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第三個星期五。
夏至的前一天。
天色越來越暗,一輪圓月自天邊升起,懸在打人柳枝頭。
霍格沃茨城堡門廳亮起鵝黃色的燈光,在外遊蕩的小巫師們漸次歸來,成百上千支蠟燭懸浮在禮堂半空,絢爛明亮的光輝壓過了魔法穹頂的星月。
今晚就是盼望已久的年終晚宴。
格蘭芬多贏得學院杯,禮堂的配飾和橫幅都不用改,其他學院的小巫師都有點麻木了。
廚房的小精靈們拿出了全部本事,給全體師生獻上一場豐盛美味的晚宴,所有食物不限時不限量,部分學生和極個別校長甚至打算不吃正餐,僅憑甜點吃到飽。
洛倫不是那種嗜甜如命不知分寸的人,他根據自己的食量做了精細安排,肉排餡餅等菜品佔據三分之一,芝士蛋糕這類主食佔據三分之一,冰淇淋布丁算作甜點,佔據三分之一,營養均衡,搭配合理。
有些熱情洋溢的學生端着高腳杯過來,裝作大人模樣跟他們碰杯,杯子裡有果汁,有蘇打水,酒精含量最高的是黃油啤酒。
格蘭芬多的學生有些失望,往年喬治和弗雷德還沒畢業的時候,總能弄到點氣泡酒、白蘭地或者威士忌什麼的,雖然沒什麼人敢喝他們的飲料。
晚上八點,盛宴正酣。
滿座賓客,舉杯相碰。
只有尼古拉斯爵士耷拉着腦袋,表情愁苦,坐在角落裡長吁短嘆,今晚也有幽靈劇院的表演,過去幾百年都是他編排的劇目,一個倒黴巫師的宮廷禍事,但今年這份工作被桃金娘奪去了。
不知道她得到了誰的幫助,將桃金娘死後糾纏奧利夫·洪貝的故事改成了喜劇,加入了許多笑料,結尾昇華主題,甚至增添了些許教育意義。
考慮到年終宴會的歡樂氛圍,麥格教授將年終晚宴的舞臺交給了桃金娘。
“快瞧奧利夫被嚇得狼狽逃竄的樣子,真是太好笑了,怎麼會有人被幽靈嚇得甩下樓梯呀!”拉文德和羅恩坐在長桌中段的位置,兩人笑得肩膀抽搐的,拉文德抹了把眼角笑出的淚花,“這還是住在盥洗室馬桶裡哭泣的桃金娘嗎,我都快認不出她了,不知道是誰幫她改的臺詞,是誰編排的這些橋段。”
“桃金娘只是偶爾待在水箱裡。”羅恩糾正道,“幽靈的情緒不穩定,所以她總是哭泣。”
“哦,你可真善良,羅尼!”
“……”
旁邊的帕瓦蒂選擇了沉默。
身旁坐着好幾對情侶,一直在卿卿我我。
“哈利嚐嚐這個……”
“可我兩隻手都沒空,嗯……的確很美味,我不是說肉排本身的味道,因爲是你餵我的,所以很美味。”
“哎呀怎麼可能,你以爲我的手有魔法嗎?”
“不僅是你的手,你整個人對我都有魔法,還是不可饒恕咒那種程度的魔法,只不過不是出於惡意,而是出於愛意。”
“別這麼說。”
“……”
帕瓦蒂咬着牛排,表情麻木。
擔心看到不該看的場景會做噩夢,帕瓦蒂目不斜視,偏偏對面坐的是洛倫和赫敏,兩人倒是沒說什麼肉麻矯情的話,只是有些動作過於默契,彼此只靠眼神交流,就能給對方遞紙遞果醬,吃到什麼好吃的隨手就分享給對方,其中情意自然流露,更加傷人。
好像沒怎麼吃東西就飽了。
幽靈劇目表演結束後是蟾蜍合唱團,後面還有應屆畢業生自發上去表演節目,編排沒那麼精美,舞蹈更加隨意,從觀賞程度上來說沒那麼精彩,從氛圍上來說卻更加熱鬧。
洛倫覺得還挺下飯,以至於不知不覺就吃撐了。
……
晚上11點,晚宴結束。
飄浮在空中的蠟燭逐漸熄滅。
即將畢業或者說已經畢業的七年級學生在互相擁抱告別,赫敏被幾位拉文克勞的畢業生叫住了,拉着她做分別前的告別。俱樂部活動,教學班課程,甚至是向教授請教問題,幾年下來,萬事通小姐不知不覺就認識了這麼多朋友,着實令洛倫意外,仔細一想,又覺得是意料之中。
禮堂內部有些悶熱,洛倫來到庭院透透氣,順便漫步消消食。
夜晚室外的空氣微涼。
靜謐庭院能聽見蟋蟀鳴叫,前一聲在身旁右側位置,後面一聲又到了頭頂的樹枝旁,如果不是確定霍格沃茨禁止幻影顯形,洛倫甚至懷疑蟋蟀會瞬移。
洛倫豎起耳朵仔細聽,放緩腳步朝聲源處走,企圖確定小東西的位置,忽然好像察覺到什麼,擡頭一看,鄧布利多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身旁。
“鄧布利多校長。”洛倫停下腳步。
鄧布利多表情溫和地看着他:“晚宴上吃太多流心芝士蛋糕了,肚子有些脹氣來庭院散散步,看見你也在這裡,動作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呢?”
洛倫沒有任何不好意思,嘿嘿笑道:“想捉只蟋蟀。”
“捉到了嗎?”
“還沒有。”
或許是吃得太飽,兩人開始沿着庭院小路散步,腳步邁得很小,鄧布利多說話語速也很慢:“聽說魔法部交通司和埃及鍊金術研究中心都向你發出邀請了?”
“麥克羅斯先生很重視那個從靈魂和軀體角度闡釋幻影顯形的理論,埃及那邊似乎是看重魔法護具,其中還有布斯巴頓的意思。”
“想好畢業後從事什麼工作了嗎?”
“其實不太想工作,不過考慮到維護家庭和諧,還是去魔法部上班吧。”
“很不錯的選擇。”鄧布利多露出微笑,“在魔法部增長見識,成長几年,等你什麼時候想安穩下來了,可以考慮回學校,我想麥格教授很樂意讓伱入職變形學助教。”
“包吃包住,週末雙休,還有寒暑假,聽起來不錯。”
“是啊,教職工在霍格莫德消費還有優惠。”
“可是上課太累了,我聽說麥格教授最忙的時候一天上八節課。”
“教學改制後已經不那麼忙了。”
“到時候再說吧。”
鄧布利多笑了笑,也不催促再勸,學生都是這樣的,很少思考畢業以後的事情,總覺得還有很漫長的時間用來緩慢成長。而事實上,畢業和工作轉眼即至,讓人措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