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一刻都不讓人省心呃!”
好仁的手機被威廉緊緊地揣在手裡。
威廉滿眼的怒火, 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齒地說。
好仁被奪手機的那會兒就被嚇到了。
反應迅速,那是練出來的。
他“嗖”地一下竄下牀, 現如今, 正跟威廉隔着這張2米寬的大牀對峙着呢。
“又不是我主動撩的他!”
好仁只是接了個電話, 生怕威廉再動手, 忿忿叫屈。
“所以呢?”威廉眉一挑, 火大咆哮:“你想說死他一個就完事了是吧?”
聽威廉又這麼說,好仁惱氣到不行,翻了個既嫌棄又無奈的大白眼。
他是真的、真的不想再跟威廉作這樣的爭吵了。
一言不合就要幹掉誰誰誰。
不是拿這個人的性命來要挾他, 就是拿那個人的安危來跟他談判。
至從上次衝突,他自殺沒能成功, 就已是破罐破摔的心態。
大不了, 在威廉下手之前他死掉算了唄。
那也就乾淨了, 耳根也清靜了。
他想叫威廉連同這部手機一起滾蛋,卻不想, 手機這時又響了。
這一響,好仁不免有些緊張。
他太瞭解威廉。
偏激的控制慾。
眼下威廉正在氣頭上,文朗再打過來,無論接與不接都已經被視作爲挑釁。
文朗應該是在擔心他吧。
可別把事再鬧大了纔好。
他眉頭一簇,只作了片刻的思考, 便開口對威廉:“你砸了吧, 我沒意見。”
威廉還真就想砸手機。
可被他這麼一說, 卻硬生生收了手。
好仁一看, 他果然沒“聽”他的, 暗暗鬆了一口氣。
好仁瞥他一眼,背過身去, 一屁股坐回到了牀上。
這看似很平常的舉動,好仁其實爲自己捏了把汗。
果然,威廉因此感到意外。
要知道,他倆正緊張對峙着呢。
好仁卻願意背對着他,雖說是不理不睬,但最起碼,是示弱和信任的表現。
這意味着好仁認爲他不會傷害他。
威廉的氣頓時消了不少。
可是,手機依舊在響。
刺拔不掉,他心裡不痛快啊。
但看好仁,他想了想,把手機丟回到了軟軟的牀褥上。
這算是一人讓一步了。
好仁瞅了手機一眼。
嘴角微微有了些不着痕跡的笑意,好仁裝作沒好氣,拿起手機接通,對那頭說了聲:“晚安。”
威廉完全沒想到他居然還敢放肆到在他面前接電話。
霎是驚訝,末了,看他只是簡單把人打發,威廉憋的一肚子火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好仁回頭瞅他,見他連青筋都爆出來了。
好仁盯着他看了很久。
他也眈着好仁,末了,冷冷:“怎麼?”
“你不疼嗎?”
好仁才發現,他在冒汗。
這並不是因爲動氣才冒的汗。
以前幫文朗處理過槍火擦傷的問題,好仁有經驗,所以只想了一想就馬上明白過來,威廉一直在忍痛。
可是,爲什麼不用嗎啡?
威廉能讀懂好仁這詢問眼神中包含的一切。
最近事多,他需要時刻保持清醒,但是他不打算對好仁解釋什麼。
他不說,好仁也沒追問的打算。
時間已經不早,原本是想要強迫自己入睡的,被威廉這麼一鬧,好仁更有精神。
可,還是醉了好啊。
好仁煩躁,把手機丟一邊,伸手抓來牀邊茶几上的酒瓶,拔開水晶塞,猛灌了一口。
威廉見他這樣,眉頭又是一緊。
就這樣麼?
難道就不能再關心他一下麼?
畢竟,他現在這樣,好仁是罪魁禍首啊。
心裡的不滿又錚錚上來,他剛要爆發,卻聽:“把燈關掉。”
他微怔。
好仁躺下了。
卻沒讓他出去,只是讓他關燈,這是不是意味着要他留下?
可是,他拿起遙控,又意識到好仁並未開口留他啊。
其實,說實話,現在的他,並不是很敢躺在好仁身邊。
有句俗話:好了傷疤忘了疼。
可他這傷還沒好呢。
對這事他還是有點後怕。
所以,昨天晚上,好仁撞進他房間,還主動爬上他的牀,他卻避到了書房去睡。
可是,要說走,他現在又不怎麼想邁出這個房間。
思前想後,他把燈火調到最暗,靠坐在了牀上。
朦朦的昏暗當中,環境變得靜悄寂靜。
情緒,迴歸平靜之後,漸因安靜變得焦慮。
威廉一直沒閤眼,盯着紗帳的頂端,足有一個小時之久,末了,忽然開口:“你愛的是他嗎?這麼不希望他結婚。”
好仁的眼睛一直是閉着的。
背對着他躺着,聽他這麼問,好仁聲音平淡且疲憊,答:“我不在乎他,我只是爲……”
阿捷的名字差點脫口而出。
好仁忽然提防心起,意識到這是在給阿捷和自己惹事,於是改了口,說:“……阿恩的家族利益着想。”
什麼?
威廉眉一蹙,末了,眉一挑:“你當我傻麼?”
“……愛信不信。”
枕頭柔軟舒適,好仁愜意蹭蹭,調整了自己的睡姿,改爲趴睡,說:“如果你是阿恩的好友,你就勸勸她唄,如果不是,那就看着她死唄。”
好仁的語氣中帶了點嘆息,說:“蔣文朗可不是什麼好人啊……”
好仁這話又再讓威廉意外了。
驚詫自異色眸子裡一閃而過。
他完全沒想到,作爲自己心中一條刺的蔣文朗在好仁的心裡竟是這樣的一個評價。
連帶着,他差點就問,問那他呢。
他最終沒有開這個口。
因爲,他大概料到也不會是什麼好的答案。
那誰在他的心目中才是好的那一個呢?
是蔣偉宏麼?
這個,開始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糾結着,想着,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的他在不知不覺中寐了過去。
這只是片刻的沉睡。
霎地,他驟然驚醒。
他“咻”地一下坐了起來,人恍惚,出了一身冷汗。
他驚惶轉頭,看向沉睡在自己身旁的好仁。
末了,起身下牀,離開了這裡。
其實威廉只是寐過去很短一段時間。
好仁也並未睡着。
他一走,好仁的眼睛便緩緩地睜開了。
目光清冷,他悄然翻身,垂眸盯着紗帳外逐漸消失的背影,就連他都察覺到,威廉面對着他時,那些微妙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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