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六爺太低估威廉了。
這花一直送到第二天下午都沒有停。
六爺的房間,放眼去,全是一束束薔薇。
其餘那些,半夜送來的,因爲沒人簽收,全部堆在了蔣宅的大門口。
送花的事,驚動了很多的人。
大家由一開始的豔羨,逐漸地,變成了側目。
流言蜚語開始流傳。
所有的人都在私下討論。
更有些喜歡嚼舌根的傭人,對好仁這麼一個大男人收到這麼多鮮花轟炸,而暗暗取笑。
好仁收花收得越發地難堪。
後來,他實在忍不住,在院子裡,攔住了送花來的人,問:“你們到底要送到什麼時候?”
不是他不識好歹。
而是,這樣折騰他,肯定不會是因爲什麼好意啊。
他到底哪裡得罪威廉了?
爲什麼威廉要這樣對他?
他很想問清楚。
送花來的小弟一臉無辜狀,末了,對他:“我們每隔半小時就要走一趟都沒有抱怨,你收禮物的有什麼好抱怨的?”
怎麼能不抱怨,好仁從今天一大早開始,連宅子都不敢進去,就一直坐在院子的石階上,專門等着收他們送來的花。
這些花陸續送來對大家都造成了影響,現在大宅裡的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小丑一樣。
“你們也就是收錢辦事而已,你們錢照收,花不要再送過來了,不行嗎?”
“我們只是依照客人的吩咐辦事而已。”小弟說:“如果你真的要解決問題的話,你還是去找送花的那個人吧,畢竟你們之間的事我們不清楚,我們是做生意的,不好不講誠信,不敢砸自己的招牌。”
說罷,送花的小弟走了。
好仁目送,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他正彷徨。
後面,有車子從外面駛回來。
車子越發地駛近,司機看好仁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擋在路中央,便按響了喇叭。
好仁失措,趕緊讓開來。
老爺子就坐在車裡,經過時,透過車窗看到好仁,眉頭不滿一蹙。
身旁的文朗看到老爺子這樣,問他:“爸,怎麼了?”
“如果不是因爲你六叔指定要他伺候,我真不想讓這個人繼續留在蔣家。”
文朗因此回頭,瞥了車外的好仁一眼。
上次關於威廉的那個私人邀約,他還記得。
這個男人,其貌不揚,真不知道,那個威廉到底看上他什麼。
車子到了大宅門口,文朗便隨老爺子下了車。
下車後,文朗順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不自覺,又看多了好仁一眼。
好仁正低着頭,整理着那些送過來的薔薇。
老爺子走前幾步,發現文朗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見文朗在瞅好仁,眉頭不由得一下蹙得更緊。
“看什麼?”
文朗聞聲,立即收回了目光,向老爺子走來。
好仁聞聲,轉臉看向了蔣老爺子。
蔣老爺子很是鄙視,臨進宅子前,瞪了好仁一眼。
好仁一下怔住。
好仁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蔣老爺子了。
莫不是,又是因爲這些花?
蔣老爺子回到宅子裡,很快,就發現家裡的氣氛不對。
很多傭人都在小聲說着一些閒言碎語。
老爺子十分不解,直到齊翠雲告訴他。
“這算什麼事啊?”齊翠雲當笑話看:“人人都說,男歡女愛很正常,可這男男,居然拿出來放到檯面上來擺顯,還一擺顯就擺顯了兩天,這也未免太不要臉了。”
老爺子的臉陰沉得不得了。
末了,老爺子對上茶點的阿荷問:“這兩天阿貴一直過來陪着六爺嗎?”
“沒有啊。”阿荷說:“就昨天來過一下。”
蔣老爺子聽罷,很惱氣,對阿荷囑咐:“如果你這兩天再見到他,你就趕他走,跟他說,扭到腳就應該好好休息,叫他少來這折騰。”
阿荷聽來,不解了。
“爲什麼啊?”
蔣老爺子一聽,火大:“我是不是什麼都要向你解釋啊?”
阿荷惶惶搖了搖頭。
她趕緊拿過托盤走開了。
文朗在旁,也是十分不解蔣老爺子剛纔說的那些話。
蔣老爺子一直要阿貴監視六叔,怎麼現在卻叫阿貴少來這裡呢?
末了,他擡眸,正好看到狼狽捧着花束走進來的好仁,忽然想到了什麼。
蔣老爺子這麼嫌惡好仁,莫不是,不願讓阿貴與好仁走得太近。
可是,爲什麼呢?
蔣老爺子和阿貴非親非故,居然這麼關心他,這讓文朗着實有點意外。
這薔薇,沒完沒了地送來。
又熬了一夜,已經是第三天。
好仁的情緒,也由驚訝,到鬱悶,再到現在的抓狂。
“他到底想怎麼樣?他到底想怎麼樣啊?”好仁頂着一對大黑眼圈和一個雞窩頭,在房間裡,對着面前這一大堆的薔薇慘叫。
有些花,早前送來的,因爲沒有水的滋潤,已經失去了朝氣。
六爺面對滿房間都是花,也挺鬱悶的。
但是,他現在這樣的情況,又不好爲好仁出面。
想罷,六爺對他說:“事到如今,還是拜託阿貴幫一下忙吧。”
“可以嗎?”好仁眼睛一亮。
但是好仁又覺得,如果是他得罪了人,要阿貴幫忙出面的話,會不會不太好?
六爺看他不願意,知道他想的什麼,問:“是你的面子大,還是阿貴的面子大?”
“我覺得你的面子比較大。”好仁直接。
六爺聽來,嘴角得意一揚,末了,臉一沉,拒絕:“不行!”
“爲什麼?”
“你要我怎麼跟人說去?難道說,‘你好,我依舊是個傻子,所以,請你忽視我此刻的正常與聰明,然後給我個面子,放過他吧!’這樣嗎?”
完了,六爺很認真地看着他:“我這麼做人家會把我當成深井冰的。”
你本來就有點深井冰啊。
好仁鄙視他,心裡OS。
“可是,他是你的朋友啊。”
“我拒絕。”六爺不願意讓步,因爲蔣老爺子的眼線可不止阿貴一個,他不想冒這個風險。
好仁很愁。
末了,聽到鈴聲,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手機響了。
打來的是阿貴。
好仁接通之後,阿貴問他:“聽說花還是有陸續送來?”
“嗯。”好仁應道,看六爺在對自己比劃,催他請阿貴幫忙,他不滿瞟了六爺一眼,問阿貴:“你現在在哪裡?”
阿貴頓了一頓,才說:“在等着見威廉。”
好仁一怔。
好仁的心裡怦怦。
末了,問他:“你是因爲公事過去的?還是因爲我的事?”
“因爲你的事。”
其實阿貴知道,自己出現在這裡,是不對的。
因爲,這是好仁和威廉之間的事,他插手的話,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
但是,他知道蔣宅那邊的情況。
現在,閒言碎語在蔣宅中傳得沸沸揚揚。
再這樣下去,好仁會被那些口水淹死。
阿貴想知道,威廉是出於什麼目的爲難好仁,想把話說清楚,所以,纔過來。
“你等我的消息吧。”說罷,阿貴把通話切斷了。
好仁心裡很不安,惶惶揣着手機,想罷,瞥向了六爺。
“怎麼?”六爺看他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得覺得莫名。
末了,好仁什麼也沒說,暗暗嘆一口氣,起身出了房去。
好仁此舉,是去收那些在門口堆得差不多了的花。
因爲蔣宅裡,沒有傭人再肯幫他簽收跑腿,所以,他只得每隔一個半小時就跑出來一趟。
說實話,好仁挺擔心阿貴的。
因爲,威廉不是個好惹的主,好仁很怕,這次阿貴爲自己出面,兩人一言不合,以後會給阿貴帶來什麼麻煩。
要不要,乾脆打電話讓阿貴回來呢?
好仁抱着那幾大束花往回走,心不在焉,沒想,上樓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和迎面下樓來的文浩撞到了一塊。
好仁一個踉蹌,站穩擡頭,愣在了那裡。
文浩被撞粘了一身的葉子,陰柔的美目不滿一擡。
“我不是故意的……”
好仁見文浩眈着自己,心裡惶惶,趕緊起手上前,幫他清理身上的葉子。
不想,文浩突然搶過好仁懷裡的所有花,直接扔下樓去。
在場竊竊私語中的傭人們皆是一怔。
好仁愣在了當場,只聽,文浩冷冷對他:“你是白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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