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成武認得葉衝。
在王宮晚宴上,他就見過了葉衝,見過了這個曾經跟沈卿兒有着一紙婚約的人。
但是他沒有放在心裡,因爲婚約已毀,所有人都知道,退婚這種事一旦發生,雙方不變成仇人就不錯了,絕對不會存在絲毫機會。
而且,他樑成武是多麼驕傲的人,他怎麼會把一個在搶奪獸牌之時,選擇退避的懦弱小子放在心裡。
葉重樓的兒子,在他看來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然而,就是這個笑話,這個自己根本瞧不起的人,剛纔居然出手救了沈卿兒。
他是不會承認自己也被對方救了的,對他來說那無異於一種恥辱。
而且他還聽程靈火還說,這是葉衝第二次救她們!
樑成武一時間胸中妒火燃燒,這次是他主動跳出來跟荒狼羣作戰的,沈卿兒和程靈火本身還有些猶豫,若是他們三人一直殺到最後也就罷了,可是偏偏葉衝這個傢伙,在中途他們最狼狽的時候跳了出來!
他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麼!
這麼一對比,葉衝成了英雄,自己反而變成了個笑話!
樑成武一時間覺得自己心中有一種憤懣鬱結,眼睛冒火。
葉衝並不知道樑成武是何許人也,只是從秦無月那裡聽說這傢伙是青瀾院上屆第一,他看到對方那明顯帶有敵意的眼神之後,略微有些不解。
這哥們也不過來道謝就罷了,還這麼一副苦大仇深地表情看着自己,他是什麼意思?
不過葉衝沒想過跟此人發生什麼交集,所以自然也不會去管對方在用什麼眼神看自己,他只是在等着沈卿兒和程靈火換好衣服出來,跟她們打聲招呼便會告辭。
沒一會兒,那兩位姑娘已經換上了青瀾院的院服,從山洞中走了出來。
“謝謝你。”沈卿兒再次來到葉衝面前時,還是說出了那三個字。
雖然曾經表示過不希望二人之間再有瓜葛,但是倘若是不說出這三個字,恐怕她的內心也會難安。
既然無法漠視,那就只好擡頭去面對。
依舊是那清麗的面容,綽約的身姿,語氣中沒有親近,也不可以疏離。
葉衝心想,這姑娘在山洞裡肯定做了不少思想工作才鼓起勇氣跟自己道謝吧,不過,他也沒有藉着這個機會,非要給人家拉扯上關係的意思。
葉衝微笑着解釋道:“你們不必謝我,其實你們的遭遇,與我也有關係。”
他看着沈卿兒和程靈火道:“這羣荒狼原本是在山洞裡休息的,只不過,我爲了進洞裡去取獸牌,就想了辦法把他們全部引了出來,否則,你們也不會與它們遭遇上。”
說完之後,他轉頭看着自己身後的秦無月和北堂墨,道:“我們走吧。”
沈卿兒看着葉衝在自己面前轉身,她的眼中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神色。
他看出了自己內心的掙扎,之所以這麼說,只是想讓自己覺得不欠他的。
可沈卿兒清楚,這與荒狼羣是不是葉衝引出來的沒有關係,因爲是他們主動找上荒狼羣的。
但葉衝還是用那番話,寬容了自己的小氣,這或許是他另一種人格上的倔強和傲氣,但那倔強和傲氣,讓心思縝密的沈卿兒的心中,竟然泛起了微微的苦澀。
她在這一刻有些苦惱地想到,倘若自己跟葉衝的婚約沒有被毀掉,倘若他們二人之間本就沒有婚約,就從那馬蹄下的小乞丐、那五兩銀子開始相識……
沈卿兒的嘴脣抿了抿,看向葉衝轉身後背影的眼神透出一抹淡淡的哀傷來。
程靈火注意到了自己閨蜜的神情,她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樑成武也注意到了沈卿兒的神情,然後他眼中妒火更甚,胸中怒氣滔天。
“慢着!”
樑成武握着手中的長劍,快步追到葉衝面前來,右手橫舉長劍,指着葉衝,“姓葉的,你給我站住!”
“你幹什麼!”一旁的北堂墨當即就舉起了長槍。
秦無月也是一臉惱火,這個傢伙,剛纔就表情不善,現在拿劍指着葉衝恩將仇報是什麼意思?
“樑成武!”程靈火和沈卿兒也有些驚詫,連忙道:“你快把劍放下!”
樑成武沒有把劍放下,反而因此變得更加憤怒。
沈卿兒表現的越是關心,樑成武就越想當着她的面狠狠羞辱葉衝一頓,讓她看到那個懦弱的小子跟自己比起來是多麼的不堪!
他有這個自信,也找到了合適的理由。
“葉衝,是吧,你剛纔說你從山洞裡取到了獸牌?”樑成武的眼睛微眯着,臉上有一抹獰色若隱若現。
葉衝倒是很平靜,他雖然不大清楚自己和此人究竟有什麼過節,但也大概猜出了對方此舉的目的。
他點頭,並且誠實地做了一個手勢,“六塊。”
樑成武就陰沉的笑了起來,“那也就是說,我們在這裡忙活了幫天,最後是讓你拿走了獸牌,而我們一無所獲?”
這只是個藉口。
葉衝糾正道:“準確的說,我是在你們與狼羣打鬥之前,就已經拿到了獸牌。”
“可荒狼羣畢竟是我們打的。”樑成武陰冷道。
“你有沒有良心?若不是我們出手相救,你現在不知道得多狼狽呢!”秦無月恨恨地盯着樑成武,靈動的眸子變作兩團惱火。
“誰讓你們出手了?我樑成武既然動手了,就有信心幹掉那羣荒狼,用不找你們假惺惺!”
“所以你想搶我的獸牌?”葉衝看着對方道。
“那本來就應該是屬於我們的。”樑成武覺得自己這個理由真的是天衣無縫,“況且,我們本來就分屬兩個陣營,即便搶你,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樑成武,你還要不要臉了!”
這話時程靈火說的,也衝兩次救她,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她都不能這麼看着樑成武那劍指向葉衝,並且說出這麼一番無恥的話。
而且她清楚,樑成武之所以這麼做,壓根就不是爲了獸牌,更多的恐怕是因爲沈卿兒。
所以程靈火也是在幫沈卿兒說話。
作爲閨蜜,她理解沈卿兒對待葉衝那複雜的心理。
而且她和沈卿兒都清楚,樑成武已經接近氣海境四重天的實力,真動起手來,葉衝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沈卿兒此時面色蒼白,目光冰冷,她咬了咬嘴脣,道:“樑成武,放下劍。”
拋開她與葉衝那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她也不能看着樑成武恩將仇報。這違背了她的原則。
爲了家族與葉衝劃清界限是她的原則,被葉衝出手相救之後開口道謝是她的原則,這個時候她站出來斥責樑成武,也是她的原則。
然而她那冰冷的話語,只會更加刺痛樑成武的那顆玻璃心。
他的表情微微扭曲,猙獰而狠厲地看着葉衝,“是個男人,就拔出劍跟我幹一場!”
他要找他決鬥!
爲了一個女人。
他並不覺得自己卑鄙。
葉衝卻笑了,“你要打我便跟你打,你他媽老幾啊!”
忍了很久,終於還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但沒誰認爲他的話有任何不妥。
救了你你不道謝,在那邊苦大仇深地看着也就罷了,現在還弄得很有道理似的,把自己當個大爺,過來恩將仇報。
葉衝這個時候要是還再矜持,要是還講什麼文明禮貌,那他就不是葉衝了。
“你怕了!你一定是怕了!你以爲你這樣講,就能避免跟我一戰嗎?”樑成武臉上神色刻薄無比,“什麼狗屁葉重樓的兒子,不過是一個軟蛋而已!”
“你的智商真讓我歎爲觀止。”葉衝咧了咧嘴,一副看着怪物的表情,看向樑成武,“我的意思是,我要揍你,而不是你要打我就非打不可,只是因爲,你激怒我了,所以我才揍你,明白嗎?”
都到了這個地步,要是不動手好好教訓對方一番,那葉衝也就不是葉衝了。
他只是想讓對方明白,自己跟他打,是因爲想揍他,而不是因爲他要打。當然,現在看來這個人的智商似乎理解不了,所以葉衝就直接拔出了長劍。
事情發展至此,任何人都知道阻止不了這場戰鬥了。
一時間,北堂墨、秦無月、沈卿兒、程靈火四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葉衝的身上。
他是不是有些衝動了?對方可是青瀾院上屆第一啊!
雖然這麼想,但是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葉衝此舉浮誇,因爲換做任何一個人,一個有骨氣的驕傲的人,恐怕都不會再容忍退怯下去吧。
此時迎戰的葉衝,與昨晚宴會上退避的葉衝,截然不同。
那四個圍觀者都下意識在這一刻握住了自己的兵刃,包括沈卿兒和程靈火。
如果說知曉葉衝修爲的北堂墨和秦無月對他還有點兒信心,沈程二人則都認爲葉衝勝算不大,但是她們都打定了主意,只要看到葉衝有危險,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去擋下樑成武。
“你身上還有塊獸牌,對吧?”葉衝突然對樑成武道。
在昨日的晚宴上,樑成武也得到了一塊獸牌,那個時候的他,也在嘲笑葉衝的懦弱。
“怎樣?”樑成武眼中盡是熾烈的光芒,似乎已經看到葉衝在自己的劍光下跪地求饒的模樣。
“雖然少了點,但總算有了彩頭,不會讓我白費力氣。”葉衝笑眯眯道。
言下之意,打敗你之後,我要奪你的獸牌。
“狂妄!”樑成武冷笑一聲,長劍在胸前劃拉一下,伴隨着擦破空氣的聲音,帶着如同匹練一般的氣浪,向葉衝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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