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眼掙扎的動了幾下，便又歸於沉寂，那是怎樣的眼呢，空洞，無神，還是麻木，無奈？不，這樣的字眼早已不能描述那雙眼……
“赫連小姐，你醒了。”耳邊響起紀唯的聲音，赫連舞想坐起來，正掙扎着，一雙有力的手就托住了她的背，將枕頭豎在了後面。
“謝謝。”頓了頓又說，“還是叫我小舞吧，我一直都想叫你一聲大哥。”
“……好。”沉默了幾秒，紀唯應道，“小舞……這是你要的文件，你看一下。”
伸手過去，文件便觸到了手，捧着文件，赫連舞擡頭道：“赫連家變成現在這樣了，你也要離開了吧……”
聲音的悲涼讓紀唯喉頭一緊，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注視着牀上的女子，眸子裡竟隱藏着一絲溫柔，“你不是還叫我一聲大哥嗎，我會陪你走到最後……”
感激一笑，赫連舞低下頭看着手上的文件。
一分鐘……兩分鐘……翻過一頁……三分鐘……四分鐘……再翻過一頁……
紀唯的呼吸慢慢沉重起來，他意識到了一件事……眼眶微微泛紅，滿眼疼惜的看着她……
“舞，你看我做了什麼，有你最愛吃的菜哦！”Lin將手中的餐盒一一擺在桌子上，嘴裡還說道：“醫生說你現在可以吃一點油葷了……”
見赫連舞一直埋首於手中的紙張，Lin探過頭，“你在看什麼呢，這麼入神，叫你吃飯呢……你啊，怎麼倒着看呢，真服了你了，這樣也……”聲音戛然而止，Lin的手有些顫抖，擡眼看着紀唯，他只是輕輕點點頭。
Lin不可置信的將手放到赫連舞眼前晃了晃，那雙眼睛依舊空洞的看着前方。
“舞！”Lin不禁大叫一聲。
“看來你們都知道了，我的眼睛瞎了。”說這話的時候，赫連舞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怎麼會……怎麼會……”Lin搖着頭，還是不能接受。
“瞎了也好……都怪我有眼無珠，纔會將赫連家害成這樣……”赫連舞竟帶着淡淡的笑意，看得Lin背脊發涼。
“不會的，赫連家的事不是你的錯，只要動手術，你一定會復原的，不要這樣啊，舞，我馬上叫醫生準本手術……”
赫連舞張着眼睛，搖頭道：“你和醫生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手術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我只想在最後的時間裡替赫連家做些事情……”說着轉向紀唯的位置，“條件修改了嗎？”
“是的，皇集團收購赫連集團的唯一條件是將民工的工資完全發放。”
“赫連集團早已經完了，要不是他在從中斡旋，赫連只怕要從這個世上消失了吧……”幽幽的說道，“政府那邊的情況……”
“沒有阻攔。”
“也是……”赫連舞笑得諷刺，“這麼大的爛攤子，現在有人來收拾，自然樂得轉手。”
“但是皇集團的總裁堅持償還赫連名下所有的債務。”紀唯擡擡眼鏡說道。
赫連舞一愣，她知道卡司溫布收購赫連必然損失慘重，如果想重整赫連，付出的代價更是巨大，僅僅見過兩次，他何必……
“能轉告王律師，我想見見皇集團的總裁嗎？”
“王律師說他正忙着處理意大利那邊的事，等幾天就可以到這裡。”
微微一笑，赫連舞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