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頡利笑了,笑的有點瘋狂,“狂妄小子,安敢欺我?來人,將他拿下。”
頡利的話一說完,剛纔的琅德和兩名親兵走進大帳,上前就要綁李恪。陳其突然噌的一下攢帶背後,面對琅德,“敢動殿下者死。”
琅德剛纔就被陳其折辱,此時見頡利發話了,豈能錯失這個報仇的機會。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抽出了佩帶在腰間的彎刀。
“住手。”李恪喊道。
然後,頡利的目光也示意琅德不要輕易妄動。
“大汗何不先聽本王的解釋呢?”李恪看着頡利說道。
“說。”
“大汗用一萬多宿州百姓的性命就敢跟大唐要糧食三百萬石,錦五十萬匹。”李恪突然沉默了片刻,“大唐真拿不出來這麼多的錢財,如果大汗想讓和談就此罷手,本王也無話可說,即刻回長安給父皇覆命。只是和談不成,本王回去會成爲大唐的罪人。但是在大唐除了本王還有很多像我這樣的王爺。說實話在大唐多我一個王爺不多,少我一個王爺不少。但是對於大汗呢?和談不成,你部落的族人會怎麼看你?突厥的子民會怎麼想你?大唐可以沒有李恪,突厥可以沒有大汗嗎?”李恪的話字字如珠,敲在頡利的心上。
頡利突然間覺得李恪的話很對,如今的薛延陀和沙陀等部的叛亂自己讓自己突厥的地位很不穩固,如果在這個時候和談不成,有心人再利用這個機會對付自己的話,估計到時候自己的族人也不會支持自己。想到這裡,頡利可汗看了身邊的突利一眼,見他似乎在閉目養神,神遊天外。又看了一眼表情不一的各部首領,心裡有了決議。
“不是本汗不想和談,本汗希望你們大唐能夠拿出誠意來。”頡利突然改變自己強硬的口風。
“大唐遣使本王來跟大汗和談本就表明了我們的誠意。”李恪笑道,“本王能這麼直言不諱的陳述其中的厲害關係,也是給大汗表明了自己的誠意。我想,不用我多話,大汗該知道怎麼做了吧。”李恪的話聽在頡利耳中,是在告誡他,但聽在各部首領的耳中,卻是在提醒他們,頡利的軟肋。
頡利開始沉默,各部首領自然也不說話,氣氛頓時變得僵硬起來。而陳其和琅德對持的火藥味卻在慢慢的升級。陳其對琅德的不屑讓琅德覺得自己備受恥辱,同時他又想到剛纔帳外陳其對自己的羞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氣,突然走上前,“請大汗容許我跟此人一決高下。”
頡利正在猶豫是否就此痛快的答應李恪的條件,見琅德主動請纓想跟陳其一決高下。突然心裡有了主意。他沒有回答琅德的請求,而是將目光轉向李恪,“如果殿下身後的那位將軍能夠贏得了我阿史那部第一勇士琅德的話,本汗就答應了你的條件。”然後,他又挑釁的問道,“殿下覺得如何?”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雖然,他也看到帳外陳其和琅德的交鋒,但他認爲琅德是輸在對陳其的大意輕視上的。琅德是突厥阿史那部的第一勇士,頡利很相信只要他對敵人重視起來,就一定不會輸。如此一來,琅德贏了陳其,自己既能提高要價,還能提高自己在突厥的威望。再加上琅德的主動請纓,他又不能讓自己愛將吃虧。所以,頡利纔會提出這個方案。
“一言爲定?”李恪沒想到頡利會用賭注這樣一種方式來答應跟自己的和談,立即反問他。
“一言爲定。”頡利肯定道,“本汗說過的話,豈能失言?”
“那本王先在這裡謝過大汗了。”李恪說了一句讓頡利莫明奇妙的話,然後對陳其說道,“本王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末將明白。”陳其嚴肅的回答。
李恪身邊狄知遜見李恪答應了頡利的要求,對李恪的輕率有些擔心。此時看到李恪和陳其信心十足的樣子,突然爲自己過多的擔心暗自覺得好笑。李恪既然能夠答應頡利,說明他有十足的把握。
狄知遜搖了搖頭,跟隨李恪坐在了頡利爲他準備的位置上。而他們的上手位置正好是阿史那部的二汗突利。
李恪跟突利微微點頭,突利也給李恪報以微笑。兩人雖然不說話,但同時明白了對方的好意。
同時,在大帳的中央,陳其和琅德相對而立,目視對方。琅德用憤怒的眼神怒視着陳其,而陳其一臉的不屑注視着琅德。
李恪絲毫不在意場中兩人的對決,什麼阿史那部的第一勇士,什麼頡利親衛隊的千夫長,在李恪眼裡根本不是天生神力,力能扛鼎,拳斃良駒的陳其的對手。在他的眼裡,陳其的勇武絕對可以稱得上當世的霸王,昔日的呂布。他自顧自的拿起案几上的小刀,割了一塊羊腿上的羊肉放在嘴裡,慢慢的吃喝起來。其餘衆人,包括突利在內的各部首領神色複雜的注視着場內的二人。他們既希望陳其能贏,讓頡利少得錢財,反正錢財不會給自己,頡利得的少了實力小了,自己就不會受到太大的威脅了。同時作爲突厥人,他們希望琅德能夠給突厥人爭光,將唐將斃於帳中。帶着這樣的矛盾心情,他們注視着場內兩人的舉動,同時也讓頡利看清自己所處的位置是何等的微妙。
場中,琅德終於沉不住氣,就見他瞬間拔出腰間的彎刀,一招力劈華山,朝陳其的頭上砍去。同一時間的陳其也拔出唐刀,不退反進朝琅德的咽喉刺去。兩人都在對方的刀刃快要到自己肌膚三寸之處,巧妙的用腰間的力量在行動中硬生生的躲過了對方的一擊。
琅德在陳其躲過他的一刀之後,繼續朝他砍去,而陳其手裡的唐刀毫不猶豫的跟琅德的彎刀碰在了一起,就聽見,“鐺”的一聲,兩人同時用雙手握住刀柄靠在一起,怒視對方。
兩人的速度也只是一瞬間,讓在座的衆人看的心驚膽戰。什麼叫速度?這才叫速度。什麼叫實力?用自己強悍的身體在行動中改變身體的位置而不影響出刀的速度和方向,這才叫實力。他們都忘記了端在手裡的酒杯,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凝視着場中的兩人,生怕自己稍有疏忽便遺漏兩人的任何一個殺人動作。狄知遜也緊張的關注場上兩人的戰況,但他匆匆的撇了一眼李恪,見他吃的很歡,毫不在意場上的情形,不由的暗自嘆道,“果然是梟雄之姿,關鍵時候還真沉得住氣啊。”
同樣,頡利可汗對場上的情形也不太在意,在他看來琅德必贏無疑,唐將豈能跟阿史那部的第一勇士相提並論。然而,他也爲李恪能如此沉得住氣而感到驚訝。
琅德和陳其初次試探之後,明白了對方的實力,開始用自己真正的實力比拼起來。琅德實戰經驗豐富,戰場上搏殺的技能讓他用更省力也更致命的招式砍向陳其的要害部位。陳其雖然只守不攻,但他沉着應對,絲毫不落下風。並且,陳其實戰經驗雖有不足,但長期跟李恪對練的結果就是他出刀的路線很刁鑽,招招兇險,並且力道極大,讓琅德每次與陳其兵刃相撞的時候都手臂發麻,苦不堪言。兩人你來我往,戰了數十回合都勢均力敵,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
此時的頡利可汗有點坐不住了,他沒有想到琅德會受制於這麼年輕的一個唐將,同時他也爲自己的決策開始後悔。他覺得自己是被李恪的話所威懾,認爲自己如果不答應他的條件,就會成爲阿史那部的罪人,會讓有心人有機可趁。但是,同時他也覺得自己地位確實如李恪所說的這樣有點尷尬,這也是他剛纔從衆人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到的。
然而,就在這時候,“啊”的一聲,打破了大帳中的兵刃之聲所帶來的震撼,就見琅德臉色蒼白,不斷的喘息,而他拿彎刀的右臂卻靜靜的躺在他自己的腳下。陳其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胸口也慢慢被滲出的鮮血給浸溼了,只是他穿的是黑衣黑甲,要是不注意細看,還真看不到。
此時的李恪再也表現不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了,他緊張的看着陳其,眼裡盡是關切的神色。陳其看到李恪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內心微微感動。
原來,琅德和陳其知道彼此的實力,若是這樣打下去,肯定只會兩敗俱傷。但是,兩人都必須要贏。所以,琅德和陳其在砍向對方的同時都兵行險招,琅德利用自己強悍的身體想硬生生的受他一刀,然後改砍爲刺,瞅準陳其一愣神的功夫將彎刀刺進了陳其的胸膛。而陳其用的是引狼入室,在琅德彎刀刺入自己胸膛的時候出其不意的改變了唐刀的軌跡,果斷斬下了他的右手。兩人都是以命相搏,顯然陳其更加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
頡利可汗聽到琅德的叫喊聲,看到場中琅德的斷臂,就知道自己終究是輸給了李恪。他開始低頭喝酒,掩飾自己的悔恨,同時也掩飾了自己的憤怒。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就見琅德野獸般的聲音再次衝入他的耳中,“我跟你拼了。”
頡利可汗心道,“糟糕”猛地擡頭,剛要說住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就見琅德左拳狠狠的擊在陳其胸前的同時,陳其的唐刀也硬生生的劈在了琅德的頭上。
大帳了變得沉默了起來,結果太讓人意外了。阿史那部第一勇士就這麼被唐將給劈了,突厥各部首領沒有想到。琅德,頡利親衛的千夫長,驕傲的像草原的鷹一樣的男人,就這麼悽慘的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衆人都不敢相信。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琅德死了,被唐將給劈了。
“哐鐺”一聲,就見琅德的身體倒在陳其的腳下。而陳其用虛弱的眼神望了一眼李恪,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然後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