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要這樣做。”顧承耀好聽的男中音壓得極輕，但是很清楚。
“什麼？”白嫣然坐在地上，擡起頭，一臉不解的看着顧承耀。
小房間裡沒有窗戶。昏暗的白熾燈照在顧承耀的臉上，讓她有瞬間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可儘管如此，白嫣然卻深刻的感受了他身上傳來的冷意。
“承，承耀，我做了什麼？什麼爲什麼？”
她嚥了嚥唾沫，極力掩飾自己內心的狂躁。
不可能，顧承耀不可能會知道的。
她把一切都設計得天衣無縫。他絕對不會知道的。
顧承耀抿緊了脣，眉心蹙成一個川字。
手探進了褲袋裡，從那裡掏出了那隻耳環，扔在了白嫣然的面前。
“故意找上門說合作，故意給出一份完美無缺的計劃書，故意在辦公室留下這隻耳環，故意讓我來找你，故意讓人綁架你，又故意把我引到這裡來。在我面前演這樣一齣戲，甚至故意把我囚禁——”
顧承耀每說一句，白嫣然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等顧承耀說完，她剛剛恢復力氣的身體又軟了下去。柔弱的臉一時蒼白如雪，額頭上甚至沁出一層薄汗。
“爲什麼？”顧承耀又問了一句。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曾經喜歡過的女人，到底是爲了什麼做出這一切。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掌心陷入指尖，白嫣然強自鎮定。
那個高大的身影卻已經蹲了下來，他深邃的雙眸，銳利的視線一如利劍一樣直入她的內心。
“你知道。你很清楚我在說什麼。”
“、、、、、”白嫣然額頭上的汗，滴落得更厲害了。
她咬着自己的脣，感受着掌心傳來的痛意：“我，你，你不可能會知道。你如果知道，你又怎麼可能會——”
白嫣然說不出話來，就算她自認熟知人心，甚至擅於掌控人心。
但是顧承耀的話，依然打了她一個猝不及防。
她不知道，也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露出的馬腳，更不清楚顧承耀現在想做什麼。
他太冷靜，今天從他來了開始，他就一直很冷靜。
而這樣的冷靜，在這種時候，卻是大大的不尋常。
“爲什麼不可能？”顧承耀臉上並沒有笑意，他看着白嫣然蒼白的臉，她無疑是柔弱的，可憐的。
在這之前，他對她甚至心有愧疚。
不過，那是之前。
“你一定很奇怪，我爲什麼會看出來。”
顧承耀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白嫣然的表情，而這句話落，他就在她眼裡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出現得太巧了。”顧承耀重新站了起來，看着小房間裡的擺設，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你說，尚醫生治好了你的病，可是你病好後，卻沒有來找過我。”
“你說你上了大學，可是你也沒有來找過我，甚至你說你進了申源工作，你都沒有來找過我。”
“可是，卻在這個時候，你來找我。”顧承耀冷着一張臉，他說的這個時候，就是指姚友芊迴歸的事情。
“我，我之前不找你是因爲——”
“你之前不找我，是因爲芊芊不在我身邊。”顧承耀的聲音冰冷，而且毫不客氣：“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可是你一定是看到了報紙，發現芊芊回來了。所以，你也出現了。”
他側過臉，冷冷的目光掃向白嫣然的水眸：“我說對了？”
狹小的室內一片安靜。
顧承耀坐在椅子上，白嫣然坐在地上。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裡的狼狽，掙扎，困冏。
但是沒有絲毫的同情。
眉目冷峻，不動如山。
四年時間，顧承耀已經改變得讓白嫣然都不敢再認了。
他早已經不是四年前那個顧承耀了。
白嫣然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反應了，顧承耀已經知道了，並看破了。
他清楚她的一切。
他知道她的心計，知道她的算盤。他——
“不，不一定是這樣，我只是不知道以什麼名義來找你。我——”
她停下，不知道要怎麼說。顧承耀沉默，眯着眼睛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自己坦白。
“你，承耀，如果你——”白嫣然不相信，自己精心佈下的局，竟然這麼簡單就被顧承耀看破了：“你，如果你都知道，爲什麼——”
“你是想問，爲什麼我明明知道，卻還跟着來，甚至讓自己落入險境？”
“是。”白嫣然擡起頭跟他對視：“如果你明知道我的出現是故意，如果你明知道我是要算計你，爲什麼你要來救我？爲什麼？”
“因爲我欠你一次。”顧承耀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有些微的複雜。
“五年前，我父母逼你離開我。你因爲我，吃了許多苦。這都是我欠你的。”
顧承耀正色，眼裡一片坦蕩：“所以今天，我跟那個男人賭，如果一隻手，或者一雙手，可以讓你覺得你曾經受過的傷會好一些，我不介意。”
白嫣然瞪大眼睛看着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什麼話。
顧承耀說，他願意斷手，他——
她幾乎要說他是特意說這樣好聽的話來騙自己，可是內心更清楚，顧承耀完全沒有必要。
只是顧承耀話裡透露出來的另一個意思，卻讓白嫣然再度心寒：“你，你寧願斷手，也不願意跟我再有瓜葛？”
“是。”顧承耀點頭：“我父母做的事情，就算是不對，我也已經沒有了置喙的餘地。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只能想辦法彌補我內心的愧疚。但是我卻永遠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白嫣然臉色發白，她死命的咬着脣。
站在那裡，搖搖欲墜。她的心像是墜入了冰窖一樣。
她本來是爲了演戲，將自己綁來，身上的衣服也髒了，頭髮也亂了。
讓她看起來是那樣的狼狽，可憐。
只是顧承耀的眼裡，卻沒有找到一絲同情。
咬緊了脣，她的心頭恨恨的，突然就站了起來：“難道我不應該嗎？”
她的神情充滿了痛苦。那些回憶，每想一次，都像是在割她的肉一樣：“我不應該報復嗎？我不應該來找你，不應該讓你付出代價嗎？”
他衝到了顧承耀的面前，讓自己跟他對視。
她的神情是那樣理所當然，那樣的理直氣壯：“顧承耀。你覺得你可以還我一隻手？可是誰來還我的人生呢？”
“我的人生已經被毀了，被你父母毀了。你告訴我，如果是你，你難道就不會想着報復嗎？”
從小到大的惡夢，一直不斷逼迫自己向前的動力。
她，是有理由恨的。
顧承耀看着她激動的神情，臉上依然淡淡的：“所以，你在四年前，設計了芊芊，把她送上戰離的牀，讓我誤會她。”
白嫣然此時是真的如看到鬼一樣看顧承耀，她甚至有一度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
“你不光設計芊芊，你還指使露娜去勾｜引芊芊的爸爸，你以爲這樣一來，我就會跟芊芊反目。有了之前的誤會在，我確實是又誤會了她一次。”
然後是無盡的爭吵，因爲他的不信任。
因爲他的衝動，他差點殺掉了自己的孩子。
白嫣然差點就得逞了。
“你——”白嫣然的身體都開始顫抖了起來：“你你你——”
巨大的震驚讓她已經說不出話，只能呆呆的看着顧承耀，她一時失去了反應。
“你一定很好奇，如果我知道真｜相，爲什麼不找你，爲什麼不找你報復？”
顧承耀眯了眯眼睛，爲什麼白嫣然會變成這樣？
爲什麼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
他不知道，此時也不想知道。
“四年前，其實我只是猜測和懷疑。不過現在，我卻得到了證實。”
他知道，他可能得罪了什麼人，那個人，不希望他好過。甚至是想讓他痛苦。
離間他跟姚友芊的感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一開始，他甚至想過那個人是戰離。
可是後來顧靜婷調查的資料，說跟戰離無關。
而再調查，卻沒有更多的證據。露娜在他想找她問清楚的時候消失不見了。
那個時候他已經隱隱有預感，猜到可能是白嫣然做的。
雖然不覺得她有那麼大能耐，但是人的機緣跟運氣，有時候是說不好的。
但是，這四年，白嫣然都沒有來找過自己。
他又覺得不可能是她。
如果白嫣然拆散了自己跟姚友芊，不可能忍着不出現的。
可是，白嫣然在四年之後又一次現身。而且還是用這樣的方式。
……………
一更。白天繼續。
【小劇場】
顧三：我這麼聰明，你快給我點贊。
芊芊：點你妹。花了四年纔來一個答案，我可以抽你嗎？
顧三：你可以親我。
芊芊：你可以再不要臉一點。
顧三：自從跟你在一起，我就已經沒臉了。有你就行了。
芊芊：作者大人，請趕緊把這個二貨收走。
月媽：這個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