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質沙發往下陷進一塊,顧西爵的褲子與沙發摩擦,發出呲呲的聲響。此時此刻,他全身使不上勁兒,胸腔裡的火焰躥到胃部,攜帶着胃裡的翻滾一哄而上,直逼大腦。
他將腦袋往後靠在沙發墊子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白熾燈不停的散發着刺眼的白光。
“秦吾,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你做這一切是真的想報復我,還是真的想離婚?”過了好一會兒,顧西爵幽幽地開口,語言平淡,不起絲毫波瀾。
如果換了以前,秦吾膽敢這樣挑戰他的底限,那麼他一定會抓住她,然後死死的蹂躪一番。可現在不同了。他的身體不允許自己動怒,他已經虛弱到了連女人的力氣都比不上的地步了。
如果強行對她動粗,最後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堪而已。
他問秦吾,究竟有沒有愛過?
這個問題自從他從昏迷中醒來,秦吾拿着離婚協議到病房來讓他簽字的時候,他就想問了。只是驕傲如他,堂堂的顧氏總裁哪裡問得出這樣的問題?可如今她拿結婚證再次來挑釁他,他就忍不住了。
究竟有沒有愛過?
顧西爵真討厭現在的自己,無能地就像一個束手無策的懦夫,竟無力地質問心愛的女人,有沒有愛過自己?
真是該死!
秦吾站在茶几對面,她對自己推倒顧西爵的舉動有些不可思議,以顧西爵的力氣怎麼可能是自己一推就能推倒的呢?難道他是故意的麼?
“我現在只想看你生不如死。”秦吾看着沙發上的男人,他仰躺着,下巴上的鬍渣有些茂密,留出了青黑的一層。
她看不見顧西爵的表情,不知道他提出這樣的問題究竟是爲了什麼?既然自己沒有愛過,又何必裝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我問你有沒有愛過?”顧西爵對秦吾逃避的回答十分不滿,他擡頭直視前方,眼角看見腳邊的離婚證,胸膛此起彼伏着。
“沒有。”秦吾直面他,咬牙道,“我恨你。恨之入骨。”
她否認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受,即使在語言上她都不願意向顧西爵妥協半分,生怕自己一鬆口就給了他高興的機會。
她沒有愛過。
秦吾心底虛空,可是眼眸裡充滿了堅定,顧西爵盯着她看了許久,終於雙眸放開她,他勉強着自己彎下腰來撿起腳邊的本子。離婚證掂在他手裡,他修長的手指不停收緊,指節處泛着森冷的白。
“噢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就當我送給你的離婚禮物。”秦吾看着顧西爵越來越冷的臉,心裡無比的喜悅,彷彿只要能看見眼前這個人倒下,那麼她自己付出任何的代價都沒有關係。
即使傷顧西爵三分,事先要傷自己七分,她都在所不惜。
秦吾見顧西爵不說話,她繼續往下說,“你讓韓離查的事情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前天深夜,顧青雲連夜召開了董事會,他向董事會提議罷免你的職務,而且已經獲得了通過。”
“換句話說,你顧西爵現在已經不是顧氏集團的總裁了。”說到這一句話時,秦吾笑靨如花。
她知道,自己笑的越燦爛,對顧西爵的打擊就越大,她的報復就能更深一層。
沙發上的男人聽了她的話,沒什麼動靜,顧西爵捏着離婚證保持沉默。隔了一會兒,他從沙發上站起,因爲雙腿無力,還連着踉蹌了兩步。等身體站穩了,他繞過茶几走到秦吾身邊。
秦吾的身體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當她意識到自己在和顧西爵對峙時,她的腰背挺地更直了一些,滿臉無畏地與顧西爵對視。
他現在這麼虛弱,根本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秦吾,你再胡鬧再任性都可以,你爲了三年前的事情要離婚我也能理解。你要報復,我就站在原地等你報復,即使你拿着槍指着我的頭,我顧西爵都不會有片刻的躲閃。”
“但你爲了報復我,去聯合顧青雲,去聯合穆家的人……”顧西爵開口,每一個字都說的很輕,可是秦吾卻聽的格外清楚。
她的雙眸裡又有了一股有恃無恐的情緒。
“你滾吧。下次再看見你,我絕不會手軟了。”顧西爵轉身,這一場大病讓他健碩的身軀變得單薄,白色病服顯得有些大。
他慢慢地走向牀邊,再沒有看秦吾一眼,只有他團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昭示着他究竟有多憤怒。腦袋兩邊的太陽穴突突的直跳,他怕再看一眼身後的女人,下一秒就會忍不住衝上去,扼住她的脖子,讓她求饒。
她竟然去找了穆慶年,竟然用穆子晴的事情和穆慶年達成了協議,竟然還利用穆慶年讓顧青雲召開了董事會……
這個女人,實在是自己太低估了她了!
“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秦吾掃了一眼顧西爵的後背,覺得再沒有待下去的必要,她轉身離開病房。
走到門口時,她又停住腳步,背對着顧西爵說道,“過了今天,我應該改口叫你一聲哥哥了!”
“什麼?!”
“秦吾,你站住!!”顧西爵發了瘋似的衝上來,揪住秦吾的胳膊,將她整個人反轉過來,“有種你再說一次!”
他明明虛弱的快要倒下了,可是聽到秦吾的這句話,身體某處的力量一下子集聚起來。
“哥哥!”秦吾對他的憤怒一點都不害怕,用響亮的聲音叫了他一次。她的叫聲脆響,在空曠的病房裡迴盪,一遍一遍地刺激着顧西爵的耳膜。
按在她胳膊上的大手突然向上,就着她洗白的脖子掐了上去,並且他的手還在不斷的用力,連拖帶拽地將秦吾往後推,將她整個人都推撞在身後的房門上。
他的大手鎖着她的喉嚨,不給她一絲一毫喘息的機會。
他一定要殺了這個女人!!
秦吾後背受到猛烈的撞擊,疼痛一陣。喉嚨受到大力的擠壓,連呼吸都不能呼吸,清晰的大腦逐漸變得一片空白。可是越疼,就越能反應出顧西爵心底的憤怒,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嘴角的笑意更甚,爲刺激顧西爵又添了一把新火。
女人在他的大手之下,笑靨如花,她嘴角的笑意刺在顧西爵的心頭,讓他手上的力往下用的更深。
“你敢!你要是敢招惹顧少廷,我饒不了你!”
顧西爵太過用力,秦吾努力維持的笑臉終於敵不過不能呼吸的痛楚,整張小臉迅速扭曲,糾成一團。
她擡手,不停的去敲顧西爵的手臂,想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脖子上撤離。可是顧西爵依然無動於衷,他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臉從紅潤一點點地變得蒼白,最後變得鐵青。
他的大手,感受到她喉嚨處的蠕動,一次比一次緩慢。最後,秦吾實在喘不過來氣,瞪着的眼睛漸漸眯起來,掙扎着推開他手臂的雙手也漸漸消停下來,整個人趨於安靜。
突然,顧西爵的大手撤回,一股新鮮空氣自她大張的嘴裡灌進肺部,秦吾連着呼吸了好幾口空氣,這才從窒息的感覺中回過神來。
“咳咳……咳咳咳咳……”喉嚨乾澀,她咳嗽不止,身體失去了顧西爵手臂的支撐,沿着門板滑下來,跌坐在地上。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着腳邊的女人,“你若是敢招惹顧少廷,我一定饒不了你。秦吾,你別忘了,我纔是這場遊戲的主宰,別妄想再挑戰我的底限!”
顧西爵的體力雖然大不如從前,可是他說話時候的不怒自威彷彿與生俱來的,言語間永遠透露着領導者的風範。
“是麼?”秦吾仰起頭,她扶着身後的門板,緩緩地站起來,“我就是不怕死,想看看你能拿我怎麼樣?!”
她一米六三的個字,站直了身體只到顧西爵的肩膀,所以與他對視時,腦袋必須微微地仰起。可是剛纔脖子在他的掐扯下,有些僵硬了。
秦吾不怕死的挑釁,挑起了顧西爵心底的征服欲,他的雙手揪住她的雙臂,身體壓下來,兩個人隨即都倒靠在房門上。
“你說我能拿你怎麼樣?”對秦吾的挑釁,他恨的咬牙切齒,可是心底的柔軟始終都沒有破碎,他不願對面前的女人動粗。
秦吾左臉上白色的紗布,無時無刻不再刺激着顧西爵的眼睛。他想起那天秦吾在醫院拿針孔戳傷自己的事情,如果不是這件事刺激了他,那份離婚協議他根本不會簽字。
他簽字的目的是讓她可以消停下來,沒想到她竟然利用他的愧疚真的去辦了離婚手續,竟然還和穆家扯上了關係!!
顧西爵的身體壓着她的,壓住秦吾的反抗,兩個人的身體幾乎聯結在一起。
姿勢極度曖昧。
“怎麼?顧先生打算侵犯我麼?”秦吾再次挑釁,強調道,“你侵犯自己的弟妹,如果被人撞見了,顧先生打算怎麼解釋呢?”
秦吾雙眸垂下,看了一眼顧西爵的褲子,隨即笑開。
她不是不怕顧西爵會對自己用強,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去挑戰他。只要看到他憤怒、難受,她就能獲得滿足。
她一定是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