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家宴,烙誠小朋友是今天宴會上的主角,誰都把他稀罕到骨子裡,他呢,也特別配合,耍寶賣萌,逗得大夥直樂和。
在流雲軒外分別的時候,秦海蘭眼淚吧啦的抱着孫兒捨不得放手,用着蘇熠晨從未聽過的溫軟語氣請求:回來住吧,家裡那麼大。
季薇怪不好意思的,鐵血婆婆的心已然被兒子完全融化……
這小殺器,真厲害!
回到帝豪,已近11點,烙誠在路上便睡着了。
將他安置好後,蘇熠晨和季薇將浴室裡那隻超豪華的按摩大浴缸平分,放鬆着筋骨,彙報各自的戰果。
“我這邊就是喝紅酒,話家常,逗烙誠,太平盛世,一片和諧。”
季經理扭身趴在浴缸邊,閉着眼睛盡情放鬆,因爲臉上貼着張面膜,爲了不影響,說話比較簡潔。
這浴缸誰設計的,太舒服了好嗎!
不管她往哪邊趴着,看似不規則的邊緣都能將她的雙手、下巴還有臉完好的迎住。
蘇熠晨仰靠在她對面,同樣閉眼小憩。
她那邊的情況和他猜想的差不多,聽她親口說了之後,揚脣笑笑,“那看來我這邊是重頭戲了。”
他話中調侃成分居多,全因家宴之前,有隻狐狸緊張壞了。
據說狀態是想哭,想笑,還想上廁所?
請問你真的是那位在d城八面威風的季經理嗎……
女王大人懶得和他耍嘴皮子,就丟出一個字,“奏!”
蘇熠晨不逗老婆玩兒了,遂將雪茄房的談話內容和結果逐一上報,“對於大清洗,父親是不願多提,不過既然已經把話說開,他也同意站在我這邊,之後有什麼疑惑請教,我相信他會知無不言。”
畢竟這事關蘇家上下,當年蘇世勳爲了和秦海蘭在一起,寧可將自己親手打下來的天下拱手,如今更不可能獨獨爲這件事把家人的安危至於不顧。
問題關鍵出在秦市長身上。
“舅舅肯定還有隱瞞,尤其季家當年的槍殺案,總覺得他知道更多的內情。”
“嗯?是你覺得?”季薇故意刁難他,以此報剛纔被調侃的仇。
蘇公子是心胸寬廣的人,經得起老婆全方位無死角雞蛋裡挑骨頭,“大清洗的尾聲,也是t市最混亂的日子,外公不惜以秦家的私人關係,將舅舅安插在中央派下來的最後一批負責跟進的名單裡,爲的就是確保父親和母親能夠全身而退。”
秦海淵是首府公安大學的高材生,畢業後做了幾年刑警,他受指派去往t市協助辦案時,蘇熠晨都有7、8歲了。
當時整座城的治安隨時可能崩潰,情況危緊,城裡城外,想殺蘇世勳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把主意打到他妻兒身上,更付之行動的,亦不在少數。
秦德平就秦海蘭一個女兒,惱火掌上明珠被t市的黑道頭子拐跑是一回事,捨不得眼睜睜看着女兒走上死路,又是另一回事。
“父親和政府合作,雖然對季家那張犯罪網造成一定的打擊,可季宏凱並不容易對付,受他控制的高官和商人同樣。大家都知道一損俱損的道理,那種時候,自然要相互包庇掩蓋,在這部分當中,就算有誰想殺季宏凱,也不敢。”
有季宏凱在,至少那張網不會亂。
他嘆息,“我四歲的時候,和媽一起被轉移到c國,父親被強制扣下配合大清洗。我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回來看看父親,有時是三、五個月,最長的一次是一年零四個月。每次見到父親我都很高興,但我始終知道,父親並不願意在t城見到我們,因爲很危險。”
少時的居無定所,讓蘇熠晨十分沒有安全感。
即便後來他去到b市,有秦家的庇佑,住進軍區大院,成爲那兒最調皮的孩子王,有了安定的生活,受到最好的教育,可由始至終,在他心裡,t市纔是他的家。
就算得到曾外公的認可,外公去哪兒都會帶着他,將他介紹給所有的人,總有個聲音在他耳邊對他說:回到t市去。
他生在這座城,他屬於這座城。
紛亂的回憶被強行結束,蘇熠晨睜開眼睛,思緒重重的眸光被滿室氤氳的水汽融得模糊不清。
凝住不遠處的他的女人,回想雪茄房內的對話,他冷峻的面龐頃刻浮出憂慮,“我今天才從父親那兒得知,大清洗的尾聲,政府已經無限期擱置對季家犯罪網的打擊。”
不是沒有調查,更不是不知道季家對這座做了什麼,只是那個時候,t城千瘡百孔,滿目瘡痍,經不起大風大浪的消耗。
沒想到就在一切即將畫上句號時,季宏凱遭到槍殺。
季薇怔怔然,扯下面膜,回首尋看蘇熠晨,輕易洞悉他深眸裡的擔憂。
時隔多年的大案,至今依然迷霧重重,新的危機衝着他們來了,不查清真相,如何安枕。
“沒關係。”她笑容皎白,緩緩移到他身邊,伸出藕臂環住將他頸項環住,“慢慢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怕。”
蘇熠晨探出掌心扣在她的頭上,讓她貼靠在自己的胸口。
越說,竟是越不安。
忽然就體會到父親所說的‘輸不起’是何意。
懷中擁的,還有正在臥房內好眠的,都是他的至寶,比他的命還重要,他絕不能失去。
事情似乎在向他無法預知是方向發展,很久以前那種看不見摸不到的危機感重新將他纏繞。
“不如你和……”
“閉嘴!”意識到他的意思,季薇音量霎時拔高好幾個度,“我絕不可能帶着烙誠去什麼y國、c國,m國!郊區我都不去,你在哪兒我們就在哪兒!過幾天我還去蘇氏上班呢,說好的k&q,要是能上市,股份全是我的。況且烙誠還小,剛和你相認,你忍心麼?爸媽都在這兒住着,可人阿亦還有舅舅、舅媽,聶靳雲,大家都在,誰怕了?誰想躲了?憑什麼我季薇就要走?合着你把我從d市帶回來,就是爲了把我送到更遠的地方去?”
蘇熠晨被兇得一愣愣的,梗着脖子和她對視。
季薇眸光瀲瀲明亮,綻出來的光都快把他灼死了。
他唯有服軟,“別激動,冷靜!我不過隨口一提。”
“以後你要敢再提……”
“怎樣?”倒是好奇了。
“揍你!”小狐狸惡狠狠的說完,直接被鉗制在一雙強悍的臂彎裡,狂吻得透不過氣。
翅膀沒長硬就想把還沒開張的子公司搞上市,稀釋他總公司的股份?
我老婆,有大志啊!
蘇熠晨嘗着味兒了,順帶在她肩膀和手臂上咬幾個紅口白牙的印子過癮,最後捏着她白嫩的小臉狠笑道:“明天就叫律師過來公正你老公我的財產,只要是你看上的,都拿去!”
季薇被他一頓收拾,那個恨啊,張口就咬上他的下巴,也是卯足了勁的!
邊咬,她還要邊含糊的誇,“蘇先生大方,我就不客氣了!公正完全都過到我名下,以後我養你。”
“嗯,有才。”蘇熠晨忍着下巴的疼,舒展的靠在浴池邊,奚落自己,“明天一過,我就要捲鋪蓋睡天橋底了,慘啊!”
兩人正鬧得歡脫,放在洗漱臺上的手機響了。
季薇鬆口,“接電話去。”
“不想動,隨它響着吧。”蘇熠晨反手把她摟着,開啓浴缸的按摩功能,閉目養神。
這時候,聶靳雲和方天賜這兩隻無聊傢伙最有可能打來,蘇公子不伺候。
若是夏天,手機不接,她會直接找酒店總檯。
浴室雖大,那手機鈴聲跟催命似的迴盪,狐狸夫妻懶惰的擁在浴池裡享受,愣是耗到打電話的人主動放棄。
罷了,蘇熠晨遺憾的對老婆道:“你看,對方一定沒什麼重要的事,都沒響多久。”
大有怪打電話的人不堅持的意思。
季薇在池子裡泡了一會兒,全身筋骨舒展開了,混入血液裡的葡萄酒開始揮發酒效,於是就……
“那你想不想做點別的、比較重要的事情?”主動邀請,機會難得!
蘇熠晨長眉輕挑,垂眸看去,誰的小手在他胸口畫圈兒呢?
他是樂了,“興致不錯啊?”
季薇認真點頭,柔情似水的看着他,眼色裡都是撩撥。
孰料下一秒……
蘇熠晨臉色一肅,特別正人君子的說:“朕已決定禁慾足月,愛妃不必苦苦糾纏,好生養着身子吧。”
反正已經有好一陣沒吃肉,他暫時還能忍一忍,再過一會兒就說不準了,始終記掛她意外流產的事。
季薇被無情拒絕,低聲罵了個‘靠’,收回撫在他胸膛的手,移回原位,順帶使喚,“去廚房給我拿個酸奶,還要一個三明治,還要……”
蘇熠晨起身,撈起浴袍穿上,內涵的斜了她一眼,“我讓餐廳送些熱食上來。”
他懂的,某些方面暫時得不到滿足,空虛了,食療法很管用!
經過洗漱臺的時候,恰好有條短信,他順手拾起一看,竟是秋雨桐。
……明天有時間嗎?有件事想和你談談。
我和你有什麼好談的?
蘇熠晨心想,想罷將短信刪除,離開浴室,給老婆張羅吃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