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糜貞料準曹劉爭 子揚閉營倚彭城
“子龍可有興趣去挑戰對手?”
對於場中的形勢,亦將中軍前移的劉曄同樣一覽無餘,忽然間他轉過頭來便問趙雲道。
“主公已有言此非必爭勝負之戰,且常文、子智、子義三人已足夠揚我軍威名,何況主公有言:戰陣大將單挑,只爲一時之勇,於正面交戰徒增變數,落了下乘;不如縱觀全局,統御士卒以堂皇正兵擊之!末將深以爲然,只需盡心於此保護主公即可!”
趙雲這話卻是令劉曄心下大爲高興。漢末是一個崇尚英雄的時代,戰陣之前大將單挑並非少有,但這需得雙方皆有此意方能成事,並且寄勝於兇險萬分的個人生死之爭,實非正道。卻不想他這番話語,真正聽進去的只有趙雲而已,同樣也意味着懂得這點的趙雲不出意外,成就絕對會在諸人之上,如何不令他心喜?
“嗯,不錯!只是現今場中局勢雖穩,刀槍無眼,事出萬一則有損吾之佈局,子龍且去壓陣,儘量避免任何意外出現。”
劉曄所說的任何意外當然包括了自己這方武將殺紅眼想將對方斬於馬下,或者對方如此,儘量使局勢向着對雙方有利的局勢發展,走這此戰過場,而後便可……
“得令!”
趙雲抱拳一禮,爾後便策馬排陣而出,只於戰陣中間的管亥與夏侯淵拼鬥位置,此處距離另兩處距離相當,只需幾個呼吸間便可趕到。
對面曹操見得銀甲駿馬。白麪銀槍的趙雲出馬,以爲其亦屬挑戰而來,心下頓時頗是爲難,此時他屬下大將已出,猜測此人爲與典韋同並“三英”的趙雲後,若是送上其餘更次些地副將,那場面上豈非難看之極?看得趙雲只是以目巡視場中情形,卻無其餘動作後,曹操立時瞭然於胸。*****安心看起劉曄屬下諸將本事來。
場中夏侯淵先前有留縣之敗,現今卻承負着己方唯一佔了上風,爲爭榮耀的使命,隨着曹軍士卒們齊聲吶喊助威的聲音,他覺得狀態奇佳,能發揮平日最好狀態實力,且漸漸有着超越的跡象!對於管亥這位冤家對頭。夏侯淵心底雖然依舊惱恨,但因先後經歷劉曄承諾卻是減淡許多,爭鋒之心大起,卻無先時那般只欲將其立斬馬下以消心頭之恨想法。
而管亥作爲劉曄屬下收編黃巾首領,場中原本全爲黃巾之一萬四千步卒見到局勢對其不利,當然是齊齊爲管亥加油助威,雙方士卒們的注意力主要集中於此,對於另兩邊更爲精彩的以一敵二卻是少了幾分關注。足足兩刻時間。勝負之勢一目瞭然,再過二十合左右,太史慈可完勝樂進,于禁二人;夏侯淵最多十合之內必可擊敗管亥;典韋與曹仁,曹洪兩兄弟爭鬥時間最長,現今居然已是攻多守少,若再拼上數百合,只怕能如太史慈一般。同樣以一敵二卻能勝利!
“咚…咚…咚,咚咚咚……”
便在這時,劉曄軍陣中以及曹操大陣內先後響起了發起衝鋒的鼓響!
“後會有期!”
場中衆將對於各自的對手在這相爭百餘合過程中也多有惺惺相惜感覺,聽聞各自主公發出了衝鋒號令,頓時策馬退出戰圈,重重一抱拳便調馬回到己方陣營之內。
不到最後一刻,便是勝敗之勢如何明顯,但無論對於哪方都可以用“平局”兩字代替……
“殺啊!”
兩軍大陣重新開始迫近。到得五十步以內後。^^ ^^皆是急缺弓弩手的兩軍便立時在各自將領指揮下前陣完全加速衝鋒,頓時使原本齊整如一地方陣有了此許瑕疵。如此對面衝鋒之下,不過片刻兩方士卒便如兩條洶涌的急流狠狠地撞在一起,不過激起的不是浪朵,而是瞬間處處綻放的血花!
在密集的兵卒方陣齊齊相攻狀況下,交戰最慘烈,傷亡的都是最前方的士兵,他們便是自己不願動,都會被後方無數士卒們向前緩步走動地壓力推着前行。
“許前不許退,只有前進方有一條生路!”,這就是兵卒們上了戰陣唯一牢記的一點。機會,立時引兵出城擊曹軍左翼,而劉幽州此時再調精騎迂迴擊對方後陣,豈非一戰可定?”
陳登與糜竺在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便來到東門城樓之上,將所有情形看在眼裡。對於劉曄的不動用騎兵衝陣,他們雖然於兵事並非精通,但常識性的見識還是有的。那便是曹操將步卒排成間距不足一尺的嚴密方陣,而劉曄騎兵皆爲輕騎,並無重甲在身,正面突擊下,實際上只能在剛開始藉着馬匹強大的衝擊力破開一個缺口,但後面失去機動力後,騎兵傷亡不會比對方步卒少!
正面破陣從來不是輕騎兵需要作的事,他們強大之處可以於整個戰局中尋到敵方佈陣薄弱處,或是直接襲擊對方遠程強勁但突到近處便只能被屠殺地弓弩手;或是直接破襲對方主將所在,將帥旗,發令金鼓全數戰據,使得敵軍再無統一指令,立時喪失戰鬥力;或是往襲對方糧道,不戰而屈人之兵……
陳登與糜竺兩人對於劉曄地打算當然不可能知曉,他們腦中盡是想着如何將曹操完全擊敗心思,甚至不顧與曹豹關係不太和諧,齊去勸其立即發兵呼應,卻不想曹豹卻說要稟於陶謙,請他作主。^^ ^^
此語一出,陳登與糜竺就知道曹豹便是打着拖延心思,誰都知曉陶謙現今只有早晚吃過藥後會有一段比較清醒時機。平時便是隻能臥於病榻,無法理事。於是他兩個只能憤然離開曹豹軍營,徑直再上城樓來觀察兩方對陣情形。
“正面排陣相擊,若兩方士卒素質、以及對方主將心思一致,則必成爲一場消耗戰,直到其中一方忍受不住後退,但若退卻不當,無法收攏士卒保持陣形,則必然大潰!”
隨着一聲清甜柔美的音調傳來。陳登與糜竺兩人回身望間,只見兩人身後家僕中那位個子稍矮,從上城樓後便一直低頭跟在糜竺身後那人卻是擡起頭上,露出一張不施脂粉卻是秀美絕倫的瓜子臉來,那雙亮晶晶地眼眸中盡數閃着智慧的光芒。見得兩人齊齊望來,這才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到了沉下臉的糜竺身邊拉着他的手輕聲討饒道:
“大兄。貞兒本想偷偷來看熱鬧,纔在方纔換下糜和悄悄跟來,卻不想見戰事和兄長所惑後隨口出言,大兄莫怪……”
原來這卻是徐州有名地第一美女,糜竺之妹糜貞!
今年十五歲的她因爲美貌以及家世,使得提親之人真個踏破了糜家數個門檻,只因兩兄妹皆存着不同心思,這才無一能成。這次糜竺與陳登兩個匆匆忙忙。對於身後所帶家僕自然未太過留意。卻不想這糜貞膽子夠大,直接便使了調包計混到城樓上來!
“你一個女兒家,不好好待在閨房中卻跑來拋頭露面,不學女紅偏去翻什麼兵書戰策,難怪二弟會常來告狀,虧我還時時維護,看你居然如此胡鬧,穿着打扮模樣。成何休統!”
糜竺雖然被其妹兩句撒嬌的話哄得有些心軟,但陳登以及周圍許多徐州兵卒皆是好奇望過來的目光,頓時讓他感到面上無光之極,再看糜貞那身與其美麗地容顏毫不相配,故而更顯現出不倫不類的家僕服飾,哪能隨意放過?頓時厲聲喝斥,最後再說道:“自己回去,看歸等下回歸再與你好說究竟!”
“子仲不必如此生氣。** ***貞小姐見識過人。能直指其中弱點,卻實可解吾等現時之惑。不如便問她此戰會如何走向,也好使我等早作計劃安排。”
陳登是早有妻室的,否則憑心而論,他也是對於這位精靈古怪的徐州第一美女極爲欣賞喜愛地。如今正好公私兩便,於是就趕忙出言圓場,好使兩人皆有臺階可下。
“咳……元龍不知,竺這小妹卻是讓吾兄弟傷透了腦筋,哪能一直依着她由着性子胡鬧?只是正依元龍所問,現時局勢頗有些有我等難以理解,便由她來猜測一番以作參考吧!糜伍,你等下護着小姐回去。貞妹,便將你看法說出,然後需得立時返家……”
這最後一句,卻是糜竺對着輕輕一禮謝過陳登解圍地糜貞所說。
“是!依貞兒淺見,曹劉兩軍初逢,且戰事發生之地並非二人所屬領地,即非主戰場。況二人皆是一時英傑精明之輩,他們實無初次見面便全力相攻必要,現今這等局勢應持續不久,便會各自收兵回營,而各自打探情報,以計略爲主,只待最合適時機再來作決定乾坤之戰……”
侃侃而談的糜貞給人一種神采飛揚,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別樣魅力,使得旁邊衆人皆不由自主地將目光全數鎖定到她身上。而她自己也發現了這種情況,頓感臉紅之極,趕緊說完後便逃似地帶着糜竺指定教其護送回去地家僕快步離開。
“貞小姐不僅貌美過人,於兵略所見更長於我等鬚眉,着實讓人佩服之極……”
陳登看着糜竺背影消失,這才收回目光,看着同樣在方纔有些目瞪口呆的糜竺道:“登之才比諸於貞小姐,只怕短者良多,實慕子仲有此才女爲妹矣!”
“元龍何必自謙?想元龍長於治政之術,推行屯田之計使徐州數年間糧囤滿溢,百姓得償溫飽,此已爲不世之才!再者元龍計略過人,又豈是我那紙上談兵之妹所能比擬?若是讀些兵書便能成爲大將之才,那天下英雄只怕也恁多了些!”
糜竺倒是清楚地知道,只怕陳登這話出發點與他一樣。是想不到糜貞作爲女子身,卻能將這等複雜軍事變局有自己瞭解,實是太出人意料,故而有些誇讚之詞。
至於他妹妹糜貞,便算是這次料準,那也依舊爲紙上談兵,不說她爲女子不可能帶兵,便算是真有那等奇事,只怕身入局中後反而會錯估敵勢。難以作出正確抉斷!故此,他纔會有此一說。
陳登輕輕點頭,剛想再說話,便聽得城下兩軍先是曹操,稍後是劉曄方猛然響起了鳴金之聲!
而後前一刻還在奮力搏殺的雙方士卒皆是停止,立即聽各自直屬校官指揮保持陣形不亂緩緩脫離接觸而退。交戰之地那些傷亡士卒,則在雙方皆退出百步後。便有勤雜兵立時上前救治傷者,運走戰死者遺體等,而曹劉兩方的這些軍士卻是經常交聯一起,而各行其事,無明顯敵意,可算戰後一大風景。
“果然,被貞小姐料中了!”
“沒想到貞小姐人那麼美麗,見識也這般厲害啊!”
不等陳登與糜竺再商量說話。他們身周那些剛纔早聽了他們話語地十數位士卒在慶幸劉曄未露敗勢之後。便紛紛交頭接耳大聲說道。“子仲兄,看來我們得回去好生商量一番了。”
陳登面上輕輕一笑,劉曄與曹操正式交戰一聲,在他們這等徐州之人看來便算正式撕破臉皮,需得爲敵下去,自然極是滿意。而他們計劃也可以順利執行下去。
於彭城東門外兩裡處,劉曄大營中軍賬內。
“稟主公!此戰我軍亡三百一十二人,傷一千有餘。醫療隊已在全力救治;敵約亡兩百八十,傷九千左右!”
當這個戰後統計結果出來後,頓時讓劉曄屬下衆將有些面紅耳赤,想他們先於陣前單挑算是佔了上風,使得己方兵卒士氣極高,卻在這等情形下正面交戰都有些不敵對方,這如何能不讓他們感到羞愧?
其中管亥更是大步出列拜道:“末將練軍不力,至有今時戰況。請主公責罰!”
“子智請起。曹孟德之兵主力也出於青州,卻是轉戰徐。冀,幽,兗四州之精銳,而且收編已有兩年餘,裝備頗爲精良。而子智之屬下成軍僅有兩月餘,裝備也不算良好,能有這般戰績已足以自豪,又豈有責罰之理?傳令下去,全軍今月加發十分之一糧餉,以作鼓勵,子智也記下一功,以後論功行賞!”
這個結果確實是讓劉曄頗爲意外的,他其實還有一點未曾說出,那便是戰後受傷士兵的死亡率問題!此時常規情況下,士兵無論受傷輕重,死亡率都在五成以上;而劉曄這邊不僅有漸漸改良的消毒措施,更有充足地“金瘡藥”可以止血化膿,只有受極重傷之士兵死亡機率大些,總計來說,戰後死亡不會超過十分之一!
如此對比,反而是劉曄佔了優勢,他原本打算中是加上自己醫藥便利只要能拉平雙方傷亡,便算得自己新收編部曲戰鬥力已爲合格,如今反而超越極多,當然是心中喜悅。
趙雲與太史慈靜下心來,在瞭解到劉曄處理傷兵地措施後,已經意識到了這點,而典韋也模糊能猜到一些,他們對於劉曄高瞻遠矚,先前果斷放下身斷去學醫術這賤業之舉動更是愈加服氣。
管亥卻是不太清楚此節的,這也跟他忙於收編操練事宜,而且經過留縣大戰後他屬下受傷士兵多數依舊在休養,所以心中沒有明確的準繩,只從此次戰果表面上看,當然感到於心不安,愧對於劉曄從不虧欠他們本爲賊寇糧餉,並且全心信任使用之恩。
“多謝主公寬宏!”
管亥只聽劉曄確無怪罪之意,並且多有開脫之言,頓時心中略寬,這才起身歸位。
“好了,此次諸位功勞,行軍主薄處皆有記載,待諸事穩定後,自然會依功而賞!現在吾作如下安排,卿等需牢記之!”
劉曄此話一出,頓時讓衆將皆是躬身行禮,口中大聲道:“請主公訓示!”
此時他再揮手示意免禮,繼續說出了完全出乎衆將意料之外的安排:“從今日起,全軍整編爲四部,不需打探曹軍情報,全日嚴守營盤即可,不得違令!”
“得令!”
衆將雖然疑惑,可劉曄說得如此斬釘截鐵而非徵求他們意見,自然是他有十足把握,直接下達軍令情形下他們依舊憑着對劉曄地信服立時大聲應命。
糜貞猜到了戰果,但她卻料錯了劉曄的決定,這不能怪她見識短淺,因爲除他自己之外,包括曹操都不會想到他會採取這等閉門不出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