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3,上午。
魔藥學實踐考試在上午十點結束,走出教室的小巫師們表情有些恍惚。
斯內普教授本學年的教學內容不算繁雜,重點內容集中在針對不同類型毒藥的判別及解藥配置方面,上課期間沒少恐嚇格蘭芬多的學生,星期二對納威說要用蟾蜍萊福試毒,星期四說要在哈利萬聖節和聖誕節的晚餐中下毒……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期末的實踐考試題目是耐力藥劑,格蘭芬多學院和赫奇帕奇學院一些執着於押題的學生直呼上當。
洛倫沒有跟赫敏一起去圖書館複習,而是約好待會兒禮堂見面,他留下來給斯內普教授幫忙。
學生們的藥劑熬製完成後裝進細長的玻璃藥瓶中,按照藥劑的顏色、分層狀態、粘稠度……洛倫先粗略地將藥劑分裝進三個箱子,不及格的一個箱子,勉強及格的一類,優秀的一個箱子。
斯內普教授再挑挑揀揀地翻看,按照藥瓶上貼好的標籤在羊皮紙上填寫成績,有時還會擰開瓶塞嗅一嗅。
這些考試作品最終歸宿也不同,最好的一批會交給龐弗雷女士做儲備藥品;次一點的會流向市場,通過不同渠道散出去,收益用作下學期的教學;還有一類會倒進馬桶,通過下水道衝進黑湖。
“不要着急,看仔細點,耐力藥劑的顏色類似於七月青草草汁,不能淺淡,也不能太深,這一瓶都濃得發黑了。粘稠度略高於清水,但低於橄欖油,需要觀察流動狀態……
“有時候僅憑肉眼不好判斷,可以用小棍蘸取一些。 Wшw¸ тTk Λn¸ C 〇
“四年級的耐力藥劑批閱完成後,還有其他年級的藥劑,明天有時間接着來幫忙,低年級的藥劑你直接打分就好,不用分類了。”
洛倫有種被抓壯丁的感覺,他想問問魔藥學助教有沒有工資,但看了看斯內普教授的臉色,還是沒能問出口。
“好的教授。”
“後面還有考試嗎?”
“還有魔法史,最後一科了,考完看比賽。”洛倫回答道。
每一年考試似乎都是魔法史放在最後,他合理懷疑其他教授欺負賓斯教授沒有人權,妥妥的校園霸凌。
“看比賽……”斯內普的眼底泛起微弱的波瀾,“安心待在觀衆席就好,別做多餘的事情。”
洛倫狐疑地瞄了他一眼。
教授,你好像在暗示什麼呀……
“回去複習吧。”
“好的教授。”
斯內普將手裡的藥劑隨手丟進第三個箱子,玻璃瓶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叮噹聲。
洛倫默不作聲地離開教室,斯內普教授表情有些陰沉,可能是因爲哈利·波特沒能參加考試吧。
快步上樓,來到禮堂。
哈利正坐在羅恩身旁,無聊地翻動他的筆記本,表情悵然。
他因爲勇士身份不用參加考試,每次考試的時候都跟監考教授坐在一起,時不時還能聊兩句應對迷宮的策略。
上次保護神奇動物課考試的時候,哈利跟海格一起在場地上晃悠,考試結束後就找洛倫幾人討論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例如炸尾螺如何應對,人面獅身蠍尾獸的問題如何回答,怎樣避免被魔鬼藤纏上……
洛倫對火焰杯的黑幕有了新的認識。
羅恩正在爲即將到來的魔法史考試發愁,他清楚地瞭解那些是考點,赫敏和洛倫分別給他押題畫了重點,但知道那些知識要考不等於不用記憶,妖精叛亂持續了幾十年,每一個知識點都足夠拓展爲一片論文。
戰前局勢分析,戰爭爆發時間地點,戰爭勝敗的意義,除此之外,應用在戰爭當中的有關魔法起到了哪些作用,暴露了哪些問題,後世是如何改進?
如果讓他全部背誦下來,羅恩寧願去幫炸尾螺洗澡。
赫敏坐在兩人對面,嘴脣翕動,不停唸叨着已經熟背下來的段落。
洛倫快步來到赫敏身邊坐下,瞄了一眼她密密麻麻的筆記本,頓時受到神秘力量攻擊,當即轉頭選擇摸魚:“嘖,哈利你一臉憂愁地想什麼呢,擔心待會兒怎麼跟賓斯教授聊天?”
“我不能跟你們一起去考場了。”哈利更加惆悵地嘆了口氣,“麥格教授告訴我,勇士的親屬被邀請來觀看決賽,下午會讓勇士們跟親屬會面。”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不會認爲德思禮一家會來吧?”
“嗯……你的教父呢?”
“小天狼星一直在忙,應該也來不了。”
哈利腦海裡浮現出一幅畫面——其他勇士與各自親屬親切會面,自己孤零零的落在旁邊,他不由得長長嘆了一口氣,還好那位記者小姐不在,不然明天又能在《預言家日報》上看見自己上頭條了。
羅恩腦袋埋在魔法史教材裡,眼睛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吃完午餐後,他們在禮堂坐了半小時。
“哈利,那我們先去考試了,如果有多餘的試卷,我問賓斯教授要一份,下午拿來給你解解悶。”洛倫說完就走了,大大咧咧地攬着赫敏的肩膀,湊在她耳朵旁邊傳授考試小技巧,“考試的時候遇到不會的題不要慌,先讀題目,看題目涉及到了哪些內容,把你能想到的都寫上,寫滿!不管對不對,賓斯教授說不定就看迷糊了,多給伱些分數……”
赫敏表情無奈,反倒是羅恩豎起耳朵聽着,一臉認真。
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哈利的笑容慢慢收斂,回頭時對上威克多爾·克魯姆有些失落的目光,他坐在斯萊特林的長桌旁邊,剛纔似乎也在看洛倫他們。
克魯姆收回目光,懶洋洋地起身往禮堂後面的會議室去了,那是親屬會面的地方。坐在拉文克勞的桌子旁邊的芙蓉·德拉庫爾、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以及格雷維斯先後離去,禮堂漸漸冷清下來。
正當哈利打算去圖書館研究一點兒咒語的時候,會議室的門打開了,塞德里克探出頭來:“哈利,快來吧,他們在等你呢!”
……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羅恩立即就坐不住了,拉着洛倫就往禮堂偏廳的會議室跑,赫敏腳步輕盈地追在後面,一邊跑一邊問他們試卷上最後幾個題目。
“你們也急着去查幾位妖精將領的名字嗎,老實說他們的命名方式太古怪了,我記不住他們的中間名。”
推門走進會議室,他們一下就明白了羅恩腳步匆忙的原因。
塞德里克和他的父母站在門邊,有說有笑地討論着前兩個項目,阿莫斯·迪戈裡先生笑得嘴都要裂開了。
威克多爾·克魯姆在屋子的一角和他黑頭髮的母親說着快速的保加利亞語,他父親沉默地站在旁邊,父子同款的鷹鉤鼻時不時哼哼幾聲,帶着愉悅和驕傲。
芙蓉和加布麗站在以爲溫柔美麗的女士身邊,嘰嘰呱呱地用法語說個不停。格雷維斯筆直地站在角落裡,他的父母黑白兩色的皮膚形成了鮮明對比。
最顯眼的還是壁爐前的一大家子,全是紅頭髮,彷彿壁爐裡的火焰跳到外面來了。莫麗和比爾拉着哈利噓寒問暖,看見他們推開門,笑盈盈地朝他們揮手。
“沒想到吧!”莫麗熱情地擁抱了每一個孩子,不忘俯身親了親他們的面頰,“趁着來看哈利比賽,在你們放暑假前還能看看你們,親愛的……”
洛倫和赫敏都輕微的羞意。
比爾笑着跟他們握手,頭上的辮子和帶尖牙的耳環和他溫和的笑容完全不搭:“你們好嗎?查理也想來的,但他得留在羅馬尼亞照顧那隻母龍走不開,龍蛋破裂了,母龍患上了抑鬱症。”
赫敏小臉露出幾分糾結,替火龍傷心地同時又覺得好奇,實在沒忍住問道:“火龍也會抑鬱嗎,它們的抑鬱症是什麼症狀?”
“……”
洛倫注意到不遠處傳來一道灼熱的目光,芙蓉·德拉庫爾越過她母親的肩膀,很感興趣地打量着比爾,似乎對那些時髦的飾品跟有興趣。
重新回到霍格沃茨,莫麗和比爾眼睛裡在放光,彷彿有說不完的話。
“這地方我有五年沒見了,那個瘋騎士的肖像還在嗎,好像叫卡多根爵士來着?”
“還在呢,每學期都會跟新生吵起來。”
“胖夫人怎麼樣了?”
“還是那個樣子。”
“今天的考試怎麼樣?”
“噢,還行吧,我想不起所有那些叛亂妖精將領的名字,就編造了幾個。”
“沒錯,我讀書時也記不住這個,他們都叫鬍子長長,邋遢鬼拉拉這樣的名字,這誰能記得住,只有亂編了。”
“……”
正說着話,壁爐忽然竄起綠色火焰,周圍揚起黑色煤灰。伴隨着一陣嗆嗓咳嗽的聲音,一位身材高瘦的黑髮男子邁出了壁爐,醒目的灰色眼睛被薰得不斷眨動。
“咳咳……麥格教授跟我說這個壁爐是乾淨的,可真不靠譜。”
“小天狼星!你也來了!”
哈利驚喜地湊了上去,莫麗跟小天狼星也算得上熟人,拉着比爾上前敘舊,幾人間熱烈歡喜的氛圍比旁邊的爐火還要旺盛。
洛倫和赫敏站在後面,遠遠打量着許久未見的小天狼星·布萊克,他鬆散的長髮修剪得只剩一個指節的長度,瘦削的臉頰也豐滿起來,下巴上覆了一層青黑色鬍子,一身休閒夾克打扮,看起來精神了很多。
彷彿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小天狼星擡頭看過來,伴隨着他逐漸走進,臉上的笑容也一點一點收斂,最終站在洛倫面前。
哈利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看着身邊沉默下來的韋斯萊夫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沉默了一會兒,小天狼星輕聲說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再做過噩夢了。”
“嗯。”洛倫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睛裡的猩紅血絲的確已經消散,只剩下略有些渾濁的眼白。
“現在……”小天狼星注視着那雙眼睛,極力剋制挪開視線的衝動,小心翼翼地問,“你能原諒我們?”
他聽見自己的心臟正在加速泵血,全身毛孔沁出稀薄的汗水又迅速蒸發,消逝的熱量使他渾身發冷,幾乎想打個冷顫。
“……”
沒有人說話,赫敏攥着身邊人的手,攥得緊緊的,因爲用力擠壓部分皮肉隱隱泛白。
小天狼星的臉色發白,稍作沉默,他勉強扯出笑容:“那,能邀請你來我的婚禮嗎,今年夏天,大概是在八月。”
“婚禮!”
後面響起哈利和羅恩的驚呼,他們立即想上前詢問,卻被莫麗死死拉住,不斷朝他們擠眉弄眼地使眼色。
洛倫心中一動,微微點頭,他清晰的看見小天狼星的眼睛裡瞬間綻放喜悅的微光,那張蒼白臉上的笑容也真摯了許多。
“我想,你們應該有很多話想說。”洛倫輕聲說道,“不打擾你們團聚了。”
“謝、謝謝……”
……
夏夜的星光明亮。
距離上次月圓已經過去快兩週的時間,月亮只剩窄窄細細的一個彎鉤,沒有了月光的壓制,其餘星星就有了發揮空間,顏色深淺和亮度各有不同,有的明亮卻只有一小點,有的黯淡卻是小碎片一樣的淺紅色。
洛倫趴在天文塔的欄杆上,眼睛裡映照着流轉的燦爛星河。
赫敏陪在旁邊,時不時順手將幾塊餅乾喂到他的嘴邊,她仰頭看着星星嘆了口氣:“摩根先生啊,再不振作起來,我的零食就喂完了。”
洛倫有些羞惱:“我這兒有,讓你吃飽都行!”
赫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溫柔的聲音裡帶了些許無奈:“我知道你有,但我覺得你在騙我給你喂零食,騙了一下午了。”
“哪有一下午,明明是考試結束,再去會議室聊了半小時,只有半個下午。”洛倫的聲音逐漸放鬆下來,將仲夏夜吹過高塔的清涼晚風吸進肺裡,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彷彿所有的燥熱和低沉情緒都排出去了。
“是,半個下午,是我的零食儲備不夠。”赫敏點頭。
洛倫歪了歪腦袋,悲傷地發覺自己已經比小女巫高了,做這個動作必須屈膝,不復以往的舒適。
赫敏抿了抿嘴,將他攬進懷裡:“那個夏天的婚禮,我們真的要去嗎?”
“去吧,我雖然不太喜歡他,但看着鄧布利多校長的面子上……”
“這跟鄧布利多校長有什麼關係?”
“那就看在伏地魔的面子上。”
“這跟伏地魔又有什麼關係?”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