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僅僅是心裡YY一下,李衛東覺得作爲一個正宗人類而非**的公狗,自己還是能夠保證必要的理智的,起碼會懂得剋制。但是當親耳聽到夏若芸說出那些話,李衛東還是感到一陣說不出的失落。
是的,她不會喜歡我,她是同性戀。
是的,她說我沒有忠誠。
是的……
靜靜站在梧桐樹下,良久,李衛東嘆了口氣。上海的冬夜格外陰冷,只可惜護甲啊敏捷啊力量啊沒有一樣能抵擋這涼意,李衛東在院子前後轉了一下,還是沒看到裴三,卻看到了兩個尼姑,訕訕的想去跟人家打個招呼,問問今晚睡在哪裡,可惜人家根本沒有鳥他的意思。正想回去問問夏若芸,可是還沒等到他走到門前,卻發現屋裡的燈熄了,李衛東立刻就鬱悶了:靠,老子怎麼說也是來幫忙的好不好,不給工錢也就算了,難道連住宿都不管了啊?
就在猶豫着該不該敲門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卻是一名尼姑走來,手裡端着一隻托盤,上面蒙着布。看樣子是準備送到夏若芸房間去。李衛東伸手示意她站住,有些奇怪的說:“這是什麼?”
尼姑顯然是不大習慣跟男施主講話,向旁退開兩步,低頭說:“荷葉粳米粥,大小姐要的。”
李衛東說:“大小姐房間熄燈了,應該已經睡下了吧。”
尼姑說:“這是素心齋,大小姐胃不好,每天睡前都要少吃一點的。”邊說邊向李衛東單手施了一禮,仍舊低着頭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李衛東心說靠,剛纔在飛機上忘了吃東西,還以爲咱這個免費打工的起碼也能混一頓大餐什麼的,結果到現在還餓着肚子,連粥都不說給老子一碗墊吧墊吧。
正腹誹不已,不經意一低頭,卻猛然一怔。這座尼姑庵因爲是在市區,四面都是高樓大廈,尤其北側的一棟大廈是高層,樓上用射燈打的巨型廣告牌,此時燈光正斜斜照下來,在地面拖出清晰的人影,而李衛東卻發現那個尼姑走過他身邊之後,地上的影子卻飛快的回了下頭。
李衛東霍然轉身,低聲說:“站住!”
尼姑楞了一下,還是聽話的收住腳,卻並沒有回身。李衛東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這尼姑大約三十多歲,看上去是那種再普通不過的中年婦女,因爲身上穿着寬大的緇衣,顯得身材有些瘦弱。李衛東盯着她背影看了幾秒鐘,一字一頓的說:“這到底是什麼粥?”
“荷葉粳米粥。”
尼姑平靜回答,一邊低着頭緩緩轉過身來。她左手端着托盤,右手扶住盤底。就在李衛東伸手去掀托盤上蒙着的那塊布時,只聽撲一聲輕響,托盤底下陡然噴出一小團微弱的火光!
尼姑同時擡頭,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凝結成一種無法形容的錯愕,因爲她發現眼前那位看上去有些單薄的施主,身體竟在一剎那間像鏡子一樣,憑空碎裂成了無數塊!
尼姑失手打翻了手中的托盤,這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讓她瞬間呆住,但很快就瘋了似的轉了個圈子,接連扣動扳機。撲撲撲一連串輕響,子彈盲目的向四面八方飛去,卻如石沉大海,只有院子角落裡的瓦罐被打碎,發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響。
一片寂靜,空氣中只剩下尼姑急促的呼吸聲。她手裡是一柄烏黑的裝着消音器的手槍,因爲打光了子彈,套筒已經空倉掛機了,但是仍被她緊緊握在手裡,也許對她來說這已經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大概是突然感覺出有什麼不對,尼姑本能的轉身,一張年輕的臉孔赫然出現在她眼前。這張臉看上去很平凡,卻又透着一種說不出的魅力,差不多可以讓每一個女人都不由自主的爲之心跳。尼姑的心也在跳,而且跳的厲害,那卻是因爲她已經恐懼到了極點。
“誰派你來的?”
冰冷的聲音讓尼姑猛一激靈,突然把手裡的空槍用力砸了過去,可惜的是手臂剛掄去出一半,就被一隻鐵鉗般的手掌捏住了手腕。這個尼姑顯然是會些功夫,反應極快,手腕一勾一扭就想掙脫,但是李衛東出手比她更快,已經先一步捏碎了她的腕骨。
喀嚓,一串古怪之極的聲音響起,劇烈的疼痛險些讓尼姑暈死過去,不過她嘴巴倒是很硬,竟然忍住了沒有吭出聲來。李衛東扯下她的帽子,只見頭上光禿禿的,原來真是庵裡的尼姑,並非殺手刻意假扮,這讓他不覺皺了下眉頭。
如果只是一兩個殺手,相信還可以應付過來,但是既然是庵裡的尼姑就不好說了,這個大小姐認爲最安全的地方,誰知道究竟出了幾個家賊,會不會引來外鬼?
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了一會,這裡處在市區,周圍不斷有車輛和音樂的聲音傳來,所以剛纔發出的響動並沒有驚動任何人,而且他能夠確定院子裡也並沒有埋伏,這才稍稍放心。看看那個因劇痛不住發抖的尼姑,既然這座庵是夏繼嶺所建,說起來她也算是夏家的人,倒不好隨便處置,反正她一條胳膊已經廢了,也不怕再耍什麼花樣,李衛東扣住她另一隻手的脈門,把她拖到夏若芸門前。
輕釦兩下,房門很快就開了,看到兩人夏若芸不禁一愣,說:“靜月,是你?這是怎麼回事?”
李衛東一言不發的把靜月拖進房間,隨手將那把空槍扔在桌子上。夏若芸臉色立刻變了,厲聲說:“你想殺我?是誰指使你的?”
靜月腦門上全是泌出的汗水,閉着眼睛一言不發。夏若芸從枕下抽出手槍頂在她頭上,一字一頓的說:“靜月,記得你從小便是孤兒,當年快要餓死街頭,是青草菴收留了你,想不到今天你居然出賣我!我不想在小姨的靈前殺人,但是你不要逼我,說,這把槍是哪來的,你受誰的指使,還有誰是你同謀?”
靜月臉色越加蒼白,急促的喘息了幾下,忽然一頭撞向牀腳。李衛東早防她這一手,一個箭步擋在牀前,不料她竟是聲東擊西,虛晃一下便掉頭朝牆壁直撞過去。好在夏若芸手疾眼快,一伸手將她攔腰抄住,正想順勢將她放倒,手臂卻沒來由的一僵,愕然說:“你懷孕了?”
這尼姑身上穿着寬大的緇衣,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但是撩起她的衣襬,卻看小腹明顯隆起,至少也有五六個月的樣子。靜月看了夏若芸一眼,說:“不關別人的事,殺了我!”
她的聲音很冷,臉上也木然沒有任何表情,但眼淚卻一下子滾了出來。李衛東這才注意到這個尼姑雖然已到中年,長相也算標誌,只是因爲少了頭髮,看上去總有些不習慣。
夏若芸臉色鐵青,死死盯着靜月良久,忽然一擡手接連扣動扳機,一連串清脆的撞針聲響,粉塵簌簌而落。夏若芸冷冷的說:“走!出了青草菴,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
“什麼?”
靜月猛的一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的看着夏若芸。夏若芸緊咬着嘴脣,指節發出咯咯輕響,像是要把槍柄捏斷一樣,咬着牙說:“趁我還沒改變主意,滾!”
李衛東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轉過頭去。對於夏若芸這種做法,他既不贊同也不反對,儘管這個叫靜月的尼姑懷揣殺心,但畢竟是個孕婦,肚子裡還揣着個小生命,就是讓他下手也十有不忍,更不要說大小姐一個女孩子。並且他也並不擔心放她走會壞事,既然已經發生了這樣的事,也就說明青草菴並不安全,放不放她走都必須馬上轉移了。
靜月哆嗦着嘴脣,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好一會才緩緩轉身向外走去,動作極慢,似乎每走一步都很艱難。終於走到門口,靜月又停了下來,扶着門把手就那樣靜靜的站了一會,嘴裡低釣兩個字:“快走!”
這聲音很輕也很含糊,像是吞在嗓子裡一樣。夏若芸沒聽清她說的什麼,奇怪的扭過頭看了她一眼,李衛東也是莫名一怔,說:“什麼?”
“從後窗走,快!”
說完最後一個字,靜月猛的拉開房門,幾乎就在同時,砰一聲沉悶的槍響,靜月的身體猛的一晃,踉蹌着後退。夏若芸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李衛東已經箭一般撲了過去,攔腰抱住她滾到了牆角。
砰!砰!砰!槍聲接連響起,靜月消瘦的身體被一連串的子彈打的飛了起來,後背重重撞在牆上,青色的緇衣上剎那間綻開出一團團血花,緩緩擴散開去。李衛東飛快的取出手槍,貓着腰躥上前,一腳踹上房門,手中的貝瑞塔M92不斷跳動,子彈穿透木門****而出。楔出了筆直一排彈孔,也傳來兩聲慘叫。
這房間的前窗是圓形的,很高,一個黑影剛試着在窗口冒了下頭,被夏若芸一槍揭去了天靈蓋,跟着回手一槍打滅了電燈。外面顯然不止一兩個殺手,片刻安靜之後便是一通瘋狂射擊,子彈飛進屋子,在狹小的空間裡來回彈射,猛烈的火力壓的李衛東和夏若芸根本擡不起頭來。
“走……後窗,”靜月身上不知道中了多少顆子彈,鮮血已經快把前胸浸透了,嘴裡面也在不斷的噴着血沫,用盡全身的力氣伸出胳膊指着後窗,說:“倉……倉房,快……”
“師姐,別說話!”夏若芸幾步衝到靜月身前,去捂她身上的傷口,李衛東連忙將她撲倒,兩顆子彈穿透門板射進來,幾乎是擦着他頭皮飛過去,打在牆壁上,火花迸射。
靜月吃力的想將夏若芸推開,但身子一動卻哇的噴出一大口血來,眼神也變的有些渙散,嘴裡含混不清的說:“大……小姐,我……我沒想……害你,真的……我只想……讓你……趕快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