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個同學有沒有興趣拍平面廣告?”
孫辰揚拿着手機一愣,平面廣告?主要這行她也沒有接觸過,下意識的就是一問:“她個子也不是特別的高。”也沒有一米七多,行嗎?
朋友在電話嘆口氣,“大姐,要的是平面模特不是真正的模特,臉能看就可以的,你問問她拍不拍,價格給的還是挺好的,不過話說在前頭,我要500的介紹費。”
這活是她包攬的,她也可以介紹別人的,不是她的關係,約摸着這樣的也找不到靠譜的公司,你自己隨便去找,那結果也許就不一樣了。
“你真是掉錢眼裡了。”辰揚道。
朋友不在意,她要這些錢要的光明正大,也不覺得虧心,賺錢靠自己,怎麼了。
孫辰揚的這個朋友,腦子特別的活,打小就喜歡做點小生意什麼的,你說不大點的小孩就去做生意,小一小的時候鬧騰着要賣文具,你喊出來龍叫也管不住,後來她父母家裡就真的改成小賣部了,生意還算是可以,和孫辰揚是小學初中的同學,高中這個人跑到了韓國唸書,唸書辰揚覺得是假,做代購纔是真,你也不清楚她爲什麼就門清兒,代購了三年賺了多少錢孫辰揚是不清楚,但是人家買什麼都不愁,自己把自己打點的很好,高中畢業回到國內來念書了。
“靠譜嗎?你可別給我弄那種,亂七八糟的。”
什麼需要面試,面試的時候需要交錢,或者脫衣服拍個什麼的,這種她可不會告訴徐涼涼。
“你說的那種我不介紹。”當她是什麼人呢,她可是有節操的好嗎?
她賺錢賺的都是乾乾淨淨的錢。
辰揚和涼涼說了說,徐涼涼沒接觸過這些,覺得不靠譜。
她的世界當中,這些都是天外的,拍什麼東西賺錢這種,都是模特做的事情,她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好看的人還多的是呢,怎麼就輪到她身上了?
“真不去?她說給的錢還可以,至少上千。”
“不去了,我沒那個天分,也不會看鏡頭。”涼涼推了。
這事兒原本是這樣就結束了,那邊朋友接到辰揚的消息殺到學校來了,她這個暴脾氣,給你介紹工作你還不去,孫辰揚電話裡說徐涼涼要去飯館打工,我去,好賺的你不賺。
“孫辰揚……”
辰揚對着同學擺擺手,她怎麼過來了?來的太突然了,打電話就讓她出來接。
同學一路上啪啪啪啪的說,根本不給孫辰揚說話的機會,她性子急,辦什麼事情也追求的是快準穩。
辰揚喊涼涼。
“你下來一趟。”對着涼涼招招手。
徐涼涼下樓,孫辰揚的同學看她,眯起來眼睛。
“你爲什麼不做啊?就是拍一些照片而已。”
輕輕鬆鬆的錢就進兜裡了。
“我沒做過。”
“沒做過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是上中人嗎?辦事情有點磨嘰呢,你放心我不至於騙你,不行的話讓孫辰揚陪着你去。”
涼涼也不清楚自己怎麼就被帶到這裡來了,所謂的面試就是對方看看她本人,然後遞給她一份合約,簡單明瞭,簽了以後就進行拍攝,拍攝完畢拿錢走人,就這麼簡單。
孫辰揚看着那合約,不能怪她想的多,這東西是不是專業的律師纔看得懂啊?
“這個有沒有陷阱,我們都不清楚……”她就小聲說這麼一句。
同學纔要翻白眼,那邊導演助理聽到笑了出來,他覺得這些小女生還挺可愛的,當他們是騙子呢?想的真多。
那合約上面寫的清清楚楚的,只要不是文盲就都可以看得懂的吧?
“那萬一將來火了呢。”孫辰揚反問。
助理搖頭,這種夢做做就好了。
辰揚慫恿涼涼去籤,到底還是簽了,徐涼涼這心思也是飄在半空中,覺得不落地,不知道是真還是假,反正沒和她要什麼錢,也沒有讓她穿的特別少,就是不停的洗臉,偶爾挨說兩句。
四天拿到了所謂的工資,有三千塊錢左右,按照約定她需要支付孫辰揚的同學500,還剩下2500呢,涼涼覺得自己瞬間就成了小富婆。
原來是真的!
哎呀,推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請辰揚她們吃飯,依舊去擼串,四個女生花了一百多塊錢,大家吃的很滿足。
“你說我同學有這樣的路子,她怎麼不找我去拍廣告呢?”辰揚摸着自己的臉,她的皮膚也挺不錯的呀。
鼕鼕一眼道破玄機。
“皮膚好有什麼用,人家做後期的不就都給弄好了,廣告嘛當然是要臉蛋好看纔是王道。”
嘻嘻哈哈的回了寢室,三天以後,徐涼涼接到一通電話,電話裡的人說自己是美物網的,想籤徐涼涼做美物的簽約模特。
涼涼聽着對方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下意識的認爲這就是騙子。
傳說中的騙子被掛了電話,一臉的懵逼,電話是他從別人手中要過來的,廣告的樣片已經有了,播出去也不會怎麼樣的,你以爲拍個廣告運氣就那麼好,就會紅?只是形象各方面他們覺得還不錯,想要簽下來,本身他們就是做女性這一塊的,模特自然要長得好看。
繼續撥打過去。
“徐小姐,如果你有任何的疑問,你可以來我們公司……”
“嘟嘟……”
“你電話一直響?”蘇洛看着涼涼問,而且涼涼不停的掛電話,是不是又是趙琛那個神經病?
“說是什麼愛物網的,要和我簽約,讓我做簽約模特。”涼涼沒有聽說過這個網。
她知道淘寶網。
蘇洛她們三個也沒有聽說過這樣的網站,這不靠譜吧?。
鼕鼕拿着手機網上查了一下,開口說:“還真的有。”
涼涼愣愣,覺得還是不可能,人的運氣哪裡會這樣的好,她才花了幾天的時間就拿到了2500塊。
徐涼涼接到過對方好幾次的電話,她覺得就算是騙子,也不至於不停的打電話吧?是不是,接觸一下就知道了,太私人的地方她不去,她一定要人多的地方纔可以,讓她交錢她沒有,讓她拍亂七八糟的,她調頭走就是了。
炸着膽子和對方說好了,她提出來的幾點,人家翻着白眼。
大小姐就算是你想要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我也辦不到,報了公司的地址,讓徐涼涼有時間過來一趟,當面談一下,工作的性質以及待遇他要當面和她說,在電話裡說不清。
涼涼和張猛通電話,晚上就提了提,張猛對這些也不是很瞭解,掛了電話轉了幾個朋友託着去問一問,看是不是有這麼一個人?這麼一個公司,確實在接觸徐涼涼。
“猛子,我聽我朋友說,是接觸過,要籤她,你表妹挺能的呀。”
朋友在電話裡調侃,知道這是張猛的表妹,人家當哥哥的不是怕妹妹被騙了嘛,他是花了大力氣去打聽的。
張猛靠着牀頭,拿着手機打了幾個字。
“去試試吧,我支持你。”
涼涼按照地址過去,結果還真的是天上掉機會,其實就算是簽在這裡,未來也一樣是當普通人,不存在什麼你上街會被認出來什麼的,各大網站的簽約模特叫不出來名字的比比皆是,這也是一份工作。
*
徐涼涼有了一份收入還不錯的工作,時間上來說,更加的富裕了,大多數沒有拍攝工作的時候,她就是待在學校裡唸書,其他的工目前她是不打了,就因爲她現在出現在校園裡的時間太長,八卦捲土又來。
“徐涼涼?”
看着前面那人好像是徐涼涼,不會認錯的。
爲什麼會被人八卦?
原因很簡單,短的時間裡,她突然不打工了,然後一點一點的就開始變化了,她的衣服不再像是過去那樣舊巴巴的,有些時候看見她,甚至就是帶妝的,化妝化的很好看,你說是什麼樣的原因,能讓一個女孩子在短時間裡就發生了這麼大的改變?
“我聽別人說,她是不是被包了?”
長得好看嘛。
另外的一個同學搖搖頭,具體的不清楚,但是以前徐涼涼很窮的,現在瞧着卻過的很不錯,誰知道了呢,你說打工賺到錢了?打工的人又不是隻有她自己,誰過的這麼舒心了?
學校論壇上,更是有無聊的人,求扒徐涼涼。
覺得徐涼涼這人吧,有點虛僞,舉例自己曾經看過她穿的一件衣服挺好看的,問她哪裡買的,結果她支支吾吾的不肯告訴。
辰揚拉着帖子,可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什麼山貓野獸都跑出來了。
“你記得這人嗎?”她扭着頭去看涼涼。
姑娘,有人黑你。
涼涼哪裡記得,多久之前的事兒她都記不住了,腦海裡沒什麼印象,問衣服的話,她肯定不知道,有些時候衣服是別人給的,她哪裡知道是什麼牌子,哪裡買的。
手機短信響,她辦了銀行手機短信通知。
徐秋的最後一筆錢到賬。
這樣徐秋所欠徐涼涼的錢,全部還清。
涼涼給徐秋打電話,徐秋說自己正好經過她學校,讓涼涼出來見一面。
徐秋現在又瘦面色又不好,她過的很辛苦,其實有些時候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不公平,她需要花費所有的力氣才能勉強找到一份工作,一個月賺着不多不少的工資,爲了多賺一點,她不能上半天班,她要站一天,沒有人的時候人少的時候才能勉強的歇歇,之前動手術的也算是一筆開銷,加上租房水電費,各種費用還有自己的吃穿,再還徐涼涼,這一段過的緊緊巴巴的。
徐涼涼胖了,臉色更加的白皙,整個人潤了起來,不再是過去待在孤兒院裡的那個樣子,五官都填充了起來,過去也長這樣,但是你看着呢就會覺得她有些幹,現在被填充起來了。
徐秋盯着徐涼涼的眉毛好半天沒出聲,眉形可能是修過,她長得好配什麼樣的眉形都好看,只是涼涼過去從來不在乎這些的,現在這是……
“化妝了,挺好看的。”
徐秋覺得彆扭,在這樣的徐涼涼麪前,她顯得微不足道。
是,過去徐涼涼也長這個樣子,但是過去自己站在她的身邊並沒有這樣的感覺。
是不是人唸書念多了,整體的氣質就開始改變了?如果她當時也考了大學呢?一定和今天不一樣吧?
涼涼麪皮的白刺的徐秋眼睛睜不開。
“擦了一個隔離和防曬霜。”涼涼上手去挽徐秋的胳膊。
其實小些時候她就喜歡這樣,現在依舊有這樣的毛病,和蘇洛她們出去她也都是挽着別人的胳膊的。
那個隔離是化妝的姐姐給她的,就剩了一點點,她擦過一次,真的擦了以後整個人都不同了,化妝師當時還說呢,別人都用不好這個東西,也不是多貴的,沒想到徐涼涼用着這麼好,可見產品這個東西,還是適合自己的好。
“長成大姑娘了,也愛美了,今天打工嗎?”
徐秋心裡閃過猶疑,涼涼現在不攢學費了?生活費呢?開始大手大腳的花錢了?還是她當初和自己說不在酒吧幹了,就是隨便說說的?酒吧來錢快呀,那麼幾個月她就賺了那麼多,反正就只是跳跳舞而已。
徐秋心裡有兩種聲音,一種完全壓制住了另外的聲音,既然是這樣,那和她說什麼不喜歡,覺得酒吧的工作不好?
“姐,我有了一份特別好的工作……”
徐涼涼說要請徐秋吃漢堡,她覺得吃一份漢堡就是最大的美味了,她人生當中第一次吃漢堡,她瞧着那些東西都不知道怎麼下嘴,那個肉吃進嘴巴里,她覺得是那樣的好吃。
徐秋聽着,哦,找了一份賺錢容易的工作,拍照就可以有錢拿?
生活全部都改變了?
“涼涼,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情,今天不行了,下次吧。”徐秋推脫。
她不想去。
涼涼不解,剛剛還說……
“好,下次你給我打電話。”
她的手依舊挽着徐秋的胳膊,但是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正常,徐秋往左動了動,徐涼涼的手就落了下去,涼涼看着自己抓空的手。
徐秋姐她……
徐秋狼狽的逃開。
她等公交車然後坐車回家,這一切,眼前的這一切曾經都是她夢想過的,她和徐涼涼是一樣的起點,但是現在徐涼涼已經脫胎換骨了,她還站在原地苦苦掙扎,她在超市幹一輩子也不會有出頭的機會。
人和人的命運,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呢?
小時候別人都說她腦子轉的快,她的想法多,唸書以後她的想法是挺多的,她在規劃自己的人生,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她算計好的,設想好的,一步雷一步坑,走到今天,渾身的傷,磕磕絆絆,涼涼呢?打小就是個沒有多少主見的孩子,她的自卑她的敏感,甚至她的懦弱,那個時候不是她,也許徐涼涼今天就只是高中畢業。
如果有早知道,她還會這樣勸徐涼涼念大學嗎?
或者那個時候,涼涼就進了齊偉的家,被騙了,這個書讀不了了……
徐秋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徐秋啊徐秋,你到底是怎麼了?你爲什麼要這樣想呢?涼涼她是你妹妹,她過的好,你不是應該開心的嗎?
徐秋慢慢的低着頭看着自己腳上的鞋,鞋子已經穿的很薄很薄了,但是她依舊沒有換雙新鞋,因爲租房這個費用問題,又要還徐涼涼錢……
或許涼涼根本就不在乎這些錢,她現在不一樣了,有了更多的渠道,再也不需要這個姐姐幫着她掌握人生了。
嫉妒兩個字浮上徐秋的心頭。
涼涼之後又打了兩次電話,可徐秋每次都推,後面的那一次電話她根本就沒有接,饒是徐涼涼本人,也感覺到了,有些東西在潛移默化當中發生了變化,她看得懂現實,卻不太願意去相信這個事實。
她和徐秋是一起長大的,徐秋之於她來說,是恩人是親人是家人。
寢室裡也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比如說辰揚,辰揚和涼涼的關係是非常之好的,以前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涼涼的這些機遇如果沒有孫辰揚估計也沒有今天的徐涼涼了,但是最近孫辰揚也有點不同。
“辰揚。”麥冬冬喊她。
孫辰揚停住腳步等着鼕鼕,鼕鼕抱着書本。
“最近你怎麼總是不在?”
“我打工啊,忙的很。”孫辰揚道。
鼕鼕和蘇洛老早就想找辰揚談談了,其實說羨慕這種事情吧,都有。
她和蘇洛都有,涼涼突然間就好運加身,也不用在辛辛苦苦的去打多少份工,也不用苦哈哈的算計着每一分錢,甚至她的衣服她的品味她的臉她的妝容她的髮型,每一點都讓人鬧心,寢室裡最沒有錢,最窮的那個,現在比誰都有,穿的也好看,心裡有點不舒服的。
這個人又不是其他寢室的,每天她們住在一起,看着徐涼涼的那張臉,看着她的衣服越穿越好看,甚至比她們的還要好,那種感覺,如果不是親身體會過,估計別人是不會明白的。
涼涼沒錢的時候,她們都願意伸出手去幫涼涼,但是現在涼涼條件好了,可是大家……
“早上走的早,晚上回來的晚,吃飯也見不到你人影,真的忙還是爲了其他的?”
辰揚不解:“你想說什麼?我們倆之間說話還用這樣遮遮掩掩的?我是真的忙,要賺生活費嘛,家裡給的不夠。”
鼕鼕脣邊泛起笑,既然你說我們倆之間說話不需要遮遮掩掩,那我就直說了。
“涼涼身上發生了一些改變,是不是有點不舒服?”
辰揚脣邊的笑容一僵。
“其實我和蘇洛之前談過,不太舒服是正常的,畢竟她過去……”鼕鼕試圖想要找到一個什麼樣的詞兒來形容,但可惜的是,她找不出來合適的,反正這就好比逆襲了,逆襲的太完美,讓人接受不了。
“我們都是一個寢室裡的姐妹,彼此有不舒服,讓它過去就算了。”
自己寬慰着自己一點,同人不同命,再說徐涼涼的機會好,人家長得漂亮,自己沒長成那樣,又能如何呢,置這個氣,實在有些不划算。
辰揚是什麼都沒說,聽鼕鼕說了一些,然後兩個人一起吃的飯。
鼕鼕說她和蘇洛是一樣的想法,其實不是,蘇洛能理解鼕鼕的這種心情,但她不是的,她覺得無所謂啊,變好是一件值得替涼涼高興的事情,可以不爲學費發愁,這是好事兒啊,而且涼涼那工作的特殊性,她變好看了,會穿衣打扮了,天天在那樣的氛圍當中,她就算是自己不會,也會有人幫着她搭配的,耳讀目染長期下來,也就慢慢的改變了,挺正常的。
涼涼請她們吃飯的時候,她很爽快的就說去,爲什麼爽快的應了?她也會請大家吃飯,涼涼現在也不像是以前那樣愁錢了,禮尚往來不是應該的嗎?她想自己的這種行爲,就叫做尊重。
孫辰揚呢,她的心裡是發生了一些改變,目前不是麥冬冬說上兩句,寬慰兩句,就能化解得了的。
她和同學去吃飯,她同學笑笑的說,徐涼涼這人真是了不得,運氣真好。
當時拍那個廣告,拍這樣廣告的模特多了去了,也不是多有名,而且表現不是很搶眼,誰知道之後就有人找她簽約,做專屬簽約模特,雖然不出名,但是錢上面至少不愁花了。
“我當初如果介紹你就好了,至少你還是我同學呢。”
同學也就是隨意那麼一說。
辰揚這心裡有點不得勁,確實當時簽約的時候她就說過,當時不是說涼涼靠的是臉蛋取勝嘛,過去她隨便打點工就好,有些時候也根本不用,家裡給的生活費就足夠花了,她想買什麼了,錢不夠用了,才自己打工賺點補貼補貼,現在呢?徐涼涼都不打工了,清清閒閒的就念書,和那些有家裡供的人一樣,是真的有錢了吧。
收了那個人的手錶,很貴的一塊手錶,又收了一些什麼,她也不清楚,涼涼就這樣伸着手拿別人給的禮物,又主動的送上門,每週她要坐車去T城,那個人應該會給她錢吧?
那個人應該不差錢吧?
甚至,一開始她們幾個就猜想,說徐涼涼交往的對象,也許是一個事業有成,年紀方面也不太小的頗成功的社會中年男士,現在她還是想,那個人會不會是已婚的呢?
涼涼不虛榮嗎?
對於涼涼這樣的人來說,錢應該很重要的吧?
*
29號T城下了一場大雨,意外的雨水讓好不容易暖和一些的天氣又涼了下來,街上毫無意外的沒有什麼人慢慢的走着,這樣的天氣,其實更冷。
徐涼涼已經沒有了第一次到異地他鄉的那種彷徨感,這一次其實也並不完全是爲了來看張猛,還有工作在身。
是的,她的工作。
好好的人,下着這樣大的雨怎麼會慢悠悠的閒逛,能閒逛的要麼是心情上放鬆的,要麼就是爲了讓別人心情上放鬆的。
攝影師就專程找了這樣的天氣。
“你多喝兩口,省得一會兒冷。”
化妝師快速的收好刷子,遞給徐涼涼一個保溫杯,快點配合就快點結束,如果運氣不好的話,大家都要留在這裡。
涼涼穿的並不多,要拍街拍,是的,這樣的天氣給她來街拍。
攝影師一直在喊,感覺不對,稍稍差了一點,他靈感來的很快,就需要今天完成,徐涼涼配合的也挺好,但還是差些。
“我們今天爭取就拍完它。”和涼涼擺擺手。
和她一起工作的人,其實沒有人故意難爲她,工作就是這樣的性質,可以在棚子裡拍,有些時候比如現在,也在外面拍。
“你這個傘擋住了我的光,我要的光,看看能不能退後一點……”攝影師和後面的工作人員在交流,淋到他的人沒有關係,只要不淋到他的機器就好。
遇上一個有強迫症的人,大家都麻煩。
涼涼已經都被淋溼了,凍麻爪了!
渾身上下都冷,哪怕腳底踩着暖寶寶,可她穿的是單鞋啊,她穿的是裙子,外面只有一件風衣,嘴脣凍的有些都變色了,攝影師喊化妝師給徐涼涼補妝,口紅的顏色不對。
“冷不冷啊?”化妝師握着徐涼涼的手,看樣子是凍的夠嗆,但是拍照的這個是瘋子,這麼折騰下去,你是拍出來感覺了,別人要凍死了。
“還好。”涼涼抖了下。
是真的好冷,特別這個時節的雨水打在身上,那種感覺不太妙。
“好了,你看看顏色吧。”
化妝室快速跑回車裡,太冷了,這個天。
徐涼涼他們三點到的,三點開始工作的,拍到五點多結束的,這速度也算是快的,他個人覺得很滿意,當然後期處理以後有問題在找她就是了。
“你不是T城的?”
涼涼抖着音兒。
“我是涼州的。”
“不考慮來T城工作?”他覺得這孩子還挺不錯的,態度不錯,工作意識也很不錯。
“我在涼州唸書。”
攝影師覺得有些可惜,爲什麼在涼州唸書呢,T城不是更好一些,他是完全不考慮分數的問題,以爲這是誰想去哪裡就能去的。
“我和上面講,給你多加點錢。”攝影師對着徐涼涼笑笑。
美女今天可被折騰慘了,可惜的是,美女他見的太多,見的心都硬了,沒有什麼感覺,就是人道主義上覺得有些對不住而已,但爲了工作。
徐涼涼收工,酒店給她訂了,不管怎麼樣,至少這是給報銷的,她順路來看張猛,一舉兩得,酒店訂的是快捷,上面也是要考慮開銷的問題,加上徐涼涼也不是個什麼有名氣的簽約模特,單次的錢單次結算,這個算是獎金吧。
涼涼衝着熱水,她整個人都凍實心了,外面站了兩個小時,期間是不給她躲風避雨的時間,到最後身體都僵了,如果還不結束,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拿出來工作的態度了,她都不想幹了。
光着腳踩在地面上,雙腳去感受水的溫度,嘩啦啦的水順着腿流向地面,浴室裡都是霧氣,她將溫度調高繼續調高,打出來的水泡就跳躍在她的腳趾間,小腿和腳踝轉着方向,洗髮水在外面呢,她沒有帶進來,不願意離開這溫熱的地方,可又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推開門,伸着胳膊去夠。
涼涼的電話在牀上,響了幾聲,沒人接。
張猛將電話拿離自己一些距離,之前聯繫的時候她說已經上飛機了,還沒有到?
是飛機誤點了嗎?
徐涼涼拿着毛巾包着自己的頭,歡快的套着衣服,真是舒服啊,洗個熱水澡和做夢似的,怎麼就那麼舒服呢?
浴室裡很悶,洗澡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卻覺得有些憋悶,拉開門外面的風就吹了進來,好奇怪,感覺房間裡沒什麼風呀。
走回房間,擦了一會兒頭髮,然後拿手機去看。
來的時候是乘飛機來的,她倒是覺得坐火車便宜,結果飛機票才99塊,這個價格讓涼涼有些晃神,真是便宜呀,就是不清楚他們是怎麼訂到的。
拿起來手機,笑了出來。
“……我剛剛在洗澡,沒有聽見。”
張猛說他能出來,涼涼就報了自己的位置,晚上她要請張猛吃飯,她拿到錢了,還有一件事。
說實話,她一直都挺介意的,這個不管別人說不說。
那塊表她是收了,收的時候想着的是一種意義,但那麼貴的東西,她不該那樣就隨便接受了,所以她買了一塊價格相同的表準備送還給張猛。
涼涼算計着時間,覺得張猛是差不多要到了,收拾好披散着頭髮,因爲頭髮還沒有幹徹底,手裡拿着那個盒子,這次爲什麼她來T城,接的時候就知道這活不好乾,但還是來了,因爲給的出差費有點讓她心動,她就差這點錢了,這塊表彷彿就是個空洞,她必須用土填上。
涼涼將房卡收好,拎着袋子不停的往裡面看,她猜想着張猛看見這塊表的表情,應該是高興的吧?
從走廊往電梯的方向去走,走廊上安安靜靜的,也沒有人,涼涼一直在笑,應該很快就到了。
她等電梯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安全門那邊出來一個男的,涼涼是一回頭看見他的,自己嚇了一跳,因爲這人無聲無息的,她如果不是餘光看見了對方的腳然後回頭,根本就感覺不到這人,臉色煞白。
那人就站到了徐涼涼的身後,涼涼偏過頭去看他,電梯門響,電梯上來了。
徐涼涼邁腿……
那人突然出手,拽着徐涼涼就往外拽,拽着她的肩膀拉扯着,徐涼涼掙扎,她不認識這人,突然扯她。
“有人嗎?救命……”
那人反手就是一拳,而不是一巴掌,砸的涼涼滿眼都是金花,她被打蒙了,就這麼一下子,鼻孔裡立馬就有血流了出來,涼涼上手胡亂抓着,這幾乎就是人求生的本能,無論怕不怕,到了這個時候,你必須要掙扎,因爲接下來你不確定有什麼事情在等着你。
她抓着那人的臉,那人回頭就是一拳,砸在她的太陽穴上,徐涼涼動不了了,那人就變成了拖着她,彷彿地上拖着的是一條死狗一樣。
走廊上有人開門,探出頭看了一眼,什麼情況,聽見有人喊救命了?
一看徐涼涼被拖在地上,門裡的大姐踩着拖鞋走了出來。
“你們倆什麼情況啊?”
瞧着有點不對呢。
“救命……”徐涼涼見人馬上呼救,這是絕佳的機會,什麼疼不疼的都顧不上了,玩了命的喊救命。
那人對準涼涼的臉就是一拳,正正好好的打在眼睛上,徐涼涼只覺得一疼,就喊不出來聲音了,緊接着就拳頭就彷彿是雨點一般的落在身上。
“我的人,我願意怎麼打就怎麼打,輪得上你管嗎?這是我老婆,我願意打……”
那大姐聽着這話就挺無語的,這裡是酒店,你老婆也不能在這裡打啊,而且她瞧着不對勁,這姑娘怎麼可能嫁這樣的人?
但是自己又是孤單一人,要是惹了不能惹的事情怎麼辦?
正在猶豫期間,她覺得對方不像是好人,而且打的太狠了,這姑娘的臉立馬就青了一大片,怎麼看着都像是不想讓她說話呢?
拿着手機打算撥打110。
“你最好別多管閒事,都告訴你是家務事了。”
男子狠狠的出口警告,然後拽着徐涼涼往安全門那邊去,涼涼動都動不了,她被打慘了,太陽穴的那一下一直就沒緩過來,腿在地毯上蹭着,地毯上不知道有什麼,她的腿劃了一大條,但是也感覺不出來疼了,因爲疼痛都集中在腦部。
鞋子掉在一邊,袋子也在地上,那男的撿起來地上的袋子,看了一眼然後就拎在手裡,走廊到安全門的位置不太遠,大姐就站在電梯的對面,她還在猶豫,她想呵斥住對方,但是真的就一個人。
“有人嗎?”
大姐叫了一聲。
她試圖把服務員喊出來,奈何沒有服務員,只有男子突然對着她走了過來,大姐立即關上門。
男子重新回到徐涼涼的頭前,拽着她的衣服領子,就這樣卡着她的脖子拉着她往後面去,那雙鞋反反覆覆的出現在涼涼的眼前,因爲她睜着眼睛就可以看見,她從未這樣的害怕過一雙鞋,一雙黑色的鞋子,鞋子的底子踩到了她的手臂,那人似乎沒有什麼感覺,涼涼的手臂一塊皮膚馬上就紫了,那是擠壓所造成的。
“我……不認識你。”
是不是認錯人了?
但是可能性太小,這人撒謊。
他說自己是他老婆,不是瘋子,就是自己遇上了……
徐涼涼那一瞬間心裡飄過很多,她想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以爲美好已經開始了,最美麗的都讓她遇上了,卻沒有料到,美麗的途中也會遇上邪惡。
屋子裡的大姐報警,電話那邊問來問去的,她真是要氣死了,不停的喊着,快點來救人,感覺要出大事了,打完電話又打開門,那姑娘已經被拉到邊緣了,大姐炸着膽子。
“我說小夥子,你到底是做什麼的?你這樣犯法的,就是你老婆,你也不能這樣,我報警了,等警察來說吧……”
男的明顯就是不怕,而且再一次對着大姐走了過去,大姐帶上門,外面連踹了幾腳,她頂在門板上,有沒有人能管管了?這才幾點啊?這樣的酒店,以後誰還敢住?
跑到窗子邊拉開窗戶。
“救命啊,着火了殺人了……”
反正什麼嚴重她喊什麼。
電梯門響了一聲。
男子返回到徐涼涼的身邊,上手繼續拖,已經出了安全門的那個小臺階,上面下面皆是樓梯,按照他現在這個樣子,徐涼涼被拉下去,估計也走不了了,涼涼最後一搏,上手去摳對方的手,可惜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對方乾脆就一隻手拽着她的兩隻手往下拉她,就是要活脫脫的將她拖下去。
涼涼的心口一顫。
張猛!救命。
她的人被拉到轉彎的位置,頭部已經朝下了,她的手拽着樓梯的扶手,打死也不肯鬆開,那人有些不耐煩,找打是吧?
他用力的拉扯,用力的拽,然後高高的拋起,讓徐涼涼的肩膀讓扶手上撞,一下跟着一下的。
涼涼的手一點一點的鬆開,她的手指從扶手上離開然後落到地上。
那人準備將她拖走,涼涼也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要伸手,她還幻想着誰來救她嗎?她想,一個人的幸運果然維持不了多久,她的幸運到這裡就結束了,過了十二點她依舊是那個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
張猛!
閉着眼,鼻子流出來的血弄了一下巴都是,臉也是青的,眼睛就更加不用說了,直接腫起來了,可見對方下手根本就沒有留情。
身體感覺被拖動了,她的手伸着……
那半截手腕,突然上面多了一隻手,牢牢的拉着她的手腕,那是和涼涼手的顏色截然不同的一隻手,他的臉隱藏在安全門的外面,神色瞧不清,也或許是她被打懵了,她看不到,她的眼睛有點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