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
此時還是下午,陽光很好。今天難得是個晴朗的天。
趙百川坐在陽臺上,身體被陽光籠罩,他卻沒有感受到一點暖意。
他握着那個手機,看着上面姚友芊傳來的訊息久久不語。
有事,什麼樣的事?
、
會讓她中斷跟凡凡的通話,甚至連打個電話都不敢,只是發信息?
北都——
他不應該忘記了。北都還有一個男人,那是姚友芊的心頭所愛。
這些年她或許忙碌,但是從來沒有一天忘記過那個男人。
他們,終於見面了嗎?
、
以顧承耀的個姓,一旦知道姚友芊沒有死,又怎麼可能再放手?
換了是他也會想盡辦法把那隻渴望自由的豔麗鳥兒捆綁在自己身邊。
“叔叔。媽媽怎麼了?”姚凡看着發呆的趙百川,又看着屏幕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媽媽是不是生氣了?你昨天說中國現在是晚上。我是不是吵到媽媽睡覺了?”
趙百川又是一怔。是了,北都時間現在是晚上十二點多了。
這麼晚的時間,她跟顧承耀還在一起——
、
“叔叔?媽媽是生氣了嗎?”姚凡又問,神情似乎是有些忐忑。
“沒有。”趙百川回過神來,揉了揉姚凡的發頂,一臉溫柔:“媽媽沒有生氣,她只是有點事情在忙。”
看着姚凡天使般的臉,趙百川突然就笑了。
他這是在做什麼呢?
吃醋?妒嫉?
他又有什麼資格?
、
他會知道的事情,顧承耀會不知道嗎?
他已經有幸陪了他們母子四年。
夠了,已經夠本了。他不應該再要求更多了。
伸出手,將姚凡摟進自己的懷裡,小小的身軀帶着微溫的熱度:“凡凡。媽媽沒有生氣。她只是,幫你找爸爸去了。”
“你就要有爸爸了。你高興嗎?”
姚凡怔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地擡起頭看着他:“叔叔,你不是我的爸爸嗎?”
、
趙百川看着姚凡,眼裡有詫異,卻又有了然。
年紀如此小的孩子,單純而天真。以爲陪着他的,就是爸爸了。
叔叔或者爸爸,在他的印象中並沒有很分明的概念。
對姚凡來說自己陪了他這三年多。在他心裡確實是像父親一樣。
趙百川突然就笑了,眼裡有一閃而過的愉悅。
、
那個神情,可以稱之爲幸災樂禍吧。
顧承耀,不知道你知道你兒子把別人當爸爸的時候,你是什麼樣的表情。
嗯。想他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想到這裡,還真是有些期待啊。
看樣子,姚友芊一下兩下是回不來的。他或許應該去問一下皮特醫生,小凡凡的身體能不能做長途旅行。
、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真不介意給姚友芊一個驚喜。
又或者,是驚嚇?
趙百川想到這裡,心頭有些樂,認真的拉過了小姚凡的身體,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凡凡,你想不想去找媽媽?”
“找媽媽?我可以嗎?”
“可以啊。只要你想,我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
“好。”姚凡的聲音,活力十足,不過馬上聲音又弱下去:“我去找媽媽,那我還要不要上幼兒園啊?”
…………
同一時間。
“那個男人是誰?告訴我。嗯?”
顧承耀高大的身材在姚友芊面前形成了絕佳的壓迫感。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知道有“情敵”的存在,怎麼不讓顧承耀產生危機意識?
四年的時間。他跟姚友芊結婚也才一年多,就分開了。
認真說起來感情好的時間也不過是大半年。
、
萬一這四年她的心讓其它男人勾走了,那他——
姚友芊在最初一閃而過的驚慌之後,卻是長長的鬆了口氣。
他誤會了,他沒有看到,也不知道那個人是姚凡、
鬆了口氣的同時,她也有了底氣。仰頭,絲毫不懼顧承耀對上他的視線,水眸裡是一片坦然之色。
“顧承耀,我跟哪個男人在一起,好像跟你沒有關係?”
“我們已經離婚了。”
、
“姚友芊。”顧承耀將她的脣捂住,瞪着這張讓他又氣又恨的臉:“我說過了,不許在我面前說那兩個字。”
“什麼字?”姚友芊揮開他的手:“離婚嗎?”
“分居兩年以上,就可以向法院申請離婚。顧承耀,不需要我來提醒你吧?更何況,當初是你自己同意的。”
“我說了不要說。”
、
顧承耀氣極:“你這樣,是想讓我懲罰你今天晚上都開不了口嗎?”
“你敢——”她知道他說的懲罰是什麼。姚友芊的聲音提高一度:“我就是有了其它男人又怎麼樣?如果我真的有了其它的男人,你要如何?”
“。。。。。。”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漫延。
顧承耀確實沒有想過她竟然真的有——
、
“顧承耀。”姚友芊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攥成拳,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時的心情有多緊張:“如果我真的有了其它的男人,你就會放手嗎?”
顧承耀的視線盯着她的臉,裡面滿是陰沉。
姚友芊咬牙,甩出最後的答案:“你今天做這些舉動,是爲了什麼呢?”
“四年,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我就算有了其它人,也不奇怪吧?”
、
“是誰?”戰離現在還在Y市,姚家不知道姚友芊沒死,戰離應該也不知道,否則這幾年早行動了,所以不可能是他。
那麼到底是誰?趁着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把她的心奪走了。
“你不認識。”她也絕對不會給他機會去認識。
“外國人?”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磨牙的聲音了。
“是。”姚凡在英國出生,自然是英國國籍了。
、
“你愛他?”顧承耀的臉色,此時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鐵青了。
姚友芊重重的點頭,絲毫不否認:“是。我愛他。很愛,非常愛,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就是他。你滿意了嗎?”
爲什麼?她的心可以變得這麼快?
顧承耀幾乎要站不穩了,他雙手緊握,指尖戳|入了掌心,剛剛被菸頭燙傷的地方越發的疼痛。
可是他一點也感覺不到。
“你,你們——”
、
姚友芊像是知道他想問什麼一樣:“我們在一起三年多了。他很好,非常好。他很愛我。也只愛我。最重要的是,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會站在我這邊。”
“顧承耀,你知道嗎?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會愛我,相信我,也相信我愛的人是他。”
“?我們,是彼此的依靠。也是彼此的唯一。”
想到姚凡,姚友芊的臉部線條變得柔和。眼裡一片母姓的光輝。
姚凡,那就是她的命。
她的神情那樣認真,認真到就算顧承耀不斷的找,也沒有找出一點她像是在說氣話的成份。
她是真的有這樣的一個男人。
、
在他爲了她思念成狂的日子裡,她已經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了。
他們在一起甚至有三年多了——
說明什麼?說明他一離開自己沒多久,就把他忘記了。
她就有了其它的男人。
顧承耀的下頜繃得緊緊的,俊逸的臉泛起青色,瞪着她的眼,幾乎要冒出火來。
、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在極力的?剋制?自己此時的衝動。
盯着眼前姚友芊的臉,他忘不了。她說起另一個男人時臉上涌出的溫柔。
那樣柔和的光芒,他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過——
心開始抽疼。一點一點,最後化爲心痛。
他以爲自己的心早在四年前就死了,空了。
、
卻在今天重逢遇到她之後又活了。
而現在她只要一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話,就可以讓他感覺到萬箭穿心。
他有心想狠狠的搖晃她一番。想衝她吼,想吻住她,甚至想狠狠的佔有她。
把她困在他懷裡,哪裡也不許去。
可是他做不出來。
四年前的一時衝動,已經讓他痛失所愛。
、
他不能再傷害她了。
“姚友芊。你狠。”
扔下這一句,顧承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一天之內,他經歷了大喜大悲。他現在只想離她遠一些,再遠一些。
遠離這個可以輕易牽動他情緒的女人。
、
門開了又關。那個聲音,讓一直僵在那裡的姚友芊突然就軟了下來。
向前兩步,茫然的坐在陽臺的沙發上。
空氣中傳來的安靜感讓她知道他已經離開了。
閉上眼睛,姚友芊放空了自己的大腦,不聽不想不感覺。
就這樣結束吧。
他真的走了,她應該覺得鬆了口氣的,只是內心那不能剋制的失落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