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家裡,雷逸依舊沒有從剛纔那份震驚裡恢復過來。他一直以爲耿青峰只是手藝比其他的工匠好一點而已,想不到他運氣也如此好。別人都以爲他買下的那座荒山只是爲了那裡面的花草而已,誰知他真正的意思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雖然他沒有見過這稱爲水晶的東西是怎麼做的,那能讓他花大手筆買了那個山頭,怕裡面的東西不止能每年做十五件這麼點。想着他進京面聖前,送給自己把玩的那東西,怕是整個大唐都找不出幾件吧。怪不得他只當作一般玩具那樣,送給耿府每人一個把玩。越想,他越覺得這個兄弟非同一般。
過了年,就四年了。他只用了四年的時間就把耿家發展成如今的規模,雖說耿家的人口並沒有什麼改變,但那宅子、田產什麼的,不知道還置下了多少。如今,他又被皇帝御賜爵位,這能奈可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如若自己當初不是求助無門,他也不會頭腦發熱的去敲那耿家的大門。如若不是這樣,就不可能和他成爲兄弟。如若不是這樣,當初他也不會指點自己一二,尋到那礦脈。如若不是這樣,那賺錢的好事也輪不到自己了。如若……想起來,自己自逃回大唐後,命運好像就與這兄弟連在了一起。如今,雷逸不由得感到慶幸,當初自己那一時的頭腦發熱。認識這兄弟以來,一直都是他在幫助自己,帶給了自己今天的一切。
剛纔在茶樓裡說的那些,雷逸也開始細細的思考起來。這兄弟不止有經商的天份,對事物的觀察也很細微。他說得對,他們都對釀酒什麼的不熟悉。如果要制這酒的話,有兩種方法。要麼每次都去買別人釀好的酒來泡製,但這樣的花費較高。另一種就是自己建個作坊,酒全由自家釀製,這樣的話就比較麻煩一點。但以他個人的想法來說,他比較傾向於自己開坊釀酒這種方法。而且,剛纔耿青峰也說了,後緒再泡製方面,由心腹之人監製。如果是這樣的話,也不用擔心秘方的泄露。
只不過,他現在另有一個想法。如果真的把作坊開到洛陽去的話。離這裡的海港就比較遠了,路上運輸也不是很方便。特別是這兄弟所做的那些東西,都是用瓷瓶裝的,路上稍有不慎,就會有所損壞。
“雷大哥,你在想什麼?”耿青峰跟他們一回來,就問了一下那守門的,趙新與莫林是否回來了。在得知他們沒有回來後,便讓劉叔帶兩個小的下去玩了。今日這麼早就起來,想必他們也累了。一路上,他看雷逸那精神恍忽的樣子,也沒有去打擾他。今天自己說的事情,聽起來弄個酒坊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像雷逸這樣好酒的人,應該能體會出這蒸餾酒的價值。而且,雷逸在馬車內所問的那事,想必給他的震憾不少。不過,這麼久都沒回過神來,他還真怕他給嚇傻了,便開口問着。
“哦。”雷逸回過神來,看了看四周那自己熟悉的景象,難得的皺起眉來。想來自己剛纔想得太出神,連什麼時候到家了也沒有發現。還好是跟耿青峰他們一起,要是遇到敵人什麼的,指不定自己就沒命了。他輕嘆一聲,對耿青峰說道:“我在想剛纔你所說的事情。”
“有何想法?不妨說出來我們商討一下,必竟生意不是我一個人的,你也有份在裡面。有什麼現在提出來,也好過以後不必要的爭執。”這開酒坊的事情雖說早有想法,但今天說的那些話必竟只是一時起意,難免會有一些不當的地方。
“想法倒是沒有,只是峰弟如若把生意遷徙至洛陽,作坊亦開在洛陽的話,這運輸方面就不是很便利了。而且,洛陽至杭州多有山路,峰弟所做之物均以瓷瓶裝,這路途上的顛簸,怕會損耗許多。峰弟必須要搬至洛陽嗎?”雷逸將剛纔所想的事情說出,也是希望耿青峰能有個法子能夠解決,必竟他見多識廣不比常人。
“出海方面嗎?雷大哥,若青峰搬至洛陽的話,你何不從漣水縣那邊出去海呢?那邊雖也是山路盤旋,但相對於至杭州那段要好上一些。而且,這路程方面,應該快行個五六日便可到達。”耿青峰想着之前所看的一些書籍上的介紹,對於這個時代的州郡還是有一些瞭解。
漣水縣,即今天的連雲港。唐高祖武德九年,改漣州爲漣水縣,改屬泗州。唐太宗貞觀元年,罷都督府,分天下爲十道,海州屬河南道。此時,海州墨守成規朐山、沭陽、懷仁、東海四縣,相當於今連雲港市區、贛榆縣、東海縣、灌雲縣、灌南縣、沭陽縣。唐高宗總章元年,沭陽縣改屬泗州。咸亨五年,沭陽縣復屬海州。唐玄宗天寶元年,改州爲郡,海州改爲東海郡。這時的漣水縣是作爲途徐州的一部分存在的,只不過,此時的漣水縣因還只是屬於藩地,而且十分貧瘠。
“漣水縣?”雷逸雖是海商,但每次都以杭州作爲起程點,對於其他的位置並不是很熟悉。聽耿青峰這樣一說,便覺得有些好奇起來。如若是真的話,那以後從漣水出海,但也省了一些功夫。
“是呀!那裡離東海很近,從那裡出海,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但那裡較爲偏僻,具體怎麼樣,要等大哥實地去看了才知道。”要是跟現代一樣的話,根本不用去考慮這些問題。
“那行,到時我帶趙新他們去瞧瞧,把點先看好。”這路途方面是主要的一個問題,解決了這個,其他的一切都比較好辦。“如今皇帝想要峰弟遷至洛陽,你有何打算?”
打算?自己從回來後還沒怎麼想過這事。“老實說,這打算嘛,青峰還真沒好好想過。但我想,哪怕是去了洛陽,要在那裡重新開店,這揚州的鋪子還是留着,到時交給我岳父他們幫忙打理一下。至於我要賣東西,到時再重新找兩個好點的店面好了。”到時這兩家店就當成送給岳父母的禮物吧,自己這個女婿也算夠意思了。平日裡那些孝敬不算,到時還免費送上兩家生意不錯店,應該能讓他們高興一下。
“嗯。”對於剛纔那讓他感到震憾的事情,雷逸再一次問着。“皇帝真許你每年交十五件水晶器皿,就給你皇商的身份及特權?”
“是呀!除了這個,還在我已有的爵位俸祿上另行賞賜一些。”想起這皇帝老頭,要是由他經商的話,TMD肯定比老子還奸,還摳門。那點東西就想要十五件水晶製品,TNND,還不如直說讓老子白送得了。要不是還指望着皇帝給他們父子倆翻案,想白要東西,門和窗都沒有。
“看來,你這些東西,皇家的人是惦記上了。”雷逸輕嘆了一下,感慨的說着。還好,這皇帝許了一個皇商的身份,要不然還真是虧到姥姥家了。
想想,這還要怪武重規那老爺子,要不是他把自己送給他的東西拿到皇帝面前顯擺,皇帝至於來打劫自己嗎?這李隆基也不想想自己可以說是富得流油了,還來剝削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說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話。“唉,一失足成千古恨。這說來說去,還都怪我自己多事了。”
“哦,是怎麼一回事?”聽着耿青峰這自嘲的語氣,雷逸有些好奇起來。平時的他總是意氣風發的,不管出了什麼事,也沒見他變過臉,難得聽到他居然用這種口氣說話。
“這都要怪我自己。”確實也應該怪自己,送禮就送禮嘛,其他什麼不好送,偏偏送給他那套水晶餐具。“事情是這樣的,當日我進京後,李璥便讓高平王武重規遣人把我接到了王府。這老爺子也是個爽朗之人,一番閒談下來,也許是對了他的味,便把我收爲幹孫子。當時李璥的母妃武賢儀,也就是武老爺子的女兒也在,當場便送了我一份見面禮。作爲小輩,我也不好意思,便讓士昊把本來要給李璥的水晶餐具拿來送給了武老爺子。哪知道這老爺子,居然把東西拿到皇帝面前去出風頭。這下好了,皇帝不但把他手上的那套餐具扣留了下來,還把幾日後跟李璥進宮請安的我也叫了去,大放厥詞的公開打劫起來。你說我怎麼辦,又不能反抗,只有想着要怎麼把損失減到最低。不過,這皇帝還算知道先給顆棗吃,皇商的身份和特權就是他自己提出來的。”耿青峰把進京後,皇帝怎樣看中他那水晶器皿的事情,大概的說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那你想好要提什麼要求了嗎?”以雷逸對他的瞭解,皇帝給的那點兒東西,耿青峰根本看不上,他肯定想要用別的啥來交換。
“想是想好了,不過要等過段時間成親後才進親回覆。當初就是怕這時間來不及,才向皇帝申請回鄉的,要不然他肯定會讓我在洛陽想好了,回覆了才能離開。”
“成親?”耿青峰不說他還真的忘記了,要不然也不會這個時候把他從揚州拉過來。再過個十天左右便日他與那李家小姐成親的日子了,自己也要想一下到時送什麼樣的賀禮了。這恩人兼兄弟成親,賀禮可不能寒磣了。“你看我,這麼大的事情我居然給忘了,要不是你今日提起,我還真怕到時錯過了。”
“那是那是,青峰成親,要是雷大哥不來的話,那就是一大憾事了。”成親,想着那嬌美的李昱琪快要成爲自己的妻子,耿青峰就覺得心中獸血沸騰。想想自己回來也這麼多天了,卻沒有去看望過她,但願她不會怪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