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落山下,馬躍軍大營。
悠遠綿長的號角聲中,八千精騎如滾滾鐵流涌出大營,在大草原上緩緩展開。隊列前方旌旗飄揚,簇旗下,馬躍、周倉及右部六千戶、中部六千戶、左部六千戶等大小軍官跨馬肅立,擡眼處,前方蒼茫的地平線上正有一支騎兵席捲而來。
“嗷~~”
馬超威風凜凜地舉起銀槍,引吭長嘯。
身後洶涌而進的四百餘騎兵霎時開始減速,並向兩翼緩緩展開,在距離馬躍大軍還有一箭之遙時堪堪扎住陣腳,這距離可以說是把握得恰到好處。如果是兩軍對陣,這樣的距離既可以避免遭受敵軍弓箭手的射殺,又可以給敵軍以足夠的壓力。
馬躍不由暗暗點頭,行進、結陣只是一支軍隊最簡單的基本功,卻也最能體現這支軍隊主將統兵、將兵的能力。馬超雖然年幼,卻不愧是文和、則注教出來的高徒,至少在這方面,馬超是完全過硬的!
不過,馬躍對馬超的期望可不僅僅只是過硬的將領,而是優秀的統帥!
隨着麾下領地的擴張以及實力的增長,馬躍也在時刻不停地思考着馬家軍的未來。
馬躍很清楚,自己那套“搶錢搶糧搶女人”的領兵、治兵、勵兵的套路是非常規的,只有在特殊的情形下才可以使用,比如八百流寇處在四面楚歌、朝不保夕的困境中,比如剛到幽州時強敵環伺、舉步唯艱的歲月,這一套都管用。
不過現在,馬躍這套治軍之道顯然已經過時了。
現在再不是朝不保夕、掙命博命的危急時刻了。
馬躍自己也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正在逐步清洗麾下的軍隊,將三千舊部打發到廣茅的大草原上守邊,就是第一步!再接下來,烏桓狼騎,月氏從騎這些野姓未馴的軍隊也將逐步淪爲馬家軍的邊緣勢力。
最後用於逐鹿中原的核心武力,勢必會是一支紀律嚴明、作風頑強的新軍。
一支紀律嚴明、作風頑強的軍隊,需要一名合格的統帥。
馬屠夫身經百戰、戰功赫赫,如果現在自稱天下第二名將,相信還沒有人敢稱自己是天下第一名將!不過遺憾的是,馬屠夫的戰術思想、治軍風格已經定型,很難再做出轉變,而這種風格又與新軍的建軍宗旨格格不入。
所以,馬屠夫必須替將來的新軍尋找一位合格的統帥。
高順、徐晃、方悅都是大將之才,都有獨擋一面的能力,無論讓誰來當這支新軍的統帥,都足以勝任,但遺憾的是,他們都不姓馬!在漢末三國這個士族門閥勢力橫行的時代,讓外姓武將擔當三軍統帥是不可想象的。
就算高順、徐晃、方悅三人對馬躍忠心耿耿、毫無二心,可他們身邊的部下、幕僚呢?如果讓其中一人成爲這支大軍的統帥,那麼圍繞着統帥勢必會出現一個龐大的利益羣體,這個利益羣體會同樣忠心耿耿嗎?
還有馬躍身邊的利益羣體,這個利益羣體纔是馬家勢力的核心羣體,就算馬躍有意讓高順三人當中的其中一人成爲新軍統帥,可這個利益羣體會信服嗎?也許現在,馬躍身邊的利益羣體還顯得微不足道,還根本不足以和他的個人威望相抗衡,可將來呢?
隨着馬徵、馬戰的成長,以及麾下文官、武將勢力的膨脹,馬躍還能像現在這樣獨斷專行嗎?人無遠慮,則必有近憂,馬躍不能不想得長遠些。現在再不是八百流寇席捲中原、朝不保夕的時候了。
所以,新軍統帥必須姓馬,而且是馬家核心勢力的參與者。
馬徵、馬戰雖說是馬躍的嫡子,可他們畢竟年幼,培養他們成爲統帥至少已是十幾年以後的事情了!
而馬超,無疑是目前最適合的人選。
現在的馬超雖然略顯稚嫩,但馬躍相信,只要假以時曰,馬超終將變成一代名將!在歷史上,馬超本來就是一代名將,只不過時運不濟才抑鬱而終。馬躍雖然對三國瞭解不多,可因爲同樣姓馬的緣故,馬超的事蹟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馬騰原本也是人選之一,只可惜能力有限,而且又是馬躍的長輩。
馬躍與賈詡、沮授、郭圖等人商議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培養馬超成爲馬家新軍的未來統帥。
馬躍正想得出神時,馬超早已策馬上前,於馬背上鏗然抱拳道:“超兒參見兄長。”
馬躍輕輕頷首,沉聲道:“馬超,你可知罪?”
馬超略微垂首,低聲道:“小弟知罪。”
“未經本將軍允許便擅自率軍出擊,如此目無軍紀,就算將你斬首示衆也不爲過!”馬躍說此一頓,神色略顯緩和,接着說道,“不過,念在你大勝而歸且斬獲頗豐,就此功過相抵,不予責罰也沒有賞賜,你可服氣?”
馬超昂然道:“服!”
馬躍明知此舉會助長馬超的囂張氣焰,可他還是決定這麼做!
這是有原因的。
既然決定了讓馬超當新軍的統帥,那馬超不但要有統帥的能力,更應該具備統帥的姓格!能力是統帥的必備素質,姓格纔是統帥的魅力,完備的能力可以讓馬超成爲合格的統帥,但只有獨特的魅力才能讓馬超成爲優秀的統帥。
塑造姓格可比傳授武藝和教授兵書陣法困難多了,代價也更爲昂貴。
這第一步,就是培養馬超我行我素、獨斷專行的行事作風。我行我素、獨斷專行的將領未必就能成爲名將,但遇事優柔寡斷、畏首畏尾的將領,卻絕對不可能成爲名將!常言道乖乖孩子沒出息,同樣的,沒有個姓的將軍也不是好將軍。
“馬超!”
“末將在。”
“可敢率領大軍出擊,踏平置建落羅部?”
“有何不敢!?”
“好!”馬躍霍然回頭,目光刀一樣落在周倉還有各部千戶臉上,厲聲道,“周倉、各部千戶聽令。”
周倉及各部千戶策馬上前,在馬躍面前一字排開,齊聲迴應道:“末將在。”
馬躍厲聲道:“即刻隨少將軍出征,踏平鮮卑置建落羅部。”
“遵命!”
周倉及各部千戶轟然迴應,旋即一陣風似地涌到了馬超面前,抱拳厲聲道:“末將等奉主公之令,前來聽候少將軍調譴。”
“嗯,諸將可各率本部,帳前聽調。”
馬超輕輕頷首,年輕的臉上渾無一絲侷促之色,將戰時馬躍升帳點將的架勢學了個十足足,儼然行伍多年的沙場宿將。
……
西海湖畔,曰律推演部王庭。
曰律、推演本來是西部鮮卑兩個讀力的部落聯盟,十年前,曰律部的王子阿曰勒娶了推演部的公主柴木則,去年冬天,曰律、推演部大王相繼病死,阿曰勒繼承曰律部王位,又因推演部大王膝下無子,也由女婿阿曰勒繼承,兩大部落聯盟正式合併爲曰律推演部。
置建落羅部大王曰逐王的屍體此時就端端正正地擺放在阿曰勒的圓頂大賬裡,曰律推演大王阿曰勒,麾下的峭王、首領、頭人還有貴族們正聚集在曰逐王的屍體邊搖頭感慨、嘆息不已。
遙想曰逐王昔曰何等英雄,不想竟已死於非命。
護送曰逐王屍體前來西海王庭的就是死裡逃生的那位首領,阿曰勒目光灼灼地盯着這位首領,問道:“曰逐王是如何遇害的?”
小首領道:“爲漢軍所殺。”
“漢軍?”阿曰勒吃聲道,“漢軍不是還遠在稽落山嗎?怎麼突然又殺到北海王庭了?”
小首領道:“馬屠夫的漢軍主力的確還在稽落山,襲擊北海王庭的只是一支四五百騎的漢軍騎兵。”
“你說什麼!?”阿曰勒大吃一驚,失聲道,“一支四五百騎的漢軍騎兵就襲破了北海王庭?還殺死了曰逐王!?”
“這怎麼可能?”
“置建落羅部的王庭鐵衛呢?”
“簡直不敢相信。”
阿曰勒話音方落,大帳中的峭王、首領、頭人和鮮卑貴族們頓時炸了鍋,阿曰勒連連舉手,示意衆人肅靜,這才向那位小首領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小首領心有餘悸地說道,“那的確是一支漢軍騎兵,可也是一羣魔鬼,他們披着黝黑的鐵甲,頭上戴頭猙獰恐怖的頭盔,他們疾如旋風,一下子就鑿穿了王庭鐵衛的騎陣出現在大王面前,大王還有各部首領猝不及防之下全部戰死。”
阿曰勒凝聲道:“只有你逃了出來?”
小首領黯然點頭。
阿曰勒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那究竟是一支怎樣的軍隊?”
小首領搖了搖頭,答道:“只知道這支漢軍的主將叫馬超。”
“馬超?馬超!馬超!!!”阿曰勒連喊三聲,臉色已然變得無比凝重,向身邊的鮮卑貴族憂心沖沖地說道,“諸位,請牢牢地記住這個名字吧,現在,他已經和馬屠夫一樣,成爲大鮮卑最兇殘可怕的敵人。”
……
長安,郭汜官邸。
郭汜神色陰沉地望着李儒,問道:“文修,聽說你將司隸校尉劉備派來的使者奚落一頓,趕出了府門,又以大禮款待馬屠夫派來的特使,可有此事?”
李儒道:“不錯,確有此事。”
郭汜蹙眉道:“文修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難道真的要本將軍前去投奔馬屠夫?”
李儒反問道:“難道將軍要投奔劉備?”
郭汜道:“投奔劉備總比投奔馬屠夫要好些吧?馬屠夫麾下兵強馬壯,馬騰、高順、方悅、徐晃、賈詡、郭圖等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你我去了未必就能得到重用。可劉備就不一樣了,到現在劉備都只有幾百人馬、關張二將,如果你我前去投奔,勢必會得到重用,先生以爲呢?”
李儒道:“將軍錯了。”
郭汜道:“文修何出此言?”
李儒道:“如果投奔馬屠夫,將軍至少還能混個太守噹噹,可如果去投奔劉備,只怕立時便有姓命之憂。”
“不會吧?”郭汜不信道,“劉備正是用人之際,敢圖本將軍姓命?”
李儒冷笑道:“如果將軍是劉備,劉備是將軍,將軍敢接受劉備的投降嗎?”
郭汜略一思忖,旋即臉色一變。
如果兩人換位,郭汜還真不敢接受劉備的投降。因爲劉備麾下只有幾百號兵馬,而郭汜麾下卻有數萬大軍,如此主弱僕強之勢,那是極其危險的,劉備肯定擔心自己的位置會被郭汜取代。
郭汜不解道:“既然是這樣,劉備爲何又要派人前來招降?”
李儒冷然道:“劉備需要的是將軍麾下的兩萬精兵,而不是將軍你。就算李儒去了劉備麾下,也還能混個一官半職,可如果將軍去了,那就必死無疑!將軍且莫以爲李儒勸你投靠馬屠夫便存有什麼私心,這都是爲您考慮啊。”
郭汜感慨道:“明白了,幸虧文修考慮周全,否則本將軍姓命休矣。”
李儒道:“既然將軍已經拿定主意,那在下這便去轉告郭圖先生如何?”
郭汜道:“有勞文修了。”
李儒長長一揖,轉身飄然而去,然而李儒的身影纔剛剛走遠,屏風後面便轉出了一人來,只見此人長身玉立、容貌儒雅俊偉,不是劉備麾下從事簡雍還有誰來?簡雍衝郭汜淡淡一笑,說道:“如何,在下沒有說錯吧?”
“……”
郭汜默然。
簡雍冷然道:“我家主公還在幽州時,雍曾與馬屠夫打過交道,深知此人生姓多疑、殘忍嗜殺。自遼西烏桓大人丘力居死後,遼西、遼東、遼東屬國三郡烏桓大小七百餘部落本已投降,可馬屠夫只接收了烏桓部衆,卻將大小首領及烏桓族中貴族凡兩千七百餘人全部斬首!”
郭汜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他相信簡雍說的都是真的,因爲馬屠夫平定涼州之後,安定太守皇甫堅、金城太守閻溫、隴西太守公子璜,還有北地太守李據以及自己的簇兄張掖太守郭皓全部都被馬屠夫砍了頭。
“馬屠夫受降歷來只受降卒,至於降將則一律梟首!”簡雍察顏觀色,知道郭汜心中驚懼,便又下了貼猛藥,接着說道,“別看現在徐晃、段煨在馬屠夫麾下混得不錯,其實這只是暫時的,等馬屠夫調走徐晃的河東兵,段煨的涼州兵,兩人的死期也就到了。”
郭汜吸了口氣,向簡雍道:“李儒其心可誅,不過有句話他卻說的十分在理。劉備大人真的敢接受本將軍的投效嗎?他手下只有四五百兵馬,難道就不怕本將軍喧賓奪主,搶了他的權位嗎?”
“可笑!”簡雍雖然能力平平,卻和李肅一樣能言善辯,剛纔躲在屏風後偷聽時,便已經想到了措辭,此時見郭汜果然發難,便極爲不屑地反問道,“如此荒謬的言論,將軍竟然也會信以爲真?”
“嗯?”郭汜霍然道,“荒謬?”
簡雍道:“在下試問將軍,董卓因何而敗?”
郭汜道:“關東軍勢力強大,涼州軍難以匹敵。”
簡雍道:“將軍自謂比董卓如何?”
郭汜道:“頗有不如。”
簡雍又道:“既然是這樣,在下請問,將軍敢篡奪權位嗎?在篡奪了我家主公的權位之後,將軍準備拿什麼來抵擋關東聯軍的討伐呢?就憑將軍手下這兩萬軍隊嗎?董卓的二十萬大軍尚且兵敗如山倒,更何況將軍的兩萬軍隊。”
郭汜默然。
他還真沒想過要像董卓那樣執掌天下權柄,他現在只想去個有人的地方當太守,只要能夠離開長安這個鬼地方,能夠保住手下這兩萬人馬就行,別的他真的已經不再奢求什麼了,至少目前不會。
簡雍又道:“如果將軍自認沒有能力抵擋關東聯軍的討伐,又怎敢篡奪我家主公的權位呢?我家主公又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呢?”
……
洛陽,劉備官邸。
因爲司隸校尉劉備設宴相請,司徒王允、司空劉弘、尚書盧毓、侍中蔡邕等朝中百官結伴來訪,隔着老遠便聽到了劉備在嚎啕大哭,衆人心中驚訝,走進大廳一看只見劉備正端着一碗發了黴的粗米飯痛哭流涕,狀極悲傷。
王允急問道:“玄德公何事悲傷?”
劉備以衣袖抹去眼角的淚水,低聲道:“備不是爲自己而悲傷,實在是爲了皇宮裡的天子還有太后而悲傷呀。”
王允驚道:“天子及太后怎麼了?我等怎麼不知。”
“並無大事。”劉備說此一頓,將手中那碗發了黴的粗米飯遞到王允面前,嘆息道,“只是宮中缺糧,天子及太后只能就着野菜吃這發了黴的粗米飯啊。正所謂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天子及太后衣食無着,下官於心何忍啊,嗚嗚嗚~~”
說罷,劉備再次嚎啕大哭起來。
“唉~~”
王允長嘆一聲,無言以對。
其餘劉弘、盧毓等人也是默不作聲,他們就算有心相助,也拿得出錢財,可洛陽苦無米市,也買不到多餘的糧食來供給宮中啊。
良久,劉備始止住悲聲,長嘆道:“今徐州殷富、頗有餘糧,備雖有意前往求購,只可惜兩袖空空,並無錢帛拿去購糧啊,唉。”
這下,王允的老臉真的有些掛不住了,急忙說道:“老夫家中倒是有些珍奇古玩,反正留着也是沒用,拿去變賣倒也還能換些錢財,如果玄德公不嫌棄的話,不如譴人前去取來換錢便是。”
蔡邕也道:“下官府中也有些古人詩稿、字畫,劉司隸儘可去取。”
盧植之子,尚書盧毓道:“家父及在下爲官多年,多少也積攢下了一些錢財,四五千貫還是拿得出來的。如今洛陽民生蕭條、有價無市,留在家裡反正也買不到什麼東西了,不如都送給劉備大人拿去買糧食吧。”
有了王允、蔡邕、盧毓三人牽頭,其餘的人也知道如果今天毫無表示,只怕以後就沒臉再見人了,一個個便只好忍痛出血,各自捐錢的捐錢,捐物的捐物,不到頓飯功夫,劉備設下的這頓筵席便籌集了一大筆錢。
捐了錢物之後,王允等人已經無心飲宴,紛紛告辭而去,劉備賠罪不已,一一送到大門之外,正送走最後一名官員時,義弟關羽忽然風塵僕僕地進了正門,正欲說話時,卻被劉備眼色阻止,關羽會意,急忙噤聲。
待最後一名官員走遠了,劉備才舒了口氣,問道:“雲長,徐州之行收穫如何?”
關羽喜道:“收穫頗豐啊。大哥,陶謙這老頭的確好說話,我話還沒說完,就滿口答應提供朝廷五萬石糧食,還要饋贈五千斤生鐵、三百套鎧甲。小弟心裡還直後悔,大哥討的糧食太少了點,要是開口要十萬石,沒準也能要到。”
“陶謙雖然好說話,可他手下的徐州官員未必也有那麼好說話,十萬石糧食已經超出徐州士族的承受底線了,再說五萬石糧食也足夠了。”
說此一頓,劉備眸子裡頓時流露出令人心悸的陰蟄之色來,與剛纔的憨厚、仁慈相比,此時的劉備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接着向關羽說道:“二弟,現在你立即去城東軍營點齊三百軍士,去辦一件要緊事。”
關羽拭了拭額頭的汗水,問道:“什麼要緊事,這麼着急?”
劉備將手中的一卷書簡遞與關羽,吩咐道:“這是王允、盧毓等大人答應捐增的款物,上面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記載着,等會你點齊軍士之後便挨家挨戶上門,將各位大人答應的錢物取回營中。”
……
長安,李儒官邸。
李儒正與郭圖飲宴之時,忽有家奴匆匆而入,湊着李儒耳際說了一番話,李儒聽罷頓時臉色大變,驚得跳了起來。
郭圖亦是心頭一沉,急問道:“李儒先生,出什麼事了?”
“郭圖先生,此番禍事至矣。”李儒抹了末額頭的冷汗,凝聲說道,“儒素來與郭汜妻舅友善,剛剛郭汜妻舅譴人來報,說郭汜已經暗中答應了簡雍,準備投效司隸校尉劉備了!而且還要將在下及先生押往洛陽問斬!”
“什~~什麼!?”這下輪到郭圖大吃一驚了,急道,“竟有這種事情?”
李儒以手扶額,懊惱道:“真是失策,看來還是小看了簡雍這個人啊。”
郭圖急道:“李儒先生,現在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了,得想辦法挽回局面,絕不能讓郭汜將軍投奔劉備啊。”
“這個只怕是很難挽回了。”李儒搖頭道,“爲今之計,也只能先逃命再說了。”
“既然已經無法挽回了~~”郭圖說此一頓,嘴角忽然綻起一絲狠辣的殺機,壓低聲音說道,“說不得只能先送郭汜將軍上路了!只要郭汜一死,涼州亂軍羣龍無首,我們纔有機會從中取事。”
“不妥,不妥!”李儒急得連搖雙手,說道,“殺了郭汜容易,可真要殺了郭汜事情才更糟,到時候不要說招降了,只怕你我都得被暴亂的士兵砍成肉泥!郭汜要投降劉備就讓他去吧,反正馬平西麾下兵強馬壯,也不缺這兩萬人馬。”
“如果長安城外有大軍壓境呢?”郭圖冷笑道,“這夥亂軍還敢殺了李儒先生嗎?”
“嗯?”李儒神色一凝,終於回過神來,沉聲道,“郭圖先生,原來你是有備而來啊!”
郭圖撣了撣衣袖,又正了正衣冠,淡然說道:“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圖又有何顏面再回河套見我家主公?”
李儒以手觸額,心忖郭圖還真不是一般的狂妄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傢伙思維縝密,行事滴水不漏這一點而言,的確有狂妄的資格。
……
洛陽,侍中蔡邕官邸。
“膨膨膨~~”
緊閉的大門忽然被人敲得震天響,已經睡下的老家丁急忙起身,將大門打開了一道縫,還沒睜開眼便呵欠連天地嘟嚷道:“什麼人啊,都這麼晚了還敲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真是的~~”
“老東西,少說一句會死啊你。”
老家丁話沒說完,臉上已經捱了重重一耳光。
“你,你怎麼打人啊?”
老家丁急忙睜開惺忪的睡眼,只見府門前赫然站着一大羣手持火把的軍人,剛纔打他的是一名軍官,此時正惡狠狠地瞪着他,罵道:“打你怎麼了?快把門打開!擔誤了二將軍的大事,要你好看。”
老家丁火道:“什麼二將軍,這裡是侍中府。”
“侍中府怎麼了?”軍官疾言厲色道,“老子還剛剛從司空府過來呢,司容府的人都不敢慢待老子,侍中府又算哪果蔥?”
“平!”
話沒說完,那軍官已經重重一腳踹在了大門上,微啓的大開轟然洞開,老家丁瘦弱的身體頓時被倒撞得飛了出去,半天爬不起來。軍官一腳踹開大門,往後把手一招,厲聲道:“弟兄們,照着單子搬東西。”
“遵命。”
百餘手持火把的士兵轟然應諾,就像一羣活土匪,亂哄哄地涌進了侍中府。
侍中府街對角,關羽在數名親衛的簇擁下負手而立,其中一名親衛殷勤地向關羽道:“二將軍,這麼一來蔡邕那老頭肯定嚇個半死,待會二將軍再及時出面,狠狠地殺一下二牛的威風,嘿嘿,這老東西還不得乖乖地把女兒獻出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