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時間,格蘭傑家。
溫德爾手裡拿着剛剛出爐的蛋撻走上樓梯,來到女兒臥室門前站定,感覺蛋撻溫度已經降下來了,遞到嘴邊咬了一口,隨即被滾燙的內陷燙得呼哧呼哧吹氣。
吹了小半天才將蛋撻嚥進去,溫德爾有些後怕地咂咂嘴,敲響了女兒臥室門:“赫敏,起牀吃早餐了……我知道,今天是你第一天放假,但是也不能睡到這麼晚哦——”
他叫女兒起牀的溫馨話語還沒說完,房門咔嚓一聲打開了。
乖巧的女兒已經換好了衣裝站在門前,除了頭髮有些蓬亂,臉蛋還有些沒睡醒的紅暈,看起來就像已經起牀很久了一樣。
溫德爾眨了眨眼:“原來你已經起牀了,快去刷牙準備吃早餐吧,媽媽把昨天剩下的蛋撻烤出來了。”
“我,我已經刷過牙了……”赫敏有些扭捏地回答道。
“刷過牙了……起得可真早……”溫德爾小聲嘀咕了一句,“那就快下來吃早餐吧。”
溫德爾轉身走下樓梯,順嘴又咬了一口蛋撻,再次被燙得呲牙咧嘴。
赫敏乖巧地跟在他身後。
貝茨被說服了,乾脆地閉上嘴。
……
赫敏兇巴巴的眼神一下子消散了,聲音也變得軟軟綿綿:“是我,媽媽讓我把剩下的食材拿過來,她和爸爸都去工作了,中午不回來……”
洛倫歪着腦袋,眨巴着眼睛跟她對視。
忙完這些事情,小半天的時間就這麼消磨了。
洛倫隨手揮動魔杖,碗碟刀叉杯子上的油漬和食物殘渣就自動脫離,緩緩飛進垃圾桶,等待污漬脫離得差不多後,這些餐具排着隊跳進水池,咯吱咯吱地互相搓澡,然後蹦蹦跳跳地爬出來,在櫥櫃裡排成整整齊齊的隊列。
洛倫說得對,肯定是睡眠不夠,不然怎麼會做出那種蠢事。
都怪溫德爾總是拉着他去釣魚,導致莫妮卡不得不留他吃飯。
“這孩子,怎麼奇奇怪怪的?”
吃過早餐休息了一會兒,貝茨就拉着洛倫到後花園除草、修剪樹枝、澆水施肥。
貝茨就站在廚房門口,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忍不住唏噓道:“用魔法做的家務是殘缺的,這些餐具上沒有承載家人的愛。”
莫妮卡將最後小半片面包放進嘴裡,小口小口咀嚼成糜,嚥下去後用紙巾擦了擦嘴,說起今天的打算:“赫敏,我們的診所還要過幾天才歇業,等我們忙完了這陣再帶你出去玩,你先叫洛倫陪你玩兒幾天可以嗎?”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廚房就這樣整理好了。
“是赫敏呀……”貝茨爺爺的聲音逐漸靠近。
溫德爾和莫妮卡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路過洛倫身邊時,赫敏給了他一個得意的眼神,皺了皺精巧的鼻子。
兩個小巫師由此展開了討論,商量什麼樣的咒語組合,能洗得最快最乾淨。
洛倫撇過頭扯了扯嘴角——
夏季六月,陽光正好,暖融融的透過樹葉灑在身上,讓人舒服得想閉上眼睛躺下來。
咚咚咚。
貝茨搬躺椅在後院找了個好位置,懶洋洋地躺下來曬太陽,聽着屋子裡傳來孩子們嘀嘀咕咕的討論聲,氣息逐漸均勻悠長。
臨到要準備午餐的時候,屋子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現在的小巫師啊,嘖……
“那就和我們一起吃午餐!”
赫敏忽然被牛奶嗆到,險些把牛奶噴出來,劇烈地咳嗽了兩聲:“不,不用了……爸爸……”
做午餐的任務自然落到了洛倫身上,吃完飯後,赫敏主動接過洗碗收拾廚房的活,魔杖揮動之間,餐具們整齊有序地完成清洗,甩幹水分回到原位。
隔壁鄰居家這時候也吃完了早餐。
呵,前據而後恭,思之令人發笑。
格蘭傑家的早餐由醫生格蘭傑太太出品,牛奶、煎蛋、培根、蛋撻、小麥麪包和果蔬種類豐盛,蛋白質、脂肪、碳水和維生素營養均衡。
赫敏俏生生地站在那裡,手裡提着莫妮卡昨晚剩下的部分食材,語氣聽起來還是有些彆扭:“媽媽和爸爸還沒開始放假,我把這些帶過來,做午餐……”
貝茨接過食材,熱情地招呼她進屋。
食物沖淡了嘴裡的牙膏氣味,赫敏也慢慢從恍惚中回過神來,面無表情地小口喝着牛奶,暗自羞惱。
拉開門就對上赫敏水靈靈的一雙眼睛,頭髮隨意地盤成一股蓬鬆馬尾,早餐的睡衣也已經換了白短袖T恤,五分牛仔褲剛剛過膝。
曾經荒蕪的後花園已經徹底變了模樣,草地平整,鮮花盛開,樹枝如蓋。剛開始的時候,貝茨只是想種着玩玩打發時間,得益於充足的空閒時間,他越種越多,越種越好,直到現在,這個後花園的規模已經超過隔壁格蘭傑家了。
洛倫不說話,只戲謔地看着她的嘴脣和牙齒,目光像是八眼巨蛛一樣,看得人心裡毛毛的。
溫德爾慢慢悠悠地吃着蛋撻,忽然想起來什麼,問道:“我們新買了一批牙膏,水果味的,要給你帶回來幾支嗎,赫敏,橙子味怎麼樣?”
赫敏下意識地想低頭避開,但想了想不就是牙膏沫嗎,反正親都親過了,翻了個白眼梗起脖子看他,目光兇巴巴的。
洛倫收好魔杖,有些無語:“洗碗機可以承載你的愛,只要你願意等一個小時,或者伱想手洗……”
“咳咳——”
他覺得自己搬來城裡後變得懶惰了,洛倫不在家的時候,他一個月都想不起用一次廚房。
“嗯,知道了媽媽……”赫敏點了點頭,她的早餐也到了尾聲,端起杯子準備喝完剩下的小半杯牛奶。
……
奧特里聖卡奇波爾村是一個沒什麼名氣的村子,地盤也不是很大,但是這裡的人生活得還算不錯,哪怕在經濟最低迷的那幾年,他們也沒聽說誰家吃不上飯了。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它是個普通的村子,生活在這裡的老人們都有幾個神奇故事,每年暑假和聖誕節,搬進城裡定居的年輕人總會帶着他們的兒女回來,聽老人們講講那些讓人着迷的故事。
比如有人曾經看到過汽車在天上飛。
比如村子外有一座會躲起來的大房子,大房子裡時不時會發出爆炸的悶響。
比如有人土地裡經常能看見一種奇怪的小動物,根本沒人認識,但孩子們不知道從哪裡聽來,那些東西叫做地精。
奧特里聖卡奇波爾最近幾個星期的天氣都很好,夏天的太陽慷慨地揮灑着它的光亮和溫度。
安靜的午後,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村子外僻靜的空地上,一座修築得歪歪斜斜的四層小樓再次發出了食屍鬼敲打閣樓木地板的聲音。
“喬治!弗雷德!去閣樓上看看,讓那傢伙安靜點!” 一個洪亮的婦女聲音傳遍了整座小樓,這位家庭主婦的心情顯然很不愉快,原因在於她的第三個兒子畢業工作了,整天早出晚歸,甚至好幾天都不回來。
莫麗·韋斯萊每次想起這件事都會生氣,所以韋斯萊家最近一段時間的晚餐菜餚裡,土豆塊總是切得特別小塊,好像有人在拿無辜的土豆出氣一樣。
閣樓裡響起一陣蹬蹬蹬的上樓聲,兩分鐘後,食屍鬼終於安靜了下來。
庭院裡的羅恩擡起頭,眯着眼睛朝四樓窗戶望了一眼,低下頭繼續給小貓頭鷹餵食:“金妮,賭一張巧克力蛙畫片,他們又把食屍鬼綁在水管上了。”
坐在對面的金妮眼睛裡微光閃爍,思索了一下:“我不要你的畫片,你把朱薇瓊借給我用用就行。”
小貓頭鷹聽見自己的名字,快活地在桌上竄來竄去,發出刺耳的鳴叫。
“都怪你!它現在只認這個名字了!”
羅恩戒備地看了她一眼,他還沒有原諒妹妹搶先給屬於他的貓頭鷹取了名字,伸手環住毛絨絨的小傢伙:“你想給誰寫信?小豬還小,可不能送大的包裹!”
“不會的,只是一封信!”
“那我要你的畫片,阿格麗芭那一張。”
“成交!”金妮爽快地說道,語氣變得輕快,“把食屍鬼綁在水管上的方法被媽媽罵過了,他們最近都是把食屍鬼倒吊起來!”
羅恩狐疑地看着她:“你怎麼知道?”
金妮的表情一滯,小聲喏喏:“總要有人幫食屍鬼解開繩子吧,它太可憐了……”
陋居的第三層,雙胞胎的房間裡。
喬治和弗雷德埋頭在一張羊皮清單上,嘀嘀咕咕的聲音一刻也不停歇:
“假魔杖……定價一枚金加隆怎麼樣?”
“會不會太貴了?”
“嘿,這可是我們的獨家產品。”
“那暫時就定這麼多吧……下一項,肥舌糖……”
……
假期轉眼已經過去了一週,又是一個清閒的午後。
透過庭院的法國梧桐樹葉縫隙,能看見更上面是蔚藍澄淨的天空,白雲像是一朵一朵的棉花一樣,懶懶的飄在天上,許久纔看得出挪動了位置,陽光溫熱,直曬時會覺得燥熱,但在樹蔭底下就剛好,微風不燥。
洛倫和赫敏躺在法國梧桐樹下,頭頂上斑駁的樹蔭和溫熱的光斑,耳邊是水管嘩啦啦出水的聲音。
貝茨爺爺正在給克魯克山洗澡,水管裡的水被曬得溫溫熱熱,而且長毛貓在這種天氣實在燥熱,按理來說克魯克山應該很舒服,但它只是一隻貓,貓的天性就是怕水的,不想洗澡的。
洛倫和赫敏第一次聽到,一直老氣沉沉的克魯克山竟然能嚎出這麼罵罵咧咧的聲音,像是隻精力充沛的年輕貓子,就是不太好聽。
但是嚎歸嚎,洗還是要被洗的。
長毛貓打溼了水,薑黃色的毛髮粘在一起,一縷一縷的緊貼皮膚,本來就不漂亮的小貓,看起來更加醜陋了。
洗到後面,克魯克山認命了一樣,嚎叫聲變小了,只是愁苦的表情越發愁苦。
洛倫透過樹葉縫隙鎖定了一朵雲,確定了雲的飄動方向,洛倫在腦海裡幻想出一朵虛幻的雲,從剛剛那朵雲的位置出發,緩慢勻速地朝另一個樹葉縫隙飄動。
心裡的雲飄啊飄,飄啊飄,飄進了下一個樹葉縫隙。
我閉上眼睛數到一百,真正的雲就會飄到下一個縫隙的位置。
洛倫閉上眼睛等待了幾分鐘,歪了歪腦袋,看向另一個樹葉縫隙——
咦?
沒有云。
回頭再看,原來的雲也不見了!
我辣麼大一朵雲呢?
就在洛倫四處尋找那朵雲的時候,赫敏清清落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洛倫,昨晚我們在奇幻之書練習了用守護神咒傳信的技巧,現在也來試試看吧。”
“不要,我在忙。”
“?”
赫敏偏了偏腦袋看向他,你忙個尼古拉斯爵士的頭?
於是她站起身走到洛倫腦袋前面,兩隻手伸到他的腋下,稍微用力像是戰場拖傷兵一樣把他拖動起來,一直拖到梧桐樹幹底下,再用點力把他拽起來一些,讓他背靠在樹幹上。
赫敏蹲在他的身旁,掰着他的臉叮囑道:“現在我坐到樹後面去,我們用守護神交流對話,清楚嗎?”
洛倫眨巴了下眼睛:“哦。”
“……”
你哦是什麼意思?
赫敏有點生氣,但是也清楚這就是個懶鬼,揉了揉他臉上的蘋果肉來到樹後,揮動魔杖:“【呼神護衛】”
柔和的銀白色光輝匯聚在一起,凝聚出一隻手臂長小海豚。
小海豚在半空中輕巧地擺動尾巴,濺起一道道泛着微光的漣漪,赫敏思索了幾秒,湊近了小聲說道:“今天天氣怎麼樣?”
輕輕一揮,小海豚順着杖尖方向遊了出去。
過了半分鐘,一隻晃晃悠悠的銀光虎鯨來到近前,也只有手臂大小,赫敏湊近了側過耳朵傾聽着:“你是不是傻,自己不會看嗎?”
“!”
赫敏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剋制住想動手的衝動,揮散虎鯨守護神重新召喚出小海豚,問道:“明天的天氣怎麼樣?”
半分鐘後,銀光虎鯨又來了,帶來某人賤兮兮的聲音:“你是不是傻,明天的事我怎麼知道?”
“!”
不知道爲什麼,守護神傳遞的信息很快就跑偏了。
“你才傻!”
“你傻。”
“可惡!”
“你可惡。”
“惡劣!”
“你惡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