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的門打開了,柳紅和鞏小敏從裡面走出來。柳紅的情緒有些激動,聲音都有些顫抖:“朱曉明,你還認識我嗎?”
正得意地翹着二郎腿的朱曉明見她們走出來,嚇得魂飛魄散,臉色土色。他先是僵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然後手和腳都控制不住地抖起來。
鞏小敏也走到他面前,兩眼噴火似地盯着他:“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林雯拉她們坐下來:“你們都坐下來,我們慢慢跟他說。朱曉明,現在你說說,我們這是一種什麼緣分?是巧遇的緣分?還是報應的緣分?慢點說這個,你現在先如實告訴我,你到底幾歲了?”
剛纔還神氣活現的朱曉明,一下子變成了一隻癱坐在沙發裡的癩皮狗,臉色十分難看。
林雯繼續追問:“你是本科學歷嗎?”
朱曉明的腿抖得越發厲害了。
林雯再次嚴厲責問:“你是國企高管?”
朱曉明的臉尷尬地抽搐起來,垂着頭,再也擡不起來了。
“都不是對吧?那麼,你爲什麼要在網上這樣登記呢?你難道還沒有騙夠嗎?你究竟想要騙多少女人?”林雯盯着他,率先作批判性質的發言,“朱曉明,你現在怎麼啦?擡起頭來看着我們。你不是很神氣,很得意的嗎?現在怎麼象狗熊了呢?你也知道說謊是丟臉的,騙人是可恥的,對吧?那你爲什麼還要一二再,再二三地騙人呢?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柳紅憋不住了,指着他叫罵起來:“朱曉明,你這個道貌岸然的騙子,先是千方百計地勾引我,然後卑鄙無恥地挑唆我離婚,再跟我同居,騙我錢財。你害得我差點自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騙子,我恨不得殺了你!”
說着要起身衝上去打他,林雯一把扯住了她。
“我爲什麼至今還孤身一人?都是你害的啊!”柳紅痛心疾首地叫罵,“現在,你把騙我的二十多萬元錢還我。你是國企高管,應該有錢了啊。”
坐在一旁聽着的鞏小敏,也怒不可遏地罵起來:“你這個大騙子,路上的一句搭訕,就把我的一生給毀了。我本來是個大學生,有很好的前途,還有一個不錯的男朋友,卻都被你給破壞了。你好歹毒,好狡詐,騙我騙得暈頭轉向,還無恥地闖到我學校裡,把我逼得退了學,跟你同居,還讓我打工養你。”
朱曉明縮在沙發的一角,真的象一條癩皮狗,形象越來越猥瑣。
“你說你是政府官員,我才相信你的。”鞏小敏越罵越氣,“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不,你不是人,而是一個鬼,專門騙人的魔鬼!誰遇到你這個鬼,誰就倒黴。我在路上不幸遇到了你,就被你這個鬼給迷住了。你讓我喪失了前途,毀掉了青春。這個遭遇使我的身心受到了嚴重摧殘,我現在連生活都不得安寧,你知道嗎?”
鞏小敏說說,忍不住哧哧地哭了起來。
林雯連忙勸說:“小敏,事情已經這樣了,不要哭,要堅強!我們都要吸取教訓,過好以後的生活。現在,你們應該問他追討一些損失,我看他身上還是有些錢的。”
然後轉臉對朱曉明說:“你看到了吧?你的行爲,給她們造成了多麼嚴重的傷害?你難道不應該向她們悔罪,給她們賠償嗎?”
這時候,門鈴又響了。林雯站起來去開門,邢雪琴和蘇小玉走了進來。
“我們已經在開他的鬥批會了,快進來。”林雯把她們引到客廳裡,讓她們在空着的沙發上坐下來。
朱曉明見她們也來了,更加難堪,頭都要埋進褲襠裡去了。這時候的他真是生不如死啊,只恨無地洞可鑽,想悔改也爲時已晚。
邢雪琴和蘇小玉都愣愣地看着他,臉上露出極爲複雜的表情。邢雪琴嘲諷地扯着嘴角一笑:“唷,這人現在怎麼一點精神也沒有了?蔫頭耷腦的,象一條癩以狗。喂,你以前騙人時的那種神氣呢?現在我們都在這裡,你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啊。”
蘇小玉臉上露出驚駭之色,不可思議地搖着頭說:“怎麼會這樣?現在想想,真的太可怕了。我被他騙得好慘,一個人在出租屋裡生孩子,差點死掉啊。”
她想起過去的悽慘遭遇,悲從心生,眼睛一紅,也哧哧地哭了:“後來,我帶着一個孩子,在上海灘上到處找他,吃盡了苦頭。我們母女倆沒法生活下去,我又受盡了屈辱。要不是看在女兒的面子上,我真恨不得殺了他!”
屋子裡陷入難堪的沉默。
林雯稍微想了想,才象總結一樣地說:“他前後不知騙了多少女人,光我知道的就有七八個人,這裡五人,還有劉姐和沈教授,她們礙於面子,沒有來。唉,他的行爲是非常嚴重的,完全喪失了一個人最起碼的做人原則。可以說是喪盡天良,道德敗壞,品質惡劣,給我們這些受騙的女人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也給社會造成了嚴重的影響。”
“經濟上的損失只是一個方面,更主要的,還是精神上的打擊和創傷。”林雯氣憤地看着朱曉明說,“最令人髮指的是,你的獸行,毀了她們的青春和前途,毀了她們一生的幸福。你看看,她們原來是兩個多麼好的少女,都被你給殘酷地糟塌了,造成了難以彌補的創傷和損失。你的行爲其實比那些流氓犯還要惡劣。流氓犯只是一次,最多幾次,而你呢?你採取欺騙的手段,長期糟塌她們,你的罪行是不是比流氓犯還要嚴重?”
朱曉明始終象被鬥批的犯罪分子一樣,低着頭,臉如死灰,兩手微顫,連氣也不敢透。
衆受騙女人都怒視着這個曾經欺騙佔有過她們的男人,臉上都露出了厭惡鄙夷的神色。
林雯看着衆姐妹,以徵詢的口氣說:“你們大家說說,對這個騙子,現在應該怎麼辦?”
柳紅拉着臉說:“讓他還錢,我被他騙了二十多萬呢。”
邢雪琴哧地冷笑一聲:“他還得起錢?哼,殺他也是白血。他騙了我一百多萬,差點弄得我破產。”
鞏小敏冷冷地說:“應該報案,讓他進監獄。要是我早知道他是騙子,在大學裡就報案了。唉,我真傻,怎麼就相信他是官員呢?要是那時報案的話,我就不會退學,更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所以一個人的命運,有時往往決定於一件事,甚至一個人。”
蘇小玉咬着嘴脣不吱聲,她還指望他支付女兒的扶養費呢。
林雯說:“到底怎麼辦?不把他抓起來,他就能還錢嗎?我看不可能。我認爲,放他走,就是放虎歸山。他還會傷害別的女人,繼續危險社會。”
柳紅一拍膝蓋站起來說:“那就報案,把他抓起來算了。這種大騙子,不受到應有的懲罰,天理不容!”
邢雪琴說:“我也贊同報案,反正我現在一個人,不怕被家人知道。我可以去派出所做證明材料。”
林雯毫不猶豫地站起來,拿出手機轉到門口去打110:“你好,我要報案。一個騙色騙錢的騙子,被我們撞到了。現在在我家裡,好的,我家的住址是曲陽路XX號XX新村XX號樓XXX室。”
朱曉明的身體象篩糧般顫抖起來。
林雯又走到他面前說:“任何人都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
過了十分鐘,110警車呼囂着開進小區,林雯走到門口去等候。一會兒,門鈴響起,林雯開門。兩名警察走進來說:“你報案?”
“對。”林雯說,“喏,騙子在這兒。他騙了很多人,這幾個小姐妹都是受過好他騙的。他最近又要騙我,我才把她們都叫過來的。正好,她們可以集中向你們反映他行騙的經過。”
警察走到朱曉明面前打量着他:“哦,是個感情騙子。當初肯定很神氣,現在栽了吧?起來,跟我們到派出所去交待問題。”
那個爲首的警察對林雯說:“你做得很好,把她們都約來,省了我們許多時間。不過,你們要一起跟我們到派出所去,做一個筆錄。”
林雯說:“可以,但我有兩個要求,一是等我跟這些小姐妹在這裡吃完中飯,再到派出所去,好不好?她是從深圳趕來的,她從江蘇來,我已經準備了一些菜。二呢,你們要替我們保密。女人都要面子,最怕被人知道這些事情。”
爲首的警察說:“行,你們吃了中飯就來。”說着就押了朱曉明往外走去。
朱曉明象犯罪分子一樣,垂頭喪氣被兩名乖乖地一走,衆姐妹都鬆了一口氣,紛紛站起來,幫着林雯一起去燒飯做菜,忙了一個多小時,五個同是受騙的姐妹坐下來吃飯,氣氛漸漸熱鬧起來。
倒好飲料,林雯舉杯提議:“來,各位姐妹,我們今天能聚在一起,很不容易,也別有一番意義。以後,我們就作爲好姐妹來往,互相關心,互相幫助,儘快走出心靈的陰影,彌合精神上的創傷,設法找個好男人,過上正常人的幸福生活。”
邢雪琴說:“蘇小玉找的那個男朋友不錯,雖然年紀大了一些,但很斯文,有素質。”
林雯說:“小玉,快給我們說說,他怎麼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蘇小玉有些害羞地說:“他原來當過記者的,跟朱曉明絕對不一樣。跟他在一起,我感到心裡很實,也有一種歸宿感。我們沒有房子,兩人的收入也不高,但我們準備這個春節結婚,租房結婚。”
“兩人真心相愛,男人素質高,生活就幸福。”鞏小敏羨慕地看着她說,“他知道你的這段遭遇吧?”
蘇小玉說:“早就知道了。他知道後,幫我寫起訴書,跟我一起向朱曉明追討女兒的扶養費。他很理解我,也疼愛我,我女兒對他也不錯。”
“人素質高,真是不一樣的。”林雯說,“以後,我找人,也不只看對方的經濟實力了,而要重視他的內存素質。”
柳紅說:“小玉,你結婚的時候,可要請我們嘔。”
林雯說:“對,到時我們一起去,正好春節裡,我們五姐妹再聚一聚。現在到春節還有兩個月時間,看我們幾個剩女誰先找到好男人。找到了,到時,要帶過來給我們大家看一看。”
姐妹互相鼓勵,心情越來越好,飯桌上的氣氛也越來越和諧,熱烈。吃好飯,她們都愉快地跟着林雯一起到派出所去做筆錄。
警方做好筆錄,又到山東和武漢去秘密找劉姐和沈教授,調查朱曉明的犯罪事實。經過一個多月的偵查,朱曉明最後被法院判了十二年徒刑。
春節裡,蘇小玉與洪新暉結婚,經過林雯的聯絡,被朱曉明騙過的七個姐妹都到上海來喝他們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