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林凌握着手機,有些猶豫。
他思考了在三,打給了薄景遇。
“薄少,顧小姐已經醒了,檢查結果是懷孕,不過因爲動作過激,已經流產,現在身體狀況差的厲害,醫生建議她做個全身檢查,查查到底有什麼問題。”
說這些的時候,林凌吞吞吐吐的,斟酌着說辭:“我覺得顧小姐確實有點反常,不如……”
“不必。”電話那頭聲音生冷,和那晚的驚慌失措截然不同:“她的身體很好,沒必要花錢做檢查,等她醒了就讓她回家,不用待在醫院裡丟人現眼。”
聽到對面清冷的聲音,林凌這個外人,都覺得渾身發寒。
薄景遇真的把絕情和冷漠,做到了極致!
“好的薄少,我知道了。”
林凌嘆息,掛斷了電話,擡頭看了一眼門內那個虛弱的女人,是不住的憐憫。
他從薄景遇和顧辭兮相識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是他的手下,可以說是目睹了二人感情的見證者。
雖然他也不瞭解爲什麼顧辭兮會忽然情緒大變,但是後來自家少爺的做法,也令他大爲震撼。
不過現如今,他也只能聽從薄景遇的安排和命令。
“顧小姐,不好意思,打擾了。”他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臉上帶着標準的笑容:“薄爺說如果您身體沒什麼大礙的話,儘早出院,他不希望您造成太大的影響。”
一旁本來在和顧辭兮聊天的護士聽到這麼一句,有些打抱不平,對着林凌就是一通責怪:“這位先生,顧小姐剛剛流產,現在還發着高燒沒退,怎麼能夠出院?”
“而且……”小護士還想說些什麼,一旁的顧辭兮柔聲開口,打斷了她:“謝謝你,不過沒關係,我確實不需要在這裡待太長的時間。”
看着牀上的人兒也開了口,護士的話,頓時噎在了喉嚨處,她心疼的看了一眼顧辭兮,沒再說話。
“林凌,你回去吧,等這瓶水輸完,我自己打車回去,麻煩你了。”顧辭兮微微啓脣,聲音依舊平靜,她擡手整理了一下耳側的碎髮,眼眸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好,謝謝您的配合,那我就先回去了。”林凌垂眼,不敢對上顧辭兮的眼睛。
她的那雙眼眸中,實在是包含了太多的情感,他只要一對上,就覺得滿心的愧疚。
顧辭兮頷首,一雙眼睛停留在自己的雙手上。
她的手背上扎着細細的針管,冰涼的液體,順着針管流進她的身體。
等房門關上,她再一次靠在了牀榻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小護士見狀,也不做打擾,悄聲的退出了病房,給她足夠的安靜空間。
疼痛早已經散去,她的身體只有麻木。
顧辭兮勾起脣角,忽然就笑了,笑的絕望,笑的生疼!
這荒唐而可笑的合同,這不成文的約定,早就該結束!
幾瓶液體輸完以後,顧辭兮的燒退了下去,她便果斷快速的辦理了出院手續,沒有任何的猶豫。
臨走時,醫生看着她,是不住的嘆氣:“顧小姐,你的身體……”
“我很清楚我的狀況,謝謝您的關心。”顧辭兮低首淺笑,如果不是她蒼白的面容,任誰都看不出,她的生命已經幾乎到了盡頭。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外面正下着細細的小雨,寒風中夾雜着雨滴,如刀子一般劃在她的臉上,顧辭兮縮了縮脖子,卻抑制不住寒意。
三月出頭,天氣已經轉暖,但是顧辭兮依舊覺得寒冷,這種冷,是從骨子裡滲出來的,難以抵禦的冷。
她雙手揣進口袋,手指凍的通紅,厚實的大衣口袋卻怎麼也捂不熱她的手,也捂不熱她的心。
口袋的手機拼命震動,她只覺得愈發的厭煩。
她咬着牙,抵禦着風寒,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按下了接通鍵。
“你在哪裡。”薄景遇握着手機,薄脣微抿,坐在車裡,雙眼死死的看着馬路中央的顧辭兮。
他眼睜睜的注視着顧辭兮臉上所有的情緒,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隱隱的緊張。
“薄景遇,我們談談。”她握着手機,對着電話冷峻道,一邊說着,一邊不住的對另一隻手掌哈氣取暖。
“可以。”出乎意料的,薄景遇答應了她:“哪裡見面?”
對面答應得很快,顧辭兮眉毛微挑,但是並不意外:“你定,位置發給我。”說完,不等對方迴應,立刻就按斷了電話。
之後她動作順暢的把手機收起,放回口袋裡,疾步過了馬路,匆匆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十分鐘後,他們約在一家咖啡廳裡見面。
顧辭兮穿着厚重的栗色大衣,整個人顯得格外的嬌小,一張精緻的小臉,不需要任何的修飾就足夠絕美,她剛一出現,就吸引了衆人的視線。
“小姐,喝點什麼?”服務員殷勤的湊過來,語氣也是非常的禮貌。
顧辭兮禮貌的點頭,舉手投足都散發着她高貴的氣質,她剛要開口,忽然感受到一束冷冽的視線,她擡眸看去,果然是薄景遇。
“我有預約了,謝謝。”她啓脣,從容的走在了薄景遇的桌旁,坐在了他的對面。
薄景遇注意到剛纔服務員的眼神,看着這樣的顧辭兮,冷然啓脣,眼底帶着譏諷:“不愧是顧家大小姐,傾國傾城,萬人迷倒。”
他語氣裡的侮辱,顧辭兮早已經是見怪不怪,她雙手放在桌面,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沒有任何其他的對話,直接開場:“放我走。”
三個字,如同一顆驚雷,在薄景遇的腦海中炸開來。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變幻,但是又復而恢復了淡漠,冷嗤一聲:“別做夢了,白紙黑字,合同寫的明明白白,想走?你拿什麼來換?”
對面的顧辭兮慘笑一聲,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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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麼冷血無情,又怎麼會輕而易舉的如了她的願?
她盯着看了他一陣,彎脣輕笑,忽然開口:“一條命,還不夠?”
她腹中的孩子,是被他親手給扼殺的!這樁罪,她不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