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出學院,蘇熠晨的車就停在外面,直徑走過去就把車門打開,邀請季薇上去?
午間放學時間,路上全都是三三兩兩的學生,他的車倒不是浮誇貴公子那樣炫目扎眼的跑車,只可惜人太好看,足以吸引目光無數,加上季薇的專業……公共關係管理,使得一般t大的其他院系學生對這個系的女同學抱有異樣眼光。
這個系的女生啊……就是能找到有錢的男朋友。
“所以你已經把我祖宗十八代的老底都查透了?”站在高出平地幾級的階梯上,她問得乾巴巴的。
對於突然襲擊,心裡或多或少有想法。
聶靳雲說過,蘇世勳對獨子從小採取單獨教育的培養方式,從沒上過公立的學校,都是請最好的老師教他各種專業和技能,看他剛纔和張教授的熟絡程度,加上海歸背景,估計也是他的老師之一。
見她不上車,他乾脆倚在車邊,眼裡含笑道:“只是前幾天碰巧遇到,順便問了問,當然,之前的不算。”
他想知道她的事,有很多方法,你看,不消問別人,捎帶提及就有人自動告訴他。
說着他又四下看了周圍往來的學生,異樣的目光不是沒察覺,冷她這幾天,琢磨時間也差不多了,怎麼現在反而端起架子來了?
“不打算上車?”
“去哪?我下午還有課。”站在原地,季薇的樣子有點視死如歸。
蘇熠晨笑着,眼睛裡卻很平靜,語速很慢,一如尋常邀約,“吃飯,不然你以爲還要做什麼?”
“你應該提前打個電話來。”她認真的說。
真是普通邀約還能當做驚喜,這個驚喜來得太大,反而更像霸權示威,這種感覺讓季薇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甚至有鬧彆扭的小情緒。
今天沒有化妝,穿得也很普通,特別是蘇熠晨的態度……讓她琢磨不清。
今天季薇的態度,也和蘇熠晨來前想象的不太一樣。
都覺得她應該識時務的配合,哪知竟然耍起小女人脾氣來了,不禁猜想,這是她的小心思,還是本性?
想罷,他打趣,“見我一面你還要做足準備功夫不成?”
季薇沒好氣的回,“你上輩子是孔雀?都說來前給我打個電話,萬一我有別的事情呢?”
“別的事情。”蘇熠晨佯裝思考,輕笑出聲,“有比對付我還重要的事情?”
被他說到點子上,季薇隱忍不發,白了他一眼,扭頭就溜!
今天確實不想和他作戰!
擺臉色?
蘇熠晨對她這反映略感意外。
兩步追上前去,眼疾手快的抓着她的手腕,猛的把人拽回來,手心裡的人倒退着往後歪了半步,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她狼狽的驚了一聲,接着大呼‘好痛’。
腳崴了……
“你有病啊!”季薇被痛得火起來了,不管眼前是不是她千方百計算計的男人,左腳踝疼得想冒眼淚花,回頭瞪上他的眼,不客氣的話想也不想就丟過去。
蘇熠晨明顯一滯,然後更兇的吼回去,“鬧什麼?”
她愣住!眼睛瞪大了盯着他猛瞧,腦子裡轉的都是聶靳雲唸經似的話,什麼……蘇熠晨和你想象中不同、他兇起來誰的面子都不給、別看他平時默不作聲,其實是真禽獸,敢情聶靳雲是隻假禽獸。
她只知道這個男人是爲了所謂的‘合作關係’纔會在這裡出現,沒有想象的欣喜,他可以隨意對她大吼大叫,這算是……原形畢露?
午休時間,學院樓前人來人往,路過都會不經意把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幾秒,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情侶吵架?
最先恢復正常的還是蘇熠晨,他今天只不過是開車正好路過t大,想到季薇是這個學校的,而且吊了她幾天胃口,也該是時候見個面,沒想到她竟然真的不給他面子。
心裡終歸盤旋着疑惑,看着自己捏在手心的小姑娘,暗自琢磨,她會不會是在演戲呢?
同樣的,此刻她的眼睛裡面打着轉遲遲不落下的是一種超乎常人的倔強,閃爍得明滅不定的光,懷疑着他和自己。
真是有意思。
棋逢敵手?
僵持了半分鐘,他的臉自若的陰轉晴,“如果你十分介意我突然襲擊,讓你沒有充分準備,我爲此感到很抱歉。”
不過,能讓他輕易黑臉,她的能耐亦不小。
季薇涼颼颼的和他做對視,心神通透,“平手了?”
就是那麼在意輸贏!
蘇熠晨笑她小孩子心性,“哪隻腳扭到了?”
問的同時低頭下去看,季薇穿的是橄欖綠的長裙,裙襬正好到腳踝處,平底鞋讓她在身高和氣勢上都低了他好幾分,左腳腳踝處明顯紅腫了一圈,她的膚色本來就白皙,看上去更加慘不忍睹。
“學校的醫務室在哪裡?”放低了聲音,蘇熠晨於心有愧,好像真的欺負了她。
這個女人,有種讓人說不出的感覺,介於掐死她和愛死她之間,又愛又恨的牙養。
“你現在是不是在想,我有沒有可能在演戲?”忽然她就語出驚人。
他揚眉,眸中含笑,“你說呢?”
“今天你不是單純來找我吃飯的。”從他手裡掙脫出來,季薇笑盈盈的自己站定,思路比她精明的神情敏捷一萬倍,“你來找我,是因爲你對這個遊戲感興趣,一個人的興趣能維持多長時間呢?你真的確定我會跟你合作,不選季家?”
如果他只跟她談合作,隨便派個親信來就可以了,沒必要親自出馬。
真不湊巧,季薇忽然發現眼前是個得寸進尺的良機。
蘇熠晨面無波瀾,心裡已在嘆她反映夠快,從他出現到現在的短短几分鐘內,她迅速看清局勢,將自己立於可進可退的境地。
不錯,很有能耐。
“讓我感興趣的是你的本事。”能讓這個興趣維持多久,也要看她有多大本事沒發揮出來。
有他這一句話,季薇也覺得足夠了,調整狀態,脣角輕盈的莞爾出優美的弧度,“蘇先生真是看得起我。”
蘇熠晨笑得深不可測,“我對你拭目以待。”
不管她借季家的婚約之名玩什麼把戲,他願意給她施展的機會。
以‘合作’之名。
雖說只是一時興起的開端,可是,很期待。
說話之間,兩個人的距離已經靠得很近,兩張臉孔幾乎要貼在了一起,脣與脣,一線距離。
初時季薇是狡黠的捕獵者,怎麼到頭來,反而覺得自己被獵物引入未知的叢林,迷失了方向?
正面交鋒,她氣勢漸低,以退爲進,是最好的辦法。
“還要去吃飯嗎?”
“當然。”
拉着她的手腕把人帶回車前,打開車門將她塞進去,外人看,不過是小情侶鬧彆扭結束。
而你我之間,卻是推翻了一切,遊戲重新開始。
……
夜色。
浴室滿是厚重的水霧,盈滿水的浴池了飄着鮮豔的玫瑰花瓣,季薇像魚美人一樣橫臥在裡面,滑溜細長的雙腿俏皮的搭在浴池邊緣,手裡捧着白色的泡沫,投入的出神。
浴池的旁邊開了瓶香醇的紅酒,防水的音響裡流淌出若有若無的輕音樂。
電話響起來,她掃了一眼號碼,按下通話鍵就挺聶靳雲輕浮的聲音傳來,“寶貝,在做什麼?”
她笑得好像醉了一般,痛快回答,“被包養中。”
聶靳雲皺了眉頭,又問,“你在哪?”話音比剛纔嚴了幾分。
“別擔心。”聽出他音色裡的波動,她連忙笑着道,“我就在我們學校旁邊的樂嘉大廈。”
“蘇熠晨給你的見面禮?”他隱約知道,樂嘉頂層被好友買了下來,沒想到給了季薇。
所以她才說自己被包養了。
午間那頓飯堪稱和平,下午在她下課後,就派人送了鑰匙給她,這會,她正白目的享受着高級公寓裡的各種設施。
“我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也許是想嚇唬我?”季薇被水蒸氣蒸得紅潤的面頰溢出疑惑。
她看着正對面鏡子裡的自己,蹙眉感嘆:“蘇熠晨果真難搞。”
聶靳雲愣了下,笑了,“早說過你不是他的對手。”
你爲他設局,他卻反客爲主。
最後,誰逮住了誰,沒個準的事。
得知季薇身在樂嘉,聶靳雲不禁有些擔心,“季四小姐,不是我說你,打不過就跑,男人是很賤的,不定你還沒跑遠,他已經先追上來。”
“秋雨桐跑到北半球去了,也沒見蘇熠晨去追。”那還是和他相處了一年多的女人呢!
事實證明裝矜持這套,對油鹽不進的蘇先生不管用。
季薇犯愁,“他該不會對誰都絕情寡義吧?”
“這倒不至於。”海邊,被燈光薰得模糊的夜色之間,聶靳雲倚靠在他奢華的黑色跑車邊,看着遠處浪潮起伏,醞釀了許久,“我只能說,他是個喜歡掌控一切的人,如果他沒興趣就不會陪你玩下去,你呢,繼續發揮你的天才把他騙到底,勝負什麼的,還能夠再看上一看。”
悠悠然的口氣,把多年的好兄弟出賣得徹底,更多的是擔心,唉,小狐狸誰不招惹,偏挑了個高難度。
兩個人握着電話,隔了很久季薇才說:“騙到底……好吧,只能卯足勁跟他死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