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謹和杜君綽兩人來到了李恪安排給他們的小院,杜君綽便開始埋怨張公謹太過草率,怎麼能夠輕易答應李恪留住在都督府呢,這樣不合朝廷規矩。而張公謹只是爽朗一笑,他對杜君綽說李恪身爲皇子對臣子禮賢下士,對百姓仁義有加,他既然有這樣的心意,我們又何必坲了人家的心意呢?杜君綽本來對李恪的印象就很好,再聽杜君綽這麼一說,他便不再埋怨張公謹。只是,杜君綽不像張公謹,跟李恪接觸的時候很短,而李恪本身又沒有什麼讓他欣慰佩服的事情,因此李恪對於他這麼一個只有兩面之緣的人如此客氣心裡還是存有芥蒂,認爲李恪肯定是想拉攏他纔會這麼禮賢下士,纔會這麼禮遇有加。
然而,晚間時刻,李恪在都督府爲兩人接風洗塵的宴會徹底打消了杜君綽心中的顧慮。宴會作陪的人不多,除了張公謹和杜君綽兩人的好友李孟嘗之外,就是孫貳朗、蘇定方和郭侍封、許敬宗,而陳其作爲李恪的侍衛被他拉入席間,這讓杜君綽驚訝不已。宴會開始,李恪跟諸人進酒夾菜,表現出了他以往一貫在飯桌上拉攏人心的手段,讓整個宴會氣氛活躍了不少。同時,李恪在席間除了跟諸人談論民間故事,就是敘說最近的趣聞,對杜君綽除了以禮相待之外根本就沒有表示出拉攏的意思,這讓杜君綽暗自汗顏自己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晚宴氣氛很活躍,特別是蘇定方、陳其等人跟李恪已經習慣了同桌而食,他們吃飯的時候表現的很自然,喝酒的時候表現出了男人的豪爽,而言談舉止中流露出軍人的坦蕩和男人的豪邁,這更加使得張公謹對李恪敬佩有加,而杜君綽更是對自己對李恪的種種猜測表示出了內疚之情。
晚宴結束,李恪命人將張公謹和杜君綽送回了他們休息的小院,而李孟嘗、孫貳朗和郭侍封也相繼離開,他這纔對蘇定方和許敬宗及陳其詢問道,“你們在席間覺得杜君綽的反應如何?”
蘇定方哈哈一笑道,“全在殿下的意料之中啊!”而陳其也摸着後腦勺,喃喃道,“杜君綽好像很侷促的樣子!”
“殿下今晚的舉動徹底打消了杜君綽心中對殿下的顧慮,微臣認爲過了今晚杜君綽肯定已經對殿下再無任何芥蒂,殿下想要將他收爲己用的日子指日可待啊!”許敬宗微微一笑說道。
李恪微微一笑,“杜君綽是男子漢大丈夫,豪爽之人,他下午對本王安排他留住在都督府有意見,認爲本王對他有所圖,只是他沒有想到晚宴的時候本王的所作所爲不是他想的那樣,他就覺得自己錯怪了本王,纔會做出那樣的舉動而已。”李恪說完,看了蘇定方和許敬宗一眼,見他們兩人同時也在看自己,三人目光相對,不由露出了一副深以爲然的笑容。而三人的笑容被旁邊的陳其看在眼裡就覺得毛骨悚然,雖然李恪平時很可愛可親,蘇定方不拘言笑,許敬宗孤芳自賞,可是今晚,他們三人此時的笑容讓陳其怎麼想也跟他們平時的形象和作風聯繫不到一起。
第二天早上,李恪在都督府的大殿會見了幷州大都督所轄河中府、絳州、晉州、隰州、汾州、慈州、潞州、澤州、沁州、遼州、太原府(北京)、蔚州、忻州、嵐州、石州、朔州、雲州等數十州軍事主將,而李恪對於以往述職的程序做了相應的修改,他沒有沿用過去由大都督單獨面見各地將領的方式,而是採用了集體彙報,集體討論的形式將述職的氣氛推到了高潮。
述職顧名思義就是下級向上級彙報工作,而李恪作爲大都督自然要對自己所轄州府的軍務做個瞭解,只是各地每個月都有奏報呈到都督府,因此述職就成了李恪作爲大都督想認識自己管轄範圍內將領的一種方式而已。
述職的時間不長,不到一個時辰就結束了,這還是李恪採取的集體彙報和討論的方式節省了時間,要是像以前那樣一個人一個人單獨面談,那絕對要談到天黑。述職結束之後,李恪命令諸將騎馬隨他一同到幷州新建的軍營左營,大家對李恪想在述職期間閱兵的消息有所耳聞,所以表現的很淡定。
可是,當他們騎馬步入幷州馬步軍左營的那一瞬間,他們再也不敢輕視今天的閱兵儀式。因爲,他們感覺到的是軍營裡排列整齊的整裝待戈的士兵身上所發出的濃烈殺氣,他們都是上過戰場打過仗的人,而進了軍營之後他們就好像又回到了戰場上一樣,濃烈的殺氣讓他們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作爲征戰沙場,能夠在戰場上立功坐上一方主將的人都不簡單,而他們更加知道一支充滿殺氣的軍隊在戰場是多少可怕。可是,今天他們遇到的這支隊伍還沒有到戰場上,只是在軍營裡的一次簡單閱兵就散發出瞭如此可怕的殺氣,這怎麼能不讓他們震驚呢?
“諸位覺得眼前的士兵訓練的如何啊?”李恪在大家震驚不已的目光中開口問道。
“殿下麾下的軍隊果然士氣如虹,殺意縱橫,末將都自愧不如!”有個將領附和道。而李恪只關注了兩個人,他們是張公謹和杜君綽,而兩人卻對眼前的士兵所發出的濃濃殺意沒有反應,李恪見他們表現鎮定自若彷彿對眼前所看見的事情早有預料,心裡不由的奇怪,隨即他又釋然,他知道張公謹和杜君綽沒有顯得吃驚是因爲在隊伍的前方他們發現了李孟嘗,作爲跟他們一樣的沙場宿將,李孟嘗訓練出這樣的士兵他們肯定一點都不會好奇。
張公謹和杜君綽的反應讓李恪沒有了炫耀一番的心思,他率領衆人上了點將臺,見聽見下面左右兩營的將士們高聲喊道:“殺——殺——殺!”
三個殺字就像夏天的驚雷,震醒了男人血液裡的殺意,三個殺字就像一劑興奮劑讓所有的軍人身上的血液開始沸騰。李恪看到衆人臉上的表情就發現時機已經成熟,他看了左右兩邊不爲所動的張公謹和杜君綽,大踏步走上前,舉手高呼,“左營!”
“奮勇殺敵,揚我國威——奮勇殺敵,揚我國威!”左營的將士們高聲回答李恪的問話。
李恪等左營的將士們停止高呼,這才舉手喊道,“右營!”
“勇往直前,爲國盡忠——勇往直前,爲國盡忠!”右營的將士們同樣用自己震撼天地的呼聲回答道。
李恪想要的效果遠遠不止這些,他拔出了腰間的佩劍,直指青天高聲呼喊道,“殺——”
“奮勇殺敵,揚我國威——奮勇殺敵,揚我國威!殺——殺——殺!”“勇往直前,爲國盡忠——勇往直前,爲國盡忠!殺——殺——殺!”
左右營將士的呼喊聲一聲高過一聲,殺氣一浪高過一浪,讓點將臺上的所有人動容,就是張公謹和杜君綽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詫異,他們沒有想到李恪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激發出士兵們這麼強烈的戰意。作爲沙場宿將,他們知道強烈的戰意對戰爭會起到什麼樣的作用,而李恪的表現已經超出了他們對李恪的認識。
“李孟嘗,孫貳朗!”李恪在兩營士兵呼聲停止後喊道。
“啪嗒——啪嗒!”馬蹄聲輕響,李孟嘗和孫貳朗從各自的方陣騎馬慢步跑到了李恪點將臺前。
“末將李孟嘗,末將孫貳朗!”兩人同時喊道,“見過大都督!”
“本都督命令你們演習開始!”李恪下令道。
“諾——”兩人抱拳回答,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