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水泉縣之後,大家都挺疲憊的,除了開車的阿虎還有我和冷欣,其餘人都已經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我順着車窗看了一路,我印象裡的水泉,也就是幾棟破敗的樓房,還有坑坑窪窪的街道而已,但真到了之後,我看見的水泉縣城,遠遠要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的太多了,一眼望去全部都是高層建築,連道路都是八車道,此刻已經晚上十點多了,紅綠燈偶爾還有堵車的情況,看起來竟然比安壤還熱鬧。
冷欣看着窗外,也有點懵了:“我怎麼看着這個水泉,比咱們市裡還強呢?”
“水泉就是面積小,不然早就提市了!”阿虎應該是沒少來水泉,一邊開着車,一邊很熟悉的對我們介紹道:“安壤市裡三個老區一個新區,下轄兩個地級市和三個縣,或多或少都跟鐵礦沾邊,這些地方里,資源最豐富的就是水泉縣了,水泉的礦產資源囊括了金礦、鐵礦、煤礦、珍珠岩、膨潤土、大理石……隨着這幾年開礦的人越來越多,水泉也變的越來越富!”
阿虎這麼一說,我也終於明白了萬鵬爲什麼不留在安壤,反而來到了這個小縣城,這麼看來,水泉的確是個銷金窟。
“你咋知道這麼多?經常來要賬啊?”冷欣抻着脖子問了一句。
阿虎掃了冷欣一眼,呲牙一笑:“這邊娛樂行業發展的好,我總過來嫖……”
“哎!咱倆嫖去啊!”冷欣又高興了。
“得得得!你快扒拉自己籃子玩去吧!”阿虎被冷欣這麼一撩,頓時沒了啥交談下去的興致。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車開到市中心之後,阿虎叫醒了沉沉睡去的扈濰:“濰哥,水泉到了,咱們先去哪?”
“先去醫院,我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扈濰醒了沒一會,額頭上就冷汗直流,他胸前的好幾處皮膚,都有點潰爛了。
“好!”
阿虎點點頭,把車調頭,直接去了醫院,到了醫院之後,扈濰去急救室處理傷口,我們其他人就坐在走廊裡等着,幾分鐘之後,一個醫生走出來看了我們一眼:“誰是病人家屬?”
“我們都是,怎麼了大夫?”阿虎站起來問了一句。
“行,那我跟你們說說,病人的情況!”醫生翻着手裡面的病歷:“病人前胸的傷,屬於水油混合物燙傷,比一般的水燒傷要嚴重!”
“有多嚴重?影響生育不?”冷欣呲牙問了一句。
“你這孩子,咋還傻逼兮兮的呢!”大夫毫不留情的損了冷欣一句,繼續對阿虎道:“索性他這個傷勢處理的及時,皮膚上沒有多少油污的殘留,一會我給他開點藥,內服外敷,按說明用,注意不要碰熱的東西,少見風,受傷的位置不要蓋着,忌辛辣,也別吃黑色素高的食物,不然會留黑斑……”
阿虎費勁的點着頭,努力記着醫生的囑咐。
半個小時之後,醫院門口,我們一夥人坐在車裡,等着扈濰下一步的指示,扈濰的傷已經被醫生處理過了,臉色看起來好了不少,他清了一下嗓子,對我們笑了:“李寶善的帳能順利要回來,大家也都沒少出力,按理說,今天晚上,應該帶你們出去樂呵樂呵,但是我這幾天即喝不了酒,也洗不了澡,所以就不跟你們去了,要是想玩,就讓阿虎帶你們去轉悠一圈,費用算我的。”
“虎哥,嫖.娼去呀!”冷欣聽扈濰說完,眼睛一下就亮了,三句話不離老本行的說道。
阿虎本來也挺想出去玩的,但聽到冷欣這麼一說,一下就沒啥心情了:“去什麼去啊,都挺累的,早點休息吧!等濰哥好了,咱們一起玩去!”
“就是啊,快睡覺吧,都好幾天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嘯虞打了個呵欠,同樣沒啥興趣的說了一句。
“你傻逼吧,嫖.娼都不去?”冷欣罵完嘯虞,又扭頭看了我一眼:“你去不?”
“不去!”我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
“行了,既然都不想去,那就找個好點的賓館,睡覺去吧!”扈濰擺了擺手,阿虎直接開車走了。
當天晚上,我們找了一家檔次比較不錯的賓館,一共開了三個雙人房,扈濰和阿虎一起,嘯虞和冷欣一起,我和磊磊一個房間,折騰了一天大家都挺累的,我沾在牀上就睡着了,臨睡之前我看了一眼,磊磊還在和張琳開視頻。
第二天我們一直睡到了十點多,才慵懶的起牀,中午的時候,因爲扈濰有傷不能見風,所以就吃了一些酒店餐,吃完飯了以後,阿虎就把我們都叫到了扈濰的房間。
我和磊磊進門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到了,扈濰正盤腿坐在牀上抽菸呢,看見人都來了之後,他笑了一下:“昨天晚上,都睡的怎麼樣啊?”
“不錯,好久都沒睡的這麼舒服了!”嘯虞這些天一直就睡不慣農村的土炕,幾乎進了賓館就開始睡覺,一直處在半睡半醒的狀態。
“嗯,早上聽不見村子裡面的老母雞打鳴,的確挺舒服!”磊磊也贊同的說了一句,做到了牀邊上:“對了濰哥,咱們什麼時候,去追焦智的帳啊?”
“唉……別他媽提了!”扈濰煩躁的把菸頭往菸灰缸裡一按,有點頭疼的說道:“這個焦智在外面欠着不少錢,所以人特別謹慎,據說手機號就有四五個,我託朋友從側面問了一下,結果外人想找他,根本就摸不到影!”
“媽的,這點帳要的,也太不順利了!之前的李寶善,最起碼還能見到人,到了焦智這,連人都找不到了!”阿虎一腳踹開了眼前的椅子,十分煩躁。
我想了一下要賬那天扈濰說過的話,開口說道:“濰哥,不是說焦智有個養殖場嗎,咱們裝成買牲畜的,跟他聯繫一下呢?”
“試過了!沒用!”扈濰不鹹不淡的看了我一眼,繼續道:“我上午打電話試過了,焦智那個養殖場,根本不是他本人在經營,都是他的表舅在打理。”
“有家人就好辦了!”冷欣機智的一笑:“還用李寶善的路子,從他老婆孩子下手唄!”
扈濰沒等冷欣說完,直接搖頭拒絕了:“不行!焦智跟他媳婦,已經離婚好幾年了,孩子也跟着他媳婦過,而且他媳婦的親哥哥,是她們家那一片的轄區派出所長,這個帳如果想收回來,還得從焦智本人下手!”
“現在的問題是,咱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去哪找焦智這個王八犢子啊!”磊磊鼓着腮幫子,沒頭蒼蠅似的說道。
“我跟這邊的朋友打過招呼了,他們幫忙找人呢,等把人掏住了,會聯繫咱們!”扈濰勉強笑了一下,對阿虎勾了下手:“行了,先不說這個了,阿虎,把東西拿來!”
阿虎點點頭,把一個黑色的塑料袋遞了過來,扈濰接過來打開之後,裡面是一摞一百的人民幣,扈濰點了一下,開始給每個人發錢:“每個人兩千塊錢,也都別嫌少!”
“啥意思,找不到焦智了,要散夥啊?”冷欣沒接錢,眯着眼問了一句。
扈濰伸腿就踹了冷欣一腳:“別在這擾亂軍心昂!這個就是零花錢,找到焦智之前,所有人自由活動,磊磊,我再給你多拿一千塊錢,你去買個手機,所有人的通信,都要保持通暢!等到這一茬的帳,都收回來之後,我給你們多發點軍餉!”
“妥了!謝謝我濰哥!濰哥威武!”磊磊一直就想買個手機,聽見扈濰說話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不是,憑啥啊?他沒手機你給買,那我想嫖.娼,你咋不給我錢呢?”冷欣幽怨的看着扈濰:“你給他一千,那就得給我一千,要不就誰都別給!”
“你傻逼吧,我他媽是你親弟弟!你禍害我幹啥!”磊磊拿着空調的遙控器,一下就扔了過去。
“那我不管,反正給你就得給我!”冷欣梗着個脖子,伸手就找扈濰要錢。
扈濰也被逗笑了:“你知道個屁,我這叫論功行賞,不過你也別吵了,我多給你二百,就算我請你嫖了,行不?”
“那你要是這麼做的話,我還真就不跟你犟了!”冷欣訛了二百塊錢之後,見好就收。
“來吧,發餉了!”
“濰哥威武!”氣氛一下就被點燃了。
扈濰微微一笑,開始點錢,磊磊三千,冷欣兩千二,嘯虞兩千,阿虎沒有發,想來他拿的應該比我們多不少,發到我的時候,我也往前湊了一下,伸手過去接錢,結果扈濰根本就沒數,隨手拽了幾張,就扔在了牀上。
看見散落的四五百塊錢,我一下就愣住了,隨後正在玩鬧的磊磊他們,也都跟着愣住了,房間裡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這一刻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伸手接錢的姿勢,還凝固在半空中,牀上的錢我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我感覺扈濰的行爲,就是在赤.裸裸的侮辱我,與其這樣,他還不如一分錢都不給我來的痛快。
我一動不動,在原地站了能有十多秒鐘,情緒已經要瀕臨崩潰了,我剛剛積攢起來的那一點尊嚴,被扈濰在我最好的朋友面前,徹底給撕的粉碎。
扈濰見我沒拿錢,把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斜眼看着我:“啥意思,嫌少啊?”
“沒有,謝謝濰哥!”
聽扈濰說完,我搖搖頭,隨後伸出手,把面前的幾張錢撿了起來:“濰哥,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回房間躺一會!”
“行,去唄!”扈濰無所謂的回答了一句,對磊磊他們笑道:“拿着錢沒事都出去溜達溜達,但是有一點,別扯淡昂,這畢竟不是咱們的地頭,惹了混子還好說,官口的,就不好解決了!”
“虎哥,嫖去啊?”冷欣拿着錢,對着阿虎揮舞了一下。
“滾犢子!”
“哎,咱們……”
“……!”
‘咣噹!’
我獨自轉身,輕輕地關上門之後,在走廊裡走了兩步,眼淚很快就掉下來了,我知道我永遠也沒辦法融入扈濰的圈子裡了,在他眼裡,我到死,都只會是個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