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丁晴和畢需兩人帶着老丁離去後不久,厲同的房門便被拍響。
厲同慢悠悠上前開了房門,看着來人:“何事?”
“公子……”丁雲有些訥訥,隨即又有些東張西望,“丁晴去了何處?剛纔她不發一言,帶着我爹便走,因爲何事?是公子要見我爹?”
厲同淡淡說道:“你原來還知道叫我一聲公子?”
丁雲連忙低頭,不敢多言。
之前丁晴已經說過一次,他參與雜役謀反的事情厲同已經知道,上一次也是看在丁晴面子上才保住他們性命。因此在厲同面前,他實在不敢放肆。
“我吩咐了一件事情,叫丁晴和老丁去給我辦妥……”厲同說道。
“什麼事情?”丁雲問道。
厲同淡淡看他一眼,也不說話。
丁雲頓時反應過來,慌忙掩飾道:“公子,我只是隨口一問,有些擔心我爹和晴兒,不知道公子吩咐的事情危險不危險。”
厲同說道:“危險倒是不危險,就是難免要趕路。你知不知道我讓他們去了什麼地方?”
“這個……我實在不知道……”丁雲說道。
“那就猜猜看。”厲同說着話,轉身進了小院,也不問丁雲是否進來。
丁雲左右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跟上去,問道:“十萬大山外面?”
“聰明。”厲同說道。
不等丁雲臉上露出得意笑容,他又迅速地補上一句:“可惜是小聰明。”
丁雲停在原處,有些進退兩難:他知道厲同早有殺了他的意思,只不過看來丁晴的面上一直沒有動手。若是自己繼續跟上前去說話,會不會激怒了他,被他殺死?
這顯然極有可能。
但若是不繼續多打聽一點情報,蘇荼大人那邊只怕也不好交代。
“說來說去都怪自己母親,若不是她屢次吹噓修煉了蘇荼給的功法之後如何進步飛快、永葆青春,自己怎麼會動心,跟着她一起修煉?”
這一修煉不要緊,丁雲竟發現自己居然是不能控制這功法,反倒是這功法能夠控制他。這功法的確能夠叫他進展飛快,不知不覺間已經突破到築基境界,但是從此生死也操之於人手,只能爲蘇荼拼死效命。
每次想到這裡,丁雲便感覺自己母親趙紅娘的委屈表情像是故意擺出來的:她怎麼可能不知道事情緣由,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功法好壞?明明是她害了我,還擺出被我冤屈的模樣,若不是因爲她是我母親,我早就要報了此仇!
不過,事已至此,蘇荼大人已經掌控了自家母子兩人性命,也只好爲他效力了。
“你還有何事?”厲同停下腳步,淡淡說道。
丁雲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決心頓時全都消散,慌忙說道:“無事無事!公子,我這就告退了!”
厲同也不理會他,回到自己屋內,找了一小塊蘿蔔扔給小兔子。
小兔子便抱着啃起來。
“兔子兄弟,你這模樣難道要保持一輩子嗎?”厲同笑着說道,“認識你有十年多了,誰家兔子一輩子都這麼大?”
小兔子擡眼看了他一眼,也不理會他,繼續啃自己的蘿蔔。
“你也不能一直停留在築基境界,找個機會好好修煉修煉吧?”厲同說道,“等你化形之後,我們兩個結拜,做個真正的異姓兄弟,你看好不好?”
小兔子舉起一塊蘿蔔比劃了一下,又低下頭去。
厲同頓時愕然失笑。
小兔子的意思是:你說這麼多,修煉也好結拜也好,比得上蘿蔔好吃麼?
“算了,你既然願意這樣,那就一輩子都這樣吧。”厲同笑道,“我就用蘿蔔養你一輩子。”
小兔子慎重考慮一下,認真點頭:嗯,這個麼,倒也不錯。
厲同更加好笑:“你呀……”
“厲師兄這是跟什麼人說話呢?”一道輕柔聲音從院中傳來。
厲同收起笑意,平靜說道:“原來是江師妹來了,怎麼也不敲門?”
江流鶴輕聲一笑:“我還要說你不關門,怎麼你反要說我不肯好好敲門?既然這樣,我就退回去好好給你敲一次門吧。”
厲同見她表現,心中就暗暗感覺古怪:實在是厲同見過的美豔女子也不少,但是這樣時時刻刻帶着女人味,說話也要跟撒嬌一般的,唯有這位男兒之身變爲女子的江流鶴。
一個男人,變得比女人更像是女人,也難怪厲同要心中感覺古怪。
“不要說這些無聊事情,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厲同問道。
“我能有什麼事情?”江流鶴嬌聲笑着,已經走到厲同眼前,“厲師兄又兇狠又霸道地叫人家臣服,如今人家也臣服了,乖乖前來這裡聽命。厲師兄又問我有什麼事情了……”
厲同無視她這煙視媚行的模樣,說道:“原來如此,那倒是好,我正好有一件事情拿不定主意,你大概比我考慮周全些,和我商討一下吧。”
江流鶴聽厲同說起正事,也就不再那麼多話:“厲師兄有什麼事情需要和我商討?”
“在我隔壁,如今有母子兩人,一個是丁晴的母親,一個是丁晴的哥哥……他們兩人如今已經被蘇荼控制,你說我該不該殺了他們?”厲同問道。
江流鶴微微有些驚訝,開口問道:“他們兩人被蘇荼控制,咦?丁晴去了何處?難不成你把丁晴支使出去,想要趁此機會殺了這兩人?”
“算是有這個緣由,”厲同也不多做解釋,對江流鶴只是這樣說道。
江流鶴聽了微微感嘆:“你也真是狠心,那位晴姑娘對你一片癡心愛意,到頭來居然要殺她家人。從此之後,只怕她那滿腔愛意都要化作徹骨恨意了……”
厲同神色微冷:“這種女兒家心思你就不要給我推斷了,我只是問你該不該動手殺了這兩個。”
江流鶴答道:“只怕不行。蘇荼剛剛佈置下調虎離山的計謀,你這邊殺死了他的內奸,豈不是明擺着告訴他他的計策已經出了變動?”
“厲師兄,你可知道,我和蘇荼兩人都是見不得風吹草動的人?一旦謀劃都是要務必精細準確、毫無差錯。你此時殺了這兩個人,無論是偶然還是怎麼回事,蘇荼就必定心生警惕,多準備一道後手。”
“青玄門的後手幾乎沒有,只能見招拆招,而蘇荼此時依靠着星光妖纓等強大妖獸,手中後手數不盡數,他每多出一份警惕,青玄門便更加危險一分。爲了大家安全起見,還是不要動這兩人爲妙。”
厲同微微頷首:“原來如此,既然這樣,就暫且留下他們兩人性命。”
又對江流鶴說道:“以你這等智慧,像是本來那樣陰損,實在可惜了。”
江流鶴嫣然笑道:“原來厲師兄也這樣想嗎?自從我成了女兒身,偶爾反思自己以往的種種事情,心中也是差不多一樣想法。”
厲同聽她這麼說,也不知她的話是假是真,只見她笑嘻嘻地,跟“反思”這兩個字實在一點也不相關。
又說兩句話後,江流鶴告辭離去。
第二日,青玄門大殿外衆多弟子不分內門和外門一起聚齊。
厲同作爲內門第一弟子,自然站在所有弟子之前。
等候約有兩刻鐘時間,宮師祖帶着掌門郭嵩陽等人從大殿內邁步而出。
宮師祖站在原處並不說話,郭嵩陽上前一步,開口說道:“昨日六龍逐日鍾急報,妖獸星光妖纓已經成爲妖王境界妖獸,自稱大荒妖王,並將要帶妖王攻打符甲派!”
此言說完,衆弟子頓時就如同開了鍋一般,沸沸嚷嚷起來。有人爲星光妖纓成爲妖王而吃驚,有人爲攻打符甲派而吃驚,更有人交頭接耳地暗暗叫好——符甲派那幫混賬,早就看他們不順眼,這下要吃到苦頭了吧?
“符甲派和我們青玄門同屬於六大門派,相互之間同氣連枝,之前雖然有些誤會,畢竟依舊是師兄弟相稱。”郭嵩陽沉聲說道,“因此,不許有人暗暗感覺痛快!今日是符甲派,焉知明日不是我青玄門?今日我們去救符甲派,明日便是符甲派來救我們青玄門!”
被郭嵩陽這樣沉聲一喝,沸沸嚷嚷的青玄門衆弟子才都不再出聲、肅靜下來。
“今日,宮師伯和我一起去符甲派準備對付妖獸,要帶走一些弟子。趙全海、藍雅芝兩人暫且在門內看守門戶,餘下弟子都要聽從他們兩人命令,小心謹慎,防止妖獸進攻!”
說罷之後,郭嵩陽將厲同等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中十多個修爲頂尖的都指出來,然後對着宮師祖說道:“師伯,已經準備妥當了。”
宮師祖淡淡道:“既然已經妥當了,那就走吧。”
郭嵩陽擡手,腰間儲物袋中釋放出一艘大船,衆人便一起登上大船,朝着青玄門之外飛去。
大船從衆人眼前消失,只剩下趙全海和藍雅芝兩人以及剩下的所有外門弟子還站在大殿之外。
“衆弟子聽命,從今日起暫停所有修煉閉關,會製作符籙的全力製作符籙,會煉製丹藥的全力煉製丹藥。能夠製作法器的來找我要材料,門派發給你製作法器的材料,但是製作之後的法器要屬於門派……”
趙全海沉聲喝道,直接開始發佈命令。
衆弟子尚未反應過來,氣氛就驟然變得十分緊張,紛紛忙碌起來,該製作什麼的製作什麼,又分成十數個巡邏小隊,安排晝夜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