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預想的一樣,嘯虞聽我說完萬鵬拿錢的事之後,神情一下就變了,他臉上沒有一絲憤怒,而是充滿了質疑,他質疑的不是我,而是他和萬鵬之間的友誼。
我瞭解嘯虞,他雖然看起來挺彪悍的,但本質絕對是個小孩子的性格,大大咧咧,不愛計較,而且還有着一絲淡淡的善良,以及時有時無的正義感,他既然能帶我來找萬鵬,而不是去找賈明遠,就說明在心底,他還是更傾向於萬鵬的。
嘯虞沉默了好一會,纔想起來我還在眼前,他擡起頭,像是訊問一樣的看着我:“礦區給錢的事,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在外面,無意中聽見了阿昆他們聊天,阿昆說李總已經把錢已經給了,每個人一千,受傷的兩千,萬鵬和阿昆除了這些錢之外,還額外拿了五千塊錢車馬費!”我也跟着嘆了口氣:“虞哥,我雖然對萬鵬這個人沒什麼好感,但他是你的朋友,所以我尊重他,這幾天他是怎麼對我的,你也都看見了,在他眼裡,完全當我是個空氣,連個屁都算不上,但我不在乎,也從來沒說過他一個不字,因爲我之所以會來,是奔着你張嘯虞,不是萬鵬!”
“你說的我都知道,這兩天咱們剛在這落腳,我也沒找到合適的時間跟你談談,但萬鵬這個人,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不堪,他就是傲了一點!”嘯虞的臉色也挺不好看的,但還是耐着性子開導着我。
“萬鵬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瞭解,也不做評論,但是我覺得,咱們跟他在一起沒有意義!”我堅持着我的立場,也想把嘯虞拉到我這邊來,讓他幫我拯救王芯蕊。
“呵呵,現在咱們倆不回學校了,在外面總得有個立腳的地方吧,離開萬鵬,咱們倆就得餓死,你信麼!”嘯虞笑了笑,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點上一支菸,煩悶的說道:“可能萬鵬就是還沒想好,這個錢該怎麼分,等他想好了,就該分錢了!你別多想!”
看着還抱有一絲幻想的嘯虞,我也有點無奈:“這個錢如果萬鵬想給,他早就給了!但是今天一天,你看他提過麼?他要是真想給,我和聯興去上網,他會就給我們十四塊錢嗎?至於錢不錢的,其實我很無所謂,但是嘯虞,你是我在高中,交到的唯一的朋友!我不希望看見,是你親手毀掉的王芯蕊,因爲,你們都是我的朋友……”
“夠了!”嘯虞擡頭,粗暴的打斷了我的話:“韓飛你記住!我可以答應你不去水泉,但絕對不可能幫你管王芯蕊的事!”嘯虞說到這裡,沉默了一會,隨後嘆了一口氣繼續道:“現在的情況不比二高,萬鵬更不是匡思宇!咱們惹不起他,你懂嗎!王芯蕊的事,我管不了,你也不許管!”
聽嘯虞說完這番話,我的火一下就上來了,頓時紅着眼說道:“誰都惹不起,咱們混社會幹個JB!我混社會,雖然沒打算去欺負人,但也不是爲了讓人欺負!”
“你他媽電影看多了吧!”嘯虞坐在石頭上,擡腿就踹了我一腳:“收起你那過分的善良吧!行嗎?你他媽混社會,也就是個小流氓,以爲你是誰啊?劉涌?喬四?我告訴你!不是說你出來混社會,你就是誰爹了!有些人,你一輩子都惹不起!你他媽嘴上說你是混社會的,你就刀槍不入了?你告訴我,王芯蕊的事怎麼管?就咱們倆,跟萬鵬他們一大羣人拼命?你他媽打的過麼?”
聽嘯虞說完,我也冷靜了不少,是啊,就算我真的想管王芯蕊,但是我又能怎麼管呢?我在心裡想了一遍,我根本就不敢惹萬鵬,而且就算我鼓起勇氣了,又能怎麼樣呢,講道理?嘯虞說的對,王芯蕊是萬鵬的財路,上學的時候,同學之間,有時因爲一支筆都能打起來,更何況砸別人的飯碗了。
嘯虞見我不說話了,就坐在那抽菸,一支菸抽完了之後,他站起來,對我笑了笑:“小飛,人這一輩子,有時候就是這麼無奈,礦區的錢,明天我會跟萬鵬談談,但是王芯蕊的事,你信我的,千萬不要參與,萬鵬這個人欺軟怕硬,你惹了他,會出大事的!”
“知道了……”嘯虞的話如同當頭棒喝,熄滅了我最後的一絲幻想,我的情緒一下子變的很失落,轉身就走。
“你幹嘛去?”
“回網吧!”
“操,錢都沒有,回去扒眼啊!”嘯虞被我逗樂了,伸手把口袋裡的錢掏出來,都塞到了我手裡:“賣手機的錢,就剩下這麼多了,現在咱們自己還吃不飽飯呢,就別替別人操心了!”
“嗯,我知道了!”我攥着手裡的錢,滿臉擔憂的一個人回到了網吧,開了一臺機器之後,我也沒什麼心情玩遊戲,因爲王芯蕊的事,讓我有一種很重的負罪感,雖然與我無關,但我總感覺,如果我不做點什麼,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嘯虞那句話說得好,我就是過分的善良,說白了,就是他媽的愛管閒事。
這一刻,我挺痛恨自己這份懦弱的,我連跟萬鵬說狠話的勇氣都沒有,還幻想着從他手裡把王芯蕊拽出來,的確有點異想天開了,我忽然想到了磊磊,如果換做是他,他肯定敢一個人,拎着刀去找萬鵬要人,但我沒有那個魄力,我很懦弱,我心裡清楚自己的斤兩。
懷着這種忐忑而又複雜的心情,我在網吧坐了一夜,早上的時候,聯興我們倆回到了旅店,一進院子我就愣住了,高倩雯居然來了,正和嘯虞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聊着天。
“哈嘍啊,嫂子!”我呲牙一笑,跟高倩雯打了個招呼。
“哎呦喂,小嘴真甜!”高倩雯走過來,把一塊旺仔QQ糖塞到了我的嘴裡:“喏!嫂子賞你的!”
“嘿嘿!謝謝嫂子!”我傻笑了一下,接着道:“你跟虞哥聊天吧,我玩了一宿遊戲,回去睡覺了!”
“行,睡去吧,等哪天遇見合適的,我給你介紹個小姑娘暖被窩!”高倩雯拍了拍我的頭,轉回身跟嘯虞聊天去了。
我咧嘴一笑:“行啊,幫我找個比你還美的昂!”
高倩雯也被我逗笑了:“你這要求挺難滿足,估計全市都沒有了!”
回到一樓的小平房之後,劉函的對象已經走了,我一頭紮在炕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下午的時候,我是被嘯虞叫醒的。
“別睡了,走了!”嘯虞把我推醒之後,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我慵懶的爬起來,隨手拿過了自己的衣服,看了一眼房間,只剩下我自己了:“去哪啊?又辦事啊?”
嘯虞沒回答我,只是聲音低沉的說了一句話:“我跟萬鵬鬧掰了!”
“掰了?爲什麼?”我瞬間清醒,一下子坐了起來。
“上午萬鵬看見了高倩雯,這個傻逼竟然跟我說,讓我帶着高倩雯,和他一起去水泉,我當時就拒絕了,緊接着他就開始跟我說,他認識的誰誰誰跟高倩雯睡過,又說高倩雯是個大破鞋什麼的,我就跟他翻臉了!”嘯虞用手鬆了一下領口,帶着憤怒的說道。
“你們動手了?”看見嘯虞生氣的樣子,我覺得事情挺嚴重。
“沒動手,但該說的都說了,整的挺不愉快,我們倆對罵了半天!”嘯虞不耐煩的催促着我:“走了,不在這個狗窩呆着了!”
“哦!”聽嘯虞說完,我很快的穿好了衣服,就在繫鞋帶的時候,我忽然擡起了頭,挺深沉的看着嘯虞:“那王芯蕊,怎麼辦?”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着王芯蕊,我跟你說過了,她的事咱們管不了!”嘯虞說着,伸手就來拽我的衣袖,然後拉着我就向外走,我無奈,只能跟着他一起向院子外面走去,雖然我不喜歡這個地方,但真的要離開了,反而有點不適應了,因爲我知道,下一步我們要去的,還將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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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了院子,遠遠的我就看見,王芯蕊從一臺出租車上下來了,嘯虞也看見了王芯蕊,拽着我就走,我一把掙開了嘯虞的手:“我跟王芯蕊說幾句話!”
“你瘋了?!”嘯虞不可思議的看着我。
“放心吧,我絕對不提去水泉的事!”我知道現在的形勢,嘯虞已經跟萬鵬翻臉了,如果我再跟王芯蕊說了那件事,那麼最後替我頂雷的,一定是嘯虞,萬鵬一定會把這筆賬,算在他的頭上。
“你……我他媽說你點什麼好呢!”嘯虞伸手指着我,被我氣的說不出話,隨後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在前面等你。”
“好!”我點了下頭,加快腳步向王芯蕊跑了過去。
王芯蕊也看見了正跑過去的我,還對我笑了笑:“這麼火急火燎的,幹什麼去啊?”
“沒事,這不看見你了麼!”我對王芯蕊笑了一下,又看了看她手裡的袋子:“這是什麼啊?”
王芯蕊拿袋子比劃了一下,笑道:“呵呵,我二叔給了我點零用錢,我拿着給鵬哥買了套衣服!”
我看着王芯蕊對萬鵬的深情,內心一陣刺痛,但面色如常的繼續道:“哎,芯蕊,你說要跟萬鵬去水泉,是真的啊?”
“對啊,鵬哥說了,他有個朋友在那邊做生意,現在混的挺好,他叫我跟他一起去,我們倆都找個工作,攢夠了錢之後,就訂婚!”王芯蕊一臉憧憬的對我描述着,萬鵬給他‘規劃’的未來。
“要不,你別去水泉了吧,我總覺得萬鵬這個人,不太踏實!呵呵……”我開口,挽留了王芯蕊一句。
“不去水泉怎麼辦啊,我在這邊也沒工作,總不能指着鵬哥一直養活我吧!”王芯蕊十分維護萬鵬的說道。
我頓了一下,直白的開口:“那如果,是我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