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家庭聚會,穆旭臣送秦吾回君悅酒店。
秦深吃了兩塊蛋糕又解決了媽咪項鍊的問題,心滿意足地趴在秦吾肩頭睡着了。小傢伙睡的很熟,小嘴裡的口水從嘴角流下來,直接掉在秦吾肩頭。她不忍心吵醒兒子,任他的口水打溼自己的肩頭。
“大少奶奶,您把小少爺給我吧,我替您抱上去。”冷冽打開車門的時候,就看見他們家的小少爺很沒有風度地趴在秦吾肩頭睡着了,他看了眼老闆,知道他們還有事說,就接過秦深的小胖身體,先把他送回房間。
黑色加長林肯車裡,司機很識相地把前面的隔離板升起來,隔斷了前後的空間,給老闆和老闆夫人一個私人的空間。
秦吾看着升起的隔離板,另一邊將小手壓在穆旭臣手背上,“你怎麼了?還在爲秦深姓氏的是生氣嗎?”身邊的男人從穆家走出來就臉色不好,以她對穆旭臣的瞭解,他不是一個會把心裡情緒放在臉上的人。現在既然臉色不好,那麼一定是極不高興了。
穆旭臣將她的小手反握進掌心裡,擡眸看她,非常認真的說,“你不在乎這件事?其實剛纔你可以拒絕的,有我在,你不需要委屈自己。”
春天的夜晚,寒風陣陣。即使車裡開了空調,都不能溫暖秦吾的身體,她的小手冰涼着,團在他掌心裡,讓他升起一陣心疼。
“我爲什麼要拒絕?”秦吾知道他的意思,而且很明白像剛纔的場景,如果她晚點開口穆旭臣就一定會幫她拒絕給秦深改姓的事。所以她纔在最短的時間趕在他開口之前把事情答應下來。
“小深是我們的兒子,跟誰的姓都一樣。旭臣,我不想因爲這件事在我們結婚的道路上使上什麼絆子,更不想奶奶他們爲了這件事爲難你。”秦吾順着穆旭臣的手臂靠在他肩頭,他西裝的紋理沾在自己臉上,柔軟一片。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秦吾從沒有說過這樣溫暖的話,即使替他考慮也是暗暗的不放在嘴上。現在她把心底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讓穆旭臣微怔了一下,隨即他攬過自己的雙臂,將她攬進懷裡。
穆旭臣的下巴靠在她頭頂,聞着她頭髮上的芳香,覺得格外安心。剛纔在家裡,秦吾看向顧西爵的眼裡充滿陌生和疏離,讓他比任何時候都慶幸她是真的丟失了記憶,即使是深愛過的顧西爵,她也忘記了。
這三年的等待終於還是值得的,終於還是收穫了她的真心。
“我要上去了,一會兒秦深該醒了。”秦吾想到樓上的兒子,想到他睡覺的時候非要摟着自己的脖子才能睡得安穩。她離開穆旭臣的懷抱,剛想開車門離開時,按在車座上的手被人握住。
秦吾停下拉車門的手,轉頭看穆旭臣,隨即小臉湊過來,在他臉頰的地方印上一吻,調侃道,“你這招肯定是和秦深學的!”說完,她開車門離開。
林肯車裡的穆旭臣,伸手摸了摸臉頰處的溫熱,粗糙的指腹上沾着秦吾的體溫,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笑意逐漸散開。
秦吾從電梯到房間,冷冽正好將秦深安頓好出來。他向秦吾彎腰鞠躬後離開。秦吾在玄關把鞋子拖了換上拖鞋,隨後又去洗手間洗澡換上睡衣,等收拾好之後她躺到牀上,摟過兒子柔軟的身體枕在自己臂彎裡,在他小臉蛋上印上一吻準備關燈睡覺。
突然,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響了,秦吾看了眼來電顯示,上面“姐姐”兩個字讓她立刻來了精神,馬上按下接聽鍵接起電話。
“姐姐?”秦吾試探地叫了一聲,她捏着手機從牀上起來,走廚房間。她的聲音裡壓制不住地欣喜若狂。
電話另一頭的秦媛聽見妹妹的聲音,壓在心底裡的泛濫一時沒忍住,從心底裡衝上來,直接盈在眼眶裡,她忘了回答秦吾的話。
“姐姐,是你嗎?”秦吾又問了一句,通過無線的電波她能聽見電話那頭的沉默。姐姐沉默,讓她的一顆心彷彿被什麼抓住了似的,難受地說不出話來。
一別三年,她沒有參加父親的喪禮,也沒有和姐姐再聯絡過。沒想到她剛回津陽市還沒來得及回家就收到了姐姐的電話,看來姐姐對當年她因故沒有出席父親喪禮的事已經不怪她了。
秦媛捏着手機,停頓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開口道,“小吾,我們見個面吧。”此時此刻,她站在醫院的天台上,任憑晚間的風吹着額前的頭髮,整個人的心思全部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她把妹妹從醫院趕走,她嘴裡說着不認秦吾這個妹妹,可心裡卻難受地快要死掉了。這三年,自己身邊沒有親人,過得一點都不好,對妹妹的思念也是日益劇增。
“我在人民路的迪歐咖啡廳等你。不見不散。”秦媛說完地點,就掛斷了電話。
秦吾記得姐姐說的地點,她快速換了一套衣服,拿了包準備出門。想起牀上熟睡的兒子,轉身又給了他一個吻,替他被子掖了掖。隨後她下了電梯,在樓下攔了一輛出租車。
“秦吾?”車子停在迪歐咖啡門口時,秦吾剛給完車錢,就聽見有人從背後叫她。
秦媛站在她身後,看清秦吾的臉後,又叫了她一聲,“秦吾。”她也是剛到這裡。
秦吾看見姐姐,非常激動,但是她絲毫不覺得生疏,張開雙臂抱住秦媛。倒是秦媛,一時沒反應過來,任她抱着自己,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
難道穆旭臣說的秦吾失憶的事情是真的?她忘了畢業後的一年多的時光裡發生的所有的事情,忘了顧西爵、穆子晴這些人,甚至忘了父親去世的這件事。
“姐姐……幾年不見,我好想你……”秦吾抱着秦媛,不停的嗯喃,抱着她的手久久不肯鬆開。
秦媛從喉嚨裡嗯了一聲,慢慢的擡起手臂反擁着秦吾。
兩姐妹手拉着手進去咖啡廳,找了一個包廂坐下。秦吾見到自己的姐姐,握着她的手怎麼都不肯鬆開。
“小吾,穆旭臣說你失去記憶了,以前發生的事你全部不記得了嗎?”秦媛看着秦吾,從她微笑的臉上看不到關於以往的任何痕跡。她瞭解自己的妹妹,如果記得當年的事,就會把父親去世的事情放在心上,她就永遠不會這麼開心的笑。
看來穆旭臣說的話是真的,秦吾是真的失憶了。
提到以前的事,秦吾就想起沒有送父親最後一程的事,她的小臉上馬上染上了一層昏暗,她握着秦媛的手,愧疚道,“姐姐,我沒有參加父親的喪禮,你會怪我嗎?”
其實關於這個問題,她一早就想問姐姐了。
秦媛搖頭,她的思緒飄回到三年前。那時候她和父親正在家裡看新聞,看到顧西爵召開記者發佈會說控股秦氏,並且宣佈顧氏兼併秦氏的時候,父親整個人立馬就不對勁。即使及時送到醫院,還是因爲突發腦淤血搶救無效而死亡。當時的自己,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在秦吾身上,還不讓她參加父親的喪禮。事後,她想了很多,秦吾是有錯,但是整件事情當中,她也是受害者,不該承受所有的一切。
“我不怪你。小吾,以前的事情過去了就算了,其實也沒什麼可記得的。”秦媛回答的輕鬆,看着眼前的妹妹,她打算把過去的事情全部封存起來。
只要她和顧西爵切地乾乾淨淨,那麼一切的事情都好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畢竟這個世界上,他們只剩下彼此是相互的親人了。
秦吾發現姐姐臉上有一股難言之隱,但是她不說自己也不能追問,可是對父親去世的細節她還是想要更多的瞭解。
“姐姐,父親是因爲生病去世的嗎?我記得他一直有高血壓。”對父親去世的事,穆旭臣和自己說過,可是說起的時候都非常籠統,只說是因爲生病去世的,具體什麼病從來不說。
對妹妹的問題,秦媛點頭,“恩。高血壓突發的腦淤血。”她儘可能地回答簡單,不讓秦吾想起從前的事。
“姐姐,那你現在還住在別墅嗎?”秦吾覺得,家裡的別墅太大,現在父親都不在了,姐姐一個人住着一定覺得孤單。
“別墅我賣了,現在住在公寓裡。對了,你回津陽市,落腳的地方在哪裡?”秦媛把法院將秦家的祖宅收去拍賣抵債的事情隱瞞了,她不願意讓秦吾再陷進過去的沼澤裡。如今她失憶了,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新生,都是一種重新的開始。
“姐,我要和穆旭臣結婚了。”秦吾把自己的近況告訴最親的人,她握着姐姐的手,笑起來的時候臉色明亮,“而且我們已經有了一個三歲的孩子。”
秦深是上天送給她的最好的禮物。秦吾想起酒店裡熟睡的兒子,想起他嘟着小嘴的睡姿,笑容越發燦爛。
“三歲?”秦媛覺得疑惑,重複秦吾的話,看着她璀璨的臉龐,心底開始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