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集團的寫字樓門口,保安將秦吾母子打量一番,攔住他們的去路。
“想見穆總必須提前預約,你沒有預約,我不能放你進去。”保安公事公辦,他年過半百,平時對那些八卦新聞不放在心上,自然不認識秦吾。
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就是讓老闆不惜和顧西爵公開宣戰的女人。
“你等一下。”秦吾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電話接通之後,她把手機遞到保安手裡。
保安狐疑地接過,當他聽到電話另一頭傳來的聲音時,連連點頭,連連稱是。他把手機還給秦吾,親子給她按了電梯,送她上樓。
剛纔那個聲音是穆總的吧?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來歷,竟能直接撥通老闆的電話?
電梯到總裁辦的樓層停住,秦吾抱着兒子走出去。
冷冽早收到吩咐等在門口,秦吾把兒子交到冷冽手裡,交代秦深,“媽咪有事和穆叔叔談,你和冷叔叔先去玩,一會兒媽咪來找你。”
她不願意讓兒子看到自己和穆旭臣對峙的畫面。
秦深點頭。冷冽抱着他離開了。
總裁辦公室的玻璃門敞開着,秦吾進門前敲了幾下門,長形辦公桌前正在談事的倆兄妹戛然而止。
“呦!顧太太來了!”穆子晴站起來,踩着高跟鞋向秦吾走來,她眼裡充滿鄙夷和不屑。
那句“顧太太”像刀片一樣,時刻剜着她的心頭。
她纔是顧西爵名副其實的妻子,她纔是那個應該被所有人尊稱“顧太太”的人!秦吾這個賤人,總是在半路上殺出來,壞了她的好事!如果不是她,自己早就和顧西爵復婚了!
穆子晴站在秦吾面前,見不得她一副清純無害的表情,垂在身側的手擡起來,朝着秦吾的臉拍下去——
“子晴!”穆旭臣從大班椅上站起,他大步跨過來,抓起妹妹的手,甩開。
“你先回家!我們晚點再談!”
穆子晴見自己的親哥哥護着秦吾這個賤人,再想到顧西爵又被秦吾搶走的事,心裡的委屈再也按捺不住,哭了出來。
“哥,現在連你都這樣,我乾脆死了算了!”堂堂的穆家大小姐,當着外人的面哭起來。
穆旭臣臉色有些難堪。
秦吾低着頭,她咬了咬嘴脣,“要不你們先談吧。我到外面去等。”說着,她轉身離開辦公室,給他們兄妹私人空間。
反正她的事情也不急於一時。
秘書給秦吾端了茶,上下打量了這個長相清秀、眉眼裡隨時露出疏離的女人,原來總裁喜歡這款啊!
秦吾不理秘書的目光,她正想着如何和穆旭臣開口,如何把之前的關係全部切斷。
對穆旭臣,她總是恨不起來,這個陪伴自己度過了人生最艱難時光的男人,他是真的把愛給了自己和小深。可感激不是愛情,她不能再騙自己,再騙穆旭臣,早點說清楚就能早點讓各自解脫。
半小時後,穆子晴紅着眼出來,她看見門口的秦吾,警惕性瞬間提起來,她攔在門口,一隻手擋住玻璃門,阻止了秦吾向前的步子。
剛纔在房間裡的示弱,一下子煙消雲散,轉而換上了一副高冷模樣。
“怎麼?勾上了顧西爵,還打算來打我大哥的主意,秦吾,真該讓顧西爵看看你這麼不要臉的一面!”穆子晴對秦吾恨之入骨。
秦吾還想着自己和顧西爵和好給穆子晴造成的傷害,不想和她起衝禿。她避開穆子晴擋在門口的手臂。
“穆小姐,請你讓開。”她壓低聲音,生怕惹起員工們的注意。
“你讓我讓開?秦吾,你信不信我再把你浸在水裡,讓你死一次?”秦吾越不想和她說話,她就越覺得秦吾是擡高了身價在貶低她。
一個破產人家的小姐,還拽什麼?簡直不要臉!
穆子晴的話充滿威脅,但是秦吾只當她說的事氣話,不和她計較。這時,辦公室裡的穆旭臣開門出來。
“子晴。”穆旭臣對親妹妹喊了一聲,穆子晴看了哥哥一眼,非常不情願的甩手走了。
八釐米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咯鐺作響。
穆旭臣側身,秦吾走進辦公室,身後的玻璃門重重的合上。
“如果你想用我父親的墓地來威脅我的話,我不會妥協。”秦吾開門見山,她向來不是一個會迂迴曲折的人,心裡想什麼都會說出來。
穆旭臣坐回大班椅上,他臉色不太好,對秦吾也不像以前的那樣熱情。黑色的雙眸轉動,落在秦吾身上。
“顧少廷是那塊地的房產商,你不應該來找我。”他把責任推開,言下之意就是,顧西爵纔是顧氏集團的總裁,動不動那塊目的完全是他說了算的事情,與他和穆氏集團完全沒關係。
在南郊這塊地皮上,穆氏不過是地皮的主人,真正負責開發的人是顧氏。
“你就是想利用顧少廷對姐姐不甘的心情來操控那塊地皮,你這樣影響不了我們。”秦吾說的格外篤定。
她所說的我們就是自己和顧西爵。
穆旭臣眼底翻起驚濤駭浪,他按住鼠標的右手緊了又緊,視線從面前的女人身上移開,落向電腦桌面。
這是早上他收到的解約書,顧西爵要和他解除關於南郊地皮開發的合同。這回,顧西爵爲了奪得美人的芳心真是下血本了。
“秦吾,那我呢?”他驀然開口,讓一直在思索的秦吾愣了一下,她還沒反應過來,穆旭臣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我陪在你身邊三年,就連你一點真心都換不到嗎?到最後,只換來你一句我影響不了你們?”
往事一幕幕涌上腦海,那些異地分居的日子都沒能將他們分開,如今她還沒恢復記憶就回到了顧西爵身邊,當真是忘不了他麼?
穆旭臣放開鼠標,仰靠在椅背上,他的語氣略帶哀怨,“秦吾,顧西爵有什麼好?他有的我都有,我還有一顆比他更真的真心。”
這是他第一次說這些話,縱使柔軟的話語曾在心口盤旋多次,他終究還是說不出口。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秦吾瞭解穆旭臣,他雖沒有顧西爵那般的霸道,但他也有自己的驕傲,他從不會在自己面前示弱。可現在,他輕聲細語地問她這樣的問題,每一個字都帶着他遺憾的情緒。
她覺得內疚。
這樣的穆旭臣她從未見過,比起那天在醫院知道他欺騙自己真相時的憤怒,現在更多的是愧疚。
從感情上,終究還是自己虧欠了他,沒能回報給他同等的愛戀。
“對不起……”她道歉,發自內心。但秦吾知道,自己的道歉即使無比虔誠,都不能表達內心深處萬分之一的愧疚。
“對不起?”穆旭臣的背離開大班椅背,他站起身,向着對面的女人走過來。
他越靠近,秦吾團在身側的手就抓緊一分,但落在地上的雙腳沒往後退一步。今天她是來解決爸爸墓地的事情,即使愧疚的無以復加,她都不能退縮。
穆旭臣凝着她的雙眸,將她整個人都鎖在眼睛裡,“我要的不是一句對不起。小吾,顧西爵他給不了你未來。如果你現在回到我身邊,我們的婚期可以如約舉行。”
這已經是他的底限了。
他堂堂的穆氏總裁,可以不顧外人的眼光,不顧家人的反對,娶眼前的女人進門,甚至可以認秦深做兒子,視如己出。但這一切都建立在秦吾主動放開顧西爵的基礎上,如果他好話說盡,她依然不放,那麼就怪不得他了。
大手纏上秦吾的雙肩,用力的扣住她往後躲開的身體。
“穆旭臣,我感謝你陪我度過最艱難的三年。但我對你的感情是感激、感謝,並不是愛情。我面對你的時候,內心沒有悸動。和你在一起,我從來不用擔心你會離我而去。但是顧西爵——”
秦吾斂眉,她不忍看到穆旭臣眼底的傷痛,但這些話她不得不說,現在不說怕是再沒機會說了。
“我雖然不記得三年前和顧西爵的事情。但是自我從美國回來,在穆家的家宴上看見他就感覺奇怪。我對他,從最初的閃躲、害怕,到後來的厭惡討厭,再到現在的滿心情動。我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有不同的情緒波動,我不知道這樣的感情算不算愛情,但是我喜歡這種魂牽夢繞的感覺。”
“我對顧西爵,我想是真的心動了吧。”
拋開三年前的關係和感情不說,此時此刻,她一想到顧西爵就覺得滿滿的幸福和滿足,他相信這就是愛情。
扣在肩上的大手慢慢鬆開,穆旭臣冷笑着轉身,他刻意避開秦吾的視線,將眼底的傷痛埋藏起來。
他用了三年時間,依舊回到了原點,甚至比秦吾失憶之前的時間點,還要差。那時候最起碼她還記得顧西爵做過的壞事,再不會對他心動。
呵——
顧西爵,你的命可真好啊!
“好了你回去吧。南郊的工程我會處理,你父親的墓碑不會再受到打擾。”穆旭臣背對着秦吾,向她揮了揮手。
“謝謝。”
秦吾告辭離開,走到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一眼辦公桌前的男人。他如往常一樣在批改文件,沉着冷靜。
與剛纔痛心的模樣,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