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郡主哪裡會看臉色,還以爲跟自己以往一樣,惹了皇叔生氣,哄一鬨就沒事一樣,在高永帝面前撒嬌。
“皇伯父,您不能答應表哥的要求。表哥乃是皇家子弟,與之匹配的不是二品以上大員之女,也要是侯門千金。孟慕晴不過是商人之女,最爲低賤,怎麼配得上表哥。”
她直白而犀利厭惡的言語,令高永帝陰沉的臉更加黑了。而一旁的高塵,更是緊緊的攥緊拳頭,努力壓制着心裡澎湃的怒火。
商人怎麼了,誰說經商就是最低賤的。沒有這些商人,朝廷的國庫如何充足。
見高永帝不言不語,長安郡主自詡他是挺進了自己的話,洋洋得意的繼續數落孟家:“皇伯父,三教九流之中,唯有商人最低賤,皇族是不允許通婚的。”
“住嘴!”高永帝冷叱一聲,嚇得長安郡主頓時三魂就丟了七魄。
她說的有什麼不對,皇伯父爲什麼要發這麼大的火。
“皇伯父……”
“行了,別說了。”高永帝只覺得自己的臉,都讓這個口沒遮攔的侄女給丟光了。
這裡好歹是人家的地盤,說話怎麼沒個分寸。
此時,孟慕晴也清醒過來,雖然平白無故的捱了一巴掌,卻沒有生氣,只是眼底一閃而過的光芒,有些慎人。
“皇上,郡主所言極是,五皇子於民女有救命之恩,隨後又細心照顧民女,民女感激不盡。但是,也正因爲如此,五皇子之所作所爲,讓民女清譽有損。既不能與之通婚,這世間也無人敢娶民女,民女只好已死明志。”
說完,孟慕晴起身就朝着一旁的荷花池跑過去。
幸虧三皇子高湛眼疾手快,施展輕功將她攔了下來。“孟妹妹,你這是何苦。”
孟慕晴垂着頭,眼底閃過一絲冷笑,隨後抽噎起來,哭道:“我雖爲與五皇子有何苟且之事,可我的名譽卻已經有損,活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姐夫,你還是讓我去死好了。”
比起候雨佩,此刻不施脂粉的孟慕晴看上去更讓人心生猶憐。
高湛一聽她這樣一說,整個人都慌了,“孟妹妹,你可別做傻事,不是還有姐夫嗎?縱然全天下的男人不要你,姐夫也不會拋棄你的。”
他的嘴,像抹了蜜一樣,哄得孟慕晴是一陣心花怒放。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假象,孟慕晴太瞭解高湛了,在他的甜言蜜語之下,就是能置人於死地的毒藥。
她不停的大聲嚎哭,將往日的端莊都拋置於腦後,也只有這樣激進,纔可以借高永帝之手好好教訓長安郡主。
“墨玉,你膽大妄爲,竟然當着朕的面動手。看來,是朕和你父皇平日裡太沖着你了,才讓你養成了如此刁鑽任性的性格。”高永帝沉着臉,冷聲呵斥道:“來人吶,將長安郡主杖責二十大板。”
“什麼!”長安郡主一聽徹底慌了,她從未受過板子,可她經常叫人打別人板子,好些人都被打得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不疼就是騙人的。
如今,板子要打在身上,那還不得要了她的命。
認識到事態嚴重,長安郡主立刻跪在地上乞求原諒:“皇伯父,墨玉知道錯了,您就原諒墨玉這一次吧,墨玉再也不敢了。”
“決不輕饒!”高永帝也得估計孟華遙的感受,畢竟這次私鹽之事,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被人這樣一說,面子上如何掛得住。而他家女兒,也應被詆譭而要跳河自殺。這樣,他如何能夠偏私,不責備她呢!
也罷,打過之後,命人好好照顧就是。
“打!”
隨着高永帝一聲令下,兩個侍衛一左一右的將她禁錮在條凳之上。
“啪啪啪!”木棍撞擊皮膚的聲音。
“啊啊啊!”隱痛而撕心裂肺的喊痛聲。
經過今天的教訓,長安郡主暫且是不敢胡作非爲了。
在高湛的勸說和安慰之下,孟慕晴終於打消了要‘自殺’的念頭。
看着不停喊叫疼的長安郡主,若放在前世,她一定上前爲她求情。可人活一世,總要學會點東西,看着她被打,她只是無動於衷的坐在一旁。
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終於二十大板之後,院子裡的慘叫停了下來,因爲長安郡主已經被打得暈了過去。
高永帝揮了揮手,示意讓侍衛將她待下去。自己則走到孟華遙面前,說道:“孟家主,朕這侄女都讓他們幾個表兄寵壞了,朕已經教訓了她,還希望你看在朕的面子上,別與她計較。”
能讓皇帝親自道歉,孟華遙一陣惶恐,連連說道:“讓皇上過濾了,草民不敢。”
孟華遙心裡一陣唏噓,能讓高永帝親自致歉,恐怕他是天下第一人。
同時,他的內心也是忐忑的,伴君如伴虎,萬一哪一天他秋後算賬,那整個孟家都要跟着陪葬了。
因爲長安郡主這樣一鬧,所有人都興致缺缺,高永帝更是覺着有失皇家面子,便遣散了衆人。
孟慕晴前腳跟回到閨閣,後腳孟華遙就跟了進來。
“爹,你有事?”孟慕晴沏了杯茶擱在他面前。
“你呀,怎麼可以假借皇上之手,來教訓長安郡主。”孟華遙眉頭緊鎖表情凝重。
剛纔,他真爲了女兒捏了把冷汗,要知道長安郡主可是高伯候的掌上明珠。高永帝今日雖然當着衆人的面教訓了她,難保那不是做給外人看的。
若他們回京之後,在來個秋後算賬,他們孟家的好日子也算是到頭了。
聽了爹爹的話,孟慕晴方知自己剛纔的行爲有多麼愚蠢。
前世一家人慘死的畫面,重新倒影在她腦海之中。
“爹,女兒讓您擔心了!”孟慕晴自責的跪在孟華遙面前。
不是說這一世,她定要護他們周全嗎?如今,就因爲自己心裡小小的不平,險些讓家人跟着遭殃。
孟華遙哪裡捨得責備女兒,伸手將她攙扶起來,微微一笑說道:“晴兒,爹沒有怪你的意思。只要我們能一家人在一起,將來結局如何,哪有何妨。”
活了大半輩子,生死這種東西他早就看透了,只是委屈了他的幾雙兒女。
孟華遙的話,令她心裡的自責少了許多,不過孟慕晴也在心裡暗暗發誓,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第二次。
“爹,您放心,女兒絕對不會再做如此糊塗之事了。”
孟華遙點了點頭,隨後說起了候雨佩在衆人面前向五皇子表明心跡的事情。
“我沒想到侯姐姐居然如此大膽,冒着驚擾聖駕的危險,只爲求得在五皇子身邊伺候。”這樣的候雨佩,是她不曾見過的。
看來,她深愛着五皇子,這是毋庸置疑。
只可惜了,五皇子這次竟當着衆人的面,再次拒絕她。
不知道,心高氣傲的侯姐姐,如何能夠承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就在父女兩皆不知是什麼緣由的時候,魚梅梅的聲音卻從門口傳了過來。
“若我沒猜錯,定然是孟水筠從中說了些什麼。”
魚梅梅走進屋,向着未來公公行了個禮,隨後繼續說道:“方纔來時,聽下人們說,侯姐姐準備離府時,遇見了孟水筠,兩人說了好一陣的話。然後本來想離開的侯姐姐,直接往陌上居去面見皇上。”
孟慕晴一聽,頓時啞然了:“若真是如此,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孟華遙自是不知道孟水筠的所作所爲,對魚梅梅的話,自是不信。
“梅兒,這話從何說起!水筠這麼做可有她的理由?”
對未來公公的詢問,魚梅梅一時語塞。她望着孟慕晴,似是用眼睛在詢問她,要不要將孟水筠所做的全部告訴他。
孟慕晴搖了搖頭,不想再讓父親爲自己擔心了。
“爹,梅姐姐都是聽下人說的,看來咱們府裡的規矩,要重新整頓纔是,免得日後招人話柄。”
言外之意,這件事情乃是子虛烏有。
“如此,既是甚好!”孟華遙捋着鬍子點點頭。
待他離去之後,魚梅梅才坐下來,拉着孟慕晴的手,問道:“晴妹妹,爲什麼不將事情告訴伯父,若他知道孟水筠的所作所爲,定然會請皇上爲你做主的。”
“罷了!”孟慕晴嘆了口氣,眼中眸光閃爍:“那些事情,我們又沒有證據,如何能治她。再說了,殺雞焉用牛刀,孟水筠的好日子也算是到頭了。”
“你另有打算?”若非瞭解孟慕晴,此刻她陰沉狡詐的模樣,魚梅梅還真是難以相信。
“恩!”孟慕晴起身拿出那日雅懿交給她的供狀遞給魚梅梅:“你看!”
看着這些供狀,魚梅梅臉上浮現出一抹漂亮的笑靨。有了這些供狀,即便是一個小小知府,也足以令孟水筠難以應對。
“你打算何時將這些東西交給裂武涉。”
鐵證如山,見到供詞,烈武涉若起初只是懷疑孟水筠故而想與孟府結盟,那麼現在,他怕會恨透了此女,恨不得將其處置而後快。
“時候尚早,我們且看看再論!”
今日孟水筠挑撥之事,她暫且記下,待來日她一定一併與她算賬。