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接密報陶謙變態 送書信陳糜識勢
興平元年五月十七日,曹操兵出山陽,將原本屬於兗州治下,實際上卻是陶謙控制的任城攻下,隨後兵分兩路;
五月二十日,曹操攻取沛國,而另一支軍隊在夏侯淵帶領下也於同一日攻佔魯國;
五月二十六日,大軍合圍彭城,兵鋒直指徐州治所郯縣。
此時的曹操是怒火攻心,本就糧草不足的他強行出兵之下,不僅不禁止屬下士兵屠殺百姓,而且對於程昱使人殺百姓取肉作脯,以充軍糧不聞不問,只是冷臉鐵心一定要攻佔徐州,將陶謙拿下。
屠城是否有用?
這個問題是早有定論的,若是一支大軍擺明了敵方不投降則占城後必定屠城,那麼只會造成兩個結果:對方不戰而降;亦或誓死抵抗。
去年曹操殺三縣百姓數十萬,泗水爲之斷流,經過陶謙的安撫和派兵緊急處理,這纔沒有爆發大規模瘟疫。曹操“屠夫”之名當時在徐州百姓中是真正地聞之變色,此次曹操攻佔任城,魯國,沛國過程中多有望風而降者,便是這等原因了。
只可惜他們投降選錯了時間,在曹操處於一生中最不冷靜之時,軍糧最缺之日投降便註定了他們的悲慘下場。而曹操的這些舉動傳到其餘地方後,頓時激起了徐州百姓們的憤怒,紛紛誓死抵抗。再無開城投降之事。信,請劉幽州前來抵擋曹孟德罷!”
面對曹操不顧天下罵名,氣勢洶洶地引大軍頻頻攻佔各地,而郯縣治所中陶謙卻是態度暖昧,不再如前月那般常常交口稱讚劉曄之才。反而默不作聲地再派出“常敗將軍”曹豹領兵增援彭城拒守,對於陶謙不滿達到極點地徐州四大家族之陳,糜兩家頓時聯成一氣,於這日議事間由陳登,糜竺齊聲進言道。
“吾早接信報,曹孟德軍糧將盡。只需固守些時日,他便會如前時一般自行退回,卻不需勞煩劉幽州了!”
陶謙搖搖頭,不急不緩地說道。
陳登與糜竺對視一眼,從陶謙直到現今才說出這等大事,便知其只怕別有心思,再勸也是無用。頓時閉口不語。
待得議事完畢,陳登卻是與糜竺再次湊到了一起,兩人皆有些不知從何說起,默然半晌後,終是陳登先說道:
“糜,陳,曹。趙四大世家是爲徐州支柱,各級軍政人物皆出於我等四族。陶恭祖年邁,如今更見愚鈍,家父之見與子仲兄意見相同,曹孟德不合吾等家族利益,袁本初又是招攬了太多其餘士族容不得我等投身,而劉幽州身份尊貴,且觀其於幽州行事可算深明大義,並非若曹孟德那般大肆任用寒族,控制打壓我等士家實力。可惜現今四大家族人心不齊。否則立時便迫他陶恭祖讓位,也未必不可!”
“元龍所言極是。唉!現在的徐州再非往時那般寧靜平和之地,去歲曹孟德來攻,陶大人不聽早前吾等之勸,非要任用之彭城相笮融領着萬餘百姓親兵逃於廣陵,更殺太守趙昱,使得趙家立時與其結怨,所有族中士子皆是居職而不盡力。可惜他們亦沒存着一定要推翻陶大人心思。只是守於中立,否則吾等三大家族一齊發力。便是他曹家如何全力支持也是無用!”
想到了徐州人心不齊情況,糜竺搖頭嘆息道。
“陶恭祖不知從何得來的確定消息,竟能使其改變先前初衷,對於劉幽州敬而遠之,若是如此下去,無論是曹孟德退回,亦或出了意外徐州被攻克,對於吾等皆是壞事!陶恭祖,畢竟老矣……”
陳登敢於糜竺如此肆無忌憚地直說陶謙不是,自然是拿準了現時他們兩家皆是同一心思,爲了找尋另一出路必定會默契有加,不存在出賣與否問題。
“嗯……兩位公子,唉!不說也罷!賢弟才思敏捷,智慧過人,吾不如也!依賢弟之見,如今我等又當如何應對,當爲萬全之策?”
抱怨話語說完了,接下來當然就是正題,只見得糜竺皺眉問道。
“這……愚弟倒有一計,卻不知當講不當講。”
陳登雖然心下早有了主意,但在家中說出後便立時遭到了其父陳反對,現今糜竺問起,頓時有些跨躇。
“此時盡你我兄弟二人,不傳第三人之耳,但說無妨。”
聽聞陳登已有主意,此時頗有些六神無主的糜竺忙問計道。
“愚弟以爲,我等當悄然迎劉幽州至下邳,趁曹操攻城之機殺出,借其精兵之利,幾可一戰定勝勢,曹操若敗退吾等再聯名使陶恭祖請劉幽州入郯縣,設宴款待。擇機試探陶恭祖,若他有退位讓賢之意,吾等則靜觀其變,若是一心不退,則……”
陳登面色一厲,隨後道出的話語頓時令糜竺聽得目瞪口呆。想他糜家世代經商,而他自己也是個精明幹才,將祖業發揚光大後,現今身家過億,也算見過不少大風大浪,可直接與旁人這般商量着那般算計他人卻是頭一遭。更何況要算計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現今地上官陶謙?
半晌後,糜竺才苦笑一聲道:“難怪世伯會反對,此事若是處置不當,或者敗露,便算得賢弟家世深厚,只怕都難逃陶大人大怒下的全力打擊……”
“先前朝廷威儀尚在,只是黃巾作亂故而陶恭祖足可使徐州安平。然今南有袁術,北有袁紹勢力漸擴,東有曹操之威脅!便是此次僥倖能退曹操,焉知通過這等明顯徐州實力只能被動守成之例,彼等三家不會次第來攻?爲今之計,無論是爲我等世家利益。或者爲保徐州現今二百餘萬百姓安寧,都需得早下決斷!”
三十一歲地陳登依舊存着年青人那份衝動,但他所說也不無道理,原本徐州丹陽兵之勇聞名於世,卻不想被曹操收編僅是兩年,裝備也不見得極爲精良之“青州兵”殺得丟盔棄甲。連連大敗。不用說袁紹,便是現今的袁術比曹操兵力都強了不少,等他們轉過念來,那徐州便真的再無幸理!
“元龍,愚兄操持家業經年,明白一個道理----成功有時便需要去賭!經賢弟分析,吾等不早作打算確將大難臨頭!我相信賢弟之精明本事。便由你來細作謀劃,愚兄全力支持便是!”
糜竺作爲糜氏當家族長,雖然自身對於政治上的謀略見識稍顯不及,可這卻並不妨礙精於看人之道,並且處事果決風格。在清楚發現陳登所言在理後,立時便下定決心要全力支持。
“好!得兄長首肯,此事已十拿九穩!”
陳登大喜起身。伸出右手與糜竺一笑後亦是伸出右掌重得擊在一起,隨着這次擊掌,頓時使現今地徐州之爭迎來了另一個變數……
前一月劉曄於郯縣時,他的表現可謂低調之極,接風宴席上對於各大世家地追捧敬酒,也是以“不善飲酒”爲由教典韋全數擋之。居於陶謙爲他安排的客房中時,更是不見外客,每日深居簡出,只找陶謙商量調配裝備事宜,等到三日後一切計定。謝絕了陶謙再爲他設宴相送建議便帶着那些裝備離去。
他這麼做,自然是怕陶謙“誤會”,卻不想陶謙卻是人老成精,對於人情事故看得極準,劉曄如此刻意爲之,反而使他起了疑心……
這也怪不得劉曄經驗不足,實際上無論他是高調行事,結好各大世家。亦或便如前時那般低調。都會引起陶謙的猜疑!
畢竟陶謙此時將徐州是看成自己的私產,而非前時那般只是代朝廷管理!心態不一樣。自然會對一切都是疑神疑鬼。
原本迎劉曄,是因爲陶謙知道自己只怕擋不住曹操大軍進攻而不得不爲之,那麼當陶謙意外得到一份情報,並且他隨後派人不惜傷亡地偵察證實其上所言:“曹操軍糧不敷一月之用”後,他的選擇就不會讓人意外了……
當劉曄得到曹操大軍勢如破竹地往攻徐州,已兵圍彭城而陶謙卻依舊未使人前來請他去作戰時,心下多作猜想下大略知曉了陶謙心意,對於這位早有“謙謙君子”好名聲地徐州牧,劉曄只能心底冷笑與之。
“名不正則言不順”,劉曄大軍客居東莞,先前便已同陶謙商議好在其危機請援時義不容辭地相助,現今人家不來請他卻無正當名義前去。
若是不顧此節非要前往,便算是助其解圍卻反會招人之嫉,更使他與曹操那份得之不易地交情化爲泡影,這對於現時並不打算與曹操翻臉的劉曄來說,是得不償失的!
退一萬步來說,其實就算他不去救,徐州被曹操攻破,可兗州之變必使他立即退回!與剛剛平復人心不穩的徐州相比,兗州纔是曹操的大本營,趁這機會這無主之徐州豈非還是他劉曄來收拾殘局?
或者徐州無事,他劉曄拍拍屁股帶領大軍卷着充足糧草迴歸幽州,也是自身大賺一筆的好事一件,以後之事來日方長不是?
所以,劉曄是不着急地,他在東莞親自指導屬下練兵,閒時研讀《太平要術》,這日子過得也是有滋有味。上多出一紙密信,等他親自拆看再派人往來查探接頭,確認屬實後頓時朗聲大笑,隨着他地下令大軍開拔,曹操與劉曄真正意義上第一次交鋒也不可避免地進入了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