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明瞪了他一眼說道：“想也不要想，我是不會忘記枝子的，她死的太慘了，還是爲了掩護我才死的，真正應該死的是我，那一天，我應該讓她早一點走的，那樣的話，就不會發生慘劇了，我一個人也會很快逃走的。”
沈戴勝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也別太自責了，戰爭嘛，意外是隨時能夠發生的，我們打鬼子，鬼子也在想辦法消滅我們啊。”
回到營房裡面，雷子明發現程鳳在等着他，倒了一杯水說道：“你怎麼有時間過來了？”
“你猜猜。”程鳳滿臉喜色地說道。
“你走道撿着錢了？”
“這樣的地方，怎麼能撿着錢呢？”程鳳不高興地說道。
“嗯，那就是，你有喜了？”
“你，你混蛋。”
“咋啦？”雷子明強忍着笑，大姑娘有喜了，那不是喜事，是禍事。
程鳳發過了脾氣之後這才得意地說道：“今天打靶子，我打了十環。”
“啊，算是一個小小的進步吧。”雷子明心說，才十環啊，差遠着呢。
他是這樣想的，程鳳卻不是這樣想的，依然高興地說道：“我是不是成爲神槍手啦？”
“距離靶子還有多少米？”
“足足八十米。”
雷子明招招手說道：“你跟我來。”
“幹嘛？”程鳳跟着他來到院子裡，雷子明擡頭看了看天空，等了一會兒，忽然擡槍，一聲，只見天上的一隻老鷹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掉了下來。
戰士們聽到了槍聲都跑了出來紛紛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雷子明擺擺手說道：“沒啥，做了一個表演，給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看的。”
“你混蛋，你太過分了。”程鳳跺跺腳，氣哼哼地走了，回到營房裡大哭了一場，她的射擊本領跟雷子明差得實在太遠，雷子明的射擊技術已經能夠用神乎其技來形容了，可是，她的設計技術還是停留在初級階段，打出一個十環又如何？那是死靶子，打一個活靶子看看？在戰場上驚天動地炮火連天的環境下看看，誰是英雄誰是狗熊一目瞭然。
這一次的打擊對於程鳳來說簡直是太嚴重了，如果是別的人這樣教訓她，她可以一笑置之，唯獨雷子明不行，他看不起她，那就是不對了。
她躺了半天，兩頓沒吃飯，轉過天，發了瘋一樣聯習槍法，一切從頭再來好了，雷子明看到了程鳳的狠勁，冷笑一聲，練習射擊，憑着下苦功夫是不行的，還需要一些輔助的練習，比如打彈弓，扔石頭等等，都是練習眼法手法心法的，死死抱着槍不放，也就是一個初級的水平而已，再說了，神槍手是在短時間裡練成的嗎？需要有時間和空間的磨練，一蹴而就的事情那是做不得的。
雷子明對舉着空槍瞄準的程鳳喊道：“你過來。”
程鳳想了一想，有心不過去，卻架不住想看見他的身影，每一次看見他，她就神迷三道的，好像不由自主有一根繩子牽着她來到他的身邊。
程鳳來到雷子明的身邊，說道：“什麼事啊？”
“見着長官也不行禮嗎？”雷子明今天穿着很正式的軍裝，腰裡掛着兩把盒子炮，比起以前來，多了幾分威武的氣概。
程鳳聽到這話，眼前一亮，以前她就是留在密營這邊了，卻不屬於這裡的士兵，不歸屬任何人的領導，現在，雷子明終於承認是她的長官了，那麼，她就是雷子明手下的一個兵。
程鳳高高興興端端正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說道：“戰士程鳳，向連長同志報道。”這些話每天訓練都需要喊一遍的，程鳳模仿着戰士們的話，說得有模有樣的，很像那麼一回事兒。
雷子明大聲喊道：“集合。”
他的聲音很大，旁邊的幾個營房裡面的士兵都能聽到，陸陸續續從營房裡面出來一些士兵，雷子明這纔對程鳳說道：“屋子裡有你的一套衣服，快一點進去換上。”
“哎，是，連長。”程鳳高高興興給他敬了個軍禮，然後跑進了屋子裡。
程鳳進屋之後，看到桌子上真的擺放着一套衣服，急忙抖開來，竟然是馬褲呢的軍衣，她看了看四周，男人都在外面，屋子裡黑黑的，從外面看不到屋子裡的情況。
坐在雷子明的牀上，程鳳急急忙忙把衣服穿上了，最後穿的是那雙鋥亮的長筒皮靴，這樣的皮靴還是第一次看到，穿上之後，程鳳左右看了看，沒有試衣服的鏡子，她看不到穿上這身服裝之後，自己是不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桌子上還有一個帽子，順手抓起來，戴在頭上，走了出去。
雷子明正在對着戰士們訓話，看着他挺直的腰身，程鳳感覺打心眼裡涌上一股子自豪的感覺，眼前的這個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其餘的男人都是垃圾一樣。
雷子明看到了戰士們奇怪的表情，他回頭一看，也忍不住想笑，原來，程鳳其他的地方穿得都好，就是兩個地方不對了，領帶束在腰間，船形帽正面戴在頭上，簡直是不倫不類的，他也忍着笑，揮揮手對戰士們說道：“好了，就說到這裡，出發。”
戰士們轉身，邁着整齊的步伐走着，雷子明回身對程鳳說道：“衣服不是這樣穿的，我來幫你吧。”
他親手把束在腰間的領帶拿下來，在程鳳的衣服領子上纏了纏，打成一個正宗的領帶結出來，然後把帽子按照標準的方式給她戴好，說道；“走吧。”
“幹嘛去？”新鞋有點不合腳，程鳳走不快，腿太硬了，絆腳。
“執行任務。”雷子明嚴肅地說道。
“是。”程鳳大聲回答，氣勢跟那些男子一模一樣。
雷子明回身從屋子裡拿出一件日本兵的軍大衣給她披上，說道：“天氣還有點冷，穿上吧。”
程鳳穿着厚厚的大衣，心裡暖烘烘的。
兩個人從後面追上前面的隊伍，走了半個小時以後，程鳳就痛得捂着腳走不動了。
“怎麼啦？”雷子明問道。
“腳痛。”
雷子明幫她脫下皮靴，不由得吃了一驚，只有這麼一點點的時間，程鳳的這隻腳上就磨出十幾個大水泡來，他沉思了一下，前面的戰士已經走遠了，現在這個時候回去換鞋，根本不可能了，而且，今天的任務程鳳是主角，離開她不行，於是，雷子明咬咬牙說道：“來，我來揹着你。”
“不行。”程鳳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現在發生的一切，爲什麼幸福來的那麼快呢？不能日均一下，在每一個日子裡分享一些嗎？
雷子明不容分說，蹲下身體，程鳳卻絕不猶豫地趴在了他的後背上。
雷子明的雙手兜在她的兩條大腿上面，再往上，就是她的豐滿的屁股了，程鳳的兩個臉蛋紅暈了好一陣，身上一陣陣發熱，幾乎要把領帶揪下來透透氣，今天穿的有點多。
雷子明的體力很好，一直揹着程鳳走出了森林，上了大路，這才把她放下來，說道：“這裡的路平坦一些，你下來自己走着吧。”
“啊，哦。”程鳳很是失望，那條山路，永遠沒有盡頭該多好啊，可是，路總是有一個盡頭的。
這一天他們要去南邊的榆樹莊招兵，來到村子之後，雷子明帶着人馬直奔這裡的維持會會長的家裡，把長得白白胖胖的維持會會長推到院子裡，雷子明表情威嚴地說道：“抗日有責，你身爲中國的一員，知道不知道這個道理啊？”
“知道，知道。”維持會會長急忙奴顏卑躬地說道，他家裡的那二十幾個人的保安團士兵看着軍容整齊的國軍之後，一槍沒敢放就跪着投降了，讓他再也不敢有抗拒的念頭，國軍代表的是整個國家，會長再有雄心豹子膽也不敢跟國家作對，他這個維持會會長的名頭是日本人強逼着他乾的，沒辦法，不幹這個會長，日本人就要殺了他的全家。
雷子明指着他說道：“你這個會長是怎麼來的，我們完全清楚，別看日本人現在看重了你，其實你就是他們眼睛裡的一條狗，用得上的時候，給你一個官兒乾乾，用不上的時候，你的全家老小祖祖輩輩的人都跟着受罪，知道嗎？”
“知道，知道。”
“今天，我們來，是求助的，你去把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喊了來。”
“好的，好的。”
維持會的會長在兩個國軍士兵的押解下，敲着鑼在村子裡宣傳，動員村子裡的男女老幼都在他家的院子裡集合。
榆樹莊是一個一百三十多戶的大村子，人數不少，一會兒就集中了三百多人，雷子明看到人們陸陸續續來了，轉頭尋找程鳳，沒發現她。
急忙喊道：“程鳳，程鳳呢？快去把她找了來，簡直是無組織無紀律，到哪兒去了她？”
“來啦，來啦。”程鳳的手裡拿着一個小盒子，從屋子裡跑了出來。
“那是啥？”雷子明看着她的手裡的東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