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老爺子特地請來照顧六叔的。”
不等好仁答話,何馨蓉已經開口了。
何馨蓉滿心期盼能獲得文浩的關注,聲音溫軟,而且忐忑。
好仁因此看了她一眼,末了,再看向文浩,算是認同了她的說法,並未再加話,就直接走人。
好仁的態度,在文浩看來,甚是傲慢。
文浩不滿,繼而瞥向何馨蓉。
那眼神,分明是嫌她太多事。
這讓原本以爲可以和文浩對上話的何馨蓉十分不安。
好仁離開之後,去市場買了很多的菜,回了好銘的宿舍。
開門進去,裡面空無一人。
好仁這纔想起,今天不是週末,好銘還在上班呢。
他給好銘打去電話,告訴他下班不必打包快餐,宿舍今天開伙。
“這樣嗎?”
好銘還有一個多小時就可以下班了。
問題是,他今晚定了餐廳,約了女朋友在外面吃飯。
好銘看看時間,十分爲難,末了,說:“……哥,我答應了喵喵今晚要陪她吃飯,我已經在外面定好位了啊。”
好仁聽來,微怔。
這樣嗎?
那怎麼辦?
好仁看看自己買的那一大堆生鮮食材。
他的手又不方便,一個人做飯,做不來,也吃不完啊,
雖說做不來菜,但是,做人好仁還是懂的。
“哦,沒事。”好仁說:“我還沒買菜呢,那也好,我省點事,隨便買點現成的就好了。”
“嗯。”好銘挺內疚的,說:“哥,我對不住你。”
好仁聽來,失笑。
“傻小子。”
他說罷,把通話切斷。
看看桌子上擺的這一堆,問題不小,宿舍裡沒有冰箱,放着不做,水產存放不久就會壞掉。
但是,像他現在的情況,也就獨臂俠一個,要怎麼弄?
他徹底鬱悶了。
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眉頭一蹙,猶豫了一下,把東西提了,往外出去。
十幾分鍾之後,阿貴住處的門鈴響起了。
阿貴正打算泡麪,聽門鈴響,覺得奇怪,拄着柺杖從廚房出來,去開門,見到好仁提着大包小包出現在他的門前,不禁一怔。
“裡面有沒有別的人?”好仁先問清楚。
見阿貴搖頭,好仁這才走了進去。
好仁一來就直奔廚房,阿貴看着,一頭霧水,拄着柺杖,跟過去,想問他來這幹什麼,但看他不斷地從大塑料袋裡往外掏東西,估計他是想在這裡下廚,有些失措,說:“你不要這麼自來熟好不好?”
“我是來巴結你的。”
反正今天好仁是豁出去了。
好仁心情不好,想找人陪着吃頓飯。
再加上,阿貴算是他半個老闆吧。
以後有什麼事,也還需要阿貴幫忙的。
他承認,他那天把阿貴趕出病房,確實是火氣大了點,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好仁不想再和他鬧得太僵。
好仁把魚蝦蟹都一併倒進了水槽裡。
打開水,任由它沖刷着。
然後,轉了一下四周,找自己需要的東西。
看好仁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阿貴忍不住:“你幹嘛?”
“找圍裙啊。”
阿貴一聽,對好仁:“我這裡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話音還未落呢,好仁居然還真的找到了。
小田園風,碎花的。
阿貴看着,有些愣。
想來可能是秦美買了放在這裡的,小圍裙已經從天而降,套在了他身上。
阿貴着實怔住。
末了,他又問好仁:“你這是幹嘛?”
“做飯啊。”好仁要幫他綁背後的繩子,卻只有一隻手,綁不來,說:“你又沒得吃,我又做不來,不互相幫助一下怎麼行?”
阿貴本不想做這種“無聊”事的。
但是,看到好仁這麼努力地給自己綁繩子,他最後還是沒好氣地把自己唯一能騰出的那隻手伸到背後,配合着,讓好仁爲自己繫上了繩子。
想想,吃海鮮總好過吃泡麪吧?
阿貴被眼前這一堆豐盛的食材收買了。
“先說明白啊,我下廚的經驗幾乎等於零。”
阿貴的話,讓好仁微怔。
“怎麼可能呢?”好仁問:“你不是一個人住的嗎?”
“這個世界是有外賣和餐館的,好吧?”
“那你小時候呢?”
好仁這樣的問話,讓阿貴聽來不解。
“這個世界有個偉大的人物,叫老媽。”
這話,着實讓好仁愣住了。
……老媽?
在好仁的南柯夢裡,阿貴的身世非常坎坷,很小的時候母親就自殺了。
沒想到,現實和夢境差距這麼大。
好仁心裡震驚之餘,想到了六爺那天晚上在醫院說的那些話。
六爺那天晚上逼着他看清楚,眼前的人和他記憶中的根本不一樣。
阿貴感覺他完全定在了那裡,不由得回頭,問:“怎麼了?”
“沒什麼?”好仁回神,牽強一笑。
“那你現在怎麼一個人住?你的母親呢?”
“在國外。”阿貴說。
好仁一聽,追問:“那你的父親難道不是……”
阿貴的臉色明顯一變。
好仁馬上就察覺,自己又在製造衝突了。
他尷尬,馬上改話題,說:“魚是用來煮湯的,雞打算鹽焗。”
阿貴知道好仁這是在避忌,淡淡:“好。”
兩人說來,便開始了。
阿貴把柺杖放到了一邊,站在了水槽邊,好仁在旁邊,指點他要怎麼做,給他打打下手,時不時還要扶一扶他。
在此之前,兩人從未在任何一件事情上合作過。
現在,嘗試一下,卻發現樂趣多多。
溜了魚、跑了蟹、一殘一跛,抓不成,追不了。
蟹處理得蠻狼狽的,鍋子的水開了,好仁把抓回的蟹丟進水槽,阿貴幹脆直接把它們扔進了燒開的水鍋裡,蓋上了蓋。
魚好不容易處理乾淨,好仁再三檢查之後,才讓阿貴丟油鍋裡。
雞按原計劃清洗處理,包上食紙,埋進了鹽堆裡,慢火烹煮。
鵝掌洗乾淨後,用燜的。
蝦,由阿貴處理過之後,直接由好仁來爆炒。
食物的香氣很快便充斥了整個公寓。
讓人聞着,垂涎三尺,心情也隨之大好。
青椒雞胗,隨意撒下鹽粉,翻了幾番,好仁用筷子夾了一塊,伸向了阿貴。
美食送到脣前,正要挖出鹽焗雞的阿貴微微一怔。
“這個沒有這麼快熟吧?你可別坑我啊。”
“不熟我連碟子一起吞掉好吧?”
既然好仁都這麼說了,阿貴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阿貴吹了吹滾燙的雞胗,張開嘴,讓好仁喂進了他嘴裡。
嚼着,和着青椒特有的香味,阿貴忍不住對好仁豎起了大拇指。
“是吧?”好仁問:“味道和火候都剛好吧?”
阿貴笑顏逐開,點點頭。
好仁趕緊再翻炒了兩下,就把菜裝碟。
熱騰騰的鹽焗雞被挖出來,香氣四溢。
金黃色的皮上,冒着白氣。
阿貴拿着肉刀,對它左比劃右比劃好久,最後,表示對解剖這隻東西無能爲力。
好仁的手又不方便。
沒辦法,阿貴直接用手撕的。
所有的菜,都陸續端到了飯桌上。
至於那鍋魚湯,好仁單手拿不起,阿貴要走動又必須一手支着柺杖,最後,只好商定,用小碗盛出幾碗,要是之後誰要再添湯的話,就由好仁進廚房去勺。
忙活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坐下吃頓好的了。
看看自己面前的豐碩成果,兩人真的是打心底裡非常有滿足感。
餐桌上,兩人大快朵頤,不時是大笑。
阿貴的心情特好,難得輕鬆,一個晚上下來,滔滔不絕。
時間將近九點,兩人都吃撐了。
好仁收拾碗筷,打包好剩餘的食物,放進冰箱裡,便要開始洗碗。
“還是我來吧。”靠在一邊看着他的阿貴說。
好仁微怔擡頭,末了,點點頭。
阿貴來到洗手池邊,把柺杖放到了一邊,腳踝上的痛不禁讓他微微蹙眉。
好仁看他這樣,不禁有點擔心,問:“很疼嗎?”
畢竟阿貴剛纔下廚站了很久。
他的腳踝還未完全消腫,現在這樣折騰,難免會令情況嚴重。
阿貴搖了搖頭。
好仁還是不太敢信,拿過他手中的盤子,說:“還是我來吧。”
兩人靠得那麼近,感受着好仁暖暖的氣息,阿貴看了他很久。
想起那天晚上,在寺院裡醉酒的衝動,阿貴的心跳有點亂。
好仁奇怪,阿貴怎麼還不走開,轉過臉來,還沒開口問,就被阿貴湊近來輕輕地吻了一記。
好仁怔了一怔。
四目凝視,好仁的心跳怦怦。
睫毛不安地抖動,好仁說:“我們今天晚上沒有喝酒……”
“我知道。”
阿貴說來,又再湊上來,吻上了好仁。
那一刻,心在顫抖,柺杖“啪”地一下掉在地上,擁在一起的兩人,再也沒有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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