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明心想,看樣子你跟日本人有仇啊,好奇地說道:“宋大哥來來來,咱們聊聊,看樣子,你跟日本人仇深似海啊。”
宋廣山警惕地看着他,說道:“你這是幹啥?你不會是日本人的探子吧?”
“探子?”雷子明怒氣勃發,說道:“老子是日本人的爺爺,祖爺爺,媽的,老子恨不得提槍進城,把鬼子一個個全部幹掉。”說到這裡,枝子的手輕輕掐了他一下,雷子明這纔想到,枝子也是一個日本人,心想,無意中做了枝子的祖爺爺,真是不好意思啊。
宋廣山對雷子明的話很是贊同,說道:“好,有氣魄,看樣子你也跟日本人不對付。”
“日本兵殺了,殺了我的親戚,我恨不得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說完,雷子明撩起衣服,露出肋下一條紅紅的疤痕說道:“這是日本兵給老子留下的紀念。”
宋廣山奇道:“你跟日本鬼子拼殺過?”
“嗯,拼過命,殺了幾個日本兵,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宋廣山說道:“我以前是張少帥手下的警衛營營長,在盛京當差,三一年的九月十八日,五百多日本兵忽然襲擊了北大營,由於少帥提前有令,讓我們不能抵抗,大家赤手空拳跟全副武裝的日本兵搏鬥,被殺的殺,跑的跑,八千人的隊伍,就這樣被打散了,我殺了三個日本兵之後,被打中了一槍,掙扎着逃了出去,由於流血過多,這條胳臂保不住了,後來,日本兵在東北殺了十幾萬人,有咱們的軍隊,大多數都是老百姓,他們不是人啊,一個個都殺紅了眼,完全不把咱們中國人當人,很多的戰友就這樣被殺了,被抓走了,聽說被運到日本本土的還有很多,那些人的命運,結果都不會很好的。”
雷子明聽到宋廣山說到赤手空拳殺了日本兵,不由得肅然起敬,說道:“宋大哥真是好樣的,您一定會功夫吧?”
宋廣山得意地說道:“我的爺爺以前是義和團的,家傳的八卦掌,那也是一絕啊,若不是中了一槍,他們日本兵算個鳥。”
雷子明經過跟日本兵的肉搏,深知自己的缺陷,槍法再好,身手卻是差多了,說道:“改日一定跟宋大哥請教一番拳腳。”
“好,有時間咱們比一比,切磋切磋。”宋廣山的性格很爽快,透着東北漢子的豪氣。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請宋大哥指點一下,我不會功夫的。”
宋廣山詫異地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啊?嗯,這好辦,我使一路拳腳,你看一下,看看你的悟性如何,我的手臂少了一條,很多的功夫都荒廢了,現在就是一個廢人了。”說完,嘆息不止。
宋廣山很快從傷心中冷靜下來,就在屋子裡走了一趟拳腳,他邊打邊說:“這一下左臂這樣使力,這一下,左臂向後揮出,爲的是防守,拳腳功夫需要攻守兼備,打人一拳需防一腳,踢人一腳,留神全身。”
雷子明凝神看着宋廣山打拳,一邊看一邊在一旁比劃着,儘管宋廣山的身體有了殘疾,拳勢還是不減,腳上的功夫十分厲害。
半個小時以後宋廣山走完了拳腳,說道:“你來一下,試試看,能記住多少?”
雷子明憑着記憶在屋子裡把剛纔宋廣山使過的拳腳照貓畫虎地施展了一遍,宋廣山看過了之後,搖着頭說道:“你的記憶力是非常好的,起碼拳路是使對了,不過,拳腳無力,都是花架子,你看,這一腳這樣踢出去纔有力量,要知道,打出去的每一拳每一腳都是要克敵制勝的,並不是表演。”
經過宋廣山的指點之後,雷子明頓時覺得茅塞頓開,好像眼前打開了一扇門一樣,其實,拳腳功夫也沒啥神秘的,就是古人在跟人打鬥的時候積累下來的肉搏經驗,演變成有攻有守的肢體動作,拳腳功夫的高低全憑悟性和練習的熟練程度,常言說得好,一日不練功,自己知道,兩日不練功,師父知道,三日不練功,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這就是說,功夫的深淺全在於勤學苦練,最終還是在於苦練上面,只有天天勤練不綴,纔能有進步,懂得拳腳的套路只是一個開始,眼熟不如手熟,眼光再高也得經過實踐,練功不綴就是檢驗功夫深淺的標準。
雷子明練過三遍之後,宋廣山驚歎道:“老弟,我的功夫,你可是學會了大半了,以後要學會活學活用,天天勤着練功,你就是一把好手了。”
“真的嗎?”雷子明很是驚喜,想不到在這裡遇到了高明的師父。在亂世中求生存,懂得一門功夫勝於懂得一門外語,這都是在關鍵時候能夠用得上的東西。
“真的,你要有自信,可惜了啊,你不是從小練起的,若是從小就開始練,準保比我還要強得多,現在,你的手腳都成型了,硬了,有的功夫不能學習了。”
“什麼功夫不能學了?”雷子明很是好奇地問道。
“比如,躥房越脊的輕功,遊壁功,那都是非一日之功可以練成的,必須有三五年的苦練纔能有所小成啊,像這樣的拳腳功夫,在戰場上的用處不太大的,用不上啊。”
“請宋大哥教我遊壁功吧,哪怕是練不成,將來,我也好傳授給孩子。”雷子明求武心切,把孩子搬了出來。
宋廣山笑了,說道:“好吧,難得遇到你這樣的一個資質好的朋友,我就說一說遊壁功的竅門。”
宋廣山正色講解道:“壁虎遊牆功,爲軟功內壯,又名爬壁功,又名掛畫,擅長的人,能以背貼牆,用肘踵之力,在牆面行動,上下左右,悉隨己意,團其狀似守宮(蟲名)之遊行牆上,守宮俗稱壁虎,因此得名,練習這種功夫,很是不易,百人之中,能完全大成者,只一二人而已,初習時,須先將全身仰臥,用兩肘兩鍾之力,抵住所依靠之處,猛力向前一撐,全身即向頭部所對處移動,與蜈蚣跳功相似,憑藉仰身之勢,如此練至年餘或至二年,以能仰面扭動,純熟靈活如蛇行爲度,然後更用磚砌一堅壁,壁面之磚凹凸不等,有凹入尺許者,有凸出數寸者,如犬齒之錯落。然後將肘與鍾緊按凸出之磚上,捌背貼牆,縮胸緊背,漸次移動,初時不須一二轉側,即脫然而下,但切勿畏難思退,日必數行之。習之既久,必有效驗,勤學苦練幾年之後,已能於凹凸不乎之牆壁上隨意升降,然後更習左右橫行,既能此,則身上逐漸束鉛或砂行之,鉛砂須以豬血浸沁者爲佳,遞加如飛行功各法,至束鉛或砂數斤而能升降旨如後,則功已七分成熟,然後將牆上凸出之磚,逐漸敲去,使壁面凹凸減少,依法習之,直至壁平爲度,至此而去砂與鉛,則其身竟無異壁虎,能於牆上游行自如,雖乎謂之璧,凡蛇蠍爬其上者,人行之亦毫不遜色,然非苦練十數年,方可達此境地。”
雷子明聽得很是入神,虛心求教,宋廣山屬於江湖人,知道的江湖秘聞不少,兩個人言談甚歡,直到有人送來晚飯,這才住口。
吃過晚飯,有一個人在外面喊道:“宋大哥,大哥有請。”
“哎,來啦。”宋廣山對雷子明說道:“你們在此歇息,安心入睡,不會有人來打擾的,切記不能隨意外出,晚上這裡的戒備很嚴,有人亂逛會被射擊的。”
雷子明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宋大哥,絕對不會亂走的。”
宋廣山把碗盤收拾了之後,一隻手提着,走了出去。
雷子明的心裡倒不是很擔心,如果山豹子不肯放了自己和枝子兩個人,縱然擔心也是沒用的,別看宋廣山說得好,土匪也是講道理的,其實,土匪是不講理的,講理就是靠着拳頭硬,有過人的功夫,才能獲得別人的尊敬,如果誤以爲土匪都是善人,那可大錯特錯了。
雷子明對枝子說道:“你累了,早一點休息吧。”
枝子的臉蛋在油燈下顯得格外紅潤,低着頭說道:“這裡只有一張牀,還是你睡牀上吧。”
雷子明搖着頭說道:“什麼話?我睡牀上,你睡哪裡?別多說了,你是女人,應該睡牀的,我睡地下好了。”
“不行,現在是冬天,夜裡冷,不能睡在地上。”
“沒事的,我的身子骨好着呢,我知道自己的身體。”
枝子咬了咬嘴脣,把身體往牀裡挪了挪,說道:“我們,睡在一起,也可以的。”
雷子明還是搖頭說道:“我們不是真的兩口子,不能睡在一起的。”
“你,你嫌棄我?”柱子的聲音忽然提高了。
雷子明怕她的聲音太高,被別人聽見,急忙說道:“不是,這個,結婚這件事啊,需要父母的同意,還有媒人的撮合,需要兩個人的生辰八字,看看合不合,還要擺酒席,請客的,我們這樣是不成的,你別多心啊。”
枝子聽了這番話,這才破涕爲笑,說道:“那麼,你就是不歧視我了?”
“我怎麼會歧視你呢?”
“那麼,你就聽我的話,躺在牀上,我們,我們各睡各的,不好嗎?”枝子的話逐漸減弱,最後幾乎細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