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頜在她的頭上蹭了蹭:“我們回家!”
深邃的目光越過雲初的頭,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虎視眈眈的謝哲和唐文軒,倒在地上的大提琴,還有遺像當中那個含笑的男人。
垂下眼睫,把多餘的情緒都掩藏起來:“好,我們回家!”
他在她的頭髮上面親吻了一下,扶着她的腰轉身往外面走。
雲初激動得蒼白的臉上浮起幸福的紅暈,在靈堂這樣的地方,她的幸福和喜悅顯得無比突兀和明顯,走了幾步,突然記起自己的包還放在旁邊的小櫃子裡:“文裴,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謝哲的一個光頭隨從看不下去了,走到臉色陰沉的謝哲的身邊:“哲少,我們要不要?”
謝哲緩緩搖頭,從相識到現在,他從來就沒有見她露出過這麼好看的笑靨,他不想破壞。
他不想動手,文裴卻往他的面前走了過來,態度輕慢:“謝哲!找機會我們好好聊聊!”
“聊聊?一個小三兒的兒子,有什麼資格我和聊?”謝哲懷着強烈的敵意,嗜血的目光冷冷看向唐文裴:“信不信,我只需要動動小手指頭,你所擁有的東西,你眼中完美的現狀,就會土崩瓦解!……到時候,你依舊是一個連戶口都上不了的來路不明的傢伙!”
唐文裴眼底的怒意一閃而過,正要開口說話,雲初拎着自己的包從旁邊突然插話說道:“謝哲,你夠了!”
她衝到兩個男人的中間,用身體擋在文裴的前面,滿面怒氣的對謝哲說:“謝哲,以前的事情我不會和你計較,可是如果你還要用那麼卑劣的手段來對付文裴的話,我一定饒不了你!”
在雲初大腹便便插進來的時候,謝哲的敵意已經煙消彌散。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和不運轉,強勢凌厲的氣場也瞬間破功。
她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周全的女人,哪來的勇氣護住唐文裴?
謝哲非常明顯的感覺到心裡的嫉恨正在蔓延,若有一天,她也能爲了自己這麼奮不顧身,應該也是死而無憾了吧!
唐文裴站在雲初的身後,心裡的各種不爽和鬱結在她衝上來護着他的時候,都變成了歡喜和欣慰。
他從雲初的身後伸手過來擁住她的腰,大手在她的肚子上面輕輕摸了摸,聲音柔得快要化成水了:“幹嘛總是擋在我的前面,男人的事情,你別攙和!”
說着,當着謝哲的面,低下頭就去親吻她的頸脖。
雲初發現自己看錯了文裴,他和幾個月之前依舊沒有什麼分別!
依舊一樣的孩子氣,他根本沒有變得更加成熟和內斂,他依舊是孩子一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毫無顧忌。
她有些尷尬的側身避讓他的親吻,眼風卻看見謝哲的眼裡洶洶燃燒的黑色火焰,心裡微微一震,急忙別開目光不再看他。
轉身抱着唐文裴的手臂,仰頭笑着看他:“文裴,我們回家好不好?”
“嗯,回
家咯!”他滿心歡喜的笑着,低頭在她的額頭上面又親吻一下,然後將她攔腰一把抱了起來。
轉身往外面走的時候,他帶着挑釁味道的看了一眼謝哲,帶着自己的人,大搖大擺往靈堂外面走去。
“哲少!就這麼讓他們走了?”光頭隨從再次上前,不甘心的問道。
謝哲眼神暗淡:“那你想怎樣?在這裡和他的人發生火拼麼?”
隨從訕訕的摸了摸腦袋,退到旁邊去了。
謝哲的眼風掃向對面的唐文軒,見他的目光到現在都還癡癡的看着她離開的方向收不回來,忍不住揶揄的說道:“唐文軒,那本來是你的妻子,現在卻跟着唐文裴那個賤種走了!”
唐文軒恨恨的收回目光,雙手在身側緊緊的握成拳頭,最後卻有無力的放開:“我,我不想看見她難過!她早就說過,她和唐文裴……”
“廢物!”謝哲怒聲罵了起來:“唐文軒你簡直就是一個廢物!難怪沈雲初會離開你,因爲她早就看出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物!”
謝哲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大的火氣,擡起一腳將那張圓圈椅子狠狠的踹飛出去,然後揮着手臂,大聲吼道:“唐家現在就只剩下你,謝家現在也都指望着我,我們兩個人聯手如果都不能搞垮唐文裴,那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不管怎樣,我人生的記錄當中,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恥辱存在!”
他的勃然大怒,嚇得兩旁的隨從全都啞然不敢吱聲。
唐文軒小心的看了他一眼,低聲說:“可是,可是雲初說過,她不希望看見我們生活在仇恨裡面,她還說……”
“閉嘴!”謝哲狂躁的大聲吼叫:“唐文軒你還是不是唐家的男人,你就這樣眼睜睜看着本該屬於你的家業還有本該屬於你的女人,就這樣被別人搶走?你還是不是男人,你有沒有一點兒血性?”
唐文軒不說話。
三年前,在還沒有出事故之前,他的想法也和謝哲一樣,屬於‘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類型。
可是,這次在他的身上出現奇蹟,昏迷三年多的時間又再次醒過來之後,他的心性卻不知不覺改變了很多!
謝哲見他焉噠噠油鹽不進的樣子,心裡悶得發痛,一個迴轉身,看見溫暖站在房門旁邊,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回瞪過去,吼道:“看什麼看?給你爸上柱香去!”
“我在看你怎麼用你的憤怒,掩蓋你對那個女人的感情!”溫暖犀利的一句話,就把他所有的僞裝戳破。
謝哲臉色陰鷙莫名,他往溫暖的面前走過來,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老鷹抓小雞一樣將她一把拎進了房間裡面:“溫暖,我們來好好談談你的去留問題!”
剛纔還有恃無恐的溫暖一聽見這話,瞬間就好像泄了氣的皮球:“我,我哪裡也不去,我就要呆在你的身邊!”
說着,反手過去把他的胳膊一把抱住,小小的身子往他的身上粘過來:“謝哲叔叔,不要趕我走!
我以後會乖乖聽話的,不會惹你生氣了,只要你讓我留下來,你想要怎樣都可以……,等我長大了,我就嫁給你!”
謝哲陰鬱的臉色不見輕鬆,他站起身,把她狠狠一把甩開,擡手指着外面的靈堂說道:“那好,你現在就給我出去,給你爸爸上柱香,像個女兒該有的樣子,給她磕頭去!”
“我……”溫暖見他聲色俱厲,終於還是硬生生把那個‘不’字改成了去字。
靈堂外面飄着細雨。
雲初被唐文裴抱着從靈堂裡面出來,小刀十分懂事的在旁邊幫她撐傘,亦步亦趨的跟在旁邊笑着說:“嫂子,你都不知道裴哥回到家裡看見你不在,有多着急!”
唐文裴把車門一把拉開,語氣冷硬:“上車!”
雲初還沒有從重逢的喜悅當中脫身出來,也沒有察覺到文裴神色的異樣,護着肚子小心的上了車。
回花城別館的路上,雲初終於察覺出他沉默的時間太長了:“文裴你怎麼了?是不是今天趕飛機太累?”
她伸手搭在他放在膝蓋上面的手,輕輕握了握,自顧自的又說道:“文裴,我們的孩子馬上就七個月了,昨天我到醫院去做了全套的檢查,醫生說我們的孩子發育很好呢!”
說到孩子,他臉上的神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側目看了看她隆起的腹部,惜字如金的說:“我們回去再說!”
然後就別過臉去看外面一閃而過的街景。
雲初算是看出來了,他對自己的態度簡直就是愛答不理嘛。
剛纔在靈堂裡面表現出來的久別重逢的驚喜和親熱,應該是故意要在謝哲和唐文軒的面前做做樣子,故意氣他們的!
又想到這幾個月的時間裡,自己拖着孩子,和謝哲左右周旋,他不管不問不說,還和漢娜兩個人打得火熱,這麼說起來,生氣的那個人不應該是自己麼?
自己還沒有怎麼着呢,他倒是開始擺臉色了!
心裡越想越鬱悶,雲初乾脆也把臉扭到窗戶的另外一邊,互相不再理睬。
車廂裡面的氣氛有些壓抑令人難受,小刀從後視鏡裡面看了一眼沉着臉的兩人,伸手把車載音樂擰開了。
好巧不巧的,居然又是那支《宿命》!
雲初心情本來就不佳,琴聲出來,一下子就被悽婉的琴聲抓住了。
回想起已經化作了一撮骨灰的溫少謙,她的眼淚嘩嘩的順着眼角流淌下來,哽咽着說道:“溫老師死了,是自殺……,暖暖也不聽話,在靈堂上還說那麼難聽的話……”
想起暖暖和暖暖母親對自己的誤會,雲初心裡更覺得委屈,抽抽搭搭的越哭越來勁。
他被她的哭聲擾得心煩,蹙眉斜看了她一眼,終於還是有些心疼,大手伸過來,摟着她的肩頭往自己身邊一帶,讓她順勢靠在了自己的懷裡。
他伸出另外一隻手,用掌心拂過她溼潤的臉頰,低沉的聲音說:“別人的事情,你倒是上心得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