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夜,慌亂狼狽的一天即將結束。
倫敦一所私人醫院內,產科家屬等待房間裡。
長相甜美的年輕女巫癱坐柔軟舒適的沙發上,擡頭仰望天花板,姿態慵懶,她的身邊坐着一位氣質沉穩的中年男人。
明亮潔白的燈光撒下,恍如白晝,深夜的私人醫院異常安靜,只有偶爾路過的護士,看得見兩人的身影,聽得見他們說話的聲音,只是在某種無形魔力的影響下,下意識將兩人視作房間裡的擺設,而那些聲音則是正常的電流聲。
尼法朵拉·唐克斯從小接受的是巫師教育,不過父親是麻瓜出身的男巫,對麻瓜事物並不陌生,算起來這也是她第一次走進醫院,
這裡始終瀰漫着一股說不清的味道,那些始終明亮的燈光有些冰冷,卻使人覺得安心。
據說是專門照看孕婦的地方,經常看見那些挺着肚子行動遲緩的婦女,需要護士攙扶家人照顧,臉上基本帶着幸福笑容,還有身材纖細動作利落的年輕女人,儘管面無表情,卻莫名透出脆弱的感覺。
有的人來這裡是爲了讓胎兒順利降生,這對巫師來說只是揮揮魔杖的事情,變形術四年級內容,基礎人體變形,或者用些白鮮香精。
有些人是爲了讓胎兒無法降生,這種魔法就很生僻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被歸類爲黑魔法範疇,幾十年前才被歸類爲治療咒。
“終於能鬆口氣了。
“貝蒂懷孕待產的時候,鳳凰社成員都不情願到格里莫廣場開會。”唐克斯對身邊的男巫說,“本來是布萊克家老宅,結果被我們徵用爲臨時據點,害得家裡女主人懷孕竟然要回自己家休養,這怎麼好意思,所以哪怕小天狼星不提,大家主動減少了開會的次數,儘量在外面就完成情報交流。
“情況緊急的時候,穆迪就在破釜酒吧召集大家,還能補充一下他的酒壺,我們也能跟老湯姆聊聊天。
“復活節那晚最好笑,好多人都看到那道魔咒了,明明格里莫廣場離事發地點最近,結果我們還是在破釜酒吧集合,最後考慮到鄧布利多傳回來的消息太緊急,而破釜酒吧保密性不足,大家重新轉移到布萊克老宅。”
盧平眼神溫和,靜靜聽着她的講述。
唐克斯長長呼出一口氣,挑起一縷頭髮,換成代表喜悅的粉紅色:“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了,貝蒂和小天狼星的孩子順利出生,伏地魔和食死徒們也暫時蟄伏……唉,這個暑假終於能好好放鬆一下了!”
粉紅色沿着髮絲蔓延,盧平的視線跟隨顏色挪動,隨即看向她的臉,聲音溫和平靜:“清醒一點,你已經畢業好幾年了,魔法部傲羅可沒有暑假。”
唐克斯嫌棄斜了他一眼,小聲埋怨道:“我知道,我打算用以前積攢的假期,雖然只有兩週,就當安慰自己,勉強算個暑假吧。”
“我以爲你積攢的假期打算留到以後,用來慶祝伏地魔被徹底消滅呢。”
“我覺得那時候魔法部會放假的,米麗森·巴諾德部長曾經說過,「必須維護我們不可剝奪的慶祝權利」。”
“這句話導致了幾百起違反保密法的事件,巴諾德部長直到現在還被人詬病,你應該知道這件事吧。”
“哦……”唐克斯哀嚎一聲,“所以伏地魔倒臺不會放假了對吧?”
“你覺得斯克林傑部長會簽署慶祝法案嗎?”
“他是個工作狂,那個時候肯定恨不得我們徹夜加班。”唐克斯往沙發裡縮了縮,嘆了口氣,“我的假期還是繼續攢着吧,留在伏地魔倒臺的時候,最好跟復活節或者聖誕節連在一起,一次休個夠,放長假!”
盧平不由輕笑起來,唐克斯就是有這樣的魔力,任何時候都能帶來輕鬆活潑,減輕身上承受的壓力。
“你說鄧布利多什麼時候能徹底消滅伏地魔啊?”
“我也不清楚,但我覺得應該不會太久。”
唐克斯忽然歪了歪腦袋:“如果我們真的跟食死徒開戰,小天狼星還會參加戰鬥嗎……我的意思是,她女兒纔剛出生,貝蒂母女需要他的照顧,他不應該再參與這麼危險的事。”
“我認識的小天狼星一定會參戰的。”盧平輕聲說道,“詹姆和莉莉死在伏地魔手裡,弟弟雷古勒斯因爲魂器而死,他肯定不願意放棄爲他們報仇的機會,哪怕冒着生命危險。”
“可是貝蒂和他的女兒……”
“正是因爲有了孩子,所以戰鬥信念會更加堅定。”
“爲什麼?”
“因爲沒有遺憾了。”
“沒有遺憾……”
唐克斯重複了一遍,咀嚼着這句話,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愣愣出神,“你知道嗎,萊姆斯,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什麼?”
“伏地魔和食死徒只是暫時蟄伏,不僅小天狼星會有危險,我們也會有危險,我們也可能像波特夫婦那樣犧牲。就像萬聖節那晚在公園草坪的時候,攝魂怪離我最近的時候,我能看見兜帽下死神的凝視,還有就在我們頭頂炸開的導彈……”
“我……我們會保護你的。”
“我的意思是……”唐克斯坐起身來,轉頭看着盧平的眼睛,表情鄭重,“我們也應該不留遺憾。”
盧平想要避開她的視線,但那雙眼睛像是擁有某種魔力,奇異的吸力拴住了他的目光:“我們聊過這個事情,唐克斯,我年紀太大了,我不夠英俊,也不夠強壯……”
“你認爲我在意這些?”
唐克斯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右手抽出魔杖,輕輕一揮:“【呼神護衛】”
杖尖噴出絲絲縷縷的銀色光霧,如同綢緞一樣匯聚編織,凝聚成一隻身姿矯健的銀狼,流露出和盧平身上如出一轍的溫和氣質。
“這麼長時間了還是這樣?”
“一直是這樣。”
盧平張了張嘴,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卻被女巫驟然貼近,一抹柔軟事物瞬間堵住了他想說的話。
銀狼落在地板上,輕輕一躍就到了房間那頭,跳出窗外,拖拽出一條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