公主,隨同使者一同前往北邊的草原,許配給耶律大石。
如此一來,耶律大石也算是皇親國戚了。
執行這個任務的不是別人,正是秦檜。
秦檜接到趙桓的命令後,即刻便出發。
他一路北上,進入河套路,在興慶府,從軍餉中調出了二百萬貫,又帶了八百輕騎,向北邊行去。
三月的漠南,依然十分寒冷,草原被冰雪覆蓋,光禿禿,沒有生氣。
見到耶律大石的時候,秦檜表現得非常熱情。
對秦檜來說,這實在是一個好機會,排除皇帝的任務,他自己與耶律大石結交後,在朝中也多了幾分底氣。
當秦檜進入營帳的時候,耶律大石左右手都抱着女人,一副正在尋歡作樂的樣子。
但是秦檜一眼就看出來他是裝的。
他沒有喝酒,營帳內有單獨的書架,上面擺放着許多書籍,桌案上有香爐,有提神之效。
而且懷裡的兩個女人明顯剛從外面進來不久,臉上還凍得有些發紅。
耶律大石看起來一副草原土霸王的模樣,但身上有濃濃的書卷氣息,還有武人的殺氣,眼神中,無意之間流露出鋒利和銳氣。
這絕對是一個梟雄!
若今日換做是別人,也就被耶律大石給騙了。
但秦檜也是一個極其爲僞裝的人,心思如塵,口蜜腹劍,手段了得,怎麼會看不出耶律大石是在裝呢?
“哈哈哈!陛下竟然派鼎鼎大名的秦相公前來,真是太看得起我耶律大石了!”耶律大石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酒,然後放開嗓子吼道,“來來來!快上座!快上座!”
秦檜作揖行禮:“早聞大王威名,今日得見,名不虛傳。”
“秦相公這話我看聽!這讀書人說話就是好聽啊!”
秦檜心裡在說:你不也是讀書人麼!你當年還是遼國的進士及第,論文采與學識,大宋許多人都不及你,你現在卻裝作一副粗野莽夫的樣子,城府也真是夠深的!
秦檜入賬坐下,很奇怪的是,秦檜身爲天子使者,並無人去迎接,更無人對他行大禮。
從這個行爲,秦檜也大致判斷出來,天子對耶律大石的控制其實還十分弱。
不過沒關係,趙桓也不是拘泥於禮節的人。
對趙桓來說,耶律大石的態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耶律大石的處境。
他們只是純粹的利益關係,談不上君臣。
耶律大石還能繼續去騷擾金國,就是幫了趙桓最大的忙。
秦檜道:“恭喜大王,賀喜大王,吾奉天子之命,送平柔帝姬前來。”
趙桓要嫁公主的事,耶律大石早就收到了信。
耶律大石道:“以後還要仰仗秦相公的關照!”
“能結實大王您這樣的當世豪傑,是秦某人的榮幸。”
“秦相公,說吧,天子需要我做什麼?”
秦檜直言不諱道:“天子欲助大王復國!”
耶律大石摟着一個女子的胸,哈哈大笑道:“太好啦!天子需要某怎麼做,秦相公儘管說來,某一定肝腦塗地!”
秦檜道:“天子說了,女真殘暴,不尊聖道,不足以享國運,女真亡,大遼當立。”
“大王,天子命吾帶來二百萬貫,又送來斬馬刀一萬支,弩箭五千。”
“天子說了,大王還需要什麼,儘管說!”
“多謝天子!我一定將那些金狗滅了!”
“那大王何時出兵?”
“今日天氣寒冷,兒郎們苦啊,待氣候回暖,我一定出兵!”
秦檜早就知道耶律大石肯定會在這個時候推磨了,上一次宋夏戰爭,耶律大石之所以出兵,是因爲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若是大宋敗了,他也沒有好日子過了。
但現在不同,他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就去和金國血拼,真正成爲趙桓的棋子。
他心裡有一本賬。
也給自己定了一個戰略:猥瑣發育,別浪。
浪的時候,是局勢危機的時候,是對他可能不利的時候。
這個時候,他是絕對不會去打金國的。
秦檜心裡清楚,同時也佩服皇帝,皇帝也是算準了耶律大石不會動手,拿錢拿武器絕不手軟,但要平白無故去打金國,他不會那樣做的。
不然就不是耶律大石了,不然早就被金國滅了。
所以,皇帝還準備了一套方案,逼迫耶律大石動手。
PS:昨天晚上本來還有一更,被強行打斷,今天又忙活了一天,實在對不住咯。
這一更完了,我繼續寫下一章,晚上肯定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